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正站在路邊難受呢,偏偏陳祈安發(fā)現(xiàn)了他,還沖他打招呼。
“怎么還沒走?等司機來接?”
蒲錦程悶聲“嗯”了一聲,便不再理他,臉還扭向了一旁。
陳祈安繞過來看他的臉,看到他眼圈紅紅的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像只…被搶了蘿卜的兔子,這才意識到他的不對勁。
“你…”陳祈安一向伶牙俐齒,面對這樣的蒲錦程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明白他是因為競標失敗難過,陳祈安手足無措了半天才憋出兩個字,“抱歉。”
一聽這話,蒲錦程不知怎的突然更委屈了起來,他仰頭盯著陳祈安,嘴角向下撇著。
“從高中到現(xiàn)在你都比我強,就不能讓我一次嗎?就一次…”
說完又覺得這話實在是太無理取鬧,他垂下頭,眼淚沒控制住從眼眶跌落出來,砸到地面上,揚起的灰塵像綻開了一朵朵灰色的小花。
他聲音里帶著哭腔,咬唇說:“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站在旁邊的陳祈安身形動了動,他穿著高定西裝,就這樣直接倚靠在身后的灰磚墻面上,抬手松了領帶后微弓腰從皮包里拿出一盒煙,單手打開從里面抽出一根煙夾在兩指間。
“介意我抽根煙嗎?”
“…不介意�!�
“謝了�!�
陳祈安拿火機點燃香煙,修長的手指夾著那根煙湊到唇邊。他抽著煙,青白色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臉,還未成形的煙圈被吹過的風撕扯著散了形。
只吸了一口,他便瞇著眼摁滅煙蒂,丟到垃圾桶里。
“我已經(jīng)很久不抽煙了�!�
“嗯…”
和他說這個干嘛,蒲錦程有些不解,他只想司機快些來接他,和陳祈安呆在一起讓他莫名的有壓迫感,很不自在。
“其實,只有遇到讓我特別在意的事情,并且我還沒辦法解決的時候,我才會抽一根。”不是特別在意的事情,而是——特別在意的人。
“哦…”
蒲錦程漫不經(jīng)心的應著,心里想司機怎么那么慢,要不然自己打車回去吧…
正想著呢,突然一陣力道施壓在他的肩膀處,只一個愣神間,他就從背對著陳祈安,變成了正視著他的臉。
他看到陳祈安好看的桃花眼正瞇起來看著他,像在審視獵物一樣,眼里有他讀不懂的復雜情緒,總之看起來非常危險。
“蒲錦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兩邊肩膀都被陳祈安抓著,感覺到肩膀上的力度加重,他不由得輕輕叫了一聲疼。陳祈安馬上松開了手,“抱歉�!�
蒲錦程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兩個人站在馬路邊上,互相道著歉,怪不得剛剛路過的人看他們的眼神有些奇怪,不會把他們兩個當成傻子了吧。
看到蒲錦程的表情不再那么沮喪,陳祈安繼續(xù)開口道:“錦程,你是個很努力的人,我很欣賞你,一直都是。所以我并不會讓著你,因為我覺得這是對你的侮辱,只有強者才會讓著弱者,這是一種憐憫,但很顯然我們不是這種關系�!�
陳祈安專注地盯著他,聲音隨即溫和了不少,“所以我希望我們能一同成長、一同進步、一同向著巔峰的頂點處前進。錦程,不管我們誰先抵達最高處,都不要擔心,我們要相信對方很快就會趕過來。好嗎?”
蒲錦程聽著他這番發(fā)自肺腑的話,也有些感觸,兩人畢竟認識那么久了,在人生道路上遇到的挫折和成長,雙方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他看著沐浴在陽光下的陳祈安,回想兩人“打打殺殺”的這十多年,眼淚又不自覺的流下來,像掉了線的珠子似的,沿著光滑的臉頰滴落。
“好�!�
聞言,陳祈安松了口氣,他捏起蒲錦程的下巴幫他抹掉了淚,蒲錦程也感激地抿著嘴羞澀的沖他笑了笑。
看著他的笑容,陳祈安此刻覺得心臟像被重物猛擊了一下,心跳空了一拍。
蒲錦程毫不知情,他還在想,和陳祈安做宿敵做了那么多年,終于能做一次朋友了。
他希望能和陳祈安當一輩子的摯友。
“想什么呢?”陳祈安看到蒲錦程一上車就開始發(fā)呆,嘴角還噙著笑,便有些好笑的問道。
蒲錦程回過神來,看著身邊如此可靠的摯友,搖了搖頭笑著說:“沒什么。走吧,去吃飯�!�
車子駛離了停車場,朝著一路布滿陽光的光明大道駛?cè)ァ?br />
這邊,蒲景言掛了電話后,他還是覺得陳祈安這老狐貍很可疑,不知道藏了什么壞心眼,這個時間點跑到南城去出差,肯定沒憋好屁!
難道…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難道陳祈安喜歡他哥?
不不不,剛萌生出的猜想瞬間被他扼殺在搖籃里,就陳狐貍天天把他哥欺負的眼淚汪汪的,行為如此惡劣,肯定不是喜歡他哥,純屬是陳祈安喜歡犯賤。
據(jù)他所知,蒲錦程應該是直的,畢竟他之前差點在高中和一個小姑娘談戀愛,雖然被陳祈安這廝給攪黃了,但蒲錦程的性向應該還是喜歡女生。所以就算有1%的可能陳祈安喜歡他哥,他哥也肯定不會同意。
最重要的是他哥很聽話,林美玲和蒲軍那么憎恨同性戀,而且他哥也見識過自己被關小黑屋的慘樣,那他肯定不會再犯錯。
放心下來,蒲景言又打開天氣預報看了眼。
暴雨…
得,出不了門了。
在客廳打了幾局排位,贏了五局輸了五局——一下午白干。更可氣的是最后一局他玩西施,上路罵他不過來幫忙,下路也說他是不是死在中路走不了了。那一局他像個陀螺似的來回跑,還有好幾次在去支援的路上被蹲在河道里的敵方打野秒了。
這局結(jié)束他只拿到了3.7分,戰(zhàn)績2-8-10,還被隊友舉報了。
氣得蒲景言跑到樓上的健身房,“砰砰砰”打了好幾拳沙袋解解氣。
戴著拳擊手套坐在地板上,蒲景言想到今天蔣嶼走的時候說,他們餐廳今天有10周年店慶活動,那他還回不回來給他做飯啦?
拿起手機給他撥了個電話,對面沒接。
他放下手機準備給蔣嶼發(fā)消息,蔣嶼又把電話回撥了回來。
“喂,嶼哥你不用回來做飯了,你們今天挺忙吧?”
蔣嶼剛剛正在上菜,今天店里特別忙,服務生都不夠了,他閑的時候會幫忙上上菜。接到蒲景言電話的時候,他正在有些鬧哄哄的大廳里,避開人群走到后院,電話已經(jīng)掛斷了,他又給蒲景言撥了回去。
“嗯,挺忙的。”
蒲景言聽了,心想猜著就是,還是他貼心。把手機打開免提放到地面上,他邊解著拳擊手套邊說:“行,那你忙吧。對了今天晚上有暴雨,你注意點別淋著了�!�
“好。我去忙了�!�
“去吧去吧,拜拜�!�
電話被掛斷,蒲景言突然從剛剛的對話品出些夫妻之間對話的感覺,很日常又很甜蜜。
雖然,蔣嶼的回復依然很冷漠就是了…
自己點外賣解決完吃飯的問題,蒲景言去影音室又把《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看了一遍。這部電影他已經(jīng)看了無數(shù)遍,聽著片尾Elio問Oliver:
“你為什么要在春天訂婚?”
Oliver回:
“因為夏天是屬于我們的。”
蒲景言還是流出了些眼淚,幕布上的Elio也在哭,哭的很安靜,但他覺得他內(nèi)心一定是又開心又絕望的。
開心的是他喜歡的人要邁入幸福的婚姻殿堂了,絕望的是結(jié)婚的對象不是他。
蒲景言熄了投影儀,他覺得自己最后的結(jié)局會不會也是如此,眼睜睜的看著蔣嶼和其他女人結(jié)婚,而他只能像蔣嶼某個路人甲好友一樣,笑著送上份子錢和祝福。
或許蔣嶼根本不會邀請他參加他的婚禮,畢竟他只是個覬覦過他美色的同性戀…他怎么可能會邀請一個同性戀去參加婚禮呢?唯恐避之不及還差不多。
蒲景言自嘲一番,甚至還有點羨慕Elio還和Oliver談過戀愛,他和蔣嶼也是在夏天相識的,如果兩人也能談段戀愛,或許他也就沒有遺憾了,他也不會再執(zhí)著于這張年少時愛上的臉龐,或許他還能試著愛上其他人。
落地窗外的天空是霧蒙蒙的墨色,海城今年的天氣依然很悶熱,上一秒還是晴天,下一秒說不定大雨就會傾盆而下,把行人澆成落湯雞。
蒲景言走回臥室,他把房間里大大小小的小夜燈都打開,又從抽屜里拿出藥瓶,就著溫水吃下幾片安眠藥。
鉆進被窩里,他把被子的四個角都掖在身下,把自己裹成一條毛毛蟲,隨后他闔上眼對著空氣說了聲:
“。”
今夜,請允許我夢到你。
--------------------
,祝所有人做個好夢^
^
第20章
雨夜·撞破秘密
===============================
蔣嶼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11點半了,按正常下班時間他其實十點就能回來,但不知道栗秋這家伙這段時間出了什么事,直接請了長假回家了。
這就導致很多本屬于栗秋和他兩人的活兒,現(xiàn)在都由他一個人做。
蔣嶼用手指轉(zhuǎn)著電車鑰匙回了房間,到臥室門口的時候他掃了一眼蒲景言的房間,門緊閉著下面的縫隙透露出些許微弱的光亮,房間里靜悄悄的,也不知道他睡了沒有。
收回視線,蔣嶼走進自己的臥室,摁亮門邊上墻上凸起的開關,室內(nèi)被一片光亮包裹著,是很溫馨的暖黃色調(diào)。
房間很大,除了床、衣柜、書桌、沙發(fā)、獨立衛(wèi)生間,還有一個衣帽間,但蔣嶼的衣服不多,更沒有什么包和手表,甚至連一頂棒球帽都沒有,所以衣帽間看著空落落的。
坐在床上,他想著快發(fā)工資了,是不是應該添些衣物鞋子什么的,要不然這個夏天就只有幾個黑色的同款t恤來回替換著穿,感覺都快掉色了。
他翻看著購物軟件,挑了幾件一百塊錢左右的棉料t恤,這次他沒選黑色的,選了兩件白色的和一件灰色的。
在搜索欄打上【運動鞋】三個字時,他想到了蒲景言在玄關旁有一整面墻的透明柜子里放的都是限量版球鞋,把他這個沒見過世面的人驚到偷偷拿手機拍了張照片。
不知道這些鞋子有多貴,他便在網(wǎng)上搜了一下。
嚯!隨便一雙都得好幾千!
站在玄關處他垂著眼看著自己僅有的三雙鞋,而且最貴的一雙才430元的時候,他突然生出些悲涼感。
這雙最貴的鞋還是他過生日的時候獎勵給自己的,他覺得蠻貴了,但沒想到還不及蒲景言鞋子的零頭…
果然人比人,氣死人。
還是專注自己才會快樂一些,想通了這一點,蔣嶼開始挑選符合自己“身份”的鞋子了。
瘋狂消費了一波——其實也就花了不到一千塊錢,蔣嶼開始了他每天必須做的健身運動。
今天的計劃是地板啞鈴臥推4組,每組做12次,除了借助啞鈴的鍛煉方式,蔣嶼還要再做100個俯臥撐和50個仰臥起坐。
他穿著緊身背心直接趴在地板上,雙手撐著地面身體上下起伏,感覺上來了他還會單手做幾個俯臥撐,這樣鍛煉不但會使手臂線條更結(jié)實流暢,胸部和腹部的肌肉也同時受力,起到緊致身形的作用。
把俯臥撐做完,他坐在地板上倚靠著床邊緩了一會兒,汗水順著額頭、臉頰流下,再于下巴的棱角處匯合,凝聚成更大顆的水滴,墜落。
在蔣嶼快要把最后一組啞鈴臥推做完時,窗外響起一陣悶雷聲,饒是房間的窗戶做了真空隔音的效果,依然能聽到一陣轟隆隆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