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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阮聽寒看著毫無動靜的手機,無端涌上一股焦躁和不安。
平日里這個點孟惋早就發(fā)來了一條又一條的消息。
吃的飯,新買的花,看的電視劇,甚至刷到的好笑小視頻也會發(fā)過來。
更別提今天還送了她禮物,以往她都會拍好多張照片,興高采烈的詢問放在柜子里哪個位置比較好。
可今天什么都沒有。
難道真的生氣了?今天看見孟純摔倒,一時心急,情緒太激動兇了她幾句,她的病還沒好,肯定是覺得難過了。
阮聽寒看著面前妝容精致的孟純,還是沒忍住撥通了孟惋的電話。
一陣忙音。
不安被無限放大,他竟然有些害怕,反復撥打著電話,但仍就是一陣忙音。
阮聽寒一邊著急地套衣服一邊不停地撥打那個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爛熟于心的電話號碼。
無視孟純在后面的挽留,他飛快地沖下樓疾馳回家。
開門的手都在發(fā)抖,刷了好幾次指紋才刷成功。
門開了,沒有如往常一樣笑著撲過來的孟惋,只有冰冷漆黑的房間。
他呆呆地向前走兩步,咯嘣一聲,踩到了什么東西,他想撿起來,卻被鋒利的玻璃劃傷了手。
他摸到遙控器把燈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
滿地的玻璃碎片和散落的玫瑰干花,折射的燈光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花瓣中間,是一封信。
他顫顫巍巍地拿起來,展開,只是開頭兩個字就讓他一陣眩暈:
“遺書”
“我不是一個好女兒,讓父母以我為恥;我不是一個好姐姐,被妹妹當成眼中釘;我也不是一個好妻子,總是讓丈夫為我費心;我更不是一個好媽媽,護不住自己的孩子,我自知罪孽深重,給所有人都添了許多麻煩,幸好以后,再也不會了——孟惋。”
阮聽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他剛和孟惋確立戀愛關系不久,孟惋摟著她的腰,小臉在他懷里蹭了蹭:“聽寒,你知道嗎,我小時候認真挑選過自己的墓地�!�
“我不喜歡這里,如果我決定好結束自己的生命,我會去一個特別漂亮,能聞到花香的地方,我最喜歡各種漂亮的鮮花了�!�
“但現(xiàn)在我有你了,我覺得全世界最好的地方就是你身邊,而且我也不想死了,”
而當時的自己干了什么來著?
敷衍地嗯了一聲就在手機里和孟純調情。
阮聽寒頹然跪在地上,玻璃碎片就這樣扎進他的膝蓋里。
疼痛讓他清醒,也讓他記憶里的孟惋更加清晰,鮮活的,會笑會動會撒嬌的孟惋。
孟惋的抑郁癥是被孟家領回來后不久就有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只有阮聽寒偶然撞見了,從此這就成了他們之間的小秘密。
其實孟惋平日里隱藏的很好,和他在一起之后更是積極治療,每天笑嘻嘻的,甚至笑得他有些厭煩。
哪怕他態(tài)度再不好,脾氣再差,發(fā)再大的火,她都乖巧待在他身邊,趕都趕不走。
偶爾他心情好對她溫柔一些,她就會格外開心,眼睛亮閃閃地,像是一只饜足的小貓咪。
這只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小貓咪,怎么會這么輕易的就走了呢?
阮聽寒想到了什么,不顧腿上的傷口,站起來就往外走。
一拉開門,一個滿是香氣的女人撲進他懷里。
是孟純,手里還抱著那束他送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