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跟你沒關(guān)系，沒必要做檢討�！绷≡埔贿呧竟献�，一邊無所謂地說自己不太適合，不僅掙不到錢，做得也不開心。
當(dāng)初柳小云說想要有一份自己的事業(yè)，不想再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如今怎么變得這樣快。
因關(guān)心而急切的語氣，在柳小云看來更像指責(zé)和抱怨。
兩人不歡而散。
而跟裴雪梅一樣郁悶的，是裴代思。
她對一家茶園很感興趣，這家茶園種植的是蒙頂甘露。這茶在綠茶之中算是頂級品種，更別說因為茶園主人劉峰照顧得極為細(xì)心，茶葉質(zhì)量非常好。
她與齊思程一起敲定了合作，可等到她帶著合同出現(xiàn)時，對方卻說沒辦法簽合同。
“劉哥，我來你這都大半個月了，我們也算是半個朋友吧�！迸岽贾钢贤熬瓦B價格我給到您的，也是市面上最高的了�！�
裴代思給劉哥說了自己的構(gòu)想，她要打造的是精品化茶葉，與茶人合作，將茶葉推廣出去。為此她愿意拿出最大誠意，讓利給茶園。
假使她沒有認(rèn)知障礙的話，她非常肯定劉哥的心動和自豪，怎么事情卻急轉(zhuǎn)直下了呢？
“那個，是我對不住你。”劉哥搓了搓沾了泥的手，滿臉羞窘，“秦老板給的價格更高�！�
裴代思嘆了口氣，如果是輸在價格上，那她心服口服。畢竟這價格已經(jīng)是她算過能給出的最高了，秦老板勢必賠錢。
如果她有充足的原始資金，為了競爭她也會使出這樣的手段，可惜現(xiàn)在的她不能。
正自我調(diào)節(jié)之際，劉哥又蹦出一句話：“而且劉帥是我堂弟，他說跟你有過節(jié)，讓我別賣給你，這才給我牽線秦老板�！�
“你知道的，我們是親戚，我不想鬧得不愉快。”
問題竟然出現(xiàn)在劉帥身上……
裴代思抬頭望天，欲哭無淚。越是小地方，人際關(guān)系越是千絲萬縷。
沒想到當(dāng)初為了給陳蘭蘭報仇，收拾了劉帥那個人渣，如今反噬到了自己身上，但她不后悔。
回程的路上，裴代思跟齊思程一人一個面包，就著從飯店要來的熱水，吸著剛炒出來的熱菜香氣，將面包吃干抹凈。
經(jīng)過祖宅，裴舒望著黑黝黝的屋子，一時間有些惆悵。
路恒已經(jīng)許久沒有回家了，他這人忙起來就不管不顧，也不知道有沒有按時吃飯。
裴雪梅和裴代思都不在家，只有她一個人的空間竟然如此空曠，好似連說話都有回音。
就這樣想著想著，裴舒睡了過去。
隱約間，她聽到屋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或許是媽媽和姐姐回來了吧。就這樣想著，裴舒沒有起身，翻了個身接著睡�？晌萃獾穆曇粼絹碓酱�，好似還有吵架聲。
她一個激靈起身，連外套都來不及套就跑了出去。
只見院內(nèi)，裴雪梅與裴代思兩人拽著沈濤，而沈濤的手里抱著一個大罐子，里面裝滿了酒窖里的基酒。
在拉扯間，罐子應(yīng)聲掉落，白酒順著地面蔓延，濃郁的味道涌入裴舒鼻腔，讓她瞬間清醒。
裴舒當(dāng)即掏出手機(jī)，見她的動作，裴代思出聲詢問：“裴舒，你要干什么？”
“報警！”裴舒怒不可遏，“把這個人渣送進(jìn)警局�！�
聽到報警，沈濤扭動著身體，用力甩開裴代思，騰出手來，一個巴掌扇在裴雪梅的臉上。
裴雪梅被打倒在地，這畫面讓裴舒全身的血液涌入頭頂。
她順手抄起墻角的木棍，朝著沈濤的身上狠狠砸去�？粗崾婵裨甑哪�，沈濤也不多作糾纏，撒腿跑離院內(nèi)。
裴舒扔下木棍，撿起手機(jī)，摁下報警鍵，卻被裴雪梅一掌拍落手機(jī)。
她被沈濤打過的臉頰早已腫脹充血，卻死死地拽著裴舒的手：“閨女，不能報警！”
聽到這話，裴舒滿腦袋問號，媽媽知道她自己在說什么嗎？
“都到這一步了，到底為什么不能報警？”不可抑制的憤怒游走在裴舒的全身，她紅著眼睛瞪向裴雪梅，“我們?yōu)槭裁匆獙�人心慈手軟？”
在裴代思的攙扶下，裴雪梅坐起身。
裴代思順勢將裴舒拉到一旁：“裴舒你先冷靜一下�！�
不是她需要冷靜，而是裴雪梅太過離譜！這樣簡單不過的問題，有什么可猶豫的？
對于裴舒的質(zhì)問，裴雪梅沒有說話，只是拼命地?fù)u頭。
“裴雪梅你是喜歡挨打嗎？你對沈濤舊情未了還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磕愕碾x譜能不能有個限度？”
曾經(jīng)的過往兇猛地敲擊著裴舒的腦袋：搬家，與朋友告別，再搬家，與舊朋友告別……
仿佛是不停重播不知疲憊的連續(xù)劇，可這卻是她的人生。
可笑又可悲的人生。
裴雪梅臉上的紅腫與過往的鼻青臉腫交織在一起，在沉沉夜色下觸目驚心。
所有的惶恐不安在此刻如大雨般傾盆而下，裴舒用力吼出了最后一句話：“你們都有��！”
她們?nèi)藴I流滿面，同樣的痛苦，同樣的悲憤，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這樣的相似和一致，可偏偏裴舒清楚的察覺到了，這亦是她們從未擁有過的最遠(yuǎn)的距離。
9841
記憶
林向光找到裴舒時，她正坐在村頭的小土坡上看月亮。
其實壓根就沒月亮，被烏云遮的連個影子都看不到�？伤瓦@樣一動不動地望著烏黑天空，如同雕塑。
“我要跟你道歉�！绷窒蚬庾脚崾媾赃叄笆俏医o沈濤錢，讓他別來騷擾你們�！�
“可我沒想到他竟然怎么都喂不飽，膽大的還要偷酒出來賣�！�
裴舒的眼睛終于有了焦距，她轉(zhuǎn)頭看向林向光，問了句為什么。
她問的不是為什么要幫自己，而是為什么要對壞人予取予求。林向光沒有辦法回答，悶悶地坐在一旁。
“你其實可以不告訴我的。”裴舒無聲微笑，“就像我媽媽和姐姐一樣�！�
經(jīng)過那夜的爭吵后，裴舒意識到這兩人一定有什么事在瞞著自己，不然這一切根本說不通。
那熟悉的不適感又卷土重來。
從小到大經(jīng)歷的種種足以證明她的堅強(qiáng)，可她們卻從來不知道。
一個人如何在歡聲笑語的期末家長會的教室里強(qiáng)顏歡笑，她是專家；聽到別人的優(yōu)秀作文《我的父親》要記得鼓掌；晚上回家要先寫作業(yè)再打掃家務(wù)，最后才能看動畫片；別人被媽媽催著刷牙洗臉上床睡覺，她則強(qiáng)撐著困倦的身體等著渾身煙酒味的媽媽回家。
她很早學(xué)會了獨立，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她在學(xué)校獨當(dāng)一面，在朋友面前成熟可靠，唯獨在裴雪梅和裴代思的眼里，她還是個孩子。自始至終，她們就沒有把自己當(dāng)做過成年人。
自以為是的保護(hù)和隱瞞，不過是滿足自己的需求而已。
林向光揉了揉裴舒的腦袋，笑得一臉寵溺，打斷了她的思考：“你有什么愿望嗎？”
“小的時候希望媽媽能多陪我一會兒�！迸崾鎿沃掳退伎嫉溃艾F(xiàn)在就是希望青山酒廠可以步入正軌�！�
她希望把酒廠經(jīng)營得風(fēng)生水起，只要有人談起青山酒廠，就一定要夸一句這酒好喝。因為酒廠的興盛，還會帶動青山村的旅游業(yè)和就業(yè)。
只不過現(xiàn)在的她沒辦法想的那么長遠(yuǎn)，她怕把未來勾勒得越美好，摔得也就越慘，畢竟酒廠現(xiàn)在連盈利都沒有實現(xiàn)。
裴舒看向一旁的林向光：“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其實我挺羨慕你的，你會有許多個愿望，小時候跟長大后的…
林向光找到裴舒時，她正坐在村頭的小土坡上看月亮。
其實壓根就沒月亮，被烏云遮的連個影子都看不到�？伤瓦@樣一動不動地望著烏黑天空，如同雕塑。
“我要跟你道歉�！绷窒蚬庾脚崾媾赃叄笆俏医o沈濤錢，讓他別來騷擾你們�！�
“可我沒想到他竟然怎么都喂不飽，膽大的還要偷酒出來賣�！�
裴舒的眼睛終于有了焦距，她轉(zhuǎn)頭看向林向光，問了句為什么。
她問的不是為什么要幫自己，而是為什么要對壞人予取予求。林向光沒有辦法回答，悶悶地坐在一旁。
“你其實可以不告訴我的。”裴舒無聲微笑，“就像我媽媽和姐姐一樣�！�
經(jīng)過那夜的爭吵后，裴舒意識到這兩人一定有什么事在瞞著自己，不然這一切根本說不通。
那熟悉的不適感又卷土重來。
從小到大經(jīng)歷的種種足以證明她的堅強(qiáng)，可她們卻從來不知道。
一個人如何在歡聲笑語的期末家長會的教室里強(qiáng)顏歡笑，她是專家；聽到別人的優(yōu)秀作文《我的父親》要記得鼓掌；晚上回家要先寫作業(yè)再打掃家務(wù)，最后才能看動畫片；別人被媽媽催著刷牙洗臉上床睡覺，她則強(qiáng)撐著困倦的身體等著渾身煙酒味的媽媽回家。
她很早學(xué)會了獨立，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她在學(xué)校獨當(dāng)一面，在朋友面前成熟可靠，唯獨在裴雪梅和裴代思的眼里，她還是個孩子。自始至終，她們就沒有把自己當(dāng)做過成年人。
自以為是的保護(hù)和隱瞞，不過是滿足自己的需求而已。
林向光揉了揉裴舒的腦袋，笑得一臉寵溺，打斷了她的思考：“你有什么愿望嗎？”
“小的時候希望媽媽能多陪我一會兒�！迸崾鎿沃掳退伎嫉�，“現(xiàn)在就是希望青山酒廠可以步入正軌�！�
她希望把酒廠經(jīng)營得風(fēng)生水起，只要有人談起青山酒廠，就一定要夸一句這酒好喝。因為酒廠的興盛，還會帶動青山村的旅游業(yè)和就業(yè)。
只不過現(xiàn)在的她沒辦法想的那么長遠(yuǎn)，她怕把未來勾勒得越美好，摔得也就越慘，畢竟酒廠現(xiàn)在連盈利都沒有實現(xiàn)。
裴舒看向一旁的林向光：“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其實我挺羨慕你的，你會有許多個愿望，小時候跟長大后的愿望都不一樣，可我卻始終只有一個。”林向光目光悠遠(yuǎn)，“我希望得到父親的認(rèn)可，讓他知道我的優(yōu)秀，我比所有人都強(qiáng)�！�
小時候的林向光，錯以為自己只有母親。沒想到他雖然住在大房子里，吃飯有人伺候，睡覺有人伺候，看起來光鮮亮麗的生活，其實都見不得光。
他看到母親打扮得很漂亮，涂口紅擦香水，如小鳥一般飛奔到一個男人的懷里。他才第一次見到自己應(yīng)該稱作父親的男人。
林向光慢慢弄清楚事情的全貌，他是父親的第三個私生子，除了他們，父親還有三個正妻生的孩子。
六個孩子為了爭奪父親的寵愛，使盡渾身解數(shù)。隨著他們的成年，看到的不僅是父親，更是父親所代表的財富和權(quán)力。
日積月累的競爭已經(jīng)深入骨髓，為了贏得一席之地，他愿意付出一切。
“沒想到原來你也跟我一樣，從小到大的煩惱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迸崾鎳@了口氣，“都說少年不知愁滋味，這話跟我們是反著來的。”
“你其實是幸運(yùn)的，也許她們有事瞞你，但出發(fā)點一定是好的�！绷窒蚬庹酒鹕�，“別再跟她們慪氣了，我看裴阿姨走路都一瘸一拐，好像是扭到腰了�！�
裴代思看著也不太對勁，一副狂躁模樣。
本以為芝麻香型的男人更喜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并不在意周圍的嘈雜和紛擾。原來他比看起來更加成熟，把一切的痛苦都隱藏在溫暖和陽光的外表之下。
“我當(dāng)然成熟了，我可是經(jīng)歷過六個心思各異的兄弟姐妹同桌吃飯的修羅場，這世界上應(yīng)該不會有比這更鍛煉人心智的事情了�！�
裴舒實在沒忍住，大笑出聲。
“笑吧笑吧，誰讓我寵你呢�！绷窒蚬饪聪蚺崾�，眼神里閃過不舍和歉意，在這沉沉夜色里仿佛曇花一現(xiàn)。
他聲音低沉，一臉認(rèn)真的問道：“你說如果我們換個身份，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jié)局？”
以為他在問那段朦朧的曖昧，裴舒眼神閃了閃，笑著說這輩子是沒機(jī)會換身份了。
林向光笑了笑，轉(zhuǎn)移話題道：“你記得我們參加比賽時的口號嗎？”
“八百年前的事了，早就忘了�！�
“南大雙雄，重出江湖，并肩協(xié)作，所向無敵�！绷窒蚬庾炖锬钪钊藢擂蔚捻樋诹�，舉起右手示意裴舒擊掌，“give
me
five！”
架不住林向光的熱情，裴舒抬起手臂，發(fā)出清脆響亮的聲音。
笑鬧過后，林向光突然感慨懷念曾經(jīng)的時光，無憂無慮。他轉(zhuǎn)頭看向裴舒，鄭重道：“如果以后我做了傷害你的事，請相信，那不是我本意�！�
兩人在小土坡上的互動盡收路恒眼底，他站在樹林陰影下，看著他們的談笑風(fēng)生，談愿望聊過去，嘴角的冷笑怎么也止不住地上揚(yáng)。
走在回酒廠的路上，裴舒決定與裴雪梅和裴代思攤牌。在此之前，她絞盡腦汁地思考她們到底有什么秘密。
可這些都沒有意義，坦誠比胡思亂想更有用。想到這兒，她腳步都輕了許多。
裴舒突然停住腳步，他看到路恒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樹下，好似等待著自己一般。
她開心地?fù)]手打招呼，朝路恒的方向跑去，可當(dāng)她快要靠近時，卻見路恒徑直離開，對自己置若罔聞。
“路恒，你怎么了？”裴舒出聲詢問，他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他腦海之中浮現(xiàn)裴舒與林向光的深情對望，還有那親昵和默契，心中不可抑制的涌起憤怒。
“我早就說過了，林向光……”路恒不屑一笑，“算了，說了你也聽不進(jìn)去�！�
裴舒失落地停下腳步，笑容凝固在臉上，眼見著路恒消失在小路盡頭。
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如大山一樣壓在她的心里，與裴雪梅和裴代思的事情沒解決，路恒又跟自己鬧了別扭。
她在酒廠里閑逛，紛亂的思緒糾纏著裴舒，只有邊走路邊思考，才能讓她的思緒清晰。
實驗室，窖池，制曲房，裴舒一個個地經(jīng)過。直到走到地下酒窖時，她聽到里面?zhèn)鱽懋愴憽?br />
裴舒推開房門，眼前的這一幕讓她多日的惴惴不安化為現(xiàn)實。
滿地的破碎酒壇觸目驚心，白酒從壇子里汩汩地往外冒，滲透到地上的速度不及泄漏的速度，很快匯聚成一汪小泉。
酒窖里酒氣沖天，而站在一旁的沈濤氣喘吁吁，他扔下手里的錘子，驚訝地看向裴舒：“你怎么來了，你不是……”
裴舒根本聽不清沈濤在說些什么，她瘋狂地沖向沈3360濤，她想要殺了他。
目眥欲裂的裴舒著實嚇到了沈濤，他將沖過來的裴舒按在地上，以絕對的優(yōu)勢控制著她。
“你為什么這么做！？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壞酒廠到底有什么好處！”
掙扎之中，裴舒狠狠地踹上了沈濤的下體，疼得他齜牙咧嘴。她快速從地上爬起，試圖堵住不斷往外冒的白酒。
緩過勁的沈濤譏諷一笑，一把將裴舒擒住，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小賤人，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把你給掐死！”
“要不是有裴雪梅和裴代思護(hù)著，你以為你能這么安穩(wěn)地過日子！”
“現(xiàn)在風(fēng)光了，開廠子了，就不認(rèn)我了，想要把我一腳踹開，想得美！”
“你本來……就跟我們沒關(guān)系，裴雪梅……已經(jīng)跟你離婚了！”
強(qiáng)烈的對抗與窒息讓裴舒幾近昏厥，她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話，雙手死命地捶打著沈濤的臉，努力掙脫束縛。
那雙陰毒的桃花眼狠狠地盯著她，眼里的瘋狂和暴虐與曾經(jīng)的某個畫面重疊，記憶中殘存的碎片一點點拼湊，重現(xiàn)。
裴舒瞪大雙眼，那個糾纏著她的夢魘，柜子外的陰毒雙眸是沈濤！讓自己被迫忘掉八歲前記憶的原因，所有的一切她全都記起來了。
過往的畫面瘋狂涌入腦海，裴舒只覺頭疼欲裂，呼吸越來越弱。
她雙手逐漸沒了力氣，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當(dāng)右手摔落到地面碎裂的酒壇瓷片時，鉆心的疼讓她再次清醒。
她抓住瓷片，不顧一切地往沈濤的身上劃去。
鮮血噴涌在她的臉上，混合著淚水更顯狼狽可怖。
裴舒失魂落魄地站起身，雙目失神地環(huán)顧四周的混亂，她嘴里不停地念著白酒的香型成分：己酸乙酯，丁酸乙酯，乳酸乙酯，乙酸乙酯，戊酸乙酯，庚酸乙酯。
平日里能對抗焦慮和緊張的香型成分表，在此時此刻卻沒有一點作用。
她如同一縷幽魂，游蕩在酒窖，被酒壇碎片割傷也毫無反應(yīng)。
竟然是這樣�。≡瓉砭谷皇沁@樣！
突然被擁入溫暖懷抱，裴舒呆呆地轉(zhuǎn)頭看了過去，只見路恒的面容出現(xiàn)在她眼前。
那張熟悉的臉龐，剛才還冷若冰霜，此刻卻寫滿了擔(dān)心。
他上下檢查著裴舒：“這是你的血嗎？哪里受傷了？”
地上的沈濤哀嚎著是他受了傷，快叫救護(hù)車，可兩人的眼里只有彼此，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
裴舒揚(yáng)起混著血水的臉龐，露出凄然一笑：“路恒，我全都記起來了，全都記起來了！”
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整個酒窖。
9842
疼嗎
在我沒有記憶的時候，爸爸就去世了。
我總聽媽媽說爸爸如何體貼溫柔，如何顧家柔情，如果他這么好，為什么病魔還會把他帶走呢？我不懂，但我也沒有問出口。
每當(dāng)媽媽這樣夸獎爸爸時，我都能從姐姐的臉上看到落寞和失望。
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么難過，但為了安慰姐姐，我會悄悄在她耳邊跟媽媽唱反調(diào)：“姐姐，我以后找一個霸道，任性，強(qiáng)勢，只忙事業(yè)的男人�！�
姐姐狠狠地拍了我腦門，讓我別胡說八道，小心讓媽媽聽到，打我屁股。
有一天，媽媽鄭重地把我和姐姐叫到客廳，我們圍坐在沙發(fā)上，這是只有在公布大事時才有的氛圍。
“裴茵你十三歲了，裴舒也七歲了，已經(jīng)能聽懂很多事情了�！迸嵫┟穼㈩^發(fā)別到耳后，“媽媽辛苦了這么多年，把你們養(yǎng)大到現(xiàn)在，現(xiàn)在的日子終于好點了，我也想為自己的幸福爭取一把。”
“媽媽決定再婚了，那人說會對我好，對你們好�！�
我高興得手舞足蹈，對于媽媽的決定沒什么概念，可看著媽媽高興，我也高興。
一旁的姐姐卻滿臉不快，她皺眉癟嘴：“為什么又要結(jié)婚？
我們?nèi)齻�人在一起難道不好嗎？”
“除了當(dāng)你們的媽媽，我也想當(dāng)一個被人寵愛的女人�！�
“可我討厭沈叔叔�！�
“我愛他就夠了�！�
我們搬進(jìn)了新家，跟一個叫沈濤的叔叔生活在一起。媽媽讓我們管他叫爸爸，只有我答應(yīng)了，姐姐始終沒有開口。
媽媽會買很多漂亮的裙子，興起時也會給我和姐姐打扮，姐姐卻總是悶悶不樂。
那天我纏著姐姐玩家家酒，我扮成媽媽，讓她扮成爸爸。我在家做飯，等她下班回家，我就給她做飯。
她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如果他欺負(fù)你，你要跟我說�！�
我叉著腰，學(xué)著裴雪梅的模樣，嘻嘻哈哈道：“要是有人敢欺負(fù)我，我就揍他！”
我以為我擁有了完整的家，不會再因為沒有爸爸而被嘲笑。
可漸漸地，歡聲笑語被媽媽和沈濤的爭吵聲取代。沈濤好像染上了賭博，如果贏了，就醉醺醺的給我十塊錢，然后捏捏我的臉蛋，讓我快快長大。
如果輸了，也是醉醺醺的，這時候不僅沒錢，掐臉蛋會更疼，…
在我沒有記憶的時候，爸爸就去世了。
我總聽媽媽說爸爸如何體貼溫柔，如何顧家柔情，如果他這么好，為什么病魔還會把他帶走呢？我不懂，但我也沒有問出口。
每當(dāng)媽媽這樣夸獎爸爸時，我都能從姐姐的臉上看到落寞和失望。
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么難過，但為了安慰姐姐，我會悄悄在她耳邊跟媽媽唱反調(diào)：“姐姐，我以后找一個霸道，任性，強(qiáng)勢，只忙事業(yè)的男人。”
姐姐狠狠地拍了我腦門，讓我別胡說八道，小心讓媽媽聽到，打我屁股。
有一天，媽媽鄭重地把我和姐姐叫到客廳，我們圍坐在沙發(fā)上，這是只有在公布大事時才有的氛圍。
“裴茵你十三歲了，裴舒也七歲了，已經(jīng)能聽懂很多事情了。”裴雪梅將頭發(fā)別到耳后，“媽媽辛苦了這么多年，把你們養(yǎng)大到現(xiàn)在，現(xiàn)在的日子終于好點了，我也想為自己的幸福爭取一把�！�
“媽媽決定再婚了，那人說會對我好，對你們好�！�
我高興得手舞足蹈，對于媽媽的決定沒什么概念，可看著媽媽高興，我也高興。
一旁的姐姐卻滿臉不快，她皺眉癟嘴：“為什么又要結(jié)婚？
我們?nèi)齻�人在一起難道不好嗎？”
“除了當(dāng)你們的媽媽，我也想當(dāng)一個被人寵愛的女人�！�
“可我討厭沈叔叔�！�
“我愛他就夠了�！�
我們搬進(jìn)了新家，跟一個叫沈濤的叔叔生活在一起。媽媽讓我們管他叫爸爸，只有我答應(yīng)了，姐姐始終沒有開口。
媽媽會買很多漂亮的裙子，興起時也會給我和姐姐打扮，姐姐卻總是悶悶不樂。
那天我纏著姐姐玩家家酒，我扮成媽媽，讓她扮成爸爸。我在家做飯，等她下班回家，我就給她做飯。
她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如果他欺負(fù)你，你要跟我說�！�
我叉著腰，學(xué)著裴雪梅的模樣，嘻嘻哈哈道：“要是有人敢欺負(fù)我，我就揍他！”
我以為我擁有了完整的家，不會再因為沒有爸爸而被嘲笑。
可漸漸地，歡聲笑語被媽媽和沈濤的爭吵聲取代。沈濤好像染上了賭博，如果贏了，就醉醺醺的給我十塊錢，然后捏捏我的臉蛋，讓我快快長大。
如果輸了，也是醉醺醺的，這時候不僅沒錢，掐臉蛋會更疼，時間更長，甚至還會在我的臉上來回揉搓。
我越來越討厭沈濤，他身上的酒味很沖，他總?cè)菋寢尣婚_心，還打媽媽，就連姐姐的身上也總有傷痕。
那天我迷迷糊糊的睡夢之中，好像聽到姐姐在哭，她說讓他滾遠(yuǎn)一點，不要碰自己。
我起床開門，只見姐姐和沈濤面對著面，沈濤的手放在姐姐的腰上，她害怕的不敢動彈。
我沖了過去，一頭把沈濤頂了個踉蹌。姐姐抱住了我，迅速鉆進(jìn)屋子，然后將門死死鎖住。
屋外的腳步聲慢慢靠近，伴隨著劇烈的扭門把手的聲音，姐姐抱著我的動作更加用力了。
直到他發(fā)現(xiàn)自己開不開門，罵了聲晦氣，就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