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路白菲推開玻璃門,祁嘉受驚,下意識想要把煙藏起。
“別燙著手�!�
路白菲立即叫停他那個危險的動作。
祁嘉蹲太久了,蹲得腿麻,扶著欄桿慢慢站起來,有點心虛地說,“我…
就抽了一支�!�
路白菲手撐著門,面露微笑,“上次怎么說的,嗯?”
祁嘉噎了兩秒,才不情愿道,“抽一支,禁欲一周......”
祁嘉并不是個耽于聲色的人,他只對路白菲有興趣。這一點就是路白菲也該清楚的。
由于吸煙被捉了個現(xiàn)行,還不得不兌現(xiàn)約定,祁嘉便有些訕訕,低著聲對路白菲說,時間晚了自己這就回家。
路白菲沒有讓他通過的意思,仍然扶門站著。祁嘉拿起水瓶,試圖從他身側過去,被路白菲一把拉住了。
“今晚就睡我這兒吧,不差你這個床位。”
祁嘉愣了愣,轉而又想,這或許是自己等著路白菲講完電話等了這么久的一種補償。
可是路白菲這個提議也是他求之不得的,于是祁嘉就沒回自己那邊,暗自有些開心地留下了。
路白菲睡覺很規(guī)矩,躺在大床靠外的一側不多翻動。祁嘉就沒那么老實了,后半夜脫離了自己的枕頭,只知道往路白菲那邊磨蹭。
待到早上醒轉,祁嘉發(fā)覺自己抱著路白菲,整條手臂都摟在對方腰上。路白菲為了不擾著他,戴了耳機,一手放在祁嘉背后為他壓住被子,一手舉高了,端著一本薄薄的佛經(jīng)。
床頭的燈光開得不亮,祁嘉由酣睡轉淺,慢慢睜開眼,循著光源抬眸看上去。
路白菲漂亮流利的下頜線條正對著他,手里舉著書也不知看了多久,書封清雅古樸,印著《大乘百法明門論》一行楷體。
祁嘉一時間幾乎忘了呼吸,呆看了幾秒,似夢似醒一般,只覺路白菲美得好像與這庸碌人間隔了一層。什么詞句都無法形容。
路白菲移開書,垂眸看來,“醒了。”
祁嘉此刻情愿折壽十年,換這個清晨永不結束。
沉默半晌,他才說,“早�!�
路白菲偏頭看了眼床頭的電子鐘,“再有半小時司機就來了,你睡吧,我先起了�!�
祁嘉沒有戀床,立刻撐坐起來,“我睡好了�!�
路白菲去了浴室洗漱,祁嘉不太自信地摸進廚房,想給他弄點早飯。
倒騰了十余分鐘,終于小有成就地端著一杯現(xiàn)磨咖啡去到臥室,路白菲已然穿戴整齊,祁嘉一見,又魂不守舍了。
失態(tài)之下,問了那個關于秘書是男是女的傻
X
問題。
轉眼就過了快一個月,路父在墨爾本醫(yī)院的手術做得很成功,且術后恢復良好,不日即將回國。
祁嘉這些時日與路白菲的關系也趨于緩和,沒再發(fā)生什么沖突。加之路白菲忙于工作,祁嘉在經(jīng)營管理方面能給他一些助益,兩個人在談情說愛上或許沒有多大進展,倒是愈發(fā)有點事業(yè)伙伴的樣子了。
隨著路家父母回國臨近,祁嘉又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路白菲如今是有恃無恐的那一個,祁嘉卻因為得不到而暗中騷動。他覺得路爸和路媽對于他們現(xiàn)在的關系多少是有些知情的,一旦路家父母回國,自己和路白菲還能不能繼續(xù)下去,祁嘉不敢細想。
路白菲如今愈發(fā)深藏不露了,祁嘉為著他一顆心吊在半空,路白菲大概什么都知道,卻能按兵不動,坐看祁嘉煎熬。
祁嘉摸不到他的心思,與他談工作時彼此毫無保留,可是一說感情就如墜云里霧里。眼看著路康和白莎回國將近,祁嘉便也有些坐不住了。
這天祁嘉回家比較早,剛換下襯衣西褲,就接到一通路白菲打來的電話,請讓他去車庫幫忙找一份文書,疑似落在了路白菲常開的越野車里。
祁嘉聽完描述,立即就去了。
那份文件就如路白菲所說,放在副駕駛座前方的儲物箱里,祁嘉一拉開箱門就看到了。
他拿到了文件,準備給路白菲回個電話,忽然瞥見同在儲物箱中的一本雜志書脊似有些眼熟。
雜志是橫著放的,祁嘉偏頭看了眼刊名,這是本銷量很好的財經(jīng)周刊,而且就在幾個月前,祁嘉曾作為年度人物接受過周刊記者的專訪,當時雜志給他頒發(fā)的榮譽是
“年度飛躍青年領袖”。
祁嘉一下還不敢確認自己心里的猜測。他把雜志從一堆車輛保險單下慢慢抽出來,看到封面印著新年特輯幾個字正是收錄了祁嘉專訪的那一期。
這是三個月前的事了,那時祁嘉剛去南市與路白菲過完圣誕,兩個人之間矛盾重重,看不到一點希望。
可是......
祁嘉邊想邊覺得心跳加快,路白菲竟然會在那時買回一本有他采訪的雜志?
祁嘉先翻出于與自己有關的那幾頁,然后闔起雜志,又從書脊的角度看了看。發(fā)覺中間部分有過多次翻看的痕跡,紙頁的間隙比前后都來得明顯。說明路白菲也曾多次地看過這篇專訪。
祁嘉這些天一直在等一個契機,或是一個能證明路白菲對自己不止一點余情的佐證。好讓祁嘉能趕在路家父母回國前,爭取一次路白菲的認可。而現(xiàn)在他有了,這本雜志讓他看到了希望。
也許路白菲只是要考驗祁嘉,讓他明白復合來之不易。
就在今晚吧,祁嘉心道。路白菲還是愛自己的,就算幾個月前裝作冷酷地把祁嘉推開,暗地里還是會買有祁嘉專訪的雜志,其間還多次回看。
這不是愛是什么?
路白菲這天到家很晚,開門后卻發(fā)覺家中氣氛有些別樣。
吊頂?shù)墓庠凑{(diào)得很暗,屋內(nèi)傳來靡靡輕音,而祁嘉沒有向往常一樣立即來到門口。
路白菲在公司里忙了整天,累得有些遲鈍了,起先并沒有多想,換鞋走近客廳,看到一片燭光晚餐的氛圍,好像明白了一點。
不出半分鐘,祁嘉穿著較之平常精致些的衣飾從臥室走出來,路白菲便已全懂了。
他裝作無事樣,沖祁嘉笑笑,問他,“晚飯吃了嗎?”
“等你回來一起吃�!�
祁嘉說著,神色不怎么自然。
路白菲很務實地想,吃飯?zhí)砹四硞人一會兒又該胃痛,于是衣服也懶得換了,說,“我也餓了,先吃飯吧。”
說完,去一旁的廚房里洗了手,出來坐在沙發(fā)里。
這頓晚飯不像是鐘點阿姨的廚藝,估計是在外面訂的,菜品擺盤都很好看。祁嘉倒了紅酒推到路白菲跟前,路白菲也沒有拒絕。
兩人之間話很少地吃了一陣子,路白菲覺得不問不行了,就主動引起話題,“今天怎么想著叫這么多菜?”
祁嘉猶豫了一下,才說,“你覺得...
我們現(xiàn)在這樣,算是什么關系?”
路白菲聽后,不由得心里一聲長嘆。過了這么些年,原來祁嘉還是一個直來直往,不懂得如何委婉告白的人。
他以手肘抵著沙發(fā)扶手,撐著頭,看向祁嘉,“你覺得是什么關系?”
相較于路白菲的從容優(yōu)逸,祁嘉就沒那么口齒流利了。
他從路白菲臉上看不出任何訊息,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說,“我們,還有可能,再談一次戀愛嗎?”
“認真的那種�!�
祁嘉又連忙補充,“一心一意的。不會再像上次那樣�!�
室內(nèi)太安靜了,就連燭火的燃燒搖曳仿佛都能聽清。
路白菲面色平靜,好像早知道祁嘉要說這樣的話。
他不著急回答,祁嘉也不敢催促。時間每增加一秒,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就逐漸清晰一點。
57
怎么你還沒學乖呢
作者有話說:別慌,已經(jīng)是倒數(shù)的小刀了。
小七畢竟是少爺脾氣,積壓了這么久,發(fā)一次火應該的,馬上就回來了(明天會更~
祁嘉到底是聰明的,那簇跳動燭火燒灼著他的心,如此十余秒過后,他便也明白了對方的態(tài)度。
路白菲不緊不慢地說,“這才沒處上幾個月,別這么沉不住氣�!�
祁嘉一貫在路白菲跟前做不好偽裝,他臉上的神情變得黯然又窘迫,路白菲全看在眼里了。
祁嘉小聲地否認,“我沒急......”
路白菲笑了笑,傾身靠近他,伸手捏住他細細的下頜,“我猜猜,因為我爸媽快要回國了,你心里沒底,就著急和我確認關系。”
“......
擔心什么呢祁嘉,夜長夢多嗎?”
路白菲每問一句,祁嘉就覺得自己心里被扎一下。
下午在車庫發(fā)現(xiàn)那本雜志的驚喜已經(jīng)蕩然無存,他后悔自己這么一廂情愿的湊上來表白。燭光晚餐配上
“夜長夢多”
的疑問,只讓祁嘉有了一種好日子不長了的感覺。
祁嘉嘴角一牽,垂著眼說,“我懂你的意思了�!�
說完,想要揮開路白菲捏著自己的那只手,沒想到路白菲反而把他摟緊了,壓在自己懷里,“我們現(xiàn)在這樣,不就挺合適的?”
“身體契合,也是一種契合是不是?”
說著,不等祁嘉掙扎,路白菲的一只手順著他背脊往下摸去,迅速確認了自己想要的,繼而笑道,“穿這么性感啊,看樣子你今晚也沒想回去了�!�
祁嘉因為羞愧難當,整個人像是一下燒了起來,路白菲隔著衣料都能感到他發(fā)燙的體溫。
祁嘉用力從路白菲手臂里掙脫出來,起身就要走。
路白菲也不留他,坐在沙發(fā)里好整以暇的,“祁嘉,你要再使性子,就沒有下一次了。”
沒有下一次什么,路白菲不點破,祁嘉心里也明白。
背景音樂還在循環(huán)播放,唱著這世間最纏綿的男歡女愛。
祁嘉去了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背靠在著料理臺,一口一口地喝。如此逐漸冷靜下來,想起路白菲說的
“沒有下一次”,他又隱隱覺得害怕了。
七年前的祁嘉還能來去自如。現(xiàn)在他做不到了。
愛是枷鎖,祁嘉別無他法,只好畫地為牢。
最終祁嘉回到了客廳,路白菲已經(jīng)開著電視在看深夜新聞。祁嘉坐到他身邊,路白菲給他夾了塊茄子釀肉,祁嘉不說話,拿起筷子,埋頭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