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隔著兩個拳頭,他的眼神漆黑且等待,看不出耐心與否。
姜嬈卻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沒有技巧,沒有提前準備,甚至連草稿都沒有。
將自己一整個青春的寄托交待出來——說從看到雜志上耀眼的他開始,她就活成了另外一個人。
過去的姜嬈成績平平,鋼琴三天打漁兩天曬網(wǎng),可自從有那么一束光存在,她的生活翻天覆地。
那個耀眼的少年能作為斯德曼。魯班的特邀特邀嘉賓在尼肯迪大廳彈奏,她為什么不能努力考上鋼琴十級;他能進入世界頂尖的學府,那她又有什么理由偷懶……
她嘴里的告白宛若一篇小作文,沒說完已紅了眼睛兀自哽咽,對面的男人卻挑了挑眉,半分憐惜也無。
“知道我最厭惡的弦樂器是什么嗎?”
姜嬈抬頭。
“是鋼琴。”
他輕而易舉的兩個字讓姜嬈震在原地,瞪大的瞳孔納悶不懂兼有之,溫時凱繼續(xù)說,“學這個不過是一種禮儀社交手段,古典音樂是英國人聚會甚至舞會上暢聊的話題,我生來必須存在的一門課程。”
耳機被溫時凱放在料理臺,他嘴角彎起幾絲含義匱乏的弧度,“搜了我在尼肯迪大廳彈奏的視頻,你難道沒聽出來里面毫無意義和感情的彈奏?我自己聽了都呵欠連連�!�
她水平不夠,哪里聽得出來,可姜嬈從不知道這些。
那天在孟民偉樓“談得不錯”的夸贊尤在腦海,可原來真的只是一句不曾傷心敷衍。
她也從不知道自己珍愛了三年的鋼琴在他嘴里一文不值。
她正為不為所知的一部分震驚而無措,男人的下一句卻是一聲驚天雷——
“知不知道我SAT有一門根本沒參加,然后在九大區(qū)依然排名第三�!�
姜嬈瞳孔縮了縮。
溫時凱若有所思盯著她,不咸不淡的表情卻仿佛在回憶,“那天只是在路上突發(fā)奇想動用家里關(guān)系能觸及到哪種程度,就在最后一科改道沒去學校�!�
“沒想到輕輕松松而已,早知道也沒有必要去考�!�
姜嬈在目瞪口呆中看他狀似無意地聳了下肩,明明該是勾人的桃花眼時,此刻毫無溫度盯著她,幾分瘆人,
“這樣的我有什么能讓你喜歡的?”
似乎連他都不能理解,溫時凱嘴角幾分意味深長,“姜嬈,你喜歡的那個是溫時凱本人嗎?”
“還是我這張面孔下折射。進來的幻影?”
她答不上來,顫抖著嘴唇不敢看他,站在原地尤自失魂落魄,恍若一面遙遙欲碎的鏡子。
溫時凱靠近了一步,垂眸,接著燈光打量她不堪一擊的臉。
這個女孩子的心理防線實在薄弱,不過一番半真半假的話便讓完全她失去了判斷力,溫時凱頗覺無趣的同時也不禁猜測——
若是放到那個人身上又會如何?
他在不動深色中給予最后一擊,聲音卻依然漫不經(jīng)心:“至于ACM大賽的內(nèi)幕,想我告訴你嗎?”
沉默,壓抑又無言的沉默后。
“不用了�!币活w淚珠子恍恍蕩蕩從姜嬈眼眶咂落,那是寄托破滅的聲音。2ЗоБ久=2З%久"Б
她第一次仰頭望他,卻是以一種極其復雜又失望的眼神,仿佛不能接受自己引以為傲的神原來是這副模樣——不堪又黑暗。
溫時凱懂了,不置可否點了點頭,腳步退到安全距離。
這是姜嬈最后清晰的記憶,后面她渾渾噩噩,溫時凱問一句她答一句,莫名其妙就讓之南和她徹底暴露于陽光中。
車窗上倒映著她淚流直下的臉,姜嬈也不知怎么,仿佛有一肚子的肝腸寸斷要哭出來。
其實在最初靠近他那段時間,她多么想告訴他,她多么希望他能看到自己。
她想說,她比洛以然喜歡得更純粹。
她看中的只是他這個人,是他在她茫然無知的那段時間默默無聞的照亮他。
他是她人生路上的引航燈。
可沒有人告訴她,這盞燈原來是假的。
——
在姜嬈離開后之南也搭了最近的一班公車離開寶山路,晚上她早被陸一淮安排得明明白白——要么跟她去郊外溫泉酒店見朋友取經(jīng),要么自個在家獨守空房。
然后自作主張給她選了第一個,用他冷淡又拽的原話便是——
“那飯局上不安好意的人多著呢,妞妞你得去宣誓一下主權(quán)�!�
之南:“……”她并不想。
到金江大道后他給人發(fā)了個短信說她在哪,陸家嘴離著遠著呢,之南也捂臉靠在電桿旁邊跺腳邊等。
剛才嘴硬和陸一淮在微信里說不冷,沒想到一陣寒風吹過來涼颼颼。
索性還早,她就拿出手機再給姜嬈發(fā)了幾條信息。
這丫頭情緒明顯不對勁,她納悶不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的同時,也擔心她一個人待著怕是得鉆牛角尖。
啪啪啪幾條消息過后,之南想了想再加了句。
【不管發(fā)生了什么都不要自己憋著,找個人傾訴排解的話能更快找到癥結(jié)所在,我想合作這么久,我應該可以算是你的半個朋友吧?】
信息發(fā)出后沒有回應,她也不急,百無聊賴盯著四處。
霓虹燈起,人聲時有時無,一輛銀灰色轎車停在了眼前,完全擋住她的姿態(tài)。
之南納悶扭頭,駕駛座車窗慢慢降下,從淡紅色的薄唇,挺鼻依次往上,一雙深黑而亮的眼睛撞入她的視線。
韓澈眼角稍稍一彎,止于禮貌的笑意:“去哪?”
——
作者:今日二更,第二更是明天的。
明天不會請假,但是后面幾天可能得請,所以我先提前補上。
溫溫的感情線也許慢了點,他的感情線在大綱里比淮妹和江廷的要復雜些,仙女可以攢著看。
一七二,韓澈的情人(10.20)
從上次在中心大廈后,之南便沒再見過他。
今天男人一身墨色高領(lǐng)毛衣陪休閑西褲,褪去那晚的通體黑,多了幾分清雋,不過漩渦般沉溺的眼里多情又無情。
分不清是平易近人還是冷寂如灰。
“老板”或者“韓澈”在嘴里遛過,之南和他打招呼:“韓先生,你怎么會在這��?”
韓澈單手掌著方向盤沒動,俊眉一挑,那意思是——難道不是我先問你?
之南微囧,說“我去郊外的泰悅金誠,韓先生,您應該也是吧?”每日更文群期]衣"齢捂!吧吧%捂久齢
明天是三年一屆的鰲博峰會,就在泰悅金誠舉辦,商界大佬皆會蒞臨,作為升隆資本大老板的韓澈又怎么可能會錯過。
據(jù)說還請到了法國早入不論世事的證券大佬安德烈·科斯托蘭,但看這峰會任性又獨我的舉辦時間便知道屆時會有多少人紛至沓來。
銀色車窗早已降下,之南無法確認嘴角的笑容是否過于僵硬或諂媚,只得盡量保持儀態(tài)大方。
韓澈也未多置一詞,目光徑自上掃,淡淡道:“上車,我送你。”
呃……
他今天有點自來熟啊。
“不用了,韓先生�!敝衔⑽⒍紫铝送龋暰持平間,她說,“陸一淮正在來的路上�!�
言下之意——您先走吧。
她話語委婉而禮貌,不過是為了給大老板留下個好印象去升隆分到個好項目。
現(xiàn)下升隆輔助廣業(yè)收購眾安保險的業(yè)務已隱隱進入正軌,她若是能全套跟著做下來,之后哪怕是選擇學校的團隊創(chuàng)業(yè)她也不會如盲人摸象。
話一落之南便看見他黑瞳里閃過幾許笑意,像玩味什么的,不知是笑她自作多情,還是笑她覺得他多管閑事。
韓澈就這樣看著她,嘴唇不經(jīng)意動了動,剛想說什么之南兜里的電話便響起來。
——陸一淮打來的。
剛接通便是他那股子有辨識度的聲調(diào),幾分親昵慵倦,然而聽清內(nèi)容的之南想打他。
——姚峰和孟亦爻那邊在機場出了點狀況,幾個車連環(huán)追尾,他可能得去機場接這兩成事不足的。
“我剛才給韓澈打了個電話,他正好要路過你那,先讓他帶你去酒店好不好?我一個小時后就到。”
或是答應她的事沒有做到,男人語氣少了吊兒郎當和散漫,一呼一吸見停頓夠多,留足她說話的時候。
若是沒有旁人,之南鐵定和他斗嘴吵架,問他干嘛不早點說,讓她在別人面前這么尷尬;
然而領(lǐng)導在前,之南也足夠善解人意,“嗯嗯”“好啊”“待會再說”幾聲掛斷電話。
她仍為剛才的拒絕感到臉熱,韓澈卻旁若無事,手指不知按到中控臺哪個,副駕駛的門打開。
在之南坐進去系安全帶的瞬間,車子嗖的一下時代,連帶著她那聲麻煩您了也隱匿在轎車共振里。
車里靜謐無聲,數(shù)不清的人影連帶著昏沉光線都悉數(shù)往后滑落,仿佛日落與銀河星辰。
在黃昏如煙般彌漫時,之南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茶香,隱隱一絲龍涎香參雜其間,帶著說不出的安全和依偎——
那是韓澈身上的味道,之南曾在中心大廈聞到一次。
她借著余光偷偷往那邊打量,男人單手開車,另一只手搭在窗邊,幾分說不出的散漫隨性。
方向盤在他手里熟練地摸左摸右,手腕處除了微繃的筋,還帶著塊銀色質(zhì)地的手表,表盤卻黑亮如星空。
她曾在江廷手上見過——理查德。米勒,單塊價值上千萬。
真是隨處可見的有錢人……
她正感嘆間,骨指修長的手在方向盤上點了下,他問:“聽韓星說你申請了升隆的實習?”
“啊,對�!敝狭ⅠR呈謹言慎行之態(tài),說,“我學的專業(yè)就是金融相關(guān),能進升隆資本實習我想應該是每個學生夢寐以求的事。”
再反應靈敏的補充,“當時被hr小姐姐告知面試通過后,我才知道您是韓星的哥哥,也是升隆資本的負責人,我記得當時還小小地驚訝了一把,韓先生真是年輕有為啊�!�
她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語氣柔得讓人挑不出錯處,最后再拍拍馬屁。
想到韓星幾番欲言又止,央著她照顧一下之南,說是她最好的朋友,幫幫忙嘛。
韓澈頓時覺得自己多此一問,嘴角也莫名彎了一彎。
他可不認為她有什么需要照顧。柒一伶.五吧?吧五玖伶‘
“大一的女孩子不都應該想著怎么放松和玩?”他以韓星的標準來說的。
“是啊,所以我這幾天都是可勁閑逛看風景,等玩夠了再去實習就當作勞逸結(jié)合。”
之南笑說,其實心里早在吐槽,又不是每個女孩都能像韓星那樣幸運,有個管天管地是哥哥。
韓澈發(fā)現(xiàn)這女孩子就愛偷換概念,話到她嘴里就莫名其妙變成了另外一套,還讓人找不出疏漏來。
他抽空往她那邊看了眼,少女雙手放在膝蓋,腰板早挺得直直,拘謹又裝乖巧的樣——
與那晚和陸一淮爭辣椒是兩個樣。
“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他五指在方向盤上摸了圈,居然笑了那么一下,“你這樣子像是在給誰匯報工作進度,太嚴肅了啊。”
之南臉微微發(fā)燥,琢磨著那繾綣的輕笑聲里絕對有幾分嘲意,更多的是不信。
他又點評:“不過還是值得可取的,你可以和韓星中西結(jié)合一下。”
之南:“……”
車子沿著高架橋而上后,一路悠悠駛向郊外,天空由一片橙橘退為墨色,濃得仿佛墨汁灑落紙硯的黑。
駛到酒店大門時隱隱有墜入墜入歐洲迷宮的眩暈,已有侍者在一旁等候。
之南剛下車,還未入酒店大門,迎面便走來一名梟梟裊裊的女人,針織開叉連衣裙,罩個坎肩羊絨,成熟間幾分少女的輕盈。
“阿澈,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明明是埋怨的語氣,卻撒嬌正好,說著人已經(jīng)自動地挽住了韓澈的胳膊,幾乎小半個身子掛人身上。
韓澈眼眸垂落,目光停在她臉上:“來這做什么?”
話里不明不暗,卻沒拒絕她的靠近。
“當然是來找你唄�!迸嘶h仰頭一笑。
看到這兩人撒狗糧的之南直接垂下眼,只想降低存在感走快點,然而一道目光隨之落在她頭上。
之南餐盒抬眸,潘籬越過韓澈正在她身上,跟男人身上的掛飾,黑色的眼睛幾分納悶好奇。
之南彎唇一笑,她眼也跟著彎了彎,落下一地璀璨。
一七三,潘籬追過陸一淮(10.21)
泰悅金誠在郊外,入夜后山巒疊嶂間彌漫著密不透風的墨,仰頭星空黯淡,愈襯得這家六星級酒店如森林皇宮。
晚宴還沒開始,酒店已為明天的峰會準備得如火如荼。
之南索性站在二路走廊窗邊,聊賴看著樓下的風景和人流。
“怎么一個人在這?”她循聲扭頭。
她扭頭后,身段梟娜的妙影款款走來,自成一道曲線,高跟鞋踩到面前聲音盡數(shù)被地毯消匿。
潘籬沖她伸手,眼睛隨之俏皮一彎:“潘籬。”
“林之南�!�
兩人的手在空中有一瞬間的交握,止于豆蔻細膩間。
——
“原來你也是燕大的?”
看潘籬瑩瑩杏眼里驚訝的樣子,之南了然,卻故作問道:“難道潘籬姐你也是?”
這人是個自來熟,不過幾句便從走廊聊到過道休息區(qū)的沙發(fā)上。
之南無可否認自己有考慮其他因素,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大華電子的前任董事長叫潘亭震,剛才聽她和韓澈的聊天也若有如無地印證了這一點。
“快別叫我姐,我就比你大四歲,感覺一叫我就成了老阿姨。”扣裙·珥Ⅲ棱餾久)珥Ⅲ久‘餾
之南會心一笑,聽她又問:“你和韓澈什么時候認識的,怎么會坐他的車來?”
她這話沒有惡意和其他,就單純好奇,之南就說她男朋友臨時有事,就拜托韓澈幫忙稍一程。
“我方便問嗎?”她眼眨了眨,說,“你男朋友是......”
之南:“陸一淮。”
潘籬聽后眼頓時瞪大不少,明顯是被驚的,呼吸也隨之輕了些:“是我想的那個陸一淮嗎?11年從燕大畢業(yè)的陸一淮?”
韓澈的朋友里也只有一個叫這名字的。
見她視線膠著在自己臉上,之南笑著點頭。
然后她便看見潘籬柳眉一挑,眼里蘊著一圈圈奇異波光,打量的眼神從她眉毛揪到嘴唇。
潘過了會才說:“其實哈……”
之南豎著耳朵。
“其實……”她猶豫著說,“當年我也追過他,也曾幻想過狂妄成這樣男人的女朋友得長什么樣。”
�。�!
不知是否事發(fā)很多年前,之南更覺得自己放光的眼像在聽八卦,吃瓜群眾說的就是她。
然后她便在潘籬躍躍欲試的語氣里聽了大概——
潘籬入校那會陸一淮大三,屬于不見其人只聞其聲那種,大半女生嘴里都在說什么數(shù)學系的淮神,淮神,一聽這名字就過于裝逼。
結(jié)果真是冷淡酷拽那類,牛仔外套松松垮垮套身上,連著頭發(fā)慵懶隨便的樣都像是剛出被窩順手撓了兩爪子。
可就是有股說不出的帥,介乎漫畫里的冷淡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間。
但最裝逼耀眼那次潘籬還印象深刻。
每年燕京大學的國獎獲得者全校就五位,連續(xù)蟬聯(lián)三年的就他一人,當站在最高舞臺接受采訪和演講時,其他人或多或少會分神看看臺下,接受眾人敬仰或傾慕。
就他連抬頭都懶得,跟顆白楊挺在那,時而撩起眼皮淡淡一掃大片,一副拽天拽地,不放眼里的模樣。
漫不經(jīng)心的話確實相當激勵的。
——“借用辛棄疾的一句話,鴻鵠一再高舉,天地賭方圓。咱們?nèi)A國當代的男女青年只要敢想敢做,敢于頭破血流,敢于直面挑戰(zhàn),左不過野火燎原,天地早晚盡在眼前。”
然后便是一串官方的感謝名單,那時的潘籬被這番話激得一身熱血,已隱隱對這人改觀。
結(jié)果下臺聽人討論淮神這次演講稿有點熟悉啊,打雞血之余仿佛似有耳聞。
后來才知道這人懶得應付,其他四個都是稿子再三自查,再交由導員批改,陸一淮卻是大早起來直接把他大一演講稿翻出來,改個時間名稱照念不誤。
氣得他導員罰他清掃大半月的籃球場。
不過這樣一個又酷又傲的混蛋誰不喜歡,潘籬不知不覺就開始加入迷妹隊伍,堵人告白兩不誤,甚至在男人打球時是前面吼得最兇的,然而毫不意外,她遞出去的情書成了傳單,無一絲回音。
聽及往事,之南不知怎么想笑,還真笑了出聲。
她想,若是碰巧和陸一淮同在校園,他們大概是互相看不順眼的關(guān)系,懟天懟地最有可能,別提談戀愛了,不打起來就謝天謝地了。
她問潘籬:“那學姐,你后來......”
“我大一就出國啦,學校每學期都和國外高校有交換項目,學分通用,我感覺法國的環(huán)境更適合我就留在了那里�!�
潘籬溫溫一笑,“我可不是學霸,當時能進燕大也不過是藝術(shù)加分,天知道在那種學霸氛圍里我快憋死了。”
之南發(fā)現(xiàn)她毫無架子,嘴角弧度不免更真誠。她誠懇道:“師姐,你和韓先生很相配。”
“他呀,就那樣。說不定出國一陣又將我忘了,不過我早就看淡了,無所謂�!�
潘籬癟嘴,搖了搖頭,又說,“其實我和他是在國外的免稅店認識的,當時他正好要給長輩挑一款香水,我看著像是中國人,又長得挺帥,就插話給了下建議。”二三
“沒想到這廝居然是陸一淮的朋友,這世界真的太小了”
“對了。”
說到這潘籬從包里取出個袖珍小瓶遞給之南,明艷的臉上在微微一笑間更添璀璨:“這是我自制的香水,要不要聞聞?”
“學姐自己做的?”
一七四,江廷堵住她(10.22)
之南不可謂不驚訝,取下瓶蓋后輕嗅。
潘籬也跟說故事似的講她這段其妙之旅,法國是個浪漫之都,香水在那里就跟花田一樣普遍,高低級的區(qū)別只在于留香持久。
她在國內(nèi)屬于一事無成那種,琵琶還是母親逼著學的,在自在逍遙了一段時間后就大膽和朋友做香水,前期倒霉與厄運并存,不知道走了多少彎路才有如今的正規(guī)。
“不過現(xiàn)在好了,品牌已經(jīng)慢慢定了下來,相信早晚有一天別人會聽說她的名字�!�
聽她說起這些,之南心弦一動,像是某種埋藏已久的念頭窺見天光。
一股奇異的香縈繞在鼻尖,她循著味道說:“好像有股蓮花和黑胡椒的味道。”
潘籬頗為驚訝她嗅覺敏銳:“你能聞到胡椒的氣味?”
之南“嗯”了聲,想了想又貼在鼻口聞了下:“茉莉和蓮花過后,有一瞬間的胡椒辛辣,之后的那股香我好像聞過,但是叫不出來名字�!�
“是麝香�!�
潘籬直接給了她答案,笑里幾分贊揚:“之南,沒想到你鼻子還挺靈敏,幾個小助理都沒能分出來,一瞬間香氣入鼻后嗅覺一下子就醉了�!�
之南笑了笑。
那邊已經(jīng)有人在和潘籬打招呼,她也沒再多說,給了之南一張名片,說要是想加入或者學習的話隨時歡迎,后面有時間再聊啊。
優(yōu)雅知趣的談論聲漸行漸遠,手里白金燦燦的名片有些燙手,漂亮簡單的英文品牌隨意勾勒,別樣又耀眼的風格。
于她而言是另一個世界。
之南也不愿一個人坐在沙發(fā)發(fā)呆,推開二樓陽臺門,靠在欄桿上眺望遠方。
剛才潘籬提及韓澈和自創(chuàng)品牌的語氣差別尤在耳里。
他們或是男女朋友,或是性。伴侶,可她看得出來,于潘籬而言,韓澈不是她死死抓住或者拼命依附的對象。
畢竟,各自忙碌都已足夠,你有事業(yè),我也有啊。
她說不清自己是不是羨慕。
沉寂天空的幾顆寥寥星點墜入之南眼底,一瞬間的清醒后她陷入了迷茫,仿佛每上一級臺階便能看到不同的風景和阻礙。
她早知道的。
——她不可能永遠作為陸一淮的依附。
如同色衰愛馳,平靜如死水的道理。一旦過了那股子新鮮勁,貧民窟一文不值的她和生來就活在云端的他差距只會越來越明顯了。
其實現(xiàn)在就挺明顯的。
他在飯桌上聊及商政開口就來,他鉑悅府的房子專門有一間擺放機器人的構(gòu)造與組裝,花樣百怪,足見男人之深愛;他們聊過的風物都是她不曾見聞。
之南突然覺得自己像個井底之蛙,仿佛除了拼命學習和耍心眼啥也不會。
而大半年的心思都花在江廷陸一淮身上,除了留在燕大于個人幾乎進益頗少。
她琢磨著,之后她得花時間更多提升自己了,對藝術(shù)一問三不知的她之后哪怕是作為陸一淮準女友回陸家,也不能干笑著不參與女人間的話題吧。
潘籬像是給了她別樣鼓舞,正為實習和初創(chuàng)項目腦子打結(jié)的她仿佛找到了別樣思路。
心里有了主意和安排,之南反而不再迷茫。追新來#叩*叩>二三“伶陸玖;二三#玖陸
凡事只要按著計劃,步步查漏,總比不做要收獲多得多。
她肯定會越來越好。
正想著,身后一聲低沉的詢問傳來:“在這做什么,不冷?”
之南驀地扭頭,江廷正身姿挺拔站在明暗交織處,深色大衣套西裝外面,冷白燈光氤氳在他肩膀上,莫名添了幾分柔軟。
微逆著光,男人輪廓似迷霧里的森林,之南也沒發(fā)現(xiàn)他眼底不正常的紅血絲,只納悶怎么就他一個人。
她不答,也隨之扭頭。
剛才那瞬她認真看他的樣子還留在腦海,像個被大人揪住的小孩。
江廷心仿佛被指頭戳了一戳,步子已自動往陽臺那邊走,就站她旁邊。
寬大頎長的身影似一堵溫暖的墻,西南風呼呼地刮,之南卻半絲涼意也感覺不到,只有男人身上淡淡的木質(zhì)香傳來。
“新年快樂�!苯�(cè)過頭說。
她仰頭看見他嘴角溫暖的弧度,平靜又等待,之南也跟著小聲說了句新年快樂。
“三十那晚吃了什么?”他問。
“就雞鴨魚肉蔬菜那些啊....”感覺和他說這些雞毛蒜皮有點怪,之南道,“然后還有餃子什么�!�
“有沒有包硬幣?”
“有。”
江廷唇角彎了彎:“被你吃到了?”
之南搖頭。
那被誰吃到了,他嗎?
有沒有讓給你?
話在男人嘴里里卡了幾秒,最終只有喉結(jié)壓抑著往下滾落的動作,江廷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問不下去。
兜里卡片揣得太久已有溫度,江廷拿出來后,在少女百無聊賴低頭攪著手指時遞了過去。
借著燈光,之南看見是一張亮閃閃的卡片,米奇夸張引在上面。
“之前不是說去了迪士尼要集齊所有印章嗎?”江廷道,“吶,就在這。”
“不過小猴商鋪我去的時候印章已經(jīng)蓋褪色了,為了得到胸牌我就近選了個和它差不多的印章蓋上去�!�
男人用云淡風輕的語氣說著最讓她詫異的話。
之南看著這個男人,一簇嫩苗似的光芒在他眼里跳動,熾熱和滾燙充斥期間;她想象著習慣一身西裝,坐于辦公室指點江山的男人在過年人山人海的迪士尼擠來擠去,跑上跑下一整天就為了蓋幾個印章。
她忍不住去想象他做這些事的心里感受……
不知怎么,之南心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之感,仿佛這些都遠遠在她計劃之外。
“我不要,你自己留著吧�!敝弦巡辉倏此�,目光收了回來,說,“我先進去了。”
說著人就往里走。
然而不過兩步,她便被一陣力道席卷,身子直接墜入男人懷里。
寬松能容納兩個人的呢大衣完全裹住她,身后是他寬厚溫熱的胸膛,有力柔韌的腿部。
“放開!”
之南用力掙扎,他側(cè)臉的胡渣就肆無忌憚刮著她臉蛋。一呼一息間,氣息全是是燙的,燙仿佛要融化她。
“為什么不要?”江廷雙手更用力收緊,聲音帶著一絲啞,“他給的你會要嗎?”入(群&扣^?3}2鈴+壹[砌;鈴=砌_壹駟陸
——
二更。
一七五,江廷強吻(10.23)
頰邊似有一陣陣冷流刮過,之南卻仿佛圍困在水身火熱里。
她每次掙扎,他的手臂便更用力鎖緊她腰身,連帶著細胳膊一起;男人炙熱的唇貼在她耳側(cè),灼熱呼吸如巖漿灌進她耳里。
“是,他給的我就要�!睊昝摬婚_之南也惱了,側(cè)頭,“他是我男朋友,他給的我為什么不能要?”
耳邊呼吸似有一瞬停頓。
“那我呢?”
江廷啞然半刻,說,“和你在一起三個月的江廷算什么?”
男人似乎分外想念她的氣息,半張臉埋進她頸窩深嗅,肌膚溫度燙得之南一縮。
“是誰說過想和我在一起一輩子,每天晚上都會來書房提醒我睡覺,是誰說我的衣柜都是西裝太過單調(diào),以后——”
“江廷,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
過去那些不過如鏡中花水中月,之南一點也不愿回憶,用力掙動身子,然而腰間手臂如烙鐵死箍著她,如何都脫不開。
“別動,我就抱抱你�!�
男人嗓音如鋪開的粗糲紙張,各種情緒在之南臉蛋揉捻,擺脫不了她已是氣急無奈,
忽聽得他沙啞的呢喃,“我難受,南南.....”
高得不正常的體感溫度隨著他的低語聲燙熱之南半邊臉頰,隱隱往脖頸下竄。
她熱得打哆嗦,掙扎動作也停了。
他還在她耳邊低喃,那聲音跟囈語差不多,問她是不是跟陸一淮回家,想要和他走一輩子?那江廷怎么辦?
“江廷,你發(fā)燒了?”之南試探著問。
江廷不答,只閉著眼睛貼在她頸窩;耳邊壓抑又粗重的呼吸像是一種別樣述說。
“你該去看醫(yī)生�!敝蟿袼�,“或者買點藥,病成這樣你還來陽臺吹風是瘋了嗎?”
她責怪的語氣不算親昵,卻讓江廷胸膛都熱了大半,停頓半刻后,他說:“我想喝你做的雞蛋酒�!�
之南突然就愣住了。
仿佛被這幾個字勾起一段往事,明明不屬于她,卻又清晰地在她不堪回憶的種種過去如一株嫩苗深種。
那時的林之南可畏處心積慮,為了占據(jù)他心里的一塊地方對各種事利用到極致,連著感冒發(fā)燒都能鼻音嗡嗡,哭癟著個小臉吊著他不放說難受。
“別鬧,吃了藥就能好�!�
江廷對她撒嬌的模樣幾分無奈,但無可否認小姑娘鼻頭紅紅,眼里凝著汪淚讓他心里也軟了。
藥喂過去之南卻不吃,說要喝雞蛋酒,電視上面說過的,雞蛋溫酒治療感冒最好了,還甜絲絲的。
說完眼巴巴盯著他,一眨不眨的——意思是要他親手去做。
江廷沒說話,勸了幾次本該不耐,面對這樣的她卻生不起任何火氣。
于是他去廚房跟著網(wǎng)絡(luò)學得有模有樣,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男人勉強做了杯半成品。
之南端著杯子慢慢嘬,一邊用黑碌碌的眼睛瞅坐在書桌前辦公的他:“江先生~等你生病了我也會照顧你的�!�
一邊用手比劃,“用兩個雞蛋做雞蛋酒,然后.....”
兩個人明顯都想起來了。追文二(三(苓%六久二三+久,六
遠處如寒星孤月,黑不見底,腳下卻是燈火通明,高不勝寒;
在被一陣溫熱嚴嚴實實包裹里,之南聽到男人的囈語聲灌入她耳里:“我想吃兩個雞蛋做的雞蛋酒,要最好的洋酒,幾千塊那種。”
原封不動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霎時,一股莫名的情緒積涌上之南鼻尖,說不出的澀。
她還未來得及辨別,走廊一陣談笑嘈雜傳來,男人腔調(diào)的冷淡和漫不經(jīng)心是入骨熟悉。
“少來這套啊,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下次懶得管你們。”
之南一驚,是陸一淮。
厚重腳步聲被地毯消匿,傳入耳里的是若有若無的摩擦,和漸跳漸亂的心跳一樣。
她開始使勁在江廷懷里掙扎,一邊低聲:“江廷,你放開我!放開!”
這幾人只要轉(zhuǎn)角便能瞧見,照陸一淮那坦然熱烈的性子只怕會和江廷打起來,鬧得人盡皆知對她毫無益處。
摟緊腰間的大手一瞬間松開,之南正要離她遠點,卻被一陣力道猝不及防壓在落地窗旁邊的墻上。
有力高大的身軀瞬間將她完全覆蓋。
“唉,陽臺門咋開了,怪冷的�!�
走廊幾人腳步聲在旁邊停了下來,姚峰的納悶如導火索要燃不燃,之南心已經(jīng)涌到嗓子眼。
卻聽得腳步聲越來越遠,另外兩人顯然沒搭理他。
她一顆心回落胸腔,推拒的手臂卻被江廷霸道圈于他脖頸,他俊臉湊近,鼻尖幾乎相觸。
“他是怎么把你搶走的?”混混夜色里,江廷眼睛明亮,直勾勾盯著她,夾雜著暗藏已久的野心。
“像如今這樣嗎?”
說著已經(jīng)欺身吻上了她的唇,干燥火熱的觸感碾壓,呼吸隨之交纏。
之南眼頓時瞪大,倉皇側(cè)開臉。
剛才嘴唇相觸他的熱烈仍停留在腦海,之南嗓子也莫名咽了咽:“江廷你別這樣,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
她沒有和陸一淮在一起就得他為守身如玉,誓死不讓別人觸碰的想法。
可和江廷是絕不能再糾纏,不然這種游走在兩兄弟間的行為一旦被人撞見完蛋的是她。
“不是誰搶走的問題,不關(guān)別人的事。”她說,“你難道不清楚我們真正分手的原因?”
“那晚在學校你明明也答應了不是?”
言下之意還來找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