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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古德紹沖著蘭斯曖昧地摸了摸下巴:“我就住在十九層1901號套房,諸位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來問我,當(dāng)然,問問題還是找些年輕人,了解的通透。”

    說完這句意有所指的話,古德紹背起手,腆著肚子,意滿離去。

    芙倫拉冷笑:“他是在暗示誰去找他�!�

    烏芃篤定道:“他不想活了�!�

    穆德里夾著兩指,貼在唇邊,模仿著吸煙的動作,輕輕一呼氣:“隔墻有耳,小點聲�!�

    這話里的意思那些小公會也聽出來了,背著古德紹,他們也忍不住嘲弄——

    “呵呵,什么問問題,這是在暗示我們開價呢。”

    “可真夠小人得志的,也不知道國王為什么讓他接替陳明壁�!�

    “你沒聽他說代表的是塞拉爾親王嗎,這位許是個關(guān)系戶,國王在給夫家謀福利呢。”

    “不管怎么說,至少我們有與頂級公會一較高下的機會了不是嗎?”

    “可是他在擾亂市場,我們不能因為競爭不過頂級公會就讓他為所欲為�!�

    “我才不管什么擾亂市場,做生意利益才是硬道理�!�

    ......

    其他五個頂級公會并沒有加入討論。

    他們面色陰沉,陷入了糾結(jié)。

    讓他們花錢賄賂一個酒囊飯袋,他們覺得窩囊,可如果以后塔斯曼的財務(wù)部長都是這個人,難道他們就再也不賺這份錢了嗎?

    是否要出大價錢買通古德紹,成了他們最大的困擾。

    夕陽墜落,曼星海號終于啟航。

    隨著一聲冗長的低鳴,船頭劃破海面,駛向大洋深處,甲板上,燈光盞盞亮起,在船身籠出一片安寧的光暈。

    猶如暴風(fēng)雨前的平靜。

    第86章

    暮色降臨,曼星海號離開弗比斯灣,進入無人管轄的公海。

    燈光灑向海面,能夠看到濃黑的海水上,浮起亮盈盈的藍光。

    海浪將夜光藻沖上水面,在井然有序的拍擊聲中,大海顯現(xiàn)出它最瑰麗的顏色。

    而遙遠(yuǎn)的塔斯曼,從瑩藍海面,經(jīng)過一段漫長且沉冷的漆黑,抵達八百米深的海床,能看到更加壯闊的風(fēng)景。

    光巨口魚張著巨大的嘴巴,擺動身體側(cè)面的發(fā)光器,緩慢游過一座矗立在海底的宮殿。

    宮殿的燈柱上,裝滿了采自地下城的熒光石,它們光線強烈,將每一塊瓷磚都照得清晰可見。

    這里曾經(jīng)是一座隨著滄海桑田沉入海底的古城,在塔斯曼海盜國建立后,桑德羅國王命令工匠將這里修繕,作為他今后的居所和辦公地。

    他沒有勞民傷財?shù)牧斫ㄐ袑m,節(jié)省下來的資金剛好成為了抵御聯(lián)邦清繳的關(guān)鍵,因此為塔斯曼換來了自由的命運。

    在宮殿周圍的海床上,栽種著數(shù)棵來自海底S級地下城的蘆浦樹,這種樹的樹干呈乳白色,外表光滑,好似竹節(jié),葉片呈裙帶狀,綠色透明,分泌粘液。

    每時每刻,都有氣體從樹干輸出,再被葉片上的粘液包裹成氣泡,緩緩升起來。

    兩個氣泡撞在一起,便會融成更大的氣泡,久而久之,氣泡便將宮殿徹底籠罩起來,形成了一片沒有海水的空間。

    蘆浦樹生成的氣體中,帶有供人類生存的氧氣,以及大量的水蒸氣。

    此刻,桑德羅正依靠在寢殿的座椅上,他面前的圓桌擺放著來自陸地的水果。

    他有著健康細(xì)膩的棕色皮膚,在白色熒光石的照耀下,泛著動人的光澤。

    他的身材修長,骨架勻稱,肌肉線條是恰到好處的性感而不精悍。

    他的雙眸內(nèi)勾外翹,細(xì)潤狹長,左瞳是灰藍色,右瞳是灰綠色,天生的異瞳讓他的眼神比常人多了份神秘和妖冶。

    桑德羅穿著件輕薄的白色長衫,兩條藍色束帶交叉呈V型纏于胸口,長衫底端垂至腳踝,以防松垮,腰間用一條黃金與寶石制成的環(huán)帶扎緊。

    環(huán)帶輕而易舉地勾勒出他細(xì)韌的腰線,將扁平的小腹和挺翹的后臀襯托得更加突出。

    桑德羅的腕骨和脖頸都佩戴著晶礦石制成的手鏈,這與長衫內(nèi),左胸口處,那顆圓形小環(huán)上墜著的是同一種。

    他捏起一顆葡萄,疏懶地喂入口中,修長的小腿搭在身旁明黃的抱枕上。

    這時,一個人逐漸逼近,影子漫上臺階,擋住了桑德羅面前的光線。

    桑德羅并未抬眼,他漫不經(jīng)心的將葡萄皮吐出,還想摘第二顆。

    一只粗糙的大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肆無忌憚地?fù)崦南骂M和細(xì)嫩的脖頸。

    緊接著,大手挑起他的下頜,將一顆葡萄塞入他口中。

    桑德羅含住葡萄,沒有咬動,而是用異瞳看著面前一身漆黑的男人。

    男人的手指順著他的脖頸摸下去,在細(xì)膩的皮膚上止不住的流連,男人低喃著:“Sandro,你簡直是這片海域里最美的夜明珠。”

    桑德羅扯唇笑了,露出潔白的貝齒。

    男人的手還想往胸口那顆小環(huán)上摸去,在他即將得逞之時,桑德羅一把將他的手腕抓住:“塞拉爾,你連這幾天都等不了嗎?”

    塞拉爾默不作聲,漆黑的眼仁閃爍片刻,才終于收回了手。

    他打量著國王誘人的身材,性感的膚色,微微一笑:“你放心,我會給你你想要的儀式感。我會為你修建紅鸚石鑲嵌的宮殿,會在訂婚儀式上當(dāng)眾標(biāo)記你,會在成婚那天,和你在精心打造的宮殿內(nèi)交配,讓你懷上我們的孩子。我會精心照顧這個國家和你,畢竟第一眼見到你時,這就是我的夢想了�!�

    桑德羅的笑容更深了,他坐直身子:“我要讓中標(biāo)的公會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儀式,為我們送上祝福�!�

    塞拉爾很不喜歡桑德羅說話的方式。

    桑德羅當(dāng)國王太久了,他從來都不會請求,只會命令,比如剛剛,他明明可以說‘想’,但卻偏偏說了‘要’。

    結(jié)婚后,塞拉爾是不會允許自己的Omega如此沒禮貌的。

    他用手指撩起桑德羅的深紫色卷發(fā),摩挲片刻,沉聲道:“可以,我姑且讓他們多留幾天,不過這次我不打算與那些頂級公會合作了�!�

    桑德羅倏地收緊了手指,瞳孔緩慢縮了起來:“只有他們才能拿出最好的紅鸚石�!�

    塞拉爾語氣憐惜,又透著無情:“我知道,但陛下如此奢靡,下面難免生出怨言。我雖然愛你,卻不能毫無底線的縱容你,不然以后,你也會不把我說的話當(dāng)回事。”

    桑德羅牙關(guān)暗自咬緊,但一個呼吸之間,他就把恨意悄然藏起來,然后擺出一副很膚淺的不悅的表情,拍開塞拉爾的手,扭過身:“隨你。”

    塞拉爾沒有懷疑,他蹲下身,撫摸桑德羅的小腿:“陛下雖然在鬧脾氣,但這很像情侶間的相處,我很滿意�!�

    這時,他的無線頻射通訊器上出現(xiàn)了一串字符。

    塞拉爾低頭看了一眼,站起身:“我還有事,你先休息吧�!�

    等他離開,桑德羅眼中才出現(xiàn)毫不掩飾的殺意。

    指甲刺破了桑德羅的掌心,絲絲縷縷的鮮血順著掌紋滲下來,他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通訊設(shè)備,他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被驅(qū)逐的陳家身上。

    他只能祈禱,陳家可以順利傳信給那兩位故人。

    塞拉爾離開蘆浦樹的供氧范圍,化成一條虎鯨,飛快朝水面游去。

    龐大的身影在漆黑的海水中一晃而過,驚散了數(shù)只白鯊,但他此刻無暇享用這些鯊魚,他一躍跳出水面,以人類的形態(tài)落在艦艇甲板上。

    “怎么?”塞拉爾不顧身上的海水,直截了當(dāng)問前來迎接的鮟鱇魚形態(tài)覺醒者。

    “親王,陳明壁那個老爹,今天在競標(biāo)廳見到了高塔公會和鬼眼公會的人�!滨c鱇道。

    塞拉爾眼睛瞇起來,猛地向水中望去。

    他自然看不到桑德羅的身影,墨黑的海水呼嘯翻滾,吞噬了一切。

    “他都說了什么?”塞拉爾冷冷問。

    鮟鱇皺起眉,語氣猶豫:“好像......也沒說什么,倒像是對國王真有點怨氣似的,說國王奢靡,引起民憤什么的。”

    鮟鱇反復(fù)聽了陳順安的話,確實沒察覺出端倪,不過塞拉爾要他事無巨細(xì)的通報,他只好照實說了。

    聽及此,塞拉爾凌厲的目光漸漸平和下來,他不再盯著水面,繼續(xù)問:“陳明壁老婆呢�!�

    鮟鱇:“哦,離開船屋后,她帶著兒子住在熱情郡原住民的破樹屋里,要不是帶著個拖油瓶沒法工作,陳順安那老頭也不會年紀(jì)一把了還上郵輪打工。我們的人說,這女人已經(jīng)快要瘋了,成天咒罵國王呢�!�

    塞拉爾聽到那女人的慘狀,冷笑道:“罵什么了?”

    鮟鱇:“說國王狼心狗肺,不得好死,罵他偽善卑鄙,榨干下屬的全部價值。她不是躲著罵,而是在街上隨便拉個人就訴苦。我覺得他們不是裝的,而是真的恨上國王了�!�

    塞拉爾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道:“繼續(xù)監(jiān)視�!�

    鮟鱇不解:“親王,為什么不直接了結(jié)了他們?”

    塞拉爾冷冷瞪了鮟鱇一眼,斥道:“糊涂!要是陳明壁的家人一起死了,豈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這里有陰謀?國王才失蹤一年,塔斯曼的人心,沒那么容易改變,尤其是那些冥頑不靈的老年人,他們認(rèn)準(zhǔn)了Sandro,不肯接受第二個統(tǒng)治者�!�

    鮟鱇忙低下頭,賠笑:“還是您想的周到。”

    塞拉爾沉了沉氣:“還有,你告訴古德紹,讓他這兩天老實點�!�

    鮟鱇:“是!”

    夜色漫長,斑斕的燈光閃爍在曼星海號歌劇廳。

    經(jīng)典歌劇《雨中曲》剛剛落幕,演員齊齊鞠躬,臺下掌聲經(jīng)久不息。

    經(jīng)過三次致謝,大幕才徹底合上,游客陸陸續(xù)續(xù)離開座椅。

    與此同時,射手公會的負(fù)責(zé)人滿面帶笑,從1901號房間出來,他邊后退邊推辭:“您不用送,不用送,希望我們公會能跟塔斯曼海盜國保持長久的合作關(guān)系�!�

    古德紹粗糙憨重的笑聲從房間里傳出來,回蕩在走廊中。

    射手公會負(fù)責(zé)人帶上門,才卸下一臉的假笑。

    就在剛剛,他送出了一份價值一百萬的大禮,這使得他們即便中了標(biāo),也收不回太多的利潤。

    但這次破費,并不是為了眼下的利益,而是為了打通古德紹這層關(guān)系。

    射手公會負(fù)責(zé)人強忍肉痛,捂著心口下了樓。

    他走了沒多久,長龍公會的負(fù)責(zé)人就緊趕慢趕上了樓。

    一晚上,古德紹收了不少小公會的禮物,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但他始終沒有等到那個漂亮的紅色頭發(fā)Omega。

    古德紹冷哼:“媽的,不識抬舉�!�

    這可是上億的單子,哪怕對頂級公會,也是不小的誘惑了,鬼眼憑什么這么沉得住氣,一個員工都舍不得送過來?

    古德紹又等了一會兒,頓覺煩躁不已。

    手下有貼心人,喊了那些剛表演完歌劇的漂亮Omega上來,供古德紹挑選。

    如果是平常,古德紹肯定會在這里面選兩個順眼的,好好享受一夜。

    然而他此刻越是得不到,越是被蘭斯勾得心癢癢,他總覺得這些演員的眼神太功利了,不夠清純,他想玩點青澀的,沒被Alpha碰過的。

    “走走走�!惫诺陆B揮手將演員們趕走,“我上賭場玩一會兒�!�

    手下忍不住提醒:“可是塞拉爾親王讓您這兩天老實點�!�

    古德紹三角形的眼眶對著手下,肥臉耷拉下去:“我只是去賭錢,礙什么事了?”

    手下不敢忤逆他,縣官不如現(xiàn)管,把古德紹惹生氣了,塞拉爾親王也不會獎勵他的。

    古德紹腆著大肚子,提起卡著襠的西褲,慢悠悠出門,帶著一幫手下朝賭場走去。

    他十分注重排場,也享受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一路上,手下開道,呵退兩邊的游客,護著古德紹大搖大擺地進入了賭場。

    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遍了郵輪大廳。

    “塔斯曼的大官去賭場玩了!”

    “聽說真一擲千金啊,好有錢!”

    “好家伙,他還帶著十個手下,那幫人都不玩,就在旁邊保護他,搞得都沒人敢跟他同桌賭�!�

    “哦?他玩的是黑杰克啊�!�

    “據(jù)說有幾個小公會得到消息,巴巴的上去陪玩了�!�

    “呵,可真是狐假虎威,小人得志啊�!�

    ......

    高塔公會等人剛看完歌劇,正在餐廳吃夜宵,烤得熱氣騰騰的番茄肉醬披薩上灑滿辣椒粉,旁邊還有一碗酸奶醬。

    餐還沒來得及吃,消息就從隔壁桌傳了過來,幾人同時一頓,用余光瞥了瞥彼此。

    湛平川卷起披薩,三兩口咬完,隨后拍了拍手,朝夢境女巫笑道:“琦姐,我吃多了,去消化一下�!�

    夢境女巫攪合著杯中的咖啡,漫不經(jīng)心點了點頭。

    湛平川甩開餐布快步走了。

    莉莉舔去唇角的酸奶醬,也跳下椅子:“哎呀,我想去打游戲機�!�

    夢境女巫抬眼,叮囑道:“別玩太久,注意眼睛�!�

    “嗷!”莉莉蹦蹦跳跳地走了,兩根藍辮子甩的歡快。

    阿巴頓偷偷掀起眼皮,揉了揉肚子,甕聲甕氣道:“大小姐,我先回房睡覺吧。”

    夢境女巫咬了口披薩,含混道:“嗯,去吧�!�

    阿巴頓站起身,腦袋險些頂?shù)搅朔宽�,他抓抓后腦勺,光明正大地走出餐廳門。

    等所有人都走了,夢境女巫將披薩放下,按著后頸瞇眼放松了一會兒。

    天黑了,又沒人打擾,正是殺人的好時候。

    一個不想與頂級公會合作的財務(wù)部長,本就沒有了活著的價值,更何況,他還敢覬覦她唯一的弟。

    夢境女巫一撩波浪長發(fā),踩著高跟鞋離開了餐廳。

    臺球室,烏芃狠狠一桿將黑球打飛!

    芙倫拉一掌拍向他的后腦勺:“二逼,黑球不能打!”

    烏芃:“你就說我進沒進!”

    芙倫拉:“進了你就輸了!”

    烏芃:“打球看的是技術(shù),看什么顏色?”

    穆德里前來打圓場:“哎呀好了好了,你隨他玩吧,他這渾身肌肉的,哪學(xué)過這種運動�!�

    芙倫拉:“所以才要教他規(guī)則��!”

    烏芃:“規(guī)則就沒問題嗎,黑球憑什么不能打?”

    三人正在激烈辯論,就聽隔壁桌邊打球邊說起賭場的事。

    據(jù)說射手公會的人哄著古德紹,幾次摸的牌都很好,但愣是沒贏。

    芙倫拉,烏芃,穆德里剎那間安靜了下來。

    芙倫拉垂著眼,慢條斯理地給球桿擦起了巧克粉,烏芃從球網(wǎng)里撈出了那顆黑球,放在球桌正中央,穆德里不動聲色地扶了扶眼鏡架。

    蘭斯正倚在窗口喝荔枝海鹽雞尾酒,見吵鬧聲沒了,他才放下酒杯,好奇看向鬼眼公會這幾個人。

    芙倫拉第一個放下球桿:“打累了,我去找點東西吃�!�

    烏芃扯了兩張面巾紙:“那我上個廁所�!�

    穆德里:“夜里涼,我去房間加件衣服�!�

    阿德里安盯著三人的背影不置可否,然后他從兜里掏出兩張小費,放在了臺球桌上。

    蘭斯笑問:“他們真的吃飯上廁所加衣服去了?”

    阿德里安不答,只道:“你先回房吧,我去看看。”

    說罷,阿德里安也走出了臺球廳。

    不過一會兒功夫,臺球廳就只剩下了蘭斯一個人。

    他瞇眼思索片刻,一口將雞尾酒飲盡,然后把爬到杯邊偷偷舔鹽粒的蛾戎翁摘下來,藏在袖子里,邁步走向賭場。

    蛾戎翁白色的小圓殼微微有些發(fā)紅,杯邊那點酒精已經(jīng)把它迷得暈頭轉(zhuǎn)向了。

    燈光迷離,音樂喧囂,老虎機上快速轉(zhuǎn)過五彩斑斕的圖像,當(dāng)轉(zhuǎn)動緩緩?fù)W�,定格在一幅畫面,有人爆發(fā)出憤怒的嘶吼,有人手舞足蹈,驚喜尖叫。

    隨著機器響動,大把的籌碼被吐了出來,藍藍綠綠,映亮了人們狂熱的眼。

    老虎機的后方,銀色輪盤一圈圈轉(zhuǎn)動,小球在輪盤中顛動翻滾,圍著桌子的一雙雙眼睛緊盯向小球,一旁有紅有白的數(shù)字上,壓著無數(shù)籌碼。

    小球終于停住,指向命運的數(shù)字。

    “雙!黑!大!”隨著一聲嚎叫,籌碼被盡數(shù)推翻,獲勝者將所有籌碼攬入懷中,又熱血沸騰的全部壓在了下一場豪賭中。

    古德紹就坐在那張最大的桌前,口中叼著一枚雪茄,他時不時掀開牌看一眼,然后不斷加注著籌碼。

    十名手下荷槍實彈守在他身邊,將好奇靠近的游客攔在古德紹一米以外。

    “喲,古部長這把牌這么好,還要加注?”

    “今天可真是古部長的幸運日,這短短一會兒都贏多少了�!�

    “唉,還是我們膽小,沒有古部長的魄力啊�!�

    “古部長財大氣粗,器宇軒昂,可比以前那個陳明壁強多了。”

    幾個小公會的負(fù)責(zé)人你一言我一語,恭維不停,把古德紹哄得哈哈大笑。

    他們之間倒是沒有矛盾,因為塔斯曼需要的紅鸚晶礦石量大,他們一個公會肯定吃不完,所以也不在乎別人分一杯羹。

    好運總是伴隨著厄運,幸運極致,危險也悄然降臨。

    夢境女巫靠在酒臺邊,一邊盯著古德紹,一邊取出口紅給自己補了個妝。

    她對身邊的搭訕充耳不聞,只是風(fēng)情萬種地輕抿了兩下嘴唇。

    很快,古德紹的一位手下目光轉(zhuǎn)過,迅速被夢境女巫吸引,他貪婪地望著夢境女巫,就見夢境女巫嫵媚一笑,眼底微微亮起紅光。

    莉莉盤腿坐在一臺老虎機背面,她個子矮,人嬌小,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她叼著自己的兩根辮子,仰著頭,將筆記本舉過頭頂,用鉛筆在上面刷刷寫了一行字——

    【房頂?shù)乃У鯚粼以诠诺陆B頭上�!�

    阿巴頓像一坨小山一樣窩在墻角,他耷拉著眼皮,扶著膝蓋,嘴里念念有詞。

    于是無人察覺的牌桌底下,一只亡靈撕破空氣,鉆了出來。

    芙倫拉頂著亞麻色小辮子,在人群中穿來穿去,旁人只當(dāng)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好奇亂竄,無人看破,她行走的路線,是一張象征死亡的符咒,而古德紹所在的位置,恰好是咒心。

    烏芃立在窗前,揉揉肩膀的肌肉,目光望向濃黑的云層,只見他眼球一翻,云層中,一道閃電倏忽劈下。

    穆德里到底斯文,他閉著眼,將眼鏡摘了下來,用衣服的一角仔細(xì)擦拭著鏡片。

    將鏡片擦干凈后,他重新戴好眼鏡,目光不錯地盯向古德紹的方向,然后他用一根手指,緩緩的,將眼鏡推了上去。

    阿德里安站在賭場的門外,手插在兜里,頎長而立,默不作聲。

    就在剛剛,發(fā)牌的荷官已經(jīng)變成了供他支配的木偶,荷官手指夾起一張鋒利的撲克牌,冷冷盯向古德紹的脖子。

    湛平川懶懶散散坐在輪盤桌前,正對著古德紹的牌桌,他的手指把玩兩枚紅色籌碼,看著銀色小球滾來滾去。

    古德紹扯著嗓子大言不慚:“那些頂級公會們鼻孔朝天慣了,早該有人給他們立立規(guī)矩,我跟你們說,今天鬼眼公會有個紅頭發(fā)小O,還一個勁兒朝我拋媚眼呢�!�

    湛平川嗤笑一聲,目光沉冷,兩枚籌碼從他掌心掉落,一道銀色光線閃電般繞過人群,直奔古德紹的口舌而去!

    蘭斯披著件低調(diào)的灰色外套,快速從古德紹背后穿過,蛾戎翁從他袖口一躍而起,悄然落在了椅子腿上。

    它將須須甩到腦后,迅速攀上古德紹肥厚的身軀,在被撐開的褲腰處,亮出了自己的毒刺。

    幾乎是同一時刻——

    被蠱惑的手下突然抬起PS-01突擊手槍,對準(zhǔn)古德紹的額頭就是一槍!

    桌下的亡靈將古德紹的靈魂硬生生拖出來,拽著雙腿,向兩邊撕扯。

    畫好的符咒開始發(fā)動,身處咒心的古德紹仿佛被萬劍穿心,血液凝滯。

    與此同時,穆德里沒有眼鏡遮擋的眼中射出兩道激光,貫穿了古德曼肥厚的身軀。

    云層間,電荷激烈碰撞在一起,匯聚成威力巨大的閃電,紫光驟然劈進窗戶,正中古德紹的后背。

    湛平川的銀絲貫穿了古德紹的唇舌,從后腦射出,荷官右手一揮,一道寒光閃過,撲克牌干凈利落地劃破了古德紹的喉嚨。

    蛾戎翁的毒素迅速蔓延至古德紹全身,讓本就千瘡百孔的心臟徹底爆開。

    一切發(fā)生的猝不及防,古德紹睜大三角眼眶,面色絳紫,異能還在指間將發(fā)未發(fā),只見頭頂?shù)牡鯚艮Z然砸下,將他肥碩的大頭砸了個腦漿迸裂!

    “啊啊啊啊啊啊啊——”

    “部長被人襲擊了!快快快!”

    “兇手是誰!找兇手!”

    “救部長!”

    “恢復(fù)系覺醒者呢?快速確定致命傷!讓恢復(fù)系覺醒者醫(yī)治!”

    “報告,部長身上共有......N處傷痕!致命傷是......”

    “是......”

    “......報告,每個都很致命!部長已經(jīng)沒救了!”

    第87章

    高塔競標(biāo)小隊歡樂聊天綺女王:???】

    【莉莉要考星大:......】

    【廖無量是老實人:O.o......】

    【小紅狐貍豢養(yǎng)高手:呃......】

    【蘭綺女王:各位都在哪兒:)】

    【莉莉要考星大:游戲廳!】

    【廖無量是老實人:房間睡覺�!�

    【小紅狐貍豢養(yǎng)高手:等等,聽我給你編�!�

    【蘭綺女王:說實話:)】

    【莉莉要考星大:7號老虎機背面�!�

    【廖無量是老實人:左上角垃圾桶邊�!�

    【小紅狐貍豢養(yǎng)高手:玩輪盤賺了三萬那桌�!�

    湛平川后悔不已,他的異能在老浜小隊面前展示過,蘭綺已經(jīng)知道了他用銀絲和屏障,而剛剛他出手的時候,蘭綺身為S級,自然也能看清刺入古德紹口中的銀光。

    他該怎么解釋,他要殺古德紹這件事呢?

    總不能說他寶貝兒在鬼眼公會,但被古德紹覬覦了吧。

    誰料——

    【蘭綺女王:臥槽你賺了三萬?!】

    蘭綺居然根本沒有問!

    湛平川大驚之余,雙手打字告訴了蘭綺一個隱藏多年的秘密。

    【小紅狐貍豢養(yǎng)高手:我從小運氣就特別好[無奈攤手].jpg】

    【蘭綺女王:......】

    鬼眼公會塔斯曼出差德里安:�!�

    【阿德里安:私自行動怎么不跟我商量�!�

    【穆德里:嗐,這不覺得都是小事嘛,自己就搞定了。】

    【烏芃:是啊是啊。】

    【芙倫拉:咳,主管大人,荷官和保鏢都是你?你的靈魂置換已經(jīng)能同時附身兩個人了?】

    【阿德里安:保鏢不是我�!�

    【烏芃:穆德里,我看見你的激光了,芙倫拉畫咒時我就看到了�!�

    【穆德里:我也看到你的閃電了�!�

    【蘭斯:[茫然].jpg】

    他發(fā)完消息,輕輕安撫被閃電嚇到的蛾戎翁,心道,原來操縱電荷是烏芃的異能。

    蛾戎翁耷拉著兩根須須,將幾只爪爪全部縮進殼內(nèi),蜷在蘭斯的掌心不敢睜眼。

    剛才它吭哧一口咬下去,就見明晃晃的閃電猛劈在古德紹后背,然后古德紹就開始冒煙。

    小蟲頓時全身一麻,從古德紹身上跌了下來,它被嚇得魂不附體,連忙數(shù)爪并用朝蘭斯飛奔而去,等爬到主人手里,它才爪爪一軟,慫慫的縮成了球。

    【烏芃:咦蘭斯,你是不是穿著灰衣服,你怎么也來賭場了?】

    【蘭斯:啊�!�

    蘭斯懊悔不已,他走的離古德紹太近了,在動手之前應(yīng)該仔細(xì)摸查環(huán)境的。

    不過他確實沒想到,大家借口離開都是為了殺古德紹。

    幸好在這么多傷害的疊加下,蛾戎翁的毒素被悄然隱藏,沒人會發(fā)現(xiàn)他曾經(jīng)動過手,他只要解釋自己是好奇才來賭場就好。

    然而蘭斯的字還沒打完,群里就自動略過了這個話題。

    【芙倫拉:咳!】廢話,沒看到古德紹的后腦被熟悉的操作刺穿了嗎?

    【穆德里:咳!】當(dāng)然是來跟大少爺私會的。

    【烏芃:哦哦哦!】

    蘭斯手指停住,蹙眉不解,咳什么,又明白了什么?

    不過既然沒有人再追問,他也識趣地刪掉了編的瞎話。

    【芙倫拉:話說我怎么感覺不止我們?】

    【阿德里安:的確�!�

    【芙倫拉:大吊燈是怎么掉下來的?保鏢又是怎么回事?】

    【阿德里安:看對面�!�

    芙倫拉立刻抬頭朝對面望去,就見蘭綺已經(jīng)從酒臺起身,甩著波浪長發(fā)揚長而去。

    阿德里安目光一緊,加快腳步攔在蘭綺面前。

    兩家公會終于碰面。

    此時此刻,見到彼此,那些多出來的異能,就可以解釋了。

    蘭綺雙手交叉在胸前,饒有興致地打量阿德里安:“好巧啊主管大人。”

    阿德里安:“不巧,高塔公會為什么要殺古德紹?”

    阿德里安并不拐外抹角,他看的很清楚,古德紹身上中了那么多技能,有一半都不是鬼眼的手段。

    蘭綺一笑:“當(dāng)然是因為他不想跟頂級公會合作了,難道鬼眼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蘭綺心道,其實是因為這蠢貨敢惦記老娘唯一的弟!

    阿德里安淡聲道:“自然也是�!�

    不過更因為,他覬覦了鬼眼的少夫人。

    蘭綺攤手:“看來我們兩家公會真該多交流,早知道鬼眼要出手,我們就不費心了�!�

    阿德里安:“你們說的話,我不敢信�!�

    蘭綺扯起紅唇,眼中狡黠:“不至于吧,至少這次,我們都有了對方的把柄�!�

    阿德里安:“那就希望大小姐在面對塔斯曼的追究時,也能保守秘密�!�

    蘭綺嗤笑:“沒有證據(jù),塔斯曼憑什么追究到高塔身上,難道鬼眼不是因此才肆無忌憚的嗎?”

    蘭綺的異能可以借刀殺人,根本不用擔(dān)心被追查到,所以她才心安理得的動手。

    阿巴頓召喚亡靈,破壞的是古德紹的靈魂,尸檢肯定也檢查不出異樣。

    湛平川的S級異能還好,能看見的沒有幾個,恰好在那時關(guān)注古德紹的,就更是寥寥。

    最棘手的是莉莉,吊燈掉下來的太準(zhǔn)時了,很容易讓人看出是做了手腳。

    不過幸好,塔斯曼注重搞錢,忽視科技,沒有聯(lián)邦那么高端的儀器,無法提取古德紹身上的異能信息素。

    相比之下,鬼眼公會確實猖狂多了。

    那閃電,那激光,她看得清清楚楚,吊燈砸下來前,古德紹身上的煙都竄起一米高了。

    但同樣的,監(jiān)控攝像無法記錄異能,鬼眼公會咬死不承認(rèn),別人也拿不出證據(jù),畢竟能造成類似傷痕的異能還有很多。

    阿德里安當(dāng)然不會告訴蘭綺,他們這邊沒有商量,全員私自行動。

    他淡淡道:“塞拉爾給頂級公會下馬威,我們當(dāng)然要回敬一二。”

    蘭綺了然:“沒想到主管大人報復(fù)心還挺強。”

    小丑這便宜哥哥看著沉穩(wěn),原來也是個驕傲猖狂的人。

    阿德里安斂眸認(rèn)下,并不辯駁。

    賭場里依舊騷亂著,開槍的手下和割頸的荷官很快被控制起來,然而兩人此刻眼神慌亂,渾身顫抖,對著古德紹殘破的尸體不知所措。

    荷官完全沒有了剛剛那段記憶,他覺得自己是被鬼上身了,再醒來,手上就已經(jīng)捏著那張沾血的撲克牌了。

    “不是我啊先生,我...我只會在牌桌上做手腳,我連覺醒者都不是,怎么可能用紙片劃破古部長的脖子��!”

    安保隊長惡狠狠道:“我懷疑你修煉過東方功夫�!�

    荷官絕望道:“我都沒有去過東方!”

    而開槍的手下連為自己辯解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殺了古德紹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生出這種念頭,不知道那股憤怒從何而來,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等冷靜下來,古德紹已經(jīng)是一灘尸體了。

    塔斯曼人不斷驅(qū)趕湊上前看熱鬧的游客,咔嚓咔嚓的快門聲此起彼伏,古德曼腦漿迸裂,鮮血四溢的恐怖場面,被忠實的記錄在鏡頭里。

    “不允許拍照!立刻刪除照片!關(guān)閉所有郵輪網(wǎng)絡(luò)和衛(wèi)星通信!”

    “快他媽去叫人!所有人都給我叫過來維持秩序!”

    “立刻告知塞拉爾親王!就說古德紹部長被不明異能刺殺身亡!”

    “游客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間,沒有通知不允許出來!”

    幾道命令傳達下去,人手不足的弊端就顯現(xiàn)出來,曼星海號的游客足有四千人,想讓所有人從游玩的地方老實回房間,談何容易。

    古德紹的尸體逐漸失去了溫度,他手中攥著一把紅色的籌碼,懷里還揣著塞拉爾賜予他的任命文書。

    從他藏在石縫里,意外看到塞拉爾與聯(lián)邦議員偷偷會面時,他的輝煌人生就開始了。

    可他至死都沒想明白,這段人生為何如此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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