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態(tài)度平常，甚至有些理直氣壯，就好像他們真的只是在閑聊一樣。
反倒是他身旁低著頭的許玉瀲十分緊張，哪怕是隔著口罩也能看出他不安的神色。
謝銳澤覺得這個場面實在荒唐，因為不耐煩，語調(diào)變得越發(fā)冷了，“我的跟拍和你有什么好說的？”
“在這個節(jié)目里，他需要負責(zé)的事情跟你無關(guān)�！�
許玉瀲聽了半天，終于察覺謝銳澤可能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
他這才膽量大回歸，小聲反駁謝銳澤：“才不是，我的工作不需要和你交流�！�
膽量回歸，但本質(zhì)還是個膽小鬼。
說話時喜歡捏著自己的指尖，并不抬頭看人，怯生生的神情，真的是會不知不覺撒嬌的類型。
因為抿唇的動作，臉頰鼓起軟肉，小酒窩若隱若現(xiàn)。
那樣站在長得像個金毛狗的聞修齊身旁，還軟聲軟氣地幫著別人說他的時候，活脫脫像是個被不良少年哄騙的好學(xué)生。
謝銳澤心里生不起一絲不滿，就連方才見到二人距離過近的那種怪異煩躁感，也在對方開口說話那一刻消失了。
大概是被他說得啞口無言，謝銳澤沒再開口說話。
小蝴蝶揚眉吐氣。
不過剛開心沒幾秒，許玉瀲心里一下子又有點緊張了。
他還是怕謝銳澤。
在這個地方他看不見男人的表情，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生氣。
要知道，小蝴蝶如果被生氣的人類抓住，那可是件很嚇蝴蝶的事！
只有聞修齊清楚地看見謝銳澤向前走了兩步。
“我欣賞許老師的攝影技術(shù)，當(dāng)然要邀請他來我工作室試一下�！�
聞修齊握著青年的肩頭突然將人擋在了身后。
距離隔開，他挑釁般開口，“不是吧，你連這都要管？還防著我�。俊�
“謝大歌手可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難怪我們才下樓沒多久，就這么迫不及待要跑過來聽墻角了�！�
謝銳澤皺著眉：“聞修齊，松手。”
兩人的爭執(zhí)許玉瀲聽得實在迷糊，眼看越吵越激烈，好在有工作人員叫走了謝銳澤，這才結(jié)束了這場差點波及到他的戰(zhàn)火。
臨走前，許玉瀲被迫加上了聞修齊的聯(lián)系方式。
聞修齊拿著他手機擺弄，“列表里怎么只有我一個人？小號？”
“不是。”
許玉瀲很老實地搖頭，“不是我的號�！�
他作為攝像平時還需要負責(zé)宣傳工作，和綜藝有關(guān)的賬號節(jié)目組都另外給他弄了新的。
……
離開之后，謝銳澤一直想找個機會和許玉瀲道歉。
但直到傍晚，他才再次見到了對方。
充滿農(nóng)村氣息的曬坪上，五位嘉賓已經(jīng)到齊，導(dǎo)演正在發(fā)布他們接下來的任務(wù)。
“今晚是節(jié)目組最后一次給大家準(zhǔn)備食材了，那么從明天開始，各位需要通過各種方式獲取生存物資，包括但不限于食物……”
睡了一下午，許玉瀲現(xiàn)在還不太清醒，頂著睡出的紅印坐在角落，小臉呆滯。
他很受節(jié)目組的工作人員歡迎。
什么也沒做，乖乖地待在那，身邊休息的幾個工作人員就總是會轉(zhuǎn)頭找他聊天。
“哎，我覺得藍一藍二看上去都不像是會在這談戀愛的�！�
“還用想嗎？導(dǎo)演敢讓他們兩個進來就說明，我們的生活類戀綜只剩生活兩個字了。”
“五個人看上去沒一個是來戀愛的，我也是佩服導(dǎo)演……瀲瀲，你覺得呢？”
也不懂談戀愛是什么，被突然點名的小蝴蝶胡亂應(yīng)了兩聲，“是吧�！�
但話音剛落，就有人提出了不一樣的看法，“感覺形式不至于那么嚴峻吧，雖然他們兩個不行，但藍三看上去靠譜啊，說不定真能湊出一對�！�
聽完，其他人立刻沉默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別說這個了�！�
三位藍方嘉賓，現(xiàn)在許玉瀲就剩藍三沒見過了。
見大家是這個反應(yīng)，他好奇地順著他們的視線方向看過去，問：“這個不能說嗎？”
“不是不能說�！睂Ψ綖殡y道，“但，那可是喻期初，占我們節(jié)目贊助大頭的公司總裁啊。”
曬坪上，藍方和紅方分別搬著塑料板凳坐在了左右兩邊。
藍方這邊，謝銳澤和聞修齊兩人坐的位置可以說的天各一方。
而坐在中間的男人儒雅俊朗，半框眼鏡遮掩下的眸子透著淡淡的疏離，是與藍一藍二完全不同的風(fēng)格。
顯然，他就是工作人員口中的藍三，喻期初。
許玉瀲捧著臉認真觀察對方的長相，真心地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喻期初，您角色工作意向表上第一位工作室的創(chuàng)始人，同時也是您角色從小就敬仰的鄰家哥哥�！�
系統(tǒng)替他回顧前情，說得極為詳細：【你們之間并不熟悉，但您一直很崇拜他。您從小到大的夢想都是要進入喻期初的公司，甚至他也是您留在這個綜藝的一部原因，因為您想要有一份漂亮的簡歷。】
【按照人設(shè)，您會無法抑制地想要接近他�！�
他問：“因為我的角色最想進他公司對嗎？”
許玉瀲還記得自己角色待在這里的最終目的。
每個人都主線各不相同，作為配角他并不能縱觀全局，只能從自己的任務(wù)里摸索出可能會出現(xiàn)的情況。
目前許玉瀲唯一的線索就是跟攝影有關(guān)。
但系統(tǒng)告訴過他，無限世界的副本不會那么簡單。
許玉瀲若有所思“那他會是我踏入攝影行業(yè)的契機嗎？”
【從劇情的推算來看，不太會是。】
系統(tǒng)不想打擊他，但，【因為您這個角色本身的攝影技術(shù)以及審美不太過關(guān)，再加上您和藍二之間的合作，很可能會影響您的求職道路，所以�！�
“好吧，但你也說那只是劇情的推算，事實可不是那樣的。”許玉瀲沒有很氣餒，他有時候很擅長肯定自己，“不過沒關(guān)系啦，因為你也覺得我拍照很好看吧�！�
【好看�！�
許玉瀲滿意了，他重新戴上口罩。
露在外面眼睛彎得像個小月牙，跟系統(tǒng)黏黏糊糊地說小話，“不過喻期初好像真的是個很厲害的人，看起來也比另外兩個人好�！�
“好很多�！彼a充。
另一頭，導(dǎo)演已經(jīng)說完了注意事項，“所以待會請大家去到二號院子，盡情烹飪自己之后可能再也吃不到的菜品……”
二號院子距離這里還有一段路，許玉瀲拿著相機跟在他們身后，時不時留下一張照片。
戀綜采用了線上直播與后期剪輯的兩種播出方式，一般固定場地都有放置主鏡頭和各種隱藏鏡頭。
像許玉瀲這種攝像類型，一般只需要在嘉賓外出活動或者單獨補拍的時候過去。
不過這次許玉瀲還承擔(dān)了在，嘉賓們集合活動時他偶爾也會跟著過去，這也是現(xiàn)在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
許玉瀲還記得他和聞修齊的約定。
隨便拍了幾張看不出主角是誰的混亂照片，他就開始在后面盯著喻期初的背影走神。
“你好像一直在看我�！�
突然，視野被一片陰影所遮擋。
許玉瀲抬起頭，正好對上喻期初帶著笑意的眼眸，“是不是認出我了，瀲瀲�！�
不知何時，喻期初脫離了大部隊徑直走到了他這里。
“啊，不是的、我�！痹S玉瀲睜大眼睛，急忙替自己辯解。
兩個人同時停在這里過于顯眼，喻期初主動牽起他的手，“我們邊走邊說吧？”
許玉瀲暈暈乎乎的，還沒搞清楚什么狀況，就乖乖地跟著喻期初走了。
實在是很好勾到手的小蝴蝶。
一路上，不知道是因為人設(shè)，還是真的被對方那過于柔和的態(tài)度俘獲了，許玉瀲說了不少話。
聽喻期初詢問和自己有關(guān)的信息，猶豫不過三秒就全交代了出去。
“我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好像初中之后，我就沒再見過你了�！�
他不敢抬眼去看喻期初，眼睫緊張得一顫一顫的，連說話都透著點拘謹?shù)亩Y貌，“嗯，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叫你哥哥嗎？”
喻期初神情一頓，在許玉瀲看過來之前又恢復(fù)正常，“當(dāng)然可以，瀲瀲。”
“我怎么會忘記，以前你可是我們那最受歡迎的小朋友了，就連我找你玩都得排隊�！�
許玉瀲疑惑眨眼。
他偷偷問系統(tǒng)：“我這個角色以前這么受歡迎呀？”
【角色是空白的�！�
【在宿主來了之后，源數(shù)據(jù)才會通過您的本身數(shù)據(jù)產(chǎn)生衍生記憶設(shè)定�！�
恍惚間，許玉瀲好像聽見系統(tǒng)憋笑的聲音。
【對方在夸你小時候可愛�！�
“哦……”臉蛋燙燙，許玉瀲很謙虛地和喻期初說起了客套話，“哥哥和我玩不用排隊的。”
“因為所有和我玩的小朋友里，我最喜歡哥哥。”
其實早在昨天，喻期初就收到許玉瀲要來的消息。
許家的長輩發(fā)來消息，說小孩舅舅太忙可能顧不到，托他多照顧一下小孩。
他們父母互相認識，許玉瀲又是他以前接觸過的鄰家小朋友，喻期初并不介意在節(jié)目里稍微看著一點。
左右不過是讓人不出什么大事，但出了事他也沒什么辦法，如實告知情況就好。
原本是這樣打算的，但等他真的從人群里找到許玉瀲時，當(dāng)初的想法好像突然一下就改變了。
喻期初沒想到自己隨口一提的話，許玉瀲會這樣認真的回復(fù)他。
就好像從以前到現(xiàn)在，在許玉瀲的心中，自己一直都是……
他有些狼狽地岔開話題，“沒想到你長大后會選擇攝影類的工作�！�
“我覺得很有趣�！闭劦阶约旱呐d趣，原本問一句才答一句的小蝴蝶來了精神，“雖然現(xiàn)在只是實習(xí)，不過我以后也想繼續(xù)從事攝影行業(yè)�！�
他晃了下喻期初的手，聲音很輕，帶著點微不可查地期待，“知道哥哥沒忘記我，我好開心�！�
“哥哥以前就特別厲害，成績好，朋友也多，好像什么都會做�！�
喻期初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二人似乎靠得更近了。
他整個手臂都感受著不屬于自己的柔軟，淺淡說不出名字的香氣充斥著他的呼吸，他聽見許玉瀲對他說，“我一直沒機會說出來，其實很早以前我就……”
就什么？
大腦仿佛出錯，喻期初缺少了最重要的一塊零件，他現(xiàn)在就連最基本的聯(lián)想也做不到，非要許玉瀲把話補充完才能理解。
小蝴蝶可沒什么壞心思。
這是他為數(shù)不多擁有的說好話技能。
以前他給人說好話，哪怕那個人平時看起來很嚴肅很不喜歡他，他還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小零食。
零食和工作，二者應(yīng)該差別也不大吧。
許玉瀲認為，哪怕系統(tǒng)說自己進入藍三公司的可能性很小，他也想試一下。
畢竟他不能只盼望著聞修齊的那個合同，劇情線都說了，以后可能會被發(fā)現(xiàn)呢。
藍二聞修齊不靠譜，他可以找藍三喻期初軟磨硬泡一下，說不定，說不定對方會看在自己是他粉絲的份上，降低一下員工標(biāo)準(zhǔn)。
可不等許玉瀲把話說完，一位不速之客就很沒眼力見地湊了過來。
“許老師�！�
“我一直在找你。”
看著面色不善的喻期初，謝銳澤心中毫無負擔(dān)，“早上的事我很過意不去，想著要找老師道個歉，結(jié)果一直沒找到，你去哪了？”
謝銳澤此時的態(tài)度比起早上的時候，簡直好得過分。
許玉瀲被他這樣一打岔，一時間也忘記要把自己沒說完的話補充上了。
粉白小巧的指尖按在藍色口罩上，是思考的動作，卻勾著人不自覺地用眼神打量那被遮了大半面容，思考是不是隨便換一個人來，就能完全地蓋住。
許玉瀲還記得謝銳澤之前對他有多兇。
只是他好哄，現(xiàn)在見人這樣好聲好氣地叫他‘許老師’，說要道歉，一點脾氣也沒有。
眨著眼，慢半拍地問：“下午的時候嗎？我應(yīng)該是在房間里�！�
“在房間，怎么不來拍我？”謝銳澤盯著他眼尾的痣，緩和的話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得寸進尺，“許老師不是我的專屬跟拍嗎？”
他又不是第一次參加綜藝，肯定知道那些跟拍到底需要做什么。
這時候抓著許玉瀲不放，擺明了故意逗他。
“沒有呀�！痹S玉瀲不懂這些彎彎繞繞，沒多想，搖頭解釋，“院子里有固定鏡頭，我不用去拍的�！�
謝銳澤問他：“那許老師下午在房間里做什么？”
整個下午都在睡覺的小許老師不愿意說，“你不是要跟我道歉嗎？”
“什么道歉�！�
“今早發(fā)生什么了，瀲瀲？”喻期初不著痕跡地把人拉到了自己這邊，“你沒出什么事吧？”
謝銳澤好像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了喻期初一樣，轉(zhuǎn)身看了他一眼，搶先替許玉瀲回答，“沒什么大事，只是在我房間里發(fā)生了一點小摩擦而已�！�
“我不小心在許老師的臉上留下了點小印記。”
每個詞看上去都極為刻意，只是謝銳澤那樣語氣平淡地說出來，又似乎只是正常敘述。
許玉瀲知道謝銳澤是在說他下巴上的小紅印。
中午回去的時候他照過鏡子，已經(jīng)快消了，他不是很在意這個。
……
這樣的地點轉(zhuǎn)場在剪輯版播出時通常會一剪沒。
但直播版本不會。
觀眾只要想看，隨時都能調(diào)到外景鏡頭，然后把嘉賓們的動態(tài)看個完全。
被兩個藍方嘉賓包圍的青年顯然引起了彈幕的注意。
——藍一藍三中間這個人是誰？？沒見過，磕了
——他好小一只啊，剛剛他抱著藍3手的時候，感覺藍3單手就能給他舉起來……
——工作人員你們也不放過？他們是明顯在聊正經(jīng)事好吧
——我都來看有史以來最不可能戀愛的戀綜了，我難道還需要理智？反正工作人員×藍1藍3比任何紅藍線都好磕一百倍
——點了，順便加上藍2吧，沒人發(fā)現(xiàn)他一直盯著這個工作人員看嗎
觀察室內(nèi)，幾位特邀嘉賓也在討論這幾人的情況。
他們的注意力不在這位突然出現(xiàn)的工作人員身上，更多是在剖析幾位嘉賓的性格特點。
例如藍一謝銳澤出了名的難接觸，藍二聞修齊我行我素，還有藍三喻期初這樣傲氣的人居然也會來戀綜。
“聽說基本上是人情債�！�
一個觀察員打趣道，“實在難得，我從來沒想過他們幾位會同時出現(xiàn)。”
“是從未想象過的戀綜陣容。”旁邊的人附和他：“不過這已經(jīng)不是重點了，這拍攝的環(huán)境還有任務(wù)，有時候真的會讓我覺得這是什么求生綜藝�！�
主位沉默已久的觀察員看著大屏幕，神情專注，似乎終于找到了有趣的東西。
“我倒是覺得不一定�！�
沒頭沒尾的話聽得眾人不明所以，但因為不敢怠慢這位大有來頭的觀察員，他們還是出聲問道：“老師指的是……？”
那人二指將站在畫面末尾的青年放大，“你們沒發(fā)現(xiàn)兩個藍方已經(jīng)變得不太一樣了嗎？比起前一天�！�
節(jié)目里需要戴口罩的只有工作人員，青年哪怕站在畫面中央也沒人在意。
他們觀察片刻，堪堪得出沒什么變化的結(jié)論。
那個觀察員聽后，目光依舊落在那位于角落，幾乎被身邊兩個男人完全遮住了身形的青年。
他深邃的眉骨微微下壓，透著點上位者慣有的傲慢。
“之后你們就會知道了�！�
第3章
深山戀綜
通紅醒目的數(shù)字
二號院子通常是在全員聚餐時使用。
露天的磚砌大灶臺，堆了大半個院子的柴火，再加一口大鐵鍋。
要是嘉賓們愿意，導(dǎo)演現(xiàn)在就能放幾只雞鴨進來，為這樸素的環(huán)境再增添幾分農(nóng)家樂氛圍。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的分工情況比昨天明朗了許多。
這還多虧了不約而同地攬下煮菜重任的三位藍方。
院子里熱火朝天，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們此時一個個身穿土花圍裙，完全不復(fù)來時的從容。
看上去完全不會向節(jié)目組低頭的藍一，現(xiàn)在正拿著深藍色菜籃仔細地清洗著菜根處的泥土；
穿衣打扮如同正在拍攝時尚雜志的藍二，手起斧落，穿著身無袖在一旁庫庫砍柴，滿頭大汗；
而藍三手拿不銹鋼鍋鏟，正神情嚴肅地在灶臺邊研究今晚的菜譜，仿佛在思考什么大合同。
彈幕看得嘖嘖稱奇。
——我宣布《心動萌芽》即刻改名《明星變形記》
——藍2這肌肉沒白練，劈柴有一手的，節(jié)目結(jié)束感覺可以直接進組演村夫
——怪不得是最后的盛宴，感覺吃完藍3這頓沒幾個能豎著走出去
沒人注意到鏡頭盲區(qū)里還坐了個人。
許玉瀲披著別人遞給他的薄毯，坐著個紅色塑料小板凳，在角落里又開始光明正大地走神。
他本來想著沒任務(wù)就直接回去休息，結(jié)果——
許玉瀲：“我覺得這里不是很缺我這一個鏡頭……”
謝銳澤：“我只有一個跟拍�！�
許玉瀲：“炒菜也沒什么可拍的吧……”
喻期初：“瀲瀲要不要嘗嘗我的手藝？”
聞修齊更是直接比了個手機的姿勢，叫他去看消息。
‘給謝銳澤拍無效鏡頭，給我拍有效，知道了嗎？’
小受氣包蹙著眉間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半天，最終只回了聞修齊一句‘哦’，他也不是很想知道這種臨時加班的事。
磨蹭了一會后，許玉瀲還是拿起了相機。
鏡頭對準(zhǔn)正在忙碌的幾人，認認真真地找著合適的構(gòu)圖。
傍晚天色漸深時，許玉瀲就沒再戴口罩了。
因為視覺不靈敏的晚上，嗅覺的模糊對于一只小蝴蝶來說，是致命的。
這是他留存于血液中的警惕。
可他不知道，對于現(xiàn)在擁有人類身體的他來說，摘下口罩，就等于將散發(fā)香氣的糕點放在外面，明晃晃地叫人來嘗一口他的滋味。
“瀲瀲……”
過來找人的喻期初徹底愣在了原地。
就在不久前，喻期初向許玉瀲家人詢問了他的口味。
確保這些都是符合對方喜好的菜品后，喻期初便開始著手準(zhǔn)備晚餐。
剛想叫人來嘗嘗口味合不合適，喻期初怎么也沒想到，隨著夜晚的降臨，他會在這遇到比白日里更讓人失神的情況。
昏暗暮色鋪就的畫卷角落處，膚色瑩白的青年恍若藏于艷紅山花中的精怪。
略長的墨色發(fā)絲搖動，癡癡纏纏牽連空中，濕紅唇瓣含了夜霧，潮濕山風(fēng)將他秀麗的眉眼細細描摹，暈開了那份被造物主過分偏愛的稠麗。
抬頭看過來時，視線并沒有聚焦。
只虛虛落在了腳步聲傳來的方向，茫然地歪了歪頭。
像是在問，用眼神問，問你心中不可告人的陰暗渴求。
最純?nèi)坏囊T，陷阱般危險誘人的甜蜜小點心，品嘗者需要付出的，只是一顆無人在意的真心。
沒人能對這樣的他無動于衷。
天色越來越暗，喻期初站在許玉瀲幾米外，他只能勉強看清對方的人體形狀。
好半天，在系統(tǒng)的提醒下，他才認出對方是誰。
發(fā)絲挽在耳后，青年一無所知地抬頭，唇邊含著點靦腆的弧度，很乖地朝著他笑，“哥哥，今晚是你下廚嗎？”
“我好期待啊�！�
吃飯時所有人都顯得格外的心不在焉。
明明今晚的菜式看上去都還不錯，但好像大家都沒什么胃口。
他們過于頻繁的轉(zhuǎn)頭讓觀眾都有點無法理解，直播間問號連連。
——把錄播給我端上來！！我要拿放大鏡找線索
——？？不要告訴我，一到晚上，山上的風(fēng)景就突然好看了
——到底在看什么啊？鏡頭給我轉(zhuǎn)一下行不行
就在他們的問號聲中，扭頭扭得面紅耳赤的謝銳澤忽然被工作人員叫了出去。
監(jiān)控室，負責(zé)檢查今日補拍情況的副導(dǎo)和拍攝導(dǎo)演正在商量對策。
見謝銳澤進門，他們開口就是先嘆了聲氣。
謝銳澤：“……？”
導(dǎo)演：“是這樣的……”
不多時，角落里正埋頭挑食的小蝴蝶也被他們叫了出去。
留下的眾人表情各異。
在戀愛綜藝里，每個人的神經(jīng)都變得敏感。
他們這樣一前一后離開，只需要幾秒不到的鏡頭，觀眾們就能從中揣摩出千百種含義。
二號院子內(nèi)還算寬敞，工作人員不多，基本上是在靠固定鏡頭取景。
許玉瀲所在的角落是視野盲區(qū)，要去到監(jiān)控室，走出來時會經(jīng)過一個主鏡頭。
但他身份特殊，又是謝銳澤的跟拍，就算直接走進了鏡頭也沒人敢多說。
出門時，他忘記要把口罩重新戴上，走到一半才反應(yīng)過來，但來叫他的工作人員催得急，一時也來不及再轉(zhuǎn)頭回去拿口罩。
仗著天色的隱蔽，許玉瀲快步跑了出去。
除了在場的幾個嘉賓，直播間里只有少部分人看見了他離開的背影。
翩飛的淺藍色襯衫下擺，低頭模糊而過的一秒，是只要出現(xiàn)就能令人眼前一亮的獨特氣質(zhì)。
——不是你們誰看見了我靠
——什么什么？！剛剛路過的那個是誰啊
——衣服有點眼熟，而且這個方向……
突然出現(xiàn)的驚嘆發(fā)言數(shù)量不多。
很快就被其他灌水彈幕沖得一干二凈。
……
攝像組每日收集審核材料的時間十分固定。
為方便宣發(fā)人員有充裕的時間調(diào)整文案，傍晚統(tǒng)計完畢后，他們基本半小時內(nèi)就能夠得到批準(zhǔn)通知。
當(dāng)然，這是在材料沒有問題的情況下。
剛打開工作號消息框時，副導(dǎo)就頓感大事不妙。
一天時間，謝銳澤那位新來的小跟拍交上來了將近四百張照片。
倒不是說數(shù)量很夸張，問題在于其中三百張是風(fēng)景，一百張是多人入鏡，本該是主角的謝銳澤，出鏡率甚至都沒有路邊歪七扭八的野花高。
副導(dǎo)百思不得其解地看了一下嘉賓的跟拍負責(zé)表。
嘶，是謝銳澤的跟拍沒錯��！
想著許玉瀲剛工作不熟練，可能是不小心給他發(fā)錯了廢圖。
副導(dǎo)發(fā)消息再三確定了一下。
沒幾秒，他得到了許玉瀲極其肯定的回復(fù)。
涉及到后續(xù)的宣傳工作，導(dǎo)演很快就趕到了監(jiān)控室。
他聽完后沒什么表示，隨意翻看了幾張許玉瀲今天的作品，然后把謝銳澤叫了過來。
這是什么意思？
副導(dǎo)知道導(dǎo)演和許玉瀲是舅侄關(guān)系，本來還想著導(dǎo)演可能會護著點人，現(xiàn)在看他這個樣子，心里面又不太確定了。
他猶豫開口：“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固定機位那邊的鏡頭都夠用�！�
“他才剛來，不熟練也很正常�！�
導(dǎo)演盯著副導(dǎo)看了一會，眼神奇怪，“沒看出來啊，你要求還挺高的�！�
“你來看看這構(gòu)圖、這色彩�！�
他調(diào)出幾張風(fēng)景照，語氣贊揚，“玉瀲又不是專業(yè)對口的，剛實習(xí)就能拍成這樣，這天賦我都要甘拜下風(fēng)啊�！�
副導(dǎo)聽完才發(fā)現(xiàn)，他的擔(dān)心心純屬多余。
導(dǎo)演對他小侄子的態(tài)度何止是包容，完全就是溺愛。
只是考慮到謝銳澤的脾氣，擔(dān)心兩人因此產(chǎn)生矛盾讓小孩受氣，這才決定提前告知對方。
“叫我來就為了看照片？”
吃飯中途被叫過來，謝銳澤心情顯而易見地不是很好。
他神色陰沉，手指滑動著屏幕上的照片，看不出對此事持著什么態(tài)度。
“這些全是許老師拍的？”
導(dǎo)演明白鏡頭對于明星而言有多重要，商量道：“他的風(fēng)格其實不太適合跟拍，你如果……”
頂流明星一向有自己的脾氣，何況還是謝銳澤這種本就背景深厚的。
現(xiàn)在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還是得看謝銳澤怎么說。
就算他們無法調(diào)解也沒關(guān)系，他們節(jié)目組里還有其他攝影位，能讓隨便許玉瀲挑。
謝銳澤翻著那些照片，好像透過那些角度看見了許玉瀲拍照時的模樣。
他抬手打斷了導(dǎo)演未盡的話，“導(dǎo)演，我認為合作最重要的還是磨合吧。”
“畢竟人的風(fēng)格不是一成不變的，許老師也才剛來�！焙孟褚彩窃跒檎麄�節(jié)目組考慮，謝銳澤思考片刻又道，“這樣吧，我待會單獨和許老師聊一下。”
“換人這事，再說吧�！�
……
單獨談話的地方就定在二號院子不遠處的小涼亭。
做舊的燈籠掛在頂上，淺黃燈光將許玉瀲和謝銳澤的影子拉得很近。
“你難道覺得我是故意的？”
青年說話時語速很慢，帶著點謝銳澤說不出來的腔調(diào)。
這樣反問的時候聽起來也是帶著點鉤子。
好像有點生氣，仔細點聽還帶點委屈，你如果說他是在跟你撒嬌，可他就連抿著唇不說話的時候，看上去也是怪嬌氣的。
謝銳澤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些沉默，或者他本來就有點不知道說什么好。
昨天剛趕走一個跟拍，今天又親眼看見許玉瀲和聞修齊接觸，他很難不對對方抱有懷疑的態(tài)度。
應(yīng)該是最有警惕心的時刻，只是看著面前眼睫翹著，鼻尖被晚風(fēng)吹得發(fā)紅的人，他又開始反思自己為什么不讓人好好地留在那吃飯。
算了，有什么好說的。
等許玉瀲真敢在半夜溜進他房間搞小動作的時候，他再說也不遲。
最好是直接抓個現(xiàn)行，叫許玉瀲委屈巴巴地留在他房間里。
然后把拍那些照片時的想法，一張一張地說出來。
“你不說話，是不是在心里偷偷罵我呀�！�
謝銳澤離他太近，許玉瀲和他說話時需要抬頭才能對視。
逆著燈光，這個視角讓他有些不安，加上本來就心虛，他很快又低下了頭，“你、你如果偷偷罵我的話，那我�！�
“那我就先走了哦�！�
青年逃避地咬住唇瓣，粉潤的唇肉下陷出一點小窩，沾了點晶瑩的水色。
“偷偷罵你干什么�！敝x銳澤問他，“我沒說你是故意的�！�
許玉瀲沒做造型，發(fā)絲原本柔順的落在他耳邊，如今被這持續(xù)不停的夜風(fēng)糊了一臉，看上去茫然可憐極了。
謝銳澤試探著碰了下他的手，微涼泛冷，已然是被涼到了。
“剛剛的毯子怎么沒繼續(xù)蓋著了？晚上風(fēng)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