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況且阿娘還未與皇帝說賜婚對象,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春禧殿中有他的耳目!
為我選未婚夫一事甚為隱秘,知曉的不過幾人。
他的耳目必是阿娘身邊最親近之人!
是槐香還是橘蕓?
這兩人都是阿娘剛進(jìn)宮時皇帝撥過來的,我一直以為她們是皇帝的人。
原來竟是趙玨,可那時趙玨不過才十歲出頭。
我覺得毛骨悚然,強(qiáng)自鎮(zhèn)定地看他:「皇兄,天色已晚,你此時出現(xiàn)在這里并不合適。」
「皇兄?」他口中咀嚼著這兩個字,走近兩步,我看到了他臉上的神情,分明是帶笑的,眼中卻無半分笑意。
「你從未如此喚過我,聽著竟別有一番感受。
「可你算我哪門子的皇妹?你去看看皇家玉牒上可有你的名字?」
他說這話時的神色同那時皇帝用我威脅阿娘時如出一轍。
陰影再現(xiàn),我咽了咽口水,忍著發(fā)抖的身體道:「至少名義上不行,天下臣民皆知我是公主,皇兄,你如此便不怕史官手中的筆嗎?」
我咬著牙,神情定是猙獰的。
因為趙玨愣了一下:「真兇啊�!�
他靠近我,身高優(yōu)勢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居高臨下道:「可天下臣民的身份都只是孤口中的一句話,孤說你是皇妹,你便是,孤說你只是個長得像皇妹的侍妾,你便只是一個侍妾!」
他換了自稱,也卸下了從前面對我們時的溫和。
我腿一泄力,跌坐在榻上,他捏起我的下巴,好整以暇地打量我的驚怒。
「孤本欲再留你兩年,若錦妃娘娘再做出什么,孤絕不會留手,你好自為之!」
他又撤回手背過身去:「不過,孤也想讓你們知曉,即便沒有孤的插手,你也嫁不了你們選定的世子�!�
我定定地看著他。
不過幾日,我便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使團(tuán)離京前面見圣上提了此次來最重要之事。
聯(lián)姻。
大越嫁一位公主到草原,兩國之間的關(guān)系便會更加密不可分。
如今大越皇室符合條件的公主只有我與朝妤。
朝妤是中宮所出,帝后必不愿她嫁去草原受苦。
我這個阿娘帶進(jìn)宮的附屬品成了最好的選擇。
皇帝喚我去御書房時,趙玨也在。
幾年過去,皇帝看上去早已沒了從前那樣康健。
他簡單說了此事,后又問我想法。
雖是問,語氣卻是不容拒絕。
趙玨也目光涼涼地看著我。
我知他在等什么,等我向他求助。
我正要開口說話,李公公喜滋滋地跑了進(jìn)來。
「陛下!陛下大喜!剛剛春禧殿宮人來報,錦妃娘娘有孕已兩月,太醫(yī)還在門口等著報喜呢!」
我怔住了,御書房中其他兩人也怔住了。
回過神來,皇帝便眉飛眼笑地往外走去。
趙玨從我身邊路過時低笑了一聲:「錦妃娘娘還真厲害,進(jìn)宮幾年都未有身孕,偏偏此刻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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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是真有了身孕。
太醫(yī)說她身子弱,胎未穩(wěn),心緒也不穩(wěn),恐對龍?zhí)ゲ缓谩?br />
阿娘已經(jīng)哭了一次了。
梨花帶雨地靠在皇帝懷里字字泣血:「當(dāng)年陛下選擇了皇后娘娘,如今我們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陛下是要再次放棄臣妾的女兒嗎?
「趙郎可還記得進(jìn)宮時我說的,安安是我的命,若此次被陛下放棄。
「那么此生,下至碧落黃泉,上窮九天之巔,趙郎將再也尋不到我。」
許是再次想到當(dāng)年翻遍京都尋不到阿娘的那讓人絕望的心慌。
執(zhí)念再起,皇帝眸中出現(xiàn)了慌亂,他緊緊抱住阿娘:「不會的,不會的,朕不會負(fù)你,也不會再讓你離開!」
「朕不叫安安去,皇后那邊,朕來想辦法,你不能再離開朕!」
阿娘溫馴地垂下頭,淚珠斷了線一般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