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定定的嗓音是真的洪亮,驚天動地的,直到喝到奶才哼哼唧唧的停下來。
月嫂晚上才過來,現(xiàn)在是林阮和周母在照顧姜茶和孩子。
家里舒服些,姜茶在醫(yī)院住三天觀察,沒問題就可以回家了,月嫂和保姆都請了,萬事俱備。
老爺子和張姐帶著灼灼回了大院,小姑娘一出門吹了點風,就有點咳嗽,還是回家待著。
初一湊到了媽媽身邊去看小弟弟,小寶則是一進門便奔向了床前。3539
他將小手放在姜茶手上,輕聲關(guān)心道:“媽媽�!�
“不痛了,媽媽沒事,就是生弟弟的時候,媽媽也想到了小寶,一下子變得勇敢許多。”
姜茶看出兒子未盡的話語,主動安慰小寶,靠近他的右手,輕輕撫摸著他的小臉。
周遠山拿來姜茶的水杯,喂她喝了點水,見小寶的嘴唇有點干燥,自然的將水杯又遞到他嘴邊。
小寶握著喝了,他時常給自己當作大人,會主動照顧弟弟妹妹,沒有意識到,爸爸經(jīng)常這樣順手的照顧。
“弟弟好小呀�!�
初一扒拉著林阮的手,踮著小腳去望媽媽懷里小小的奶娃娃。
奶娃娃的眼睛還不能完全睜開,粉粉的小嘴哼哼,用力的吮吸著口糧,吃的可香。
給初一都看饞了,眼巴巴的看著林阮,“媽媽,你讓弟弟留一小口給我,我也想喝。”
林阮哭笑不得,“這個你喝了沒用,媽媽回家給你熱牛奶�!�
“初一,你有小蛋糕呀�!币才苓^來看奶娃娃喝奶的小寶提醒弟弟。
結(jié)果初一搖搖頭,“還不能吃,我們回去跟灼灼一起�!�
他數(shù)了數(shù),伸出四根手指,“切四個!大人吃大蛋糕,小孩吃小蛋糕�!�
沒有大蛋糕,所以不用分給大人,這是初一的腦回路。
“媽媽想吃,吃我的。”
不同的是,初一會偏愛林阮。
在醫(yī)院住了三天,周遠山便接姜茶回了別墅那邊,母嬰月子房都是布置好的,一應設施比月子中心還齊全。
除了保姆和月嫂之外,周遠山還請了對口的家庭醫(yī)生,幫助姜茶產(chǎn)后恢復。
哪里都沒有自己的家待的自在,張姐和周母又每日過來送湯,姜茶臉都圓了一圈。
舊年跨新年的那一天,全家人都來了這邊別墅聚會吃火鍋。
這邊兩棟別墅,最多的就是房間,去年為了方便,三樓的露天陽臺裝修連在了一起。
三個孩子時常要待在一起,一樓的客廳也打通了扇小門,裝了條行廊方便通行。
遇上明日便是元旦節(jié),家里布置的很有氛圍感,紅色的氣球和掛件。
林阮還提前網(wǎng)購了紅色的親子服,一家人全在今天換上了,預約了攝影師上門拍全家福。
外面飄著鵝毛大雪,別墅客廳里溫暖如春,歡聲笑語。
長條沙發(fā)前,攝影師架著相機,正在調(diào)整參數(shù)。
老爺子坐在最中央,梳著兩條小辮子的灼灼被他抱在懷里,正對著鏡頭嘻嘻笑。
身旁坐著周父和周母,兩人面前分別是盤腿坐在地毯上的小寶和初一。
小寶坐的端正,腰背挺直,面帶笑意,初一呲牙咧嘴的做鬼臉,古靈精怪可愛到爆炸。
張姐坐在周母身邊,挽著她的手,她沒有孩子,離婚后便一直陪著周母,照顧著一家老小,早已是親人和家人般的存在。
沙發(fā)后,是并肩而站的兩對小夫妻,姜茶懷里抱著定定,和林阮站在中間,周遠山和周傅川兩兄弟站在兩側(cè),都笑著。
“甜不甜!”
“甜!”
咔嚓,這一瞬間定格在永遠,幸福還在延續(xù),一年又一年。
拍完全家福之后,保姆阿姨給大家煮了湯圓,是芝麻餡的,又糯又甜。
初一心急,燙的直吐舌頭,還不忘提醒坐在身邊的周傅川。
“爸爸,記得帶我和哥哥去放煙花喔�!�
周傅川一邊伸手握住懷里灼灼要去抓湯圓的小手,一邊忙不迭的回答兒子。
“知道知道,買了不少�!�
第319章
大結(jié)局
有專人照顧,姜茶的月子坐的舒服,產(chǎn)后狀態(tài)也恢復的很不錯。
過了元旦沒多久,天氣越來越冷,初一和小寶也放了寒假。
臨近年節(jié),姜茶和林阮都帶著孩子搬回了大院,多花時間陪著長輩,再者家里孩子多,湊在一起很熱鬧。
小奶娃定定一如既往繼承了父母的好樣貌。
剛生出來的時候,看著又皺又紅,滿月酒抱出來給賓客看的時候,簡直驚艷了全場,都在夸這孩子長的好看。
小男娃的容貌長的比女娃娃還要精致。
葡萄似的大眼睛,睫毛也是家里孩子最長最翹的,鼻梁也高挺,櫻桃小嘴兒。
這么小,便能看出優(yōu)越的五官條件,最小的幺兒崽崽是最漂亮的。
最愛美的灼灼特別親近弟弟,每天起床下樓,第一件就是跑到嬰兒房去親親弟弟。
連自己最喜歡的毛絨娃娃們,她也會主動分享給漂亮弟弟。
滿月酒之后,周遠山又請了裴駱來家里吃飯,上次匆忙,還多虧了這小子上下幫忙打點。
“小裴啊,你在國外讀書,找了女朋友沒?”周母放下筷子,八卦的看向裴駱,笑的慈祥,“要是沒有,嬸子給你找?guī)讉靠譜的女孩,相看相看�!�
還沒過年,催婚來的猝不及防,給人裴駱砸懵了。
不等他反應過來,周母又一暴擊,“三十走向四十啦,不能不著急的,你看你遠山哥和傅川哥,孩子都倆了。”
“你家就你一個崽,你不著急,你奶奶和爸爸著急的。”
裴駱聽見這話,拒絕的心思斷了。
的確,他奶奶好幾次提起這事,他爸倒沒給他壓力,但言語中提到兩位哥哥的孩子,頗為喜愛。
他摸摸后腦勺,看著周母還有些不好意思,聲音也低。
“伯母,還是得麻煩你幫幫我,以后我也孝順你。”
好話誰不愛聽,周母聽著喜笑顏開,給裴駱夾了好幾塊紅燒肉,“好孩子,多吃點�!�
周傅川全程不摻和,裴駱性子他再熟悉不過,老實直道還守禮。
來個美女站他旁邊,他都會主動往旁邊走兩步,給人家留出個安全距離。
讓他給自己找女朋友,難于讓初一背九九乘法表。
還不如靠周母,周母其實對外人不怎么熱衷,主動說給裴駱做媒,那是真給他當自家孩子。
經(jīng)她掌眼介紹的女孩,絕對是摸清底,還特別優(yōu)秀的,比旁人靠譜多了。
顯然,秦老太太也是這么想的,大雪天的,還特地主動上門來感謝周母。
這事也就這么定了下來。
在大院過了小年,騰出年假的周傅川買了飛機票,帶著林阮和兩個孩子回陵縣。
灼灼年紀小,自出生還沒有去看過她曾外公和外公。
小姑娘感冒痊愈許久,都敢偷偷跑出去玩雪,也是時候該帶她回去看看。
他們坐飛機到了省會城市,是林楊開著他爸爸的車來接的一家子。
這里與京市相隔近兩千公里,氣候氣溫完全不同。
京市大雪紛飛,陵縣艷陽高照,路邊景觀花樹一簇簇綻放,姹紫嫣紅,看的初一和灼灼直哇哇。
初一問林阮,“媽媽,這里都不下雪的嗎?”
“嗯,很少會下雪�!绷秩钫诮o灼灼脫毛衣毛褲。
怕小姑娘凍著,感冒又重復,林阮出發(fā)時,給灼灼套了三件毛衣,兩件毛褲,外面還有羽絨服和棉褲。
圓嘟嘟的小臉蛋出發(fā)時都被奶奶戴上了猴兒帽,就露出鼻子和眼睛在外面。
笑話妹妹的初一,也被周母戴上了厚實的毛線帽,圍巾圍了好幾圈。
變成球的灼灼,一路上都是爸爸抱著的。
在高鐵上,隨著離老家的距離越來越近,還脫了一兩件。
但沒想到陵縣現(xiàn)在白天的溫度還有十幾度,熱熱的太陽曬在身上很溫暖,也很出汗。
晚飯是在林楊家吃的,兩位長輩對灼灼稀罕的不行,又是蛋糕又是糖,抱著兩個孩子心肝寶貝喊不停。
他們離開回家的時候,初一手里還抱了一罐金幣巧克力,是招平叔過年招待小孩的。
見初一喜歡,未拆封的整罐全讓他抱走。
林招平知道他們要回來,帶著鑰匙,提前聯(lián)系了家政,過來搞好衛(wèi)生,冰箱里還準備了吃的和飲用水。
被子也都是新打的,洗過的四件套上還有陽光的味道,蓋在身上暖暖的。
不可謂是不上心。
哄睡了初一和灼灼,林阮靠在床頭跟周傅川講,“我們明天上午去看爺爺和爸爸,中午請招平叔一家吃飯�!�
周傅川應著,“行,我現(xiàn)在預定餐廳�!�
他們后天就要離開陵縣,時間比較緊,因為林阮還要回去工作,假期只有這么一點。
隔天一早,林阮和周傅川帶著兩個孩子去小區(qū)門口,吃了三塊錢還加肉的湯粉。
這家店,林阮讀書時吃了好多年。
到現(xiàn)在初一都快上小學了,價格還是三塊,湯底還是大骨頭和老母雞熬的。
小籠包和蒸餃五塊一籠,不是速凍還是純手工做的。
你問老板為什么賣這么便宜,老板的回答很有人情味。
“來我這吃的,都是相處幾十年的老鄰居啰,誰還想著多賺錢,吃的開心才算事。”
林阮念著這一口,在外面待的再久,她還是覺得這里的湯粉,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吃完早飯,他們打車去了郊外的陵園祭拜。
墓碑上面的人十年如一日沒有變過,和藹的微笑卻讓面前的人紅了眼睛。
讓初一和灼灼跪下來,認了兩位長輩又磕了頭,周傅川帶著他們?nèi)チ碎T衛(wèi)室,給妻子留出單獨的空間。
林阮說了很多很多話,最后她擦干眼淚,笑著告訴兩位最愛她的長輩。
“你們不用擔心軟軟,我現(xiàn)在過得特別好,會一直開心下去�!�
她知道,人始終要往前看,往前走。
告別之后,林阮順著臺階而下,去找周傅川和他們的兩個小寶貝。
周傅川看著妻子微紅的眼角,默默攬住她的肩,無聲安慰。
林阮抬頭對他笑了笑,牽起初一的手,“我們回去吧�!�
“好�!�
周傅川牽著灼灼,一家人并步往外走去,兩大兩小的身影被明媚的陽光照耀,格外的溫馨。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最后,周傅川陪著林阮又回到他們最初遇見的地方。
屬于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xù)著。
。
(正文完)
第320章
青藤(過往番外)
林阮到京市那天霧蒙蒙的,飄著細雨,視物朦朧。
拄著拐杖的周老爺子緊緊牽著她的手,蒼老的手皺紋明顯,青紫的血管鼓起,如同枯燥的樹皮。
可他手心的溫度很溫暖,和林阮爺爺很像,也會和他一般親切的喚林阮乖崽。
老爺子走在前面,沒人敢越過他,周傅川跟在后面,肩背挺的很直。
少年在此時,便能看出一身正氣。
他們下了高鐵,便有車開到面前,車身很長很寬,有人親自給他們開門。
里面更是寬敞,只有四個通紅的皮質(zhì)座位,和沙發(fā)一般,平放下去能當張小床。
林阮也是后來才知道,這是商務車,還是百萬級別的邁巴赫。
十多年前的百萬,與以后完全不是同個檔次,那時候一元能買四個肉包。
在此之前,林阮也沒坐過高鐵,她只跟著爸爸坐過綠皮火車,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只是到省會城市。
從陵縣而來的林阮,在高樓大廈林立的京市,的確能算上鄉(xiāng)下人。
車子開進大院的時候,林阮始終低著頭,連抬頭看窗外都不敢。
她在害怕,十五歲的年紀失去最親的家人,背井離鄉(xiāng)。
林阮實在沒有什么安全感......但至少還有人愿意要她。
想到這里,她側(cè)目看了看旁邊的周老爺子,老人奔波幾天,精神疲乏,正閉目休息。
視線落到后面靠椅躺著的少年,卻正好撞進他的視線里。
似乎意識到林阮在偷看他,周傅川想到她可憐的身世,扯唇擠出一抹笑。
豈料人小姑娘見他笑,立馬轉(zhuǎn)過了頭,低的和鵪鶉一樣,從耳尖紅到脖子。
當時周傅川就想,家里要收養(yǎng)的這個小妹妹還挺可愛的。
車子很快停在小樓邊,周傅川叫醒老爺子,“爺爺,到家了。”
少年的語氣恭敬板正,對眼前的長輩帶著崇高的敬意和不明顯的親昵,還有車門外等待的人,無一不彰顯老人在家里的絕對地位。
但林阮的緊張沒有減少半分,手心微微出汗。
被周傅川扶下車的老爺子溫聲喊她:“軟軟。”
“軟軟到家了,別怕,來。”
老爺子話音落下,他身旁的周傅川,
俯身解開林阮身前的安全帶,直起身后對林阮遞出了左手。
少年手掌寬大,指節(jié)修長,看的林阮一愣,反應過來小心的將手搭上去一點點。
此前,她從未和爺爺、爸爸之外的人牽過手,在學校,林阮喜歡獨來獨往。
她愛學習,她相信知識和勤奮能改變命運,改變自身處于劣勢的處境。
這和馮素芬的離開,脫不了干系。
周家人都很好,這是林阮第一天便切實感受到的。
他們每一個人都在小心的照顧她的自尊心,和對新環(huán)境無所適從的靈魂。
周母為她準備了全新的房間,里面的所有家具都是重新置辦的,簡潔溫馨的奶油風。
甚至連床單和窗簾都是最少女心的粉色,衣柜里裝滿了女孩的新衣服,貼心到最里面的衣服和生理期使用的衛(wèi)生用品都齊全。
不茍言笑的周父和周遠山,在林阮出現(xiàn)時,也會硬生生的擠出微笑。
看的周傅川渾身起雞皮疙瘩,直呼:“能不能正常點�!�
回答他的是毫無親情可言的冷酷眼神。
出糗的少年很是惱怒,在看見林阮唇角微揚的弧度后,又奇異的啥怨氣都無聲的消散了。
那段時間,周傅川都在想,唉!沒有什么比林阮開心最重要。
小姑娘開心,老爺子也就跟著開心。
林阮在陵縣沒有親人,唯一的親娘是個心狠的,跟死了沒啥區(qū)別,老爺子做主將林阮的戶口遷了過來。
周母可憐小姑娘年少過得凄苦,又見自家老爺子看重和喜歡,心里想著干脆自家收養(yǎng)算了。
她有兩個兒子,還少一個貼心的小棉襖。
誰料,她這想法一說出來,便遭到了老爺子的拒絕。
老爺子親自找了放心的學生收養(yǎng)林阮,但人留在自家照顧。
一家之主的決定,無人能動搖,林阮便在周家安定了下來。
此時,還有半個多月的暑假。
十五歲的林阮青澀又稚嫩,卻經(jīng)歷了常人終生無法遭受的苦難,又輾轉(zhuǎn)到京市,種種讓她心氣郁結(jié)。
她又是個內(nèi)斂的性子,周家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計劃和安排,唯獨林阮終日不知道干些什么,否則又有什么,是她能為周家做的。
時間久了,她的話越來越少,下樓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
老爺子很快發(fā)現(xiàn)了小姑娘的不適和孤獨,將閑的每日去打球、瘋玩的周傅川拎出來,讓他帶上林阮一起玩。
也是這樣,林阮正式走進周傅川的圈子,認識了他大院里的朋友。
和安然、安悅的第一次見面,林阮便知道,她們不喜歡自己。72|
因為眼神,她們看見周傅川身邊站著的林阮,猶如被侵占了領(lǐng)地的動物,充滿著排斥和威脅。
這與馮素芬的女兒見著她的,一模一樣。
后面,林阮長大了才明白,那不是厭惡,是害怕。
害怕自己的關(guān)注被人奪走,害怕身邊圍繞著自己的人注意力被他人吸引。
她們的生長環(huán)境和家庭背景,給她們驕傲的資本,可若是被高帽子驅(qū)使,注定會成為虛榮的奴隸,永遠走不下高臺。
知道他們排斥自己,林阮也沒想過和他們做朋友,只安靜的跟著周傅川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就回去。
安然表里不一,慣會掩飾,某些時候甚至還會主動問周傅川,為什么沒看見他們家新來的客人。
與姐姐不同,安悅的喜怒哀樂全表現(xiàn)在臉上,不喜林阮也表現(xiàn)明顯。
周傅川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這些門道,便直接挑明的說林阮以后是他們周家的人,不是什么來住幾天的客人。
若是不喜歡林阮,也不必和他來往。
他這人向來護短,也不愛拐彎抹角,有什么說什么。
果然,周傅川的態(tài)度一擺出來,幾個人明面上都給足了面子,也會主動邀請林阮參與平時的聚會,像是將她融入了大院的這個圈子。
只是,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大概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第321章
青藤(2)
好在,這種尷尬的情況沒有持續(xù)很久,因為開學了。
或許,因為都住在大院,長輩又都有來往,林阮不可避免的跟幾人有接觸,但她都能很好規(guī)避矛盾的發(fā)生。
安然、安悅兩姐妹討厭她,林阮也從來沒有想過和她們做朋友,或者說,自始至終,林阮都沒有讓他們走進自己的世界。
她知道,自己和他們比不了,優(yōu)渥的家境幫助他們少走了很多彎路,甚至直通羅馬。
而林阮唯一能靠的是自己,是拼命學習為自己搏出大道。
即便不為自己出人頭地,也為爭一口氣,告訴所有人,周老爺子帶回家的女孩,不是廢物。
凌云壯志的想法,在開學后的第一場月考遭遇了慘烈的滑鐵盧。
每一次的考試成績,學校都會取文理科的前一千名,粘貼在公告欄上。
一個年級近一千六百人,沒上榜便說明你的成績在千名開外,連中上都算不上。
一連排的公告欄,正面是張貼成績,反面是宣傳黑板報。
學校所有的年級成績都粘貼在一塊,包括初中部和高中部。
林阮從第一個名字看到最后一個名字,都沒有看見自己。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考的這么差,也意識到了小縣城和繁華大城市的區(qū)別。
在陵縣,林阮從小到大,一直都是第一名,成績從未跌過,但在這里,她的知識儲備卻遠遠不夠,甚至連排名都沒有。
林阮站了很久很久,直到上課鈴聲響,她也沒有離開。
板報對面就是操場,而他們班的下一節(jié)課是體育課。
人走完之后,林阮默默的走到了高中部的成績前面。
周傅川讀高二理科,他們的成績分為文理兩科粘貼,因為人數(shù)的變化,理科取前六百名,文科取前兩百名。
周傅川和秦深的名字最好找,兩人都在年級榜前五。
特別是周傅川,一眼望去,分數(shù)都高,平衡的嚇人,幾乎沒有短板。
他的數(shù)學、理化生四科都是滿分,排在第三名,前兩名的這幾科也是滿分,看著都讓人害怕。
林阮還在念初二,她最主要拉分的便是數(shù)學和英語,不是她沒認真學習,而是和她之前學的不一樣。
又或者說她之前學的,都太過淺顯,大多純靠知識點,甚至是原書上的例題換個數(shù)字。
但這次的月考,老師講的是老師講的,試卷考的是試卷考的。
試卷上的原題看著和書上相似,考的是什么,你也知道,但就是做不出來,寫了個解,便空在了那里。
她接著看了看剩下的人,發(fā)現(xiàn)遲非和安悅雖然排名靠后了點,但也都是在榜上的。
安悅和她同級,恰好是榜上的最后一個名字。
林阮深深呼了口氣,趕走所有的沮喪,往班上快集合完畢的班級跑去。
“不要看別人,你的對手只有自己�!眻远ǖ穆曇綦S著風飄散在操場上,無人可聞。
從那一日起,林阮學習的更加刻苦。
上課認真聽講,下課拿著各科的錯題集,去問各科老師,主動借班上成績優(yōu)秀的學生筆記學習。
整日埋頭苦干,回到家也沒日沒夜的學習。
完全詮釋了什么是,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
林阮班上的氛圍特別好,同學們見她是轉(zhuǎn)校生,經(jīng)常主動照顧她。
在這樣和諧的環(huán)境中,林阮適應的很快,也逐漸融入這個大家庭,交到了很多朋友。
偏偏有人見不得別人好。
安悅的注意力,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放在林阮的身上。
周末的時候,周傅川拉著林阮出去聚會,是遲非組的局。
這天是他的生日,遲非喜歡熱鬧,邀請了很多很多人,偌大的包廂里洋溢著歡聲笑語。
這樣熱鬧的場景,林阮從未經(jīng)歷過,無措的她緊緊跟在周傅川身后,寸步不離。
她誰都不熟悉,只信任周傅川。
新面孔的出現(xiàn),無疑最讓人好奇,很快,便有人主動問起林阮的存在。
“寄居在二哥家的孤兒罷了,鄉(xiāng)下來的�!卑矏偛恍嫉恼f,話語間止不住的輕蔑,“可能覺得好玩兒,二哥這陣子還挺護著她的�!�
不過,她不敢得罪周傅川,知道周傅川護著林阮,只敢暗戳戳的在背后議論。
在看見他們過來,立馬止住了陰陽怪氣的話。
周傅川拿著手機走到沙發(fā)邊,將身后小兔似的林阮,推到唯一一張單人沙發(fā)上坐下。
又喚來服務員,“給她拿杯奶茶和上個水果拼盤�!�
“你在這坐著玩,別亂跑,廁所出門左轉(zhuǎn)�!�
周傅川單手撐在沙發(fā)上,指著包廂最里面的幾張擺著臺式電腦的大桌子,“我去打游戲,有事喊我,發(fā)信息也行�!�
“好的�!绷秩钣悬c緊張但還是應下。
周傅川的書房,現(xiàn)在是兩人共用的,也有一臺電腦。
林阮不小心發(fā)現(xiàn)過,某位高中生熬夜打游戲,還冷酷的罵罵咧咧,說的話很毒舌。
前段時間,周母發(fā)現(xiàn)林阮沒有手機,給她買了臺和周傅川同款的。
林阮看著價格嚇了一大跳,也在心中暗暗記下。
手機一到手,周傅川便拿著給家里人的聯(lián)系方式都加了進去,兩人還加上了企鵝號。
令林阮沒有想到的是,大哥周遠山也有企鵝號,還是皇冠,周傅川也是。
林阮看著自己的一顆小太陽,有點羨慕。
她沒有羨慕周傅川考滿分,但嫉妒周傅川的等級那么高,令人生恨。
可能林阮自己也沒有想到,后來她成為了兩個孩子的母親,回想往事,幼稚到自己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周傅川一走,有人就按捺不住惡劣的小心思了。
“林阮,你剛從村里進城,是不是不太習慣呀?”安悅挑眉望著林阮,眼里盡是嘲諷。
她很想看林阮的笑話,在眾人圍繞下說:“怎么連名字都沒有呢!太菜了�!�
安悅的話一說完,周圍圍著她坐的人,立馬哄笑成一團。
都在笑話林阮,而被嘲諷的原主平靜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安悅現(xiàn)在還不夠熟悉林阮,不知道她看著乖巧,骨子里倔強的很。
從來不會坐以待斃,任人欺凌。
第322章
青藤(3)
林阮側(cè)首望了望周傅川那邊,人正戴著耳機,一臉專注的盯著屏幕。
他的身邊很熱鬧,圍了一群男生,激烈的討論游戲操作,聒噪的聲音似乎惹的周傅川有點煩。
只見他蹙眉,左手拍了下桌子,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不難看出,周傅川在一群同齡人當中極具信服力,恍若天生的領(lǐng)袖。
他很厲害,無論是學習還是打籃球,亦或是其他林阮沒接觸過的,周傅川都得心應手。
“怎么?我說你幾句,你就生氣啦!”安悅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難不成你這么大個人了,還喜歡告狀這一套�!�
“與其是擔心別人,還不如操心操心自己�!绷秩钔虬矏�,稍微扯了扯唇。
“你也不過正好是最后一名,沒必要拉高踩低來襯托自己的了不起,因為本來也很一般。”
“有本事,你就去考第一,碾壓所有人呀�!�
林阮站起身來,對著安悅和她周圍的人笑了笑。
“我一點都不生氣自己的成績,倒是你們在意又故作高尚的樣子,像極了跳梁小丑�!�
林阮字字句句踩在安悅的痛腳上,一直被捧著的小公主,大概人生中的第一次被挑釁,是在今天。
安悅一下炸了毛,“林阮,你給我再說一遍�!�
“我說,你不行,怎么的了�!�
林阮也氣,早知道就不跟著來玩了,晦氣的很,周傅川這群朋友就秦深哥看著是個正常人。
馬上就走,以后再也不摻和。
她也不想和這些眼高于頂?shù)娜�,變成拉幫結(jié)派的朋友。
林阮仰著下巴,一點都不慣著對面的人,“就你能說話,什么年代了,還真當自己是封建社會的公主�!�
“啊啊啊!”安悅跺著腳,雙手捂住耳朵大吼發(fā)瘋。
“你居然敢這么說我,你算個什么東西!”
她平常被順著慣了,一下子遇到林阮,這種絲毫不給她情面還硬剛的對手,瞬間失去了分寸。
看見服務員端著奶茶過來,順手拿著就往林阮身上潑去。
溫熱的奶茶大部分落在林阮的臉上,順著脖子流下來,蔓延到衣服里面,浸的渾身冰涼。
也很狼狽。
動靜鬧的太大,一時間,包廂里的所有視線都匯聚到這邊。
包括正在打游戲的周傅川,只見他簌的站起身,往這邊走來,臉色很難看。
身后的遲非怕他對安悅發(fā)脾氣,用力的拉著周傅川,“二哥,小悅她性子嬌氣但人不壞,肯定是林阮招惹到她了�!�
“放開,。”
周傅川甩開了遲非拉過來的手,聲音冷的掉冰渣子“安悅嬌氣,我家的姑娘就不嬌氣嗎?你管不好,我來。”
人是經(jīng)過他手發(fā)現(xiàn)的,也是他帶過來京市的,現(xiàn)在還住在他的家里。
周傅川早將林阮劃為了自己的領(lǐng)地范圍,旁人欺負她,那不能行!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周傅川要過來給林阮撐腰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個他們眼中從鄉(xiāng)下來的小姑娘,自己出手了。
她端起對面桌上的一大杯冰可樂,直接對著安悅的頭頂傾杯淋下,連冰塊都沒放過,直接拉開安悅的毛衣領(lǐng)子倒了進去。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做完這些,她云淡風輕的拍拍手,“我們扯平了,安悅,別再來招我�!�
“我一個人,我什么都不怕的�!�
“林阮,你別太過分了�!�
遲非一直向著安悅,見安悅被這樣對待,不分青紅黑白便開始對著林阮發(fā)火。
“你要是成心想要在我的生日上搗亂,就請你趕緊給我離開,我這里不歡迎你。”
“遲非哥,我就說了她兩句,她就罵我,早知道她這么小氣,我再可憐她沒有朋友,也不會主動和她說話�!卑矏偪捱筮蟮呐苓^去跟遲非告狀。
嬌嬌弱弱的模樣與之前的盛氣凌人,判若兩人。
反觀林阮始終抬著頭,哪怕渾身被奶茶潑的臟兮兮,也依然不卑不亢的站著,一雙圓潤的眸子泛著水光。
她說她就一個人,知曉事情的周傅川心里鈍鈍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