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一番動作著實輕巧無比,可看得寸心跟著膽戰(zhàn)心驚。抓緊颯翼的雙手越收越緊,任颯翼如何輕撫她的后背也無濟于事。
就在寸心揪著一顆心以為終于塵埃落定之時,颯艷忽然對著雷音寺猛吹一口氣。將困在瓦礫下的西天諸佛從塵埃中露出,再深吸一口氣把他們一口吞食。
看到這里颯翼才變了臉色,抽出被寸心緊抓的手臂,也顧不得和她多作解釋就變作原身飛至颯艷對面。
三只巨鳥并立靈山,相互用最原始的方式爭斗起來。他們不時跳起,用要么爪攻擊對方,要么相互扇翅。其中颯翼最為靈活,但見他以一敵二,不時啄向颯艷的翅膀,同時振翅將孔宣推開。
這一天內(nèi)突發(fā)事件太多,看得寸心目不暇接。動作比腦子轉(zhuǎn)得更快,等回過神來,她已經(jīng)駕云飛到三人頭頂上空吵下大喊:“你們這是做什么,快快住手!”
奈何三人正打得激烈,誰也沒有理會她。
寸心氣急,靈機一動祭出玉鯉魚,不多時靈山上空便匯集了陣陣烏云。寸心全力一催,數(shù)不盡的冰凌雪花從烏云中掉落。
此時的靈山哪有半點圣境的樣子,地上樹木廟宇皆被踏平,空中烏云蓋頂更無半點光輝。山頂風(fēng)沙陣陣,在亂作的狂風(fēng)中又有晶瑩的冰雪。山腳則堆滿碎石,不時還有滾落的石塊伴著冰雹堆滿山坳。
寸心專心于試圖讓三人冷靜下來,沒注意到自己身邊的異狀。不知何時她身邊多了一名老僧人,身穿土黃色海清足踩麻鞋,口中低聲念著佛號。
三人中最讓寸心氣不打一處來的就是颯翼,本來颯艷吞下如來已經(jīng)是她眼中勝負(fù)已分的表現(xiàn),雖然颯艷不知為何又將雷音諸佛悉數(shù)吞下,但也無什么大影響。她也不知颯翼發(fā)哪門子風(fēng),突然變出原型與颯艷、孔宣打了起來。
寸心越想越氣,手上動作加快特意往颯翼頭上多下了不少冰雪。見颯翼移位,她也跟著移動,轉(zhuǎn)頭就瞥見老僧人。
“你是何人?”
老僧人微微一笑,對著寸心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這老僧人來得突然,寸心不得不防。
在催動冰雪的同時,寸心一直斜眼瞟他。老僧人注意到寸心的舉動,笑容真摯了些許:“小夫人,你不必防我,我是你夫君的故人。”
寸心覺得他神神秘秘的,眼中探究更甚,反而愈加戒備。那老僧人轉(zhuǎn)為苦笑,從袖中掏出一串佛珠,口中喃喃有詞。從他口中飛出一個個金字先是附在寸心施法的冰雪上,又隨同冰雪一片片落到颯翼等人身上。
起先寸心還擔(dān)心他使得和如來的滅法咒是同一路數(shù),不過聽了一會除了思緒更加清明,視野跟著變得更加開闊外,半點異常也沒有。但她也知曉了,此前在殿內(nèi)應(yīng)是颯翼施法才讓她免受滅法咒侵?jǐn)_……
約一炷香時間后,三人的打斗才逐漸停止,孔宣和颯翼都變回人形,飛至寸心身邊與她并立。颯翼飄到寸心身邊對著那老者剛要說什么,老僧人就朝下面率先開口:“颯艷,你也該玩夠了。這次是你贏了,把他們都放出來吧�!�
颯艷依舊是孔雀之形,她根本不理會老僧人,自顧自的在山間跳了幾跳,震碎了兩座山峰。然后雙翅左右搖晃,將碎石扇到山腳。
老僧人看颯艷的目光就像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待她震碎了五座山又用爪將它們踩平后,才淡淡開口:“你以前說過你不喜歡人前風(fēng)光,只喜歡背后暗自開心,因為那種開心不需要和旁人分享,是屬于你自己的開心�,F(xiàn)在你滅了靈山圣境,誰在人前給你充當(dāng)幌子?”
聽了這話,寸心立即用眼神詢問颯翼,得到了他的點頭回應(yīng),可她更好奇老僧人的身份了。
見颯艷沒反應(yīng)后,寸心自以為神鬼無覺的伸頭到颯翼耳邊:“哎,這老頭是誰呀?”
颯翼沒回話,反而把手放到唇邊示意她噤聲,惹得寸心好生不快。
“這俗世不是你該管的,他們敗給我是他們技不如人�!憋S艷說著又踢掉了一座山的山頂。
“你這丫頭,當(dāng)年如來破開你的脊背而出,我勸他休傷你性命。如今我來勸你,也算成全一段因果�!�
聽著這老僧人這段充滿慈愛的話,寸心隱隱對他的身份有了猜測。她立即拉過颯翼的手在其掌心寫下‘燃燈’二字,惹來颯翼疼愛的刮了下鼻尖。
颯艷似乎玩夠了,停下動作仰頭回應(yīng):“憑什么我要幫你全這段因果,他奉我為母可不是因為什么慈悲,不過忌憚我代表的勢力罷了。”
老僧人只笑著不說話。
颯艷把頭一甩忽然振翅飛入空中,在靈山上空上下盤旋了三十幾圈后才落下。靈山上碎石枯木大半都被她卷起,在她落定后依舊沒有停止。就在這砂石下落的當(dāng)口,颯艷張口將雷音諸佛吐了出來。而后變回人形,駕云來到眾人面前,朝下撇了一眼如來等人,無比嫌棄的說:“現(xiàn)在一身權(quán)利味,哪如當(dāng)年還算是個圣人滋味。”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一些新讀者的評論都在問孔宣、颯艷的身份,這也怨我一開始沒講清。
颯翼我用的是西游里連如來也畏懼三分的身份設(shè)定,西游里面說鳳凰生兩子,孔雀是如來之母。因為文章還涉及封神劇情,颯艷和孔宣身份沖突,所以我走了自己的原創(chuàng)劇情,相信買V章到這的讀者都看明白了。
因此他們一大家注定和如來等人是利用關(guān)系,相互不信任爭斗是難免。這章顯得颯艷比如來厲害,是因為我覺得如來應(yīng)該是比較養(yǎng)尊處優(yōu),而颯艷是隱忍多年想一雪前恥。
關(guān)于颯艷吃人,已經(jīng)之前隱晦的提過大鵬應(yīng)該吃龍,都是因為這姐弟倆走的是西游原著設(shè)定。
有興趣的讀者可以搜搜看原文描寫,這兩位都是一口氣能把方圓百里的生靈全吞了的主。
第119章
絕對控制(shukeba.)
“小夫人,
可否借你之手在這靈山下一場大雨?”
颯艷飛身上前,擋住寸心:“老頭,你勸我放了他們我也放了,
現(xiàn)在你不理人是什么意思?”
燃燈面色無波的盯著颯艷,
直把她瞧得心虛氣短才罷休。他掃了一眼站在最后方的孔宣,便把目光移回到颯艷身上:“本以為你成親后能長進(jìn)不少,
怎地還是這副性子?”
“我都活了九萬七千歲了,怎么可能因為成婚三百載就轉(zhuǎn)性子?”扁扁嘴,颯艷反駁的話越說聲越低。
“你也知道你都九萬多歲了�!�
燃燈半帶嘆息的說了這一句不痛不癢的話,可謂貶低之意十足。遭他鄙視,
颯艷似有不服,
到底最后也沒再多說話辯白。
見她不出聲,
燃燈也沒再多言,
越過颯艷到寸心面前。
寸心還在詫異燃燈古佛和颯艷的熟稔,愣了片刻才回神:“降雨自是不難,就不知這雨是作何用途?”
“沒什么比這大霖之水更能惠及萬物,老衲想借小夫人之手恢復(fù)這靈山昔日盛景�!闭f著回頭看了颯艷一眼:“也算是替我這任性的徒兒彌補些許過錯,
確保佛門諸神還樂意心悅誠服的認(rèn)她這個佛母�!�
“師父?”寸心低聲驚呼,這才搞清楚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
燃燈將法力灌注在每一滴雨點上,
一陣吱呀噼啪聲后,靈山雷音寺總算恢復(fù)了原貌,但被颯艷踏平的山峰依舊紋絲不動。
“謝古佛歸位之德,謝佛母留命之恩�!�
之前癱倒在地的一眾佛陀也在雨幕下漸漸蘇醒,見此盛景皆雙膝跪地兩掌合什的叩拜燃燈,
齊刷刷的感激聲響徹天聽。
人群中依舊倒地不起的如來十分顯眼,燃燈見狀眼睛微瞇,將左手上的佛珠向下拋去。佛珠旋轉(zhuǎn)著下落,尺寸不停增大,及至到了地面已經(jīng)增至蓮花座大小。落地后,將如來穩(wěn)穩(wěn)托起,又緩緩升至半空。
燃燈向如來腳下撒了片云,隨即將佛珠收回,思量片刻又將佛珠拋出套在如來頸項上。
如來被佛珠的力量一激,慢慢轉(zhuǎn)醒,抬頭就發(fā)現(xiàn)眾人圍繞他站了一圈。待意識清明,雙眼如炬般瞪視著燃燈,一臉難以置信。
颯艷見如來手指哆哆嗦嗦的指著燃燈,心里好大不爽,上前一把拍掉他的手:“我的兒,見了為娘的師父怎么這般無禮?”
“母、母親�!比鐏眍^一次這樣真心的稱呼颯艷,下意識的叫出聲后,似乎自己也不敢相信似的又低下頭去。
燃燈搖搖頭,環(huán)視眾人后重重的咳了一聲,定睛于如來:“我傳佛祖之位于你,你做的如何?可曾以佛心渡萬物?”但其實他根本不要如來的答案,所以問完后又轉(zhuǎn)向颯艷:“你被人奉為佛母,又做的如何?可曾心懷信徒,助他們早登極樂?”
“你這為人丈夫的,又做的如何?可曾制止她的妄為,時時規(guī)勸她記得自己的職責(zé)?”
孔宣嘴角抿緊、臉色微紅,眼中寫滿慚愧。如來和颯艷則各自低下頭去,看不清表情。
只有颯翼摟著寸心,坦然的同燃燈對視:“我做的總還算合格吧,今日一看到艷艷吞下眾佛我便知她這好吃人的老毛病又犯了。要沒有我,這毀的可不止靈山�!�
燃燈擺明懶得把精力放在颯翼身上,看都不看他,就轉(zhuǎn)臉朝向寸心:“在場只有你夫人最是清醒,還知道用傷害度最小的方式喚起你們的理智。其余之人,不提也罷。”
“師父,那些山……”
“你還知道叫我?”
颯艷才不怕他,無視燃燈的冷臉,上前拉著他的衣袖左右搖晃,如同一個娃娃纏著她的父親討糖吃。
燃燈別過臉去不愿看颯艷撒嬌的樣子,只有面對他正臉的颯翼、寸心才能看出他已經(jīng)軟化了態(tài)度。此前滿臉的皺紋寫滿了堅定,現(xiàn)在只余下無奈和寵愛。
“罷了罷了,我留下那些山峰不復(fù)原,一是為了讓你有個教訓(xùn),不要由著自己性子胡來。二來……”抽回衣袖然后瞥了如來一眼:“讓他記得,這佛祖之位我為何偏偏傳于他手。還不是為了讓他用仁愛之心,感召信徒,擴大教眾。他倒好,竟然妄圖與天庭爭鋒,可惜棋差一招早早被人察覺�!�
如來低著頭,小聲囁嚅:“弟子權(quán)欲過重,難當(dāng)大任�!�
“你也知道?”燃燈語氣加重:“擔(dān)佛祖之職既要仁德,又需智慧。早前我觀你行事有度,而今卻是昏頓不堪,若真覺難擔(dān)此職,盡早傳燈給彌勒好了�!�
如來嚇得抖如篩糠,慌忙解釋:“弟子不過以退為進(jìn)之辭,還望古佛休要同弟子一般見識。”
“哼�!比紵魪难揽p里擠出一聲冷哼,忽然右手掐了個法決使得如來脖頸上的佛珠瞬間收緊。僅僅片刻后又施法解開,眉目間告誡意味甚濃:“這串佛珠你無法摘下,他日要是繼續(xù)用手中權(quán)力達(dá)成你的個人私欲,它會替我教訓(xùn)你。”說罷轉(zhuǎn)身欲走。
“師父你這就要走了?”颯艷嬌聲討好。
“都交代好了,留在這干什么?”拋下這句話,燃燈頭也不回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像寸心一開始沒察覺他是怎么來的一樣,燃燈古佛消失得同樣突然。
余下幾人面面相覷,最后還是颯艷拍拍手吸引眾人的注意力,道:“今天玩得差不多了,咱們先回家休息吧�!闭f完湊到如來面前,對著他露齒陰森一笑:“我的兒,為娘就不送你回去了。以后只要你乖乖的,娘和舅舅還是你的后盾。”
一番變故攪得他頭昏眼花,早前被颯艷吞入腹中也流失了過多的法力,如來強打起精神回話:“謝母親教誨�!�
颯翼則上前去把體力不支的如來扶起,附在他耳邊輕聲道:“好外甥,你回去盡可把那些反對你計劃的刺頭摘選出來。我和你母親慢慢替你考慮他們的去處�!�
如來明白大勢已去,不若過去分庭抗禮、相互利用,而今颯艷姐弟擁有了西賀牛洲的絕對控制權(quán)。
……
回到天宮,寸心忙纏著颯翼問東問西。
颯翼無法,只得一一解釋:原來颯艷此番同孔宣一同下界,是為了回到鳳凰當(dāng)年的涅槃之地。在那里,孔宣歸還了原本就屬于颯艷的鳳珠。
計劃徹底對西天進(jìn)行清洗已經(jīng)有些時日,但之前姐弟倆法力還不足以橫掃整個西天,但取回鳳珠后情況卻大大不同。
颯艷回到涅槃之地也是為了在烈火中重塑金身。颯艷、颯翼畢竟是鳳凰的孩子,他們法力到達(dá)瓶頸期時必須在烈火中重生一次,方可突破。
西行計劃在西天和天庭中僵持不下時,颯翼便看出此事必然導(dǎo)致佛門內(nèi)訌。這也是他們下手的最好機會,因此才有了颯艷孔宣下界回到涅槃之地的舉動。
而剛剛重塑金身的颯艷還魂魄不穩(wěn),在她強行吞下如來后,法力間的沖擊導(dǎo)致她愈加狂亂�?駚y間颯艷解決問題的方式便是吞下佛門諸神,讓他們的法力在她體內(nèi)亂斗,反而達(dá)成混亂的和諧。
颯翼之所以挺身而出,怕的就是引出燃燈。他知道燃燈一直在界外留心佛門的發(fā)展,擔(dān)心燃燈在見到佛門遭到如此重創(chuàng)后,會因發(fā)怒而教訓(xùn)颯艷。
“唉……”揉了揉寸心的頭發(fā),將她帶到懷中:“盡管燃燈看著我和艷艷長大,算是我倆的師父。但他把佛門看得很重,我知道他愛護(hù)我和艷艷,但不知道他能做到何種程度。本想著在他發(fā)現(xiàn)前讓艷艷把眾佛吐出來,誰想到還是慢了一步。”
寸心搖頭否認(rèn),頭抵著颯翼胸膛悶聲說:“但他還是選擇完全站在你們的角度來考慮問題,不是嗎?”
颯翼如釋重負(fù)的笑了:“你說的對,他還是選擇了我們�!睋Ьo寸心,不自信的在她耳邊問:“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很自私?我竟然連視我如子的燃燈都懷疑,是不是真的很過分?如果母親當(dāng)初沒有拋下我和艷艷就好了�!�
寸心自小便千嬌萬寵,當(dāng)然不知道靠自己的力量跌跌撞撞的成長,該是怎樣一番經(jīng)歷。但這不影響她的想象,前世里因著愧疚之情對小玉的成長多番留意的寸心,想當(dāng)然的覺得是颯翼自小磨難太多才成就了今天這副性子。
纖手順著他的胸膛攀上颯翼的臉頰,寸心的憐惜之情就要溢出眼眶:“你不是給我講過,母親她飛升前對你和艷艷已經(jīng)竭盡所能。作為一個母親她已經(jīng)做了她能做的,我想她也不想獨留你和艷艷在三界受人欺凌�!�
颯翼本來很是感動,直到最后他才聽出關(guān)鍵:“欺凌?”
“是呀,我知道過去的痛苦你不愿回憶,咱們就當(dāng)它不存在好了。你不信任別人也沒關(guān)系,只要相信我就好�!�
颯翼捏住寸心的玉指,笑出聲來:“寸寶貝我真的很感動你這樣體貼我,但我幼年恐怕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難道你沒有受到妖怪的欺負(fù)?”
“沒有啊,我天生法力高強,向來是欺負(fù)別人的�!憋S翼誠懇的回答。
寸心不解:“你不信別人不是因為受傷太多?”
“純粹是天生信任感低。”
“那你剛剛為什么感慨希望母親沒有拋下你和艷艷?”
“如果有母親自小教導(dǎo),我法力必定更加高強�!憋S翼思量片刻,平靜的說出自己的推測:“燃燈的法力和我不是一個路數(shù),從小教不了我什么。要是我法力再強些,今日一定將靈山夷為平地。也不必?fù)?dān)心燃燈看見靈山被毀而心痛。”
“到時候燃燈來了,我也有信心能創(chuàng)一個新靈山給他看。他最關(guān)心的無非是佛門發(fā)展,由我統(tǒng)領(lǐng),燃燈肯定放心。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為了擔(dān)心我和艷艷沒有擋箭牌,硬要艷艷饒他們一命�!�
寸心眨眨眼睛,一時無言,她頭一次發(fā)覺自己的夫君想法頗異于常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有師父的孩子像塊寶
第120章
疑慮漸起(shukeba.)
“現(xiàn)在你的膽子也大了,
敢直接進(jìn)我這議事廳了�!憋S翼用他一貫慵懶的姿勢斜靠在太師椅上,一絲目光都沒分給廳中佇立許久的文殊,自顧自用拇指摩挲著中指指腹。
文殊干笑一聲,
半低著頭拿眼小心翼翼的望向寸心,
做了個討好的表情。
耐不住人家滿臉哀求,寸心越過隔著的高幾,
推了颯翼一下:“你這人可真是,難道上家里拜訪你不好,兩人在東海偷偷摸摸的密謀就好了?”
“瞧你說的,你夫君豈是那等藏頭露尾的小人�!�
對颯翼的一貫行事早已了然于心,
寸心就知道他不會承認(rèn),
撇嘴譏諷道:“要不要我找?guī)讉人出來作證?”
颯翼探出兩指跳動著在高幾上邁起步子,
手指走了七八步才到寸心手邊。趁她不注意中指探到她掌下,
在掌心輕撓幾下,同時對著寸心俏皮的眨眨右眼。
寸心向來在人前擅長給他做臉,何況此時接收到他求饒的信息。起身打了個哈欠:“罷了,昨天可把我累壞了,
懶得理你這破事。有什么事你自己做主吧,不用知會我�!�
二人目送寸心離開,
又沉默片刻。文殊努力作出討好的表情,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著讓人一眼就知道再打什么主意:“還是尊者手段高桿,對外張弛有度,對內(nèi)頗具威嚴(yán)。”
颯翼嘆氣扶額,閉著眼睛不愿看文殊:“我該說你什么好呢?若是你師兄在此,
他一定會裝作沒看到�!狈畔路鲱~的手,指了指文殊:“只要不是眼瞎,誰都能瞧出來我方才是在對我夫人小意討好。你非要硬說成是對內(nèi)威嚴(yán),這威嚴(yán)在哪兒體現(xiàn)的?”
抬頭見文殊半張著嘴,臉上寫滿尷尬,颯翼毫不留情的繼續(xù)批評:“我昨天剛教訓(xùn)了靈山眾佛,你今天一早就登門。是生怕旁人看不出你早就背后投靠我是嗎?還是說你這是想狐假虎威一把,回靈山叫你那些師兄弟不敢小覷你?”
“這……”文殊一時間不知該低頭認(rèn)錯,還是迎上颯翼的目光,坦蕩的接受批評。
“你少這個那個的,說吧,求我什么事?”
感覺颯翼已經(jīng)開始不耐煩同他閑談,文殊聲音有些發(fā)抖:“尊、尊者。騎象羅漢被貶到哪里去了?”
“那群不聽話的我自會安排去處,你又問這作甚?”颯翼單手托著下巴,對文殊會問起這個感到十分新奇。
“今日早課,我佛如來將迦理迦的白象給了普賢。”
“哦,這樣啊�!憋S翼起了興致,不過他的關(guān)注點顯然不是文殊想要的那個:“我外甥還真能屈能伸,昨天鬧了那么大的陣仗,今日還能維持靈山運轉(zhuǎn)如常。私底下把該處理的處理了,當(dāng)著眾人還能獎賞自己的親信�!�
嘴上夸獎著如來,心里卻更添戒備,颯翼表情正經(jīng)起來:“這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怎么連人也不派,還特意自己跑到我這里來講�!�
文殊被問的有些慚愧,回過神來他也覺得自己有些太急切了:“是弟子過于浮躁了,只不過自打青獅下界后,我身邊便無稱心的坐騎。迦理迦那白象不錯,我也惦記有些時日了……”
颯翼有些后悔當(dāng)初挑中這個蠢材暗地培養(yǎng),可惜事已至此,沒有后悔藥可吃。
暗自感慨一下,又重打起精神:“那白象本來就是普賢的探子,你看不出來?迦理迦是彌勒那派的,作為我外甥的好徒兒,普賢可早就替他師父分憂解難了�!碑吘惯@笨蛋是自己選的,在新棋子沒挑好前,還是要勉強用用。
“弟子愚鈍,委實不知呀!”文殊被打擊得快哭出聲來。
“那白象在下界為妖時偏偏選在靈山腳下作亂,你就沒覺出不對?”颯翼翻了個白眼,怒其不爭的敲著幾案:“白象本就是瑞獸,哪有放著成仙之路不走,非要覺得做妖好的?如來還特意沒派你們這等弟子前去,挑了個敵對派的迦理迦,其中原因不言而喻�!�
“這些事我佛都沒和我商議過,怪不得觀音和普賢都排在我前頭……”
“知道就好,以后別為了這點小事煩我�!憋S翼揮揮手,看也不想看他:“你最近別在靈山晃悠了。本來就是和天庭關(guān)系緊張的時候,你這蠢貨再辦什么蠢事,我還得替你善后。”
文殊雙肩一垮:“那弟子下界好了,在靈山比不上他們。我還不信我香火也不如他們幾個。”
颯翼巴不得他快走,覺得他要是下界怎么也比留在靈山惹事強,于是左手又?jǐn)[了擺:“去吧,去吧。”
文殊剛剛離開,颯翼隨即召喚云未。以前就覺得文殊有些呆笨,但在大事上從來沒犯過蠢,今日此舉著實蹊蹺。
仔細(xì)梳理下記憶,文殊是在金蟬子下界后主動投誠的,替他做的事不多,但每件事都完成的恰到好處。
就如前幾年聽說如來想提拔下界一位帝王,預(yù)備請他上靈山許以羅漢位。本在四大菩薩中不受重用的文殊恐來新人傷及自身地位,就主動請纓下界接引。
在下界言語激怒對方后,被捆成粽子丟到河水中泡了三天。而后瞞著靈山眾佛,派出他的坐騎青獅打死國王,頂替其位。
回來后各種撒潑耍賴的讓如來拿他無法。如來見他雖然先斬后奏,但也沒忘記讓青獅扮作道士敗壞天庭及玄門的形象。只好順?biāo)浦郯汛藝阕鹘鹣s子回歸靈山的途中一站,對于文殊則高高提起,輕輕放過。
看了他在這件事中的表現(xiàn),颯翼一直都當(dāng)他是個擅長明哲保身的大智若愚之輩,可親自接觸時卻怎么都看不出文殊是個聰明人。
正想著,云未就飛身趕到。在堂下收起金雕原型,化出少年模樣,單膝下跪拱手施禮:“小人云未奉詔前來,不知尊者有何吩咐?”
“起來回話吧,我那一雙調(diào)皮的兒女,最近在下界都做些什么?”颯翼做事從不和人商量,對下屬向來只有命令。盡管心中對文殊存疑,但他還沒想好要讓云未著手調(diào)查哪個方面。
“兩位小尊主本聽說尊者和尊后在萬壽山,可等小尊主到達(dá)萬壽山,二位已經(jīng)離開�!痹莆椽q豫片刻,拿眼瞄著颯翼的臉色小心翼翼開口:“在萬壽山時小尊主就不是很開心,幸好鎮(zhèn)元子大仙是好客之人,一番招待下兩個小尊主都樂不思蜀。不過……不過近來天宮終于出手教導(dǎo)靈山一事,小尊主從大仙口中略有耳聞。有些……”
颯翼扯起半邊嘴角,玩味的笑了:“真是任性,這兩個小祖宗生我的氣了?”
見颯翼對颯絕、颯極的情緒早有推測,云未再沒了顧忌:“確實是,兩個小尊主還說要拜鎮(zhèn)元子大仙為師,再不回天宮了�!�
“呵呵�!敝氨晃氖獯驍_的煩悶一掃而光,颯翼被二子的孩子氣逗笑了�!半S他們玩去,在天宮我還多少顧忌他娘親,從沒對他嚴(yán)加管束。老道可不是我,那家伙比我嚴(yán)厲的多。極兒、絕兒若經(jīng)他悉心教導(dǎo),必然比現(xiàn)在更精進(jìn)�!�
云未可沒他這般放松:“尊者,這樣不好吧,咱們天宮的小尊主卻一身道門功夫?”
颯翼滿不在乎的一揮手:“這世間向來是用實力說話,誰家功夫并不要緊。我能教他們的翼族功法只需他們自己修煉,多學(xué)些別家本事也是好事。況且老道交友甚廣,不下于我,跟著鎮(zhèn)元子還能見見世面。此間正值多事之秋,在他那里我也放心些�!�
“不過鎮(zhèn)元子大仙還托我向尊者帶個口信�!�
“不用這么謹(jǐn)慎,老道向來愛坐地起價�!睂︽�(zhèn)元子性情極為了解的颯翼,察覺云未的小心,馬上出言安撫。
云未松了口氣,再次拱手:“大仙說他平日出行只有仙鶴不夠氣派,想讓尊者派兩位真身是鸞鳥的部下隨侍其左右,還說想挑懂事機靈的�!�
颯翼沒有立即回話,而是盯著茶杯出神片刻。
跟隨颯翼多年,一直負(fù)責(zé)情報工作的云未知道這是他主子思考問題的方式。半晌他依舊不出聲,才小聲建議:“屬下私以為論機靈,景彥和景瓷兩兄弟就很不錯�!�
聽他出聲才回過神,颯翼又恢復(fù)正常的慵懶狀態(tài),隨口應(yīng)道:“那兩小孩是不錯,但還欠些火候,有時候容易貪功冒進(jìn)。你當(dāng)鎮(zhèn)元子真缺人手?他這是也想讓我放心呢,要人是假,表示我兒女在那里安全才是真。”端起茶盞淺飲一口,心里便有了人選:“就派豐素和連茜去吧�!�
“是屬下思慮不周�!�
“無事�!憋S翼瞇著眼又敲了敲桌面:“你親自下界去一趟,見見現(xiàn)任的烏雞國國主。他乃文殊座下青獅,打死了真正的國王,現(xiàn)在頂替其位。你先潛伏在他國內(nèi),悄悄觀察他為人如何,治國怎樣。再現(xiàn)身表明身份,觀他是何反應(yīng)。”
云未剛要應(yīng)承,颯翼就擺手制止:“還有一事要你去辦,文殊今日要下界。你派幾個機靈的,就你剛剛推薦的景彥和景瓷便可,讓他們給我盯緊他,免得他又干什么蠢事�!�
眉頭微皺,云未對這個決定提出質(zhì)疑:“尊者剛剛還說他們二人容易貪功冒進(jìn),現(xiàn)在就貿(mào)然派他們盯著文殊菩薩,對他們會不會太過拔高了?”
颯翼眼中先是流露出不屑,后轉(zhuǎn)為無奈:“這個任務(wù)就非要這兩兄弟不可,別人怕沒那個膽子直接糾正文殊的錯誤。這兩小子向來沒大沒小,腦子也轉(zhuǎn)得快,文殊辦蠢事時方便從旁提點�!�
“而且……”知道云未沒體會出其中精髓,颯翼索性說破:“我看那文殊不是機敏之人,他哪來的眼光能看出我早晚對靈山下手,還提前來投誠?他背后高明的另有其人,或許就是他的坐騎青獅。”
“竟是這樣嗎?所以尊者才派屬下去那烏雞國……”
第121章
月宮赴宴(shukeba.)
水蓮手拿一金色拜帖在曲折的回廊間行色匆匆,
每走過一處院落就向內(nèi)細(xì)細(xì)張望,可能都沒有她要尋的人,每每略一停頓便轉(zhuǎn)向下一處去了。
小徑深處紅衫與她迎面行來,
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一個藍(lán)色身影在找些什么。走近時見是水蓮,
連忙揮手示意:“水蓮,好一會沒見你,
找什么呢?”
水蓮見到她后,臉上焦急之情稍緩,停下腳步和她閑談起來:“紅衫,你看到尊后沒有?方才守門的兵將說是月宮派人送請?zhí)麃恚?br />
見尊者和尊后在議事廳見客,
沒敢打擾。我替尊后收下了,
想著一會給她。方才再去議事廳,
發(fā)現(xiàn)尊者和尊后都不在那了�!�
點點頭表示理解,紅衫想了想:“方才見尊后在蓮花池那喂魚,你可以去看看�!�
謝過紅衫,水蓮邁步欲走,
一抬頭就見前方百余丈處半空中掛著一彎彩虹。隨即笑開來:“我真是笨,還問你做什么,
早該跟著云彩走�!�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紅衫一愣,也跟著笑了。
天宮向來是晴朗無云的,只有它的女主人興致起時會下幾場雨。原因多半為的是在半空掛一道彩虹,給天宮添些景致。
寸心向來是比較孩子氣的,
兒時最愛跟在西海龍王身后前往各地施雨。一方面觀盡凡間景致,另一方面也是女兒對父親的一種體貼,怕龍王只帶侍從會太孤單。在天宮每每憶起童年,寸心才發(fā)覺在記憶最深處的并不是那些各異的凡間美景。而是西海龍王為了疼愛女兒,特意布好的云陣。因為只有特定的排列方式,施雨時才會出現(xiàn)能博寸心一笑的彩虹。
兩個侍女結(jié)伴而行,朝著彩虹的方向不一會就找到在蓮花池邊蕩著秋千的寸心。細(xì)碎的雨幕在她頭頂自然分開,就如一張透明的傘撐在她上方隨之搖蕩一樣。隨風(fēng)微搖的柳絲形成一張嫩綠的布景,襯得紅衣白裙的寸心嬌嫩如閨中少女。
寸心手執(zhí)長長的柳枝,正一下下和著節(jié)奏抽打著水面。柳枝拍起的水珠伴著雨滴從荷葉滾落,掉在池塘水面上叮咚作響。
手肘拐了下水蓮,紅衫湊到她耳邊說:“你有沒有覺得咱們公主越來越漂亮了?”
“公主哪天不漂亮?”水蓮隨口一接,旋即拍了下紅衫的手:“你都把我拐帶跑了,要叫尊后,別老是公主,公主的。”
“哎,你這人真是沒勁,公主是從前就叫慣的,一時改不過來有什么稀奇�!�
“成了婚,公主的身份就不一樣了,得作為尊后承擔(dān)更多的責(zé)任。再說了,叫尊后也叫了三百多年,有什么改不過來?”
聽到響動,寸心尋聲注意到兩個侍女。柳枝一搖,便操控著玉鯉魚收了雨勢。
二人見狀連忙快步上前施禮:“尊后萬安�!�
“免禮吧。你倆在那邊嘀嘀咕咕什么呢?”
紅衫覺得在背后議論主子不好,于是低頭不出聲。
水蓮則比較耿直:“稟尊后,我倆方才是在討論您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女人都喜歡聽別人夸獎自己的容貌,盡管這種心情如果宣之于口會顯得膚淺,但這件事能帶來的愉悅感卻無疑是最直接的。寸心也并不例外,本就輕松的心情更勝之前:“就你們嘴甜亂夸,哪有那么夸張�!�
“這話要是我說出來也許還真是奉承,可尊后還不知道水蓮,她向來只說實話的�!币娝徱环挾盒α舜缧�,連帶她的小問題也一并掩飾,紅衫自然投桃報李。
寸心甩了下柳枝,對著紅衫搖了搖:“喔,你這丫頭也知道水蓮誠實,那平常你說的都是討好我的假話嘍?”
知道寸心故意開她玩笑,紅衫也捂著眼睛裝作害怕的下蹲行禮:“天地良心,我可是您的貼心人吶,說的都是尊后想聽的�!�
“你這壞丫頭,我哪有那么虛榮?”寸心說著從秋千上跳下,柳枝也不要了隨手甩到一邊,伸手欲掐紅衫。
紅衫連忙躲到水蓮身后,和寸心躲起貓貓來。寸心在水蓮腋窩下左右交替的想把紅衫掏過來,紅衫則抓緊水蓮的腰帶連躲連退,搞得水蓮一時不知該幫哪邊,三人就此玩鬧開來。
……
“哈哈哈……饒了我吧…哈哈…尊后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最后紅衫還是被寸心捉到,知道她怕癢,所以寸心將她按到一旁的樹干上。不過水蓮因為兩不相幫而被寸心遷怒,一同按之,充分的讓她們見識了龍爪功的威力,惹得二人邊笑邊求饒。
“這次就姑且放過你倆,下次可就沒有這么走運了�!贝缧牟[著眼手虛空握成爪,惡聲惡氣的威脅著。
見兩個侍女一臉惶恐,寸心一陣得意拍了拍手:“你倆可不會沒事來陪我玩,究竟什么事?”
水蓮沒忘自己的來意,從懷中掏出拜帖,恭敬的雙手呈到寸心面前:“尊后,這是太陰星君邀您賞花的請?zhí)f是月宮的桂樹開花了�!�
“又賞花?”寸心小臉皺成一團。
兩個侍女見狀對視一眼,均捂嘴偷笑。
“好哇,嘲笑我?”
寸心一瞪眼,二人馬上噤若寒蟬。收到理想效果,寸心身子一垮:“這也不能怪我煩,月宮這二位總沒個新花樣,不是賞花就是賞月,再不然……”
“就是吃點心�!弊羁旖油暝挘t衫馬上意識不對,捂嘴退后半步。
“你看你都知道了……”寸心扁扁嘴。
水蓮上前拍拍她的后背,幫寸心順氣:“我的好尊后,快別煩了。我們就是知道了又怎么樣?還不是要你親自去赴宴,這次咱們挑最漂亮的衣服讓那些天庭的神仙大開眼界。”
“唉,那好吧。你們先回房幫我張羅一下衣服首飾,我看看穿什么去比較適合�!痹捯魟偮渚涂匆娝齻儍蓚又在相互交換著眼神,雙手往腰間一插,氣哄哄的說:“你們倆在又在腹誹什么呢?”
“沒有啊,尊后看錯了,我們什么也沒做。”
“你們兩個跟我年頭也長了,最了解我的脾氣,就是吃準(zhǔn)我不能拿你們怎么樣,才這樣囂張�!�
這話倒是真的,雖然過去就是公主后來又當(dāng)了王后。但是寸心對身邊人一直沒有架子,雖然有時也會任性的小小發(fā)作些脾氣,但大家也知道寸心不會真生氣,所以在她面前最肆無忌憚。
三個人一邊回憶起過去的往事,說說笑笑間就回到房內(nèi)了。
水蓮從衣柜里面取出一身白色衣裙,輕拂著上面嫩黃的水龍紋樣對寸心說:“這件衣服如何?是去年北海兩個太子親自挑選的鮫紗制成的,觸手即冰。清清涼涼的最適合現(xiàn)在這樣的季節(jié)了�!�
寸心正專心選著首飾,瞥了一眼就快速決定:“聽你的,就這件好了。你們先忙你們的去吧,我自己選一下首飾�!�
兩個侍女走后,寸心回頭看著白色的衣裙微微愣神。是什么時候開始自己再也不抵觸這個顏色呢?她自己也想不起來。白色對寸心來說再也沒有了任何代表意義,就只是一個普通的顏色而已。
往事沒什么好回憶的,寸心專心挑起首飾。想到去月宮她就覺得頭大,身為翼族的尊后,每日接到的邀請?zhí)挥嬈鋽?shù)。她不可能每一個都親自前去赴宴,但月宮她總是要親自去的,因為這是一個聯(lián)系天庭眾神的天然場合。
姜瑋和黃飛鸞在凡間時,為了打發(fā)深宮寂寞無聊的時光,就最喜歡舉行宴會了。在天庭她們顯然又保留了這一習(xí)慣,而且月宮的宴會基本上天庭有頭有臉的女仙都會參加。畢竟這不像王母的蟠桃宴那樣正式,大家樂得找一個隨意的場所聚一聚。
寸心一開始受邀前去,天庭眾仙對她持觀望態(tài)度。因為她的極高身分,總有人有事相求。寸心并非來者不拒,而是聽從了颯翼的建議,適度拒絕、適度接受。
即使是幫忙,事后也要讓對方有還回來的時候。畢竟所有神仙都是非常謹(jǐn)慎的,不求回報只會讓人覺得你更別有所圖。這樣有來有往兩不相欠,反倒無形中籠絡(luò)了不少天庭神仙。
……
照例同天庭的神仙寒暄完畢,寸心又坐下來同姜瑋二人閑話了一會兒。因為這是女仙們的集會,所以沒帶颯翼一同前來,但此刻寸心忽然覺得因為沒帶他,這時光還真有點難熬了。畢竟面前就有一對令人牙酸的,無時無刻都在秀恩愛。
老是做個旁觀者也不舒服,寸心借口腹脹,傳小仙娥重新上了杯桂花茶。隨后捧著這杯茶,到玉樹從叢中閑晃去了。
月宮的玉樹據(jù)說是盤古的睫毛化成的,每一株都長的晶瑩剔透,猶如上好的冰玉。寸心行走其中呼吸間皆是陣陣清香味,有點像桂花和茉莉混雜的香氣,但比兩種香氣給人感覺更加冷凝。她杯中本來香氣濃郁的桂花茶,在玉樹下顯得特別微不足道。
寸心正閉目體會這玉樹的冷冽感,隱約聽見有腳步聲,睜眼一看見是嫦娥。
嫦娥本見寸心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時猶豫是否應(yīng)該上前打擾,此刻只好歉意一笑:“小神打擾尊后休息了�!�
“仙子無需掛懷,左右我也是無事。”寸心客套道。
二人兩世都沒什么交情,客套后便靜默了幾息。因有事所求,嫦娥對寸心善意的笑笑:“嫦娥過去做過些錯事,還曾和尊者有過不快,希望二位不要計較�!�
今時不同往日,這一世寸心雖和嫦娥沒有什么接觸,可畢竟也未曾交惡。聽到她這樣開場,便明白她這或許有事拜托,最不喜人奉承的寸心連忙制止:“他那人活了九萬多歲,就記仇的毛病改不了,過去仙子未曾對不起誰,這樣的話不必再提了�!�
寸心對她來說向來是金尊玉貴的存在,嫦娥也沒深接觸過,見她如此可親語氣上一下子熱切不少:“還是先謝過尊后了,嫦娥也不是拐彎抹角的人,此番搭話實在是有事所求�!�
“愿聞其詳。”寸心被她挑起了興致,巴不得她一次性說完。
嫦娥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二人一同向樹林深處行去。
“尊后想必對天庭和西天近來的爭執(zhí)有所耳聞,這件事明眼人一看就知是一場權(quán)利之爭。依嫦娥多年觀察,陛下和娘娘皆不是心胸開闊之人,怎容佛教在凡間肆意擴張�!�
見寸心連連點頭,嫦娥本算溫柔的表情忽然消失無蹤,笑得極為勉強:“想不到私下里娘娘竟然叫嫦娥去做一些為正道所不齒之事,還許諾事成之后會讓小神同夫君團聚。于是……”
前世里楊戩那樣一個才貌俱佳又文武雙全的英雄擺在她面前,嫦娥都不為所動,寸心便知后羿在她心里必定極重了。眼前這個能在私情和大義間進(jìn)退兩難的嫦娥,在寸心心里要比前世那個一邊隱藏偷藥真相一邊大義凜然的嫦娥,要可親許多。
心中多了親近,寸心也不愿她為難,接過話茬:“仙子可是既想同丈夫團聚,也不愿有違正道?”
“正是如此。”嫦娥猶豫著開口:“尊后想必也知道,在這天庭很多神仙都是道貌岸然之輩。一些并不違背大道事情,卻與正義相左之事總有神仙常做,而且覺得做了也沒什么。但我敢保證,嫦娥從未與他們同流合污。因而這次娘娘提出的要求,嫦娥做不到�!�
“那你……”寸心剛要說,那她就不必糾結(jié),只要繼續(xù)保持以往就好。
嫦娥伸手抓緊寸心的手腕,聲音沉痛的打斷她:“但嫦娥這次真的動搖了,我承認(rèn)我很貪心。一開始小神真的答應(yīng)娘娘會放手去做,但臨到實行小神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做不到。我只想與丈夫團聚,卻不想付出代價。”
盡管被她嚇得手中茶水差點濺出,但也明白嫦娥有些緊張。況且這點力道寸心還不放在眼里,于是鎮(zhèn)定的反問:“那么仙子是想問我要一個兩全之法了?”
“正是如此�!�
得到肯定答復(fù),寸心沉吟片刻,直視著嫦娥的雙目:“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能力倒是一般,但憑我夫君的勢力,想讓你夫妻團聚應(yīng)該不難。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次我?guī)土四�,可不是全然沒有條件的。”
“尊者和尊后的辦事方式,小神也早有耳聞,否則不會直接求助�!辨隙鸨硎纠斫�。
“那好吧,還請仙子言明,究竟王母派你做何事讓你這般為難?”意見一旦統(tǒng)一,究竟如何實施可以暫且不議,寸心首先要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能深入問起事情始末,就說明寸心辦事有把握,嫦娥緊張之情散去大半,才發(fā)現(xiàn)從剛剛開始抓著寸心的手就沒放下過。連忙縮回手,笑的尷尬:“得罪之處,還請包涵�!�
見寸心搖頭不語,明白這是沒放在心上,嫦娥便開口講起緣由:“娘娘命小神化作觀音菩薩的樣子,去凡間探訪有德僧人,讓他們相信自己是金蟬子轉(zhuǎn)世,到靈山就能求得極樂。不僅如此,娘娘還交給小神多份取經(jīng)線路,讓小神交給那些凡間僧人……”
王母此招實在是高明,既能混淆唐僧的正統(tǒng)身份,還能讓凡間僧人直接對西天產(chǎn)生懷疑。若是如來猜忌心重一點,甚至都能離間如來與觀音的師徒關(guān)系。
“這真是一石三鳥之計啊。”寸心小聲感慨,隨后對著嫦娥重重點頭:“仙子所求之事就包在我身上,至于交換條件待我想好后再議�!�
嫦娥滿臉驚喜,躬身便拜:“只要不有違正義,不霍亂三界,嫦娥義不容辭�!�
讓嫦娥脫離天庭與后羿團聚,對寸心和颯翼來說不過小事一樁。因此當(dāng)嫦娥用極其感激的目光看著寸心時,她還頗不適應(yīng),以至于錯過扶住嫦娥的最好機會。
“那個,也不是什么大事,當(dāng)不得仙子如此大禮�!甭税肱�,寸心單手將她扶起。
嫦娥一臉歉意:“你瞧小神,光顧著為自己著急,卻忘了尊后方才在飲茶賞景。唐突之處,再次懇請海涵。”
“月宮我來過多次,但這玉樹林確實談不上了解。既然仙子執(zhí)意客氣,不如為寸心介紹一番,咱們權(quán)當(dāng)日后便是朋友�!贝缧膹奈聪脒^她與嫦娥也能這般相處有禮,不禁心生感慨。
嫦娥看出寸心此舉為的是給她找個臺階,順?biāo)浦鄣膽?yīng)承:“這事尊后還真是找對人了,那嫦娥就恭敬不如從命�!�
作者有話要說: 求包養(yǎng)啊
第122章
三個金箍(shukeba.)
月宮一游讓寸心與嫦娥間的關(guān)系拉近不少,
女人的友誼總是發(fā)生得這樣令人意外。
那日在玉樹林中二人無正事可聊,便將話題轉(zhuǎn)移到衣服首飾上。
嫦娥講給寸心聽,穿白衣服是月宮的統(tǒng)一規(guī)制,
為了在這一規(guī)定下打扮自己,
月宮的仙女們各個都能分辨二百三十余種白色。她們最高興的事情就是換了衣服后,旁人能認(rèn)出這是哪一種顏色傾向的白色,
再贊一句襯得她氣色好。
二人就此氣氛很是熱絡(luò)的討論一番,以往覺得月宮打扮太過慘淡的寸心,覺得開闊了眼界。而后也將她鉆研的繡技分享給嫦娥,惹得對方連連驚嘆。
寸心準(zhǔn)備請教嫦娥如何將一種顏色,
進(jìn)行細(xì)化分辨。嫦娥則想學(xué)習(xí)寸心的繡技,
這樣以后自己也能安排衣飾上的圖案,
不必受困于天庭織衣居。雙方相談甚歡均有些意猶未盡,
約定下次月宮再有宴會,便依舊在這玉樹林中相見,好深入探討下配飾問題。
回到家中寸心興奮的和颯翼講起此番收獲,想不到只收到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看他這般表現(xiàn),
頓時心生不快,伸手猛戳颯翼腰間:“你笑什么笑,
本公主在外辛苦交際,維持咱們天宮的威勢。你不稱贊也就罷了,怎么還敢嘲笑我?”
颯翼挺立如松任她動作,好一會覺得她發(fā)泄夠了,才溫柔的將寸心帶入懷中:“寸寶貝乖啦,
你現(xiàn)在可是咱們天宮的頂梁柱,我哪敢嘲笑你?”
聽到這話,寸心立即氣得攥拳猛砸颯翼胸口:“你又來?”
“好了好了,我錯了。寸寶貝饒了我這一回,咱們說正事吧�!�
“哼。”白了颯翼一眼,這才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