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卻是牽扯至今，其中糾葛紛雜，更難言說。
哪吒道：“這便是了。你曾問我為何是你，我便答你，只能是你�！�
“封神之戰(zhàn)后，我遇修行關(guān)隘，你可知我為何忽然好奇天之極處？”哪吒道，“因我忽然發(fā)現(xiàn)，諸天神圣，皆在慢慢隱沒�！�
“隱沒？”
哪吒道：“我修行有礙，自然先去找我?guī)煾�，然而卻不見。所有仙者，皆不見蹤影，我多方尋找，終得蛛絲馬跡，才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
他低聲道：“自我歸山后，這方世界便陷入停滯。”
敖丙震驚道：“那豈不是……豈不是甫一封神……”
“你說，”黑發(fā)赤目的殺神深深望進(jìn)他的雙眸，“封神之‘封’，到底為何意？”
此言宛如驚雷乍響，敖丙聽聞，雙手一顫，喉頭發(fā)緊，卻又強(qiáng)抑下去。
“為何，如此？”敖丙喃喃道。
哪吒道：“你之前觀輪回之云鏡，便如此理。你觀云鏡，便是分身一世，豈知你我又何嘗不是云鏡中人？”
敖丙只覺所聞如夢：“難道一切皆是虛妄？”
“我曾觀凡人百世，也曾一眼看遍三千世界輪轉(zhuǎn)，”哪吒道，“方知世上哪有神仙，不過凡人信之則有。千年香火不斷，百世信眾蕓蕓，方才有了我們。不然為何說仙人仙人？終究由人而生罷了。”
“可即便是終將消亡之物，也有奮起一搏之決心，無論是人是仙，終究不能讓他人決定你我生死，哪怕是所謂天道�！�
敖丙再想之前，若有所悟：“所以你找到我�！�
“我找到你，”哪吒點(diǎn)頭，“我曾試探過，發(fā)現(xiàn)你前塵已忘，也就是說，你對這方天地毫無認(rèn)識，也即‘無知無覺’。我曾去往凡間，凡人與你一樣，毫無異狀�？梢娭挥羞@高高在上的仙界，因窺破這方世界終將消亡的天機(jī)，才被天道抹除�！�
敖丙道：“我便是那‘契機(jī)’�！�
哪吒道：“是。我見了你，便想出為你鑄魂之法，你是被天道抹除之下存留的影子，我為你鑄魂，生得血肉凡心，便能破此局。我能撐持至今，原是因我無魂無魄，此念一起，便入執(zhí)，那天道何其狡猾，心神不穩(wěn)，心魔便生。”
敖丙閉目，平復(fù)氣息，隨后睜眼道：“那我再入輪回，鑄得最后一魂，是否此事便成？”
哪吒搖頭道：“鑄魂一事，借由輪回，原是不可能之事。若我身死道消，你便是最后的仙人，如何修得魂魄？我只有以蓮心助你，實(shí)則是孤注一擲�！�
敖丙想起數(shù)次輪回，哪吒分身皆是結(jié)局慘烈，便道：“是因天道？”
哪吒道：“不錯(cuò)。第一世，因我助你，便沾了因果，第二世那道人便是前世農(nóng)人的輪回，第二世時(shí)，我那仙草原是他的因緣，但他指點(diǎn)你，便被你吞了去�！�
“你第一世助我，是為試探天道�！卑奖隙ǖ�。
“一切皆在天之下，”哪吒輕聲道，“我知天道默許我散去蓮心，因?yàn)椤?br />
“因?yàn)檫@樣一來，你便會迅速入魔，”敖丙接道，“所以，這最后一魂，即便是我愿入輪回，天道也決不會放任。”
敖丙忽然笑了一下：“我今日方知，從始至終，你與天對弈，而我為棋子？”
“非也，是我為棋子，”哪吒說道，他向著敖丙伸出手來。
“敖丙，你可敢與天對弈？”
第9章
敖丙不動不語。
心魔幻境，漸起波瀾，有妖魔裹挾淋漓血?dú)饩坌味�，哪吒仍伸著手，身形未動，只一臂持槍向后一甩，看也不看便將那新生的妖魔釘死在地上�?br />
敖丙微微笑了：“心境不穩(wěn)，哪吒，你其實(shí)并不能確定我會答應(yīng)？”
哪吒神識一直都是兇眉惡目的殺神模樣，雖言語自如，卻面無表情，眼沉殺意。敖丙知曉，神識乃一個(gè)人最原本的面目，所思所想，也是最真實(shí)的反應(yīng)。奇怪的是，面對這樣看似可怖的哪吒，他心內(nèi)反而如此篤定與輕松。
“你不愿？”哪吒問，隨后法寶降下，弭平幻境妖魔重生之兆，“這些心魔不過撼樹蚍蜉，絲毫無法動搖我，我可以殺滅它們千次萬次，直到你答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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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手中混天綾握起，另一端還纏在敖丙腰上。
“你走不了�！彼f。
敖丙笑容不變，也跟著低頭看了看腰上的混天綾，忽地嘆了口氣，握上了哪吒那只仍固執(zhí)伸出的手。
“你既敢為棋子，任我拿捏，我又有何不敢接此棋局？”敖丙道，“只是我一接手，棋子去留，便如我意。”
哪吒傲然抬眉：“但憑爾意。”
“好，”敖丙得此諾，眉眼首現(xiàn)舒展之意，“待出得神識之境，你可有應(yīng)對之法？”
哪吒搖頭：“天道不會允許我拿出最后一顆蓮心助你鑄魂，我想，或許，你可親自下凡去�！�
敖丙問道：“那是要走一趟輪回道了？若是封住記憶，茫然無知，又要如何鑄魂？”
哪吒道：“我自有辦法�！�
兩人便脫離神識，睜開眼時(shí)，哪吒手中，尚攥著敖丙衣袖。
自在神識中吐露隱情，兩人重回人世，雙目相對，一時(shí)竟都有些恍惚之感。
敖丙笑道：“初見時(shí)你拖我入幽冥，好似也是這般姿態(tài)。”
哪吒也想起此處，自若一笑，放開手去。
兩人再入幽冥，所見之景一如當(dāng)初，兩人卻已恍如隔世。哪吒見他只盯著黃泉路上零零散散的幽魂，便湊近他耳邊問道：“可覺出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