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眼見著裴舒不搭理他,成野轉(zhuǎn)換思路:“藥香型的白酒你聽說過嗎?”
“你這就有點瞧不起人了�!迸崾鎸⒕破恐刂胤诺降厣希l(fā)出清脆的碰擊聲,“十二種香型的風味成分表,我能給你倒背如流�!�
許是酒喝得太多有些上頭,裴舒張口就要背誦,被成野一把攔�。骸靶行行校倚拍氵不行嗎,你大半夜的在這背課文,屬實有些嚇人�!�
裴舒不耐煩,瞪向成野,問他到底來干什么,有屁快放,自己沒心情跟他瞎扯。
“你對我有些耐心好不好。”成野不滿地嘟囔。
“大哥,我跟你很熟嗎?”放在平時,或許裴舒會跟他多說幾句,可眼下她一身爛事,被最信任的人插了一刀,血流不止,怎么可能跟成野閑聊。
“我們確實不熟,但我相信很快就熟了�!背梢敖z毫沒受裴舒惡劣態(tài)度的影響,繼續(xù)說道,“遵義的董酒你知道吧,歷史都能追溯到魏晉南北朝。”
“在制曲過程中加入
130
多味本草,小曲配以
90
多味本草入小窖取酒醅,大曲配以
40
多味本草入大窖取香醅,再通過大曲、小曲發(fā)酵,雙醅串香蒸餾而成�!�
而本草佳釀跟董酒同為藥香型,用的也是“百草入曲”的技術。
說到這兒,成野本以為裴舒能對自己的酒廠刮目相看,誰知卻是劈頭蓋臉地詢問。
“你們什么都學董酒,那為什么最后大家知道的還是董酒,不是本草佳釀?”裴舒毫不客氣,絲毫沒有顧及對方,“藥香型白酒本來就因為獨特的口味和較低的認知度,存活艱難,更不會有人買董酒的代餐�!�
成野一噎,說不出反駁的話,他拿起白酒給自己猛灌一口,許是對高度數(shù)白酒不太適應,咳得昏天黑地。
眼見著成野快背過氣去,裴舒連忙拍打著他的后背:“有沒有事,可別死在這,到時候我可說不清楚。”
終是緩過了勁兒,成野開口道:“這是我爺爺?shù)木茝S�!�
他從小跟爺爺生活在一起,母親早逝,十二歲之前的人生里,并沒有父親的存在,跟留守兒童沒什么區(qū)別。
爺爺經(jīng)營的酒廠,生產(chǎn)藥香型白酒,命名“傳奇”。他從小跟爺爺屁股后面下車間,無奈成野對釀酒實在沒什么天分,爺爺說的那些他都聽不懂。
后來因為上學的緣故,他被父親接到身邊,那時他才知道,父親早就有了新家庭,他還有一個小自己一歲的弟弟。
寄人籬下的日子很不好受,他每天做夢都想回到爺爺身邊,可愿望還沒實現(xiàn),爺爺就去世了。
成野的父親是個無情的商人,對于不賺錢的酒廠沒什么好感。酒廠不值錢,可那塊地皮值錢,下屬早就做好重新規(guī)劃地皮的方案了,誰知酒廠卻被父親登記在了成野的名下。成野是酒廠的繼承者,擁有絕對的控制權(quán)。
父親三番五次的逼成野放棄酒廠,讓他別總婆婆媽媽,被情感左右,這樣的性格成不了大事。
為此成野與父親成日吵架,這是爺爺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他發(fā)誓要讓酒廠活下來!
他迫切地想要找一個有經(jīng)驗有能力的人,幫自己將酒廠起死回生。
“對不起,上次見面沒有對你說實話,酒廠現(xiàn)在的情況并不是很好�!背梢奥曇舻统�,滿是落寞,“要不是在酒會遇見你,喝到小青山,我真的要放棄了�!�
成野相信裴舒有這個能力,身為酒體設計師,她足夠優(yōu)秀,有能戰(zhàn)勝一切困難,一往無前的力量。
“除了沒說實話外,我沒有任何欺騙你的地方,我許諾的優(yōu)厚年薪都是真的!”
成野生怕裴舒不信,連忙做出發(fā)誓狀,三根手指并排而立,那一臉真誠和青澀,竟然刺痛了她的眼。
如果路恒能多一點真誠和坦白,少一點算計和狠厲,那是不是兩人會有不同的結(jié)局?
裴舒笑出了聲,都什么時候了,她竟然還在想著那個男人!
她望向成野,緩緩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驚喜來得太過突然,成野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他連忙附掌上去,清脆的擊掌劃破夜空。
三天后,裴舒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青山酒廠。
走之前,她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如今酒廠運作良好,即使沒有她的存在,也依舊可以正常運轉(zhuǎn),更別說還有路恒在后步步為營。
裴舒將酒廠收益的百分之五十拿走,一部分用作獎金,給曾經(jīng)為這座酒廠立下汗馬功勞的功臣,陪著她從無到有吃盡苦頭的陳師傅,王會計,蘇曉曉和陳金元。另一部分捐給了青山村村委會,用來幫助建設青山村。
最后剩下的那部分,裴舒一分也沒留,全都給了裴代思。雖然姐姐一直沒有跟自己開過口,但她知道,裴代思的茶葉生意需要錢。
打點好一切后,她跟著成野踏上前往遵義的旅程。
她與路恒沒有告別,只是留了張紙條:這座酒廠本就屬于你,你用它實現(xiàn)任何目的都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兩年的時間,她從一個懵懂大學生一路走到酒廠老板的位置,經(jīng)驗和教訓她悉數(shù)收下,其他無謂的情感,她要一并拋棄,再也不見。
畢竟,她不必假裝堅強,更不用從這段失敗的感情里,鍛造出能削鐵如泥的硬道理。
9853
硬仗
跟在成野身邊,裴舒可算是長了見識。
這男人已經(jīng)二十四歲了,卻跟地主家的傻兒子有的一拼。
坐飛機弄丟登機牌,錯過飛機改乘下一班,下飛機又弄錯接送出租車,都快到目的地了,成野才發(fā)覺不對。兩人折騰到大半夜,才終于安全抵達本草佳釀。
裴舒只覺自己一定是被神靈護體,吉星高照,不然就靠成野那個不怎么靈光的腦袋,保不準就被人賣到國外噶腰子。
本草佳釀牌匾下,裴舒笑盈盈地望向成野,驚得他一身冷汗。
“那個,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出這么多狀況�!背梢熬o張地吞咽口水,那日被掃帚痛打的感覺還隱隱作痛。
裴舒踏前一步,雙腳站在石頭上,與成野平視:“希望你能多轉(zhuǎn)動轉(zhuǎn)動這個腦袋,經(jīng)營酒廠可沒你想象中的那樣簡單,你必須全力以赴,別讓我后悔跟你走。”
“如果因為你的原因,讓酒廠經(jīng)營不下去,連累我被人質(zhì)疑能力,那我一定會讓你后悔找到我�!�
望著裴舒氣勢如虹的背影,成野心臟撲通亂跳,這女人可真夠變化多端的。時而暴躁,時而溫柔,時而勇猛,時而深不可測。
就連威脅的狠話
都如此的與眾不同。
即使昨天折騰得那么晚,裴舒依舊準點起床。她沿著小路跑步,將附近的風景盡收眼底。天還未亮,處處飄著酒香。潮濕的空氣里有數(shù)不盡的躁動因子,這樣熱鬧非凡,充滿生機的清晨,讓她莫名感動。
她可以想象每一座酒廠里,有多少人在為了釀酒而揮灑汗水,又有多少人為釀出好喝的酒而傾盡心血。
今天是她正式在本草佳釀工作的日子,也是她真正全身心作為酒體設計師開啟的新事業(yè)。
告別過去,一切從頭開始。
新環(huán)境并沒有讓她不安和焦躁,反而因為多家酒廠林立,讓裴舒有種心安的感覺�?删驮谒龑⒄獊淼囊盎ú暹M花瓶里時,成野連門都沒敲,直接沖進了她的房間,連拉帶拽就要把她往外拖。
她收回有安全感那句話。
“喂!你這人怎么回事!”裴舒抽回自己的胳膊,“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
“快點跟我走,他們要打起來了!”
誰打起來了?裴舒一臉懵地被成野拉著往外跑,等她反應過來時,…
跟在成野身邊,裴舒可算是長了見識。
這男人已經(jīng)二十四歲了,卻跟地主家的傻兒子有的一拼。
坐飛機弄丟登機牌,錯過飛機改乘下一班,下飛機又弄錯接送出租車,都快到目的地了,成野才發(fā)覺不對。兩人折騰到大半夜,才終于安全抵達本草佳釀。
裴舒只覺自己一定是被神靈護體,吉星高照,不然就靠成野那個不怎么靈光的腦袋,保不準就被人賣到國外噶腰子。
本草佳釀牌匾下,裴舒笑盈盈地望向成野,驚得他一身冷汗。
“那個,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出這么多狀況�!背梢熬o張地吞咽口水,那日被掃帚痛打的感覺還隱隱作痛。
裴舒踏前一步,雙腳站在石頭上,與成野平視:“希望你能多轉(zhuǎn)動轉(zhuǎn)動這個腦袋,經(jīng)營酒廠可沒你想象中的那樣簡單,你必須全力以赴,別讓我后悔跟你走�!�
“如果因為你的原因,讓酒廠經(jīng)營不下去,連累我被人質(zhì)疑能力,那我一定會讓你后悔找到我�!�
望著裴舒氣勢如虹的背影,成野心臟撲通亂跳,這女人可真夠變化多端的。時而暴躁,時而溫柔,時而勇猛,時而深不可測。
就連威脅的狠話
都如此的與眾不同。
即使昨天折騰得那么晚,裴舒依舊準點起床。她沿著小路跑步,將附近的風景盡收眼底。天還未亮,處處飄著酒香。潮濕的空氣里有數(shù)不盡的躁動因子,這樣熱鬧非凡,充滿生機的清晨,讓她莫名感動。
她可以想象每一座酒廠里,有多少人在為了釀酒而揮灑汗水,又有多少人為釀出好喝的酒而傾盡心血。
今天是她正式在本草佳釀工作的日子,也是她真正全身心作為酒體設計師開啟的新事業(yè)。
告別過去,一切從頭開始。
新環(huán)境并沒有讓她不安和焦躁,反而因為多家酒廠林立,讓裴舒有種心安的感覺�?删驮谒龑⒄獊淼囊盎ú暹M花瓶里時,成野連門都沒敲,直接沖進了她的房間,連拉帶拽就要把她往外拖。
她收回有安全感那句話。
“喂!你這人怎么回事!”裴舒抽回自己的胳膊,“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
“快點跟我走,他們要打起來了!”
誰打起來了?裴舒一臉懵地被成野拉著往外跑,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jīng)到門口了。
“不是,你覺得就我這體格能拉架嗎?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裴舒甩開成野的手,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把怒火壓下來。
發(fā)酵車間里,兩人劍拔弩張,互不相讓。在爭吵聲中,裴舒總算弄明白了事情原委。
酒廠現(xiàn)任酒體設計師吳瑩,是酒廠的老員工了,在成野爺爺還在的時候,她就掌管酒廠的勾兌大權(quán)。
今天在檢查基酒的過程中,吳瑩察覺味道不對,當即來到發(fā)酵車間查看。如果是正常排查問題,根本犯不上吵架,可問題就出現(xiàn)在兩人之間的關系上。發(fā)酵車間的王主任是吳瑩前夫,兩人剛辦理完離婚手續(xù)。
王主任深覺前妻是在故意找碴,認為對方公報私仇:“你不就是怪我愛上別人嗎,我被你凈身出戶還不夠,還要在工作上找碴?”
“王富貴,你少把你那小九九在我面前擺�!眳乾撝钢踔魅闻^蓋臉道,“我吳瑩要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也不會在廠里一干就是二十幾年!”
“這酒有問題就是有問題!”
王主任手底下的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艱難地挪步到兩人中間:“吳老師,那個,要不您先看看我們車間,我敢打包票,肯定不是我們的問題�!�
在裴舒還未留神之際,成野將她給推了出去,展露在眾人面前。突然出現(xiàn)的裴舒讓場面瞬間安靜,她尷尬的杵在人群之中,面上帶笑,牙卻咬得很緊。
“各位,先停一停,我給大家介紹一下�!背梢盃N爛一笑,絲毫沒有被眼前針鋒相對的氣氛所影響,“這是我為咱們酒廠請來的總工程師裴舒,小青山就是出自她手�!�
發(fā)酵車間里的所有人,齊刷刷地望向裴舒這張年輕且陌生的面孔。
裴舒硬著頭皮與大家打招呼,客客氣氣的介紹自己,在此期間,她清楚的看到了眾人眼里的震驚、質(zhì)疑、不解和幸災樂禍,五花八門的情緒沖擊著她的視覺神經(jīng)。
有一瞬間,她深感自己羊入虎口。這里的復雜程度,比預想的還要嚴峻。
吳瑩推開人群,走到裴舒面前:“既然你是新來的總工程師,那基酒到底哪里出了問題,還是你來調(diào)查吧�!�
說罷,吳瑩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開,人群中有人小聲議論:“吳瑩肯定不高興了,在廠子里都干了二十幾年,誰知竟然被一個小年輕給壓了一頭�!�
“她也挺慘的,王主任前腳剛跟她離婚,后腳就跟廠里新來的女財務結(jié)婚了,這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本來就鬧心,現(xiàn)在還……”
“行了行了,都不用干活嗎,有時間在這嚼舌根,不如想想怎么把酒釀好!”王主任一聲呵斥,驅(qū)散了看熱鬧的人。
他小跑著來到成野面前,本來想拍一拍他的肩膀,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夠不著,只能改拍后背:“阿成啊,你別聽吳瑩胡說八道,我敢保證我們發(fā)酵車間一點問題也沒有。”
“關于釀酒上的事,我可搞不懂�!背梢靶ξ刂钢崾�,“不然也不能千辛萬苦把這尊大佛給請來�!�
直到現(xiàn)在,王主任才正色打量起裴舒,他心里涌現(xiàn)許多念頭,最多的便是這女人跟成野有什么關系。
什么小青山大青山的,在他看來全都是噱頭,他沒有親眼見過,對裴舒的能力并不信服。
裴舒率先開口:“王主任是老前輩,在工作上可要多多提點我呀�!�
兩人在互相寒暄和試探之中,為交談畫下句點。
一出車間,成野就感受到了裴舒想要殺人的眼神。
“這小子可真能藏事啊,酒廠的狀況,可不單單是生產(chǎn)技術的問題吧。”
成野連忙舉手投降:“誰想到你來的第一天,就出了這事,本來還想慢慢說給你聽�!�
員工食堂,兩人面對面坐著,桌上擺滿了遲到的早餐。
據(jù)成野介紹,酒廠里有三大刺頭,分別是制曲車間的劉主任,發(fā)酵車間的王主任,以及酒體設計師吳瑩。三人的資歷最老,能有今天的位置,靠的都是自己一步步的努力,曾深得成野爺爺?shù)钠髦亍?br />
原先老人家在世時,還能壓得住他們?nèi)齻,眼下?lián)Q成了成野,狀況百出,慘不忍睹。
比如成野在口味上提了自己的見解,吳瑩只當是個笑話,還調(diào)侃他不是這塊料;成野說要控制預算,劉主任說他不懂那些藥材的必不可少,還哭天喊地的說他辜負了成野爺爺?shù)牧伎嘤眯�,想要偷工減料……
就算成野強硬要求,他們即使面上答應,行動也不會有任何表示,陽奉陰違算是被玩明白了。
造成今天這局面,除了他們資歷深,經(jīng)驗足外,也有從小看成野長大的原因在。試問,誰愿意聽一個自己從穿開襠褲看大的孩子的話呢。
眼下這困局,使得成野一定要拉裴舒入伙。畢竟在專業(yè)性上,成野就是個外行,就算想做點什么,也無從下手。而手腕上,裴舒更是能力挽狂瀾的人。
說到激動處,成野倏地握住裴舒的手,可憐巴巴地望向她:“裴舒,我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幫我,我們共同努力,把本草佳釀給盤活�!�
“成野!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你這人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迸崾嬗昧Τ槌鲎约旱氖�,拿起包子狠狠咬了下去。
包子的味道讓她難以忍受,這世界上竟然會有這么難吃的包子:“先讓后廚把這包子做好吃了再說吧�!�
“你是不是太夸張了?”成野不相信的咬了下去,這油膩又無味的口感讓他差點吐了出來。
成野硬著頭皮把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苦著一張臉,唉聲嘆氣:“這酒廠是不是沒救了,怎么連包子都這么難吃�。 �
“行了行了。”裴舒把牛奶放到成野的手里,安慰道,“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我們要循序漸進�!�
成野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這話讓他感覺自己又可以了!他嘴角揚起笑容,裴舒這人雖然毒舌,可安慰起人來,還是蠻有一套的。
誰知裴舒再次開口道:“千里之堤毀于蟻穴,現(xiàn)在本草佳釀,早就被螞蟻蛀滿蟲洞,你只要輕輕一碰,它就散了�!�
本草佳釀如同被腐朽老建筑一般,搖搖欲墜。這里面的員工充斥著利益和親屬關系,讓酒廠變得固執(zhí)且不可理喻。
裴舒將牛奶一飲而盡,粗催成野道:“趕快吃,吃完了我們就開始干活,接下來可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9854
改變
裴舒真挺服氣的,成野這小子不僅腦子看起來不太聰明,做起事來也不靠譜得很。
跟她一起下車間,一馬平川也能被絆個狗吃屎,吃飯講究細嚼慢咽,這都不要緊,他還總喜歡拉著正在工作的員工聊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居委會下來慰問群眾的。
偌大的酒廠里,成野成了最容易挨批評的那個,甚至連坐姿不端正,他都會被裴舒罵。
成野委屈極了,這女人嚴厲又不近人情,一點沒有年輕人的朝氣,脾氣差勁得很。記得之前幾次見面時,裴舒不是這個樣子的呀,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才變成這副模樣。成野恨啊,要是讓他知道誰是罪魁禍首,他一定……一定要罵回去!
來到本草佳釀已經(jīng)月余,酒廠員工從一開始的議論紛紛,到現(xiàn)在的習以為常,見面還能打個招呼問句你吃了沒。
最近幾天,裴舒一直待在實驗室里,在吳瑩身邊晃悠,終于讓對方忍無可忍。
“你不是總工程師嗎,廠子里要做的事情那么多,怎么還有時間每天在我身邊打轉(zhuǎn)?”
“當然是因為喜歡你才會待在你身邊啊�!迸崾鎸乾摰膽B(tài)度若是被成野看到,一定會吐槽她見人下菜碟。
吳瑩放下手中容器,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裴舒,不咸不淡道:“我就是個搞勾兌的,每天坐在實驗室里,兩耳不聞窗外事,你要是想從我身上得到點什么有用信息,那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你是在白費功夫�!�
“因為你不在消息中心,所以王主任出軌小二十歲的酒廠員工,而是你最后一個知道的?”裴舒說這話時毫不客氣,眼睛一眨不眨地觀察著吳瑩的反應。
吳瑩悲憤交加,手指因用力而骨節(jié)分明:“你有話直說,不必故意刺我�!�
“生氣就對了�!迸崾纥c了點桌面,“就怕你沒了脾氣。”
裴舒可沒看起來那么閑,她從雜亂的八卦之中捋出了一條線索,不枉費她蹲了那么長時間的墻角,以及成野的外圍調(diào)查。
吳瑩前夫王富貴,新娶的妻子李夢,是酒廠的財務,而她還有另一層身份,便是酒廠草藥供貨商的女兒,李老板與制曲車間的劉主任認識四十年,關系極好。
更巧的是,吳瑩的親弟弟,目前在發(fā)酵車間工作。
因為層層…
裴舒真挺服氣的,成野這小子不僅腦子看起來不太聰明,做起事來也不靠譜得很。
跟她一起下車間,一馬平川也能被絆個狗吃屎,吃飯講究細嚼慢咽,這都不要緊,他還總喜歡拉著正在工作的員工聊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居委會下來慰問群眾的。
偌大的酒廠里,成野成了最容易挨批評的那個,甚至連坐姿不端正,他都會被裴舒罵。
成野委屈極了,這女人嚴厲又不近人情,一點沒有年輕人的朝氣,脾氣差勁得很。記得之前幾次見面時,裴舒不是這個樣子的呀,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才變成這副模樣。成野恨啊,要是讓他知道誰是罪魁禍首,他一定……一定要罵回去!
來到本草佳釀已經(jīng)月余,酒廠員工從一開始的議論紛紛,到現(xiàn)在的習以為常,見面還能打個招呼問句你吃了沒。
最近幾天,裴舒一直待在實驗室里,在吳瑩身邊晃悠,終于讓對方忍無可忍。
“你不是總工程師嗎,廠子里要做的事情那么多,怎么還有時間每天在我身邊打轉(zhuǎn)?”
“當然是因為喜歡你才會待在你身邊啊�!迸崾鎸乾摰膽B(tài)度若是被成野看到,一定會吐槽她見人下菜碟。
吳瑩放下手中容器,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裴舒,不咸不淡道:“我就是個搞勾兌的,每天坐在實驗室里,兩耳不聞窗外事,你要是想從我身上得到點什么有用信息,那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你是在白費功夫�!�
“因為你不在消息中心,所以王主任出軌小二十歲的酒廠員工,而是你最后一個知道的?”裴舒說這話時毫不客氣,眼睛一眨不眨地觀察著吳瑩的反應。
吳瑩悲憤交加,手指因用力而骨節(jié)分明:“你有話直說,不必故意刺我。”
“生氣就對了�!迸崾纥c了點桌面,“就怕你沒了脾氣�!�
裴舒可沒看起來那么閑,她從雜亂的八卦之中捋出了一條線索,不枉費她蹲了那么長時間的墻角,以及成野的外圍調(diào)查。
吳瑩前夫王富貴,新娶的妻子李夢,是酒廠的財務,而她還有另一層身份,便是酒廠草藥供貨商的女兒,李老板與制曲車間的劉主任認識四十年,關系極好。
更巧的是,吳瑩的親弟弟,目前在發(fā)酵車間工作。
因為層層關系,吳瑩根本不敢把事情鬧大,甚至不能在背后說李夢是小三。她被母親耳提面命,一定要忍下這口氣,不能讓弟弟被穿小鞋。
她與王富貴的離婚,看似把對方凈身出戶,其實財產(chǎn)早被轉(zhuǎn)移,吳瑩不過是空有一套房子而已,王富貴卻落得個仗義的好名聲。
明明是他出軌在先,世人卻對吳瑩格外苛刻,這個世道本就是這樣不公,吳瑩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咽。
“我嘗過了你在本草佳釀調(diào)制出來的所有成酒。”裴舒指著實驗室角落里的一排酒,“本草佳釀經(jīng)典款,傳承珍品,傳奇系列,一共八種口味。”
這八款酒,代表了吳瑩這二十幾年的成果,也意味著她的青春全都撲在了這些酒上。
“實話實說,這些酒確實不錯,雖說傳承珍品銷量最好,但我卻喜歡傳奇系列�!迸崾孀絽乾撆赃叄瑢�(nèi)心想法娓娓道來,“草本的清新與芬芳,加上酯類的醇厚與濃郁,味道中和的恰到好處,淡淡的甘甜和輕微的苦澀蔓延在口腔,讓人回味無窮。”
傳奇這個名字,也印證了這款酒的意義,將中國草藥融入白酒之中,延續(xù)到當下,是傳奇無疑了。
“可現(xiàn)在傳奇的味道卻變了�!迸崾嬖掍h一轉(zhuǎn),“我嘗了成野爺爺在世時的傳奇,以及現(xiàn)在生產(chǎn)的傳奇,其中的差別我想你一定清楚�!�
吳瑩看向裴舒,沒有開口的意思,裴舒只能繼續(xù)說下去。
“我知道問題不在你的身上�!迸崾嫔斐鲇沂�,微笑看向吳瑩,“只要你想改變現(xiàn)狀,那請握緊我的手�!�
“不僅是為了本草佳釀,也是為了你自己。如果你自己都把自己揉捏搓扁,別人更會肆無忌憚地傷害你�!�
吳瑩望向裴舒,她察覺到裴舒在說這話時,并不僅僅只針對自己。那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的傷痛,讓她清楚地捕捉到了同類的氣息,那是被傷害的人,特有的味道。
自從吳瑩大鬧發(fā)酵車間后,裴舒陸續(xù)去過幾次制曲車間,對于她的到來,劉主任非常歡迎,親自陪在她旁邊,負責講解。
車間的工人干活賣力,操作規(guī)范,明面上沒有任何問題,她挑不出任何錯處。
可他莫名其妙的敵意以及若有似無的防備,讓裴舒警覺。
幾天后,裴舒拉上成野,夜探制曲車間。
兩人拿著手電筒,每一步都走得鬼祟且小心翼翼。
“我好歹也是一廠之主吧,為什么要跟你一起做賊?”成野心不甘情不愿,一路抱怨。
都不用裴舒說什么,只是一個眼神掃過去,成野就蔫了,嚷嚷著要以裴舒馬首是瞻。
一路經(jīng)過原料處理設備,制曲工具存放處,發(fā)酵設施,裴舒來到儲存區(qū),她望向成野,示意他開門。
成野一臉無辜,他沒有這里的鑰匙啊。
“那我?guī)銇硎歉墒裁吹�?旅游嗎?”裴舒白了他一眼,氣得不知道該怎么罵了。
“別著急啊,我話還沒說完呢。”成野從兜里掏出別針,對著門把手插了幾下,門竟然被打開了。
裴舒滿眼驚奇,問成野這是從哪里學來的技能。
“我后媽總把我關在屋子里,想走出房間,只能自己想辦法。”成野語氣平平,仿佛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裴舒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只是進門的時候提醒了一句小心,不要再被絆倒了。
儲存區(qū)里原料擺滿了一個又一個的貨架,肉桂、砂仁、白蔻、丁香、藿香、茵陳、獨活、元參、白術、黃柏、馬鞭草、防風……
她雖然對草藥并不精通,但她清楚地知道,這里面的許多原材料,與白天看到的品質(zhì)截然不同。
“他們也太無法無天了吧!”成野氣地一拍架子,鐵板的聲音在房間里回響,驚動了屋外的巡邏保安。
保安循聲而來,成野與裴舒躲在成堆的草藥后面。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兩人身上,他們互相緊貼著彼此,呼吸出的熱氣打在對方的臉上,為這緊張的氣氛平添一抹曖昧。
“難道是我聽錯了?”保安揉了揉耳朵,轉(zhuǎn)身離開。
危險解除,成野卻沒有挪身的意思。過近的距離讓裴舒感到不適,她伸出右腳,狠狠地踩在成野的腳上。成野疼的上躥下跳,又要忍著不能出聲,只能委屈地盯著裴舒。
裴舒不管他的慘樣,腦子里都是藥材的事:“當務之急是要想想接下來該怎么辦!”
現(xiàn)在可以肯定的是,劉主任和供應商李老板狼狽為奸,至于王富貴有沒有摻和在一起,不得而知。
制曲車間大部分人都是劉主任一手培養(yǎng)的,李老板又是給酒廠供應草藥幾十年的合作商了,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稍有不慎酒廠便會停擺。
思考之際,裴舒的手機振動起來。打開屏幕,一條短信映入眼簾,這沒來由的信息,讓她的心臟漏了一拍。
“你過得好嗎?”
簡短的信息,像極了路恒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