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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陳挽年紀輕,看著臉嫩,氣質(zhì)也柔和,可能有點壓不住。

    “不是,”陳挽接過柜姐的票單簽名,“送朋友的。”

    秦兆霆知道陳挽很會對人好,好似天生會愛人,不過還是有點驚訝,即便在免稅島這么一套下來也不算便宜,他羨慕笑道:“那當(dāng)你的朋友也太幸福了,也不知道是誰這么幸運�!�

    陳挽笑笑沒答話。

    他哪兒有什么朋友,他的朋友只有卓智軒,卓智軒從來不缺這些東西。

    恐怕連柜姐都看出來了這款袖扣不適合他,因為那是陳挽給趙聲閣買的。

    大概是喜歡一個人就會只要看到合適的都想給他買。

    陳挽家里有一個單獨的柜子存放他平時看到的覺得適合趙聲閣的物品。

    北歐出差時買的純手工領(lǐng)帶、去內(nèi)地參加論壇逛市集買的絲綢帕巾……領(lǐng)帶手表打火機,他早已在想象中把趙聲閣裝扮過千遍萬遍。

    禮物像擺件一樣越來越多,不過陳挽從來沒打算送出去,它們永遠沒有見光的那一天,作用僅限于供陳挽幻想它們被穿戴在趙聲閣身上的樣子,是陳挽一個人的集郵記,是陳挽某天夜夢的隱秘素材……

    陳挽挺開心地接過柜姐包好的禮盒,一抬眼,對上了這雙袖扣那位真正意義上但不能言說的主人。

    趙聲閣就在附近,聽見他們的對話,不太意外,陳挽看起來就是朋友很多人緣很好的人,對不熟的人周到細致,對朋友那就必然更是無微不至,予取予求。

    那副袖扣,那樣的款式,那樣的風(fēng)格,要送什么類型的人似乎也不難猜。

    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朋友呢,趙聲閣雙手插在兜里幽幽想道,柜臺的燈光把他襯得昂貴而冷峻。

    陳挽察覺對方目光停在他的袖扣上,有幾分心虛,拿著禮品袋的手下意識往懷里縮了縮,他可能不太知道,這樣看起來像是他怕趙聲閣也看上那副袖扣似的。

    “……”

    趙聲閣就這么看著他,陳挽對他禮貌地點頭示意,微笑了一下,就抬步往別的專柜走去了。

    鯨艦17號在小天星碼頭�?浚愅焯袅艘惶齑螂娫挵阉吻迕罴s出來把在免稅港購置的翡翠黃金給她不到不得已,他是不會主動去陳宅的。

    他們自從上次鬼節(jié)陳挽回陳家老宅之后就沒有再見過面,陳挽忙,宋清妙更忙逛街打牌買包喝茶,每都精彩。

    陳挽會定時給她電話問候,通電時宋清妙說自己最近身體抱恙,家庭醫(yī)生說是氣郁傷肝,氣過重,讓他這次上岸之后陪自己去一趟天后宮上香,向媽祖問個好。

    陳挽說好,對她前兩天又在副卡上刷走的幾筆大錢也沒有過問。

    宋清妙需要的錢和感情,陳挽都盡量滿足她。

    天后宮香火很旺,海市人不信觀音不信佛,信媽祖,男女老少生病考試做生意都要跟媽祖打個招呼。

    宋清妙一頭黑瀑長發(fā)和素雅旗袍,不老的臉和嬌憨氣質(zhì)似妙齡少女,同陳挽走在一處像姐弟,說是情侶也不奇怪。

    宋清妙說要進內(nèi)院拜天妃龍女,今是她請人算好的吉,月尾廿四,神女下達天聽,宜禱告祈愿。

    陳挽回頭望向寺院門口,很輕地頓了一下,輕聲說:“我在外頭等你?”

    “不行�!�

    宋清妙執(zhí)意要同去,說來了不拜,天后要怪罪。

    陳挽想起方才停車時看到的邁巴赫,很巧妙地勸她:“我聽人說天妃至多三月一見,多了媽祖便會覺得世人貪心。”

    媽祖像有五座,陳挽只認得大媽祖林默娘,三媽祖莊靜云,宋清妙最常奉拜的兩位,一個司吉祥平安,一個司智慧德善。

    “你上個月才拜過林默娘,這回可以好好同靜云媽祖說說話�!�

    靜云媽祖像設(shè)在西殿,應(yīng)該撞不上。

    宋清妙覺得陳挽說得也有道理,但還是不大高興,好似今要是見不上林默娘媽祖,她往后一段時運便要不順。

    陳挽只得再哄她說給她在家中也請一尊神女像,羊脂玉的。

    內(nèi)院,住持叫年輕小僧給趙聲閣添茶,眼前這位是比他們殿宇里鍍了金還真的財神爺。

    海市的富豪不少,但也不是誰都這么慷慨的,每年那么大一筆香火錢,佛祖不偏心他偏心誰。

    趙聲閣今來是為那個新碼頭的項目動工算吉和點香,他不信鬼神,他只信他自己。

    但趙茂崢執(zhí)意要他來這一趟。

    老人倒不是迂腐固執(zhí),只是想磨一磨繼承人的性子,趙聲閣看著沉穩(wěn)果決不動聲色,其實本性里還是太過傲狷鋒芒,不懂共情,沒有人味,做不了更大的事情。

    時至今,趙茂崢終于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從前訓(xùn)練長孫那一套未免有些矯枉過正,對一個幼童來說,確實過于苛刻且嚴厲。

    趙聲閣沒有正常人的感情,即便對他,大概也是沒有多少親情的。

    他在趙聲閣很小的時候燒過他很多模型,手段粗暴且殘烈,還有叫人一槍爆了趙聲閣撿到的流浪狗的事不知道趙聲閣還記不記得。

    幼年趙聲閣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一滴眼淚都沒流。

    總之諸如此類,數(shù)不勝數(shù),總之,對長子不成氣候的焦慮、著急和憤怒一氣泄到長孫身上了。

    趙茂崢也是到了趙聲閣差不多長成型了才后知后覺,他好像是把人養(yǎng)成了,又好像是養(yǎng)廢了。

    不過現(xiàn)在他也管不動趙聲閣了,只得說:“碼頭和新航線都要佛祖保佑。”

    趙聲閣不帶任何情緒,公事公辦道:“四點半至五點,我只能抽半個鐘去過個眼。”

    他很忙,不是他去見菩薩,是菩薩要等他開完會。

    趙聲閣踏入寺院不到五分鐘便有些后悔,有這個時間,他新項目的圖紙都能過會了。

    住持講話像念經(jīng),他沒認真聽一句,但看在新項目的面上,也能彼此友好交流了數(shù)分鐘。

    趙聲閣在神像面前也還是那副樣子,淡淡的,很穩(wěn),禮貌做足,神佛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偶爾對住持的輸出點頭示意,神思已經(jīng)透過鏤空菱花窗飄到外院的人身上。

    腕表上指針已經(jīng)指向五點半,他不信那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人沒看到他的車。

    對方今天著了件質(zhì)地很軟的棉麻襯,顯得很柔和。

    這里從前是南洋移民筑的寺,后來被本地人改造成媽祖廟,有些地方還保留著金像和鏤檐,陳挽經(jīng)過,像庭院中的水缸那朵紫色睡蓮。

    又因為鎏金和琉璃的建筑,清純中多了一絲叫人說不出的意味。

    他為身邊的女人拿著包,表情很耐心。

    趙聲閣有些嘲諷地挑起眉,陳挽看起來純情寡欲,卻到佛前圣地談情,這等癖好實在叫人不敢恭維。

    住持看趙聲閣的表情有些冷淡,便不敢啰嗦太多,只是托他向趙老爺子問好,祝他安康。

    趙聲閣朝西殿抬了抬下巴,問他:“那頭拜的是什么?”

    住持見他難得有興趣,詳細解說:“西殿是靜云媽祖,天宮左協(xié)侍,專司智慧�!�

    “哦�!�

    陳挽還要求智慧��?還有比他心眼更多的人嗎。

    趙聲閣像開會一樣問:“神女像什么時候修的?”

    住持眼珠轉(zhuǎn)了一下,很懂抓住機會:“也有好幾十年了,金身、鎏彩都有些褪脫了,目前還在籌備資金修繕,趙施主若是有興趣可跟老身過去上柱香,也算是討個好兆頭。”

    揚言半個鐘就要走的趙聲閣轉(zhuǎn)了轉(zhuǎn)腕表,說:“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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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理解那種微妙的心理,就是趙聲閣通過袖扣的風(fēng)格知道陳挽有個和自己撞類型的朋友,就很……

    不僅在于送的禮物很貴,更在于同……類……型……

    第19章正確答案

    佛像莊嚴,陳挽在佛前給宋清妙翻經(jīng)書,他做事專注,住持進來了都沒有注意到。

    趙聲閣聽到那位女士聲音很低地叫陳挽BB,面色有些微妙。

    走近了才看清,對方竟是曾經(jīng)聲動海市的宋清妙。

    那這兩人就不是什么情侶,雖然趙聲閣這一代已經(jīng)不太了解當(dāng)年的事了,經(jīng)年塵封,真真假假。

    不過他聽譚又明說陳挽不是海市人。

    宋清妙來自江南,難怪陳挽身上有種山水墨畫似的溫柔文氣。

    這也不是趙聲閣覺得,是秦兆霆說的。

    旁邊的人都跟住持問好,陳挽也抬頭,看到對方身后的人,心里嘆了聲氣。

    只得著頭皮喊人:“住持,趙先生�!�

    趙聲閣淡淡點了點頭,住持認得他們:“宋施主,陳施主。”

    宋清妙以前在某個晚宴遠遠見過趙聲閣,有些意外和驚喜地側(cè)頭看陳挽一眼,她從未想到過她眼中一事無成的兒子會認識這樣的人物。

    “寶寶,介紹一下呀。”

    趙聲閣再一次聽這個疊詞,眉梢揚起來。

    陳挽沒有心思顧這個,因為他看見宋清妙掛了一下頭發(fā)在耳后。

    他面上維持著平靜,心里有腐爛的東西被一點一點剖出來露于人前,還有一些難堪。

    所以說,他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宋清妙和趙聲閣碰上。

    陳挽太了解宋清妙,非常清楚宋清妙這個動作通常意味什么。

    但趙聲閣不是見色起意的陳秉信,不是背著家室約她的謝家堅,趙聲閣不是那些人,趙聲閣不是任何她能看透、能算計、能利用的人。

    宋清妙無論打什么心思會顯得很可笑,無論她是想憑她自己,還是想憑借陳挽。

    母親貪婪的喜意和他俗惡的身世在趙聲閣面前無所遁跡。

    陳挽在心中嘆了聲氣,非常簡略地說了句“這位是趙先生,這是我母親”,就不打算再介紹更多了。

    宋清妙說了好些話,陳挽都沒有認真聽進去,他比平時沉默一些。

    趙聲閣第一次見到陳挽冷淡的一面,陳挽從來都是溫和的、體貼的、周到的,他有些奇怪,雖然陳挽說話時臉上也仍帶著得體的微笑,但他卻覺得很假,并非出自真心。

    他不清楚原因,但看陳挽是真的不想多聊,趙聲閣也沒多留,抬眸看了眼身旁的副手便先走了。

    本來在蓮靜寺逗留的時間就遠遠超出了他的預(yù)留,不應(yīng)再浪費時間。

    宋清妙看陳挽既不殷切也不熱絡(luò),埋怨他不知人情世故。

    “你認識趙聲閣,怎么不跟媽媽說?”

    陳挽的笑容消失了,忽然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眼神里有她很陌生也很難看懂的東西。

    那種深而緩的平靜,她想理解成是一種提醒,但分明是一種強勢的警告,即便他的聲音那么平和,但平和到有點陰冷了:“不算認識,你不要多想�!�

    宋清妙莫名哆嗦了一下,聲量小了些,嘟囔:“怎么不算,他都跟你打招呼了嘛。”

    在海市,有幾個人能讓趙聲閣主動打招呼的。

    “沒有,”陳挽抬了抬下巴,表情有種溫和的冷漠,“我們不熟,他隨便應(yīng)的,其實并不知道我是誰。”

    這話自然是誆宋清妙的,雖然現(xiàn)在趙聲閣和他也算不上熟,但至少人肯定是認得的了。

    宋清妙秀氣的眉皺起,還想說什么,陳挽在她之前開口:“媽媽�!甭曇糨p輕的。

    他很久沒有這么叫過宋清妙了,叫得宋清妙一愣。

    陳挽一雙眼睛異常漆黑,像一潭深淵,他認真地看著自己漂亮貪婪的母親,耐心地勸告:“閻王羅剎不是我們能招惹的,不然拜多少菩薩都沒用,你說對嗎?”

    宋清妙想要的他都可以努力去滿足,珠寶、金錢、面子,但唯獨趙聲閣不行。

    “……”宋清妙看一向乖順的兒子這樣嚴肅,好似再說下去就要生一場很大的氣,便怏怏收了聲,但心底琢磨著一些別樣心思。

    趙聲閣坐車跨過明珠大橋,副手的信息剛好傳過來。

    自從兩年前意國那場槍擊案后,趙聲閣去外環(huán)的地方會著人提前打點,雖然國內(nèi)很安全,但他得罪的人實在太多。

    耳機里,陳挽和母親說話的聲音很溫柔,也很耐心,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傳進趙聲閣耳中。

    面無表情聽完,趙聲閣對還在視頻會議那頭等著的副總說:“碼頭預(yù)算的數(shù)字不大吉利吧,你看看要不要重新做一下�!�

    “……”

    他的語氣太過溫和,讓副總覺得有商有量似的,他解釋了幾句,不過趙聲閣已經(jīng)沒有在聽了。

    窗外的樹木過了一棵又一棵,飛掠的殘影落在他略顯孤獨的肩頭。

    無數(shù)個關(guān)于陳挽動機的猜想,原來,這就是正確答案。

    自媽祖廟一面,趙聲閣消失了很久,久到陳挽都有點擔(dān)憂了。

    但這次似乎是個保密等級很高的會議,連譚又明都只字不提,陳挽便自然半點消息都挨不著。

    再次見面,還是因為秦兆霆。

    那次兩天一夜的航游陳挽收獲了一疊名片,秦兆霆還同他交換了私人聯(lián)系方式,并約他到自己新開的射擊俱樂部來參觀。

    俱樂部就開荷蘭大道上,寸士寸金的中環(huán)也占地近千平,射擊射箭攀巖臺球一應(yīng)俱全。

    陳挽到得早,還帶了伴手禮。

    秦兆霆問他玩過嗎,陳挽說沒有,秦兆霆剛欲說待會兒教你,就有一輛越野開了過來。

    上邊下來三個人。

    沈宗年面無表情,趙聲閣在聽電話,所以經(jīng)過的時候,陳挽的問好他應(yīng)該是沒有聽見所以沒有應(yīng)。

    也可能應(yīng)了,陳挽不確定。

    當(dāng)了一路司機的譚又明轉(zhuǎn)著車鑰匙走過來,指著沈宗年的背影,說:“沒睡醒”,又指著趙聲閣的背影說:“沒禮貌”。

    秦兆霆和陳挽:“……”

    俱樂部充滿科技感,今要玩的光電射擊,十面靶。

    靶壕內(nèi)裝有15臺拋靶機,碟靶是隨意移動的,射擊者可以往不同方向開槍,記環(huán)得分。

    挑裝備的時候有人提到寶莉灣那塊地,趙聲閣要建新碼頭的事已經(jīng)在海市傳開。

    蔣應(yīng)問趙聲閣:“聽說你要提預(yù)算?”

    譚又明嘴快,幫他答:“他嫌那個數(shù)字不吉利�!�

    大家都沉默了數(shù)秒,趙聲閣慢條斯理拿下一個護目鏡,試了試,糾正他:“趙茂崢的意思,人老了,難免迷信�!�

    大家都對這個說法都有所懷疑,因為現(xiàn)在明隆老爺子說了不算。

    趙聲閣言之鑿鑿:“你們也不想鐵達尼號一輪游吧�!�

    他這么說,大家就又都沒話說了。

    在場之人許多家中產(chǎn)業(yè)都涉游輪、海運,若是寶莉灣碼頭真的建成,海市起碼百分之八十貨輪得在這里靠港,它水深、避風(fēng),灣線還長,容貨量一騎絕塵。

    一個人說,到時候碼頭建成,他申請第一個試航。

    另外的人半開玩笑說這個還是憑本事競爭吧,雖然都是朋友,但還是在商言商,這可是可以上財經(jīng)新聞的大事件。

    陳挽默默地聽著,心里生出一些羨慕。

    倒不是眼紅旁人家財萬貫,只是莫名覺得很浪漫。

    陳挽是個很現(xiàn)實的人,但只有在涉及趙聲閣的事情上會生出一些浪漫的不切實際的想象。

    做趙聲閣海港上第一艘航行的船,很令人向往。

    只是陳挽可能再努力幾十年都無法夢想成真。

    趙聲閣毫不掩飾自己的商人本性,點點頭,好商量道:“都好說,價高者得�!�

    “……”

    他換上白色的射擊服,更顯得肩寬腿長,在人群中鶴立雞群。

    挑了把小型錨的虛空之翼,從瞄準到扣槍之間只用了0.3秒,擊中33英尺外的10環(huán)。

    “砰”一聲,數(shù)字模擬的硝煙彌塵中透著不可一世的張狂。

    陳挽覺得自己的靈魂也在某一瞬間被擊中。

    秦兆霆走過來,問他玩得怎么樣。

    陳挽是玩槍的一把好手,但從未顯露于人前。

    秦兆霆作為行家,耐心地給陳挽介紹了幾種槍支類型,又跟他說了一下開槍的方式和瞄準要領(lǐng)。

    陳挽看起來很文雅溫和,一看就是沒拿過槍的人,他今天是東道主,理應(yīng)多陪陪他。

    陳挽有些無聊地聽他講用槍的基礎(chǔ),笑著讓他去忙不用管自己,他先獨自練習(xí)一下,恰好有人叫秦兆霆,他抱歉地笑著拍拍他的肩,說有問題再找他。

    陳挽接槍的時候注意避免碰到秦兆霆的手,低頭摸索著給槍上膛,忽然像是察覺到什么似的,他一抬頭,瞳孔倏然一縮趙聲閣的槍口就正正對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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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避開每一個正確答案

    第20章他做錯了

    陳挽一顆心臟迅速下沉,來不及任何反應(yīng),只聽“砰,一聲,光電子彈穿風(fēng)而過,正中不知何時移到他身后的靶心。

    陳挽站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

    墻上的耙子是移動的,只是剛好飄到他的后方。

    趙聲閣給槍上膛,護目鏡遮住了他的臉,看不清表情,他換了個方向,又迅速補了一槍。

    手起槍落,果決武斷。

    機械女聲連續(xù)播報十環(huán),響徹大廳。

    兩槍之間間隔不到一秒,聲響分別在陳挽兩只耳朵邊炸開,無數(shù)畫面從眼前閃過。

    他表情未有分毫變化,實則早已滿身冷汗。

    趙聲閣望向靶心確認環(huán)數(shù),兩人視線交錯了千萬分之一秒,意味晦澀難明。

    陳挽驚飛的心更驚。

    他幾乎可以確定,這是趙聲閣的警告。

    雖然不至于是他那點不可告人的心思敗露,但也一定是他哪里讓趙聲閣覺得不舒服、過界了。

    陳挽腦中迅速運轉(zhuǎn)逐一復(fù)盤,揣測趙聲閣警告的是什么。

    但他自認為掩藏得還算密實,也沒有什么過于明顯和過界的舉動,更沒有一丁點不該有的非分之想。

    就連卓智軒都經(jīng)常說我都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他,那就證明,他的演技應(yīng)該沒有那么拙劣的。

    問題到底出在了哪里?

    陳挽想不通。

    倒不是在乎趙聲閣怎么看他。

    對于陳挽而言,他自己在趙聲閣眼中是個怎么樣的人,并不是太重要,因為也從來沒有過要怎么樣的奢念,他最好就是個存在感為零的路人甲。

    這樣才方便他要做的事,不招人耳目、無人察覺,不驚動對方本人。

    陳挽定定站在原地,思考,他的存在是不是已令趙聲閣困擾。

    如果是,那就南轅北轍了。

    因為本來他所做的一切的出發(fā)點是想讓對方能過得更輕松,如果他本人變成了對方不順眼、不順心的存在,那實在沒有必要。

    這是在給人添堵。

    暗戀要講禮貌,暗戀有其基本法。

    不驚動本人是底線,悄無聲息是原則。

    陳挽是最不愿給人添麻煩和困擾的人,何況那是趙聲閣,他的紅線。

    感情是他自己的事,沒理由、也不應(yīng)該要趙聲閣去承受它帶來的一點影響。

    他做錯了,陳挽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心徹底沉到了海溝。

    結(jié)束的時候,他先換了衣服出去,在坪邊上等其他人。

    海市的天氣愛變臉,上一秒頭金光四射,一朵云飄過來,又變得陰沉沉。

    陳挽看了會兒手機,走到大路邊,跟在一個扛著蛇皮袋的男仔身后,幫忙撿起幾個掉出來的空瓶。

    小孩嚇一跳,回過頭來,說謝謝。

    他面龐被曬得潮紅,只有一雙眼睛格外黝黑,整個人流著大汗,目光很怯,這一片是不讓人拾荒的,怕沖撞了貴人,他是穿過了公路偷偷摸摸進來的,因為在允許拾荒的路段他根本搶不到。

    小孩怕驚動安保,背上蛇皮袋就走。

    “等一下�!标愅齑蜷_瓶蓋把紅茶喝完,瓶子遞給他。

    少年遲疑著打量他,陳挽又把空瓶子往他的方向遞了遞,小孩兒才露出一點靦腆的笑,很小聲地又說了一次謝謝。

    陳挽太清楚他害怕什么,注視著他,不知道在看向什么,溫聲說:“沒事的,他們不會來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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