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是皇帝的皇子們，我垂著頭退在一旁。

    幾人從我跟前走過，直到其他腳步聲走遠，一雙腳都還停在我面前。

    我抬起頭撞入一雙含著笑意狹長的眼睛里。

    「是……安安妹妹？」

    少年約莫十一二歲，一身緋紅錦袍，手中把玩著一塊玉墜，長長的穗子繞在他修長的指尖上。

    我怔愣地看他，一旁的李公公道：「公主，這是太子殿下。」

    我放下手中食盒行禮。

    進宮兩個月，我學(xué)得最好的便是彎下自己的膝蓋。

    不等我動，一雙手握住了我的手肘，太子笑道：「好了，既是來給父皇送吃的，便快些進去吧，日后我們見面的時候還多著呢！」

    我沒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直到夜間皇帝過來提起要我同皇子公主們一同去尚書房聽學(xué)。

    阿娘為他送上安神湯，下意識要拒絕：「安安剛進宮，許多規(guī)矩還不懂，待——」

    「宴兒，如今她已是朕的公主，朕不希望她長大后什么都不懂�！�

    他將阿娘的話堵了回去。

    4

    第二日，嬤嬤將我送到尚書房。

    我提著阿娘忙活一早為我準備的東西接受著來自座位上幾個衣著華麗之人的打量。

    大越民風(fēng)開放，女子亦要入學(xué)堂，更何況公主與官家小姐。

    我與公主及幾位世家小姐在這座大殿聽學(xué)。

    隔壁便是皇子們與他們的伴讀。

    女傅隨手指了個位置：「公主坐那兒吧。」

    我點點頭，然而在快到座位時，一只腳突然伸出。

    我不察，徑直被絆倒在地，額頭碰在了書案角落。

    一道清脆的聲音在殿中響起：「公主？一個野種算哪門子公主？」

    幾道同樣嬌俏的笑聲響起，我捂著額頭起身。

    女傅正遙遙望著我，蹙著眉似在責(zé)怪我還不入座。

    「就是！」

    又一道聲音傳進來，正是昨日在御書房挨罵的皇子。

    他大大的眼里都是鄙夷。

    「你娘是鄉(xiāng)野村婦，你這村婦的女兒竟也能與我們同堂受教！」

    「六皇兄說得好！」

    方才絆倒我的女孩嬌蠻地揚起頭。

    我從未遇到過這種事，站在原地一時沒有反應(yīng)。

    「打擾女傅上課，是都想挨板子嗎？」

    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的太子鳳眼凌厲地在殿中掃視了一圈。

    女孩便噘著嘴垂下眼，殿中頓時安靜下來。

    我仰頭看過去，太子察覺到我的視線微微揚起唇，我便規(guī)矩沖他行了一禮，坐回座位。

    翻開桌上的《女戒》《女訓(xùn)》，我身前的課本逐漸被水漬沾濕，眼前一片昏花。

    有了一次，便會有無數(shù)次。

    之后的日子，我再無消停。

    阿娘受寵，她被看管得很嚴，春禧殿更是不許人出入。

    我這個異類走出春禧殿后便吸引了所有目光。

    皇帝有五個皇子一個公主。

    大皇子夭折，太子殿下趙玨是三皇子，與朝妤公主皆是中宮所出。

    其余皇子中，我與六皇子趙鑠接觸最多。

    這天，趙鑠撕了我的課業(yè)拍著手笑：「反正你也沒讀過幾句書，能寫出什么文章？不過也是討女傅罵罷了！還不如不把這東西送到女傅跟前！」

    「你啞巴了？」

    叫我沒反應(yīng)，趙鑠又蹙眉不滿地翻了個白眼：「無趣�！�

    「六皇兄別理她，反正一會兒她就該挨女傅板子了�！�

    朝妤嬌哼一聲，拉著趙鑠走開：「六皇兄，咱們今日散學(xué)后去哪兒玩？我想吃烤鹿肉�！�

    「那一會兒便去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