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是,跟我來�!�
白珊珊果斷地打斷了他的話頭,一路拉著他上到了老爺子的房間外面,將門微微打開一個縫隙。
里面的場景透過這個小縫被觀察得一清二楚,能看見嗜睡的老爺子以及他身上不知何時被蓋上的棉被。
喬恒還不知道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喬家最嚴重的秘密,漫不經(jīng)心地問著:“怎么了?沒事又讓我看老爺子睡覺干什么?”
白珊珊沒有時間,也不愿意將時間浪費在這人身上,惜字如金道:“弼毒到底是誰下的?那層棉被又是誰蓋的?”
正常人怎么會在吵鬧無比的宴會上注意到這個極其安靜的地方,就算注意到也應該先感到好奇,更別說進來為老爺子蓋上一層棉被。
聞言,喬恒的目光變得閃躲起來,這些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不過從來沒有想著白珊珊還會如此心細罷了。
由于被白珊珊詐到,喬恒幾乎忘記了自己還可以裝不知道,下意識屈服于對方極其嚴肅的氣場之下。
掩飾性地咳嗽了一聲,他用手蹭了蹭鼻子,腦袋中正在構思一個合理的謊言。
“不要想著騙我,如果讓我發(fā)現(xiàn)你說的話是假的,”說到這里白珊珊停了一下,語氣陡然變得狠厲起來,“我一定會讓你以后都沒有好日子過�!�
知道她大概確實是有這個本事,喬恒也不敢做這場豪賭,說話只能小心謹慎些,“你瞧你這說的是什么話?我什么時候還能騙你了不成?”
然而這個反駁太虛偽了,導致白珊珊還沒有來得及揭穿他,喬恒已經(jīng)先降低了聲音轉移話題。
“那個弼毒啊,這事你找我是沒用的,我對于老爺子可是忠心耿耿,絕對不可能做出任何傷害他老人家的事情來,而且……”
還沒等他說完,白珊珊又一次打斷他,基本上到這已經(jīng)可以判斷出喬恒說的是假話了: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放任老爺子不管?
“停,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還是選擇跟我打馬虎眼,那不好意思,我想你或許應該跟警察、律師探討一下。”
她有實力做出來這事,說話自然就有底氣,氣勢上也因為自信而領先了這個男人一大截。
但喬恒可沒膽子跟她賭,現(xiàn)在不是看誰有錢的時候,而是看誰有理,萬一白珊珊這個孽女真被逼急了,也得先保住自己不會被牽連到。
“好好好,我說實話,但這弼毒真心不是我下的,甚至我發(fā)現(xiàn)這個毒也是在最近老爺子反常的情況下�!�
“那棉被是怎么回事?”白珊珊沒有立刻反駁,而是深入地問道。
“我之前派了幾個人一直在留意老爺子的日常,萬一在哪處不小心睡過去了好及時照看一下。”
滴水不漏的回答,讓她一時之間挑不出錯來,但聽著卻總覺得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對勁。
“你對弼毒了解多少?你對老爺子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又了解多少?”
想了又想,白珊珊還是覺得怪異,不自覺地對于喬恒問得多了些。
“我不是很了解弼毒,只知道現(xiàn)在老爺子身體已經(jīng)十分虛弱了,危在旦夕。”
此話一出,白珊珊終于想起來那股不明感的來源。
第40章
殺人滅口
方才自己其實一直想著“他為什么沒有把下毒那人揪出來”,然而被喬恒說著說著卻忘了這事,總覺得有什么缺失一樣。
意識到喬恒可能存在忽悠她的想法,甚至可能與那個幕后黑手一起傷害老爺子,白珊珊的語氣頓時好不起來了。
“所以毒到底是誰下的?你作為現(xiàn)在喬家主要管事的人,難不成在知道了之后就沒有去查嗎?”
“我…我當然是去查了,只不過對方的隱蔽性較強,暫時還沒有什么線索罷了。”
若是沒有開頭的那一句結巴,喬恒的回答當真進步了許多,讓白珊珊挑不出毛病來。
然而因為下意識的驚嚇而產(chǎn)生的語言紊亂,才是更能體現(xiàn)一個人有沒有說謊的標準。
在剛才說那句話時,喬恒眼神短短一秒鐘內變化了數(shù)幾個方向,加上手指在無意識地摩梭自己的衣角,幾乎占齊了撒謊時會有的小動作。
“沒有線索啊,但若是我去查可就未必是這個結果了,您覺得呢?”
話語中的潛臺詞不言而喻:如果你還不告訴我幕后主使是誰,我就自己去查,對你很不利。
不是白珊珊刻意威脅,如果兇手真是在她的手中被找出來,大概率會對喬恒產(chǎn)生不良影響。
這只精明的老狐貍混跡生意場上這么多年,怎么會讀不懂一句簡單的話呢,不過是在裝糊涂罷了。
“怎么用得著你去查呢?既然是我爸爸,我肯定會對這件事情給出一個交代是不是,你呀就安心等著吧�!�
故作平靜地說這番話時,喬恒的內心已經(jīng)快崩潰了,早知如此,當初他絕對不會邀請白珊珊過來參加晚宴,現(xiàn)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倒好了。
“好,明天之內我希望可以看到你口口聲聲說的交代,否則我會讓你交代在這。”
“一天的時間足夠了,我肯定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喬恒表面應下了白珊珊的要求,實則內心用“以下犯上”等詞匯已經(jīng)唾棄她千百遍了。
白珊珊不在乎他內心是什么想法,她只想要還爺爺一個公道與清白。
最后離開喬家時,天色已晚,白珊珊獨自一人將自己的車開回家中。
由于今天知道了老爺子的事情,她開車時顯然注意力沒有以往集中,以至于都沒有看見身后那輛一直跟著自己的黑車。
直到“砰”的一聲巨響,那輛車毫不猶豫地撞向白珊珊,坐在駕駛座的人自然也會受到牽連。
所幸由于車子在后面,對于白珊珊造成的影響并不是最大的,只是一些不打緊的皮外傷罷了。
作為一名職業(yè)醫(yī)生,她早已經(jīng)利用隨身攜帶的酒精與紗布簡單處理了一下,看起來就像一個沒事人似的。
在等著警察趕到的時間內,白珊珊目光看向那輛車的司機,除了眼熟的感覺再沒有想起什么來,但這一點也不妨礙她辨認出車子是喬家地下車庫內的。
“喬恒派你來的?目的是殺了我?”
連續(xù)兩個問話,在問出時她就沒有想過得到最真實的回答,沒想到的是這人還是個老實的,居然真就認真地點了點頭。
既然對方都已經(jīng)這么大大方方地承認了,白珊珊也就沒有什么好顧忌的,直接給喬恒判了‘死刑’,一個妄圖殺人滅口的人,說不是因為心里邊虛實在是太假了。
夜色慢慢爬上天空,她的位置離喬家也已經(jīng)有些距離,沒有時間再返回去找喬恒理論。
汽車的鳴笛聲響起,警察來了,白珊珊松下一口氣,以為自己是可以直接離開的,情急之下竟然忽略了做筆錄的事。
若不是有人專門拉著她在登記,恐怕她真就當著一眾警察的面離開了。
好在最后有人記得她,把她一起帶回了警局。
“簡單說一下今天發(fā)生的事是個什么情況�!�
白珊珊頓了頓,雙手緊緊握成一個拳頭,組織著自己的措辭,“我爸想要找人殺了我,回來的路上就派了這么一輛車跟在我后面�!�
這話是詢問的警察沒有想到的,雖說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極品的父母,但從來就沒有哪個孩子能這么云淡風輕地說出這些話。
也正是因為如此,警察對于白珊珊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當真有些佩服她這種‘女中豪杰’。
“你…父親的動機是什么?”
“他或許參與或者知道了給我爺爺下毒的事情,由于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我逼問,大概害怕事情敗露,就想要殺我滅口�!�
說到想要殺她滅口時,白珊珊的表情甚至都沒有掀起很大的波瀾,似乎對這種現(xiàn)象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而正在記錄的警察聽到下毒這一事情渾身一激靈,下意識以為是毒品。
“下的是什么毒?以何種形式灌輸?shù)�?販毒的人是誰?”
一連串的三個問題將白珊珊問蒙了,仔細思索了一會才知道原來警察是誤會了下毒的意思。
“咳,弼毒,慢性毒藥,不是毒品。”
說到毒品,白珊珊幾乎是不自覺地緊張起來,不知為何,但凡是扯上國家明令禁止的東西,她總是會產(chǎn)生十足的敬畏之心。
那個方才情緒激動的警察現(xiàn)在則是一臉的尷尬,勉強抽笑了一聲繼續(xù)問著常規(guī)的問題。
待筆錄也在警察局做完,時間已經(jīng)接近晚上十二點了,對于一個女孩子而言是最危險的時間段。
白珊珊自詡學過的三腳貓功夫不足以保護自己,便只能叫個場外援助來接自己了。
在那一瞬間,她腦海當中蹦出的第一個人是蘇沉,或許是近幾日的接觸多了些,讓她對蘇沉更熟悉與了解,自然也就一下子聯(lián)想到了他。
然而一個接一個的電話打過去,毫不意外聽到的都是忙音,若不是白珊珊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被蘇沉拉黑,她恐怕要懷疑人生了。
最終嘗試無果后,白珊珊放棄這個沒有人接的電話,繼續(xù)翻了翻通訊錄,卻是難得找到一個可以來接她的人。
就在她正一籌莫展時,一輛低調的布加迪開到了警局門口,恰恰好就停在她的面前。
第41章
舅舅的關愛
白珊珊幾乎是遵循身體本能地朝著車窗里面看去,在目光接觸到男人的側顏時,內心的雀躍之情致使語調都微微揚起,“舅舅!你怎么會在這兒呀?”
白知澤無奈但又寵溺地笑了一下,倒沒有讓她站在大街上等著,而是貼心地說:“先上車吧,外面冷�!�
若是旁人說這話,白珊珊可能還會顧忌著兩人之間的關系,但這可是她的親舅舅啊,又有什么好拘束的呢?
想到這里,她臉上泛起甜美的笑容,步調十分輕快地坐上車去,“還是舅舅好呀,關鍵時刻總能派上用場!”
雖然這話聽起來像是把白知澤當成了一個工具人,但他也絲毫沒有要計較的意思,反而是接了白珊珊的話頭繼續(xù)說:“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舅舅的好了�!�
白珊珊老實本分地坐在車上,時不時和身旁的人聊上幾句,還能順便調侃一下他現(xiàn)在的感情生活,氣氛輕松到她簡直不想下車。
但哪有走不完的路呢,更何況是四個輪子的小轎車,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便已經(jīng)到了公寓樓下,都沒有給白珊珊惋惜的機會。
“現(xiàn)在這么晚了,先上去洗澡睡覺吧,有什么話明天再說�!�
白珊珊癟了癟嘴,似賣萌似撒嬌地說道:“都不知道這明天什么時候能盼到呢,哼~”
丟下這么一句,她沒有等著男人的回答,直接推開車門上了樓,只留下單薄的背影。
直到她所在的房間亮起燈來,白知澤的眸子隨之暗了些,細細咀嚼著方才那句話。
第二天,白珊珊一只手揉著自己惺忪的睡眼,一只手捂住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睡意在看見餐桌上豐盛的早點時通通被驅散。
“醒了,來吃早飯吧�!卑字獫缮碇蛹曳�,周身透露出一股獨屬于家庭的溫馨氣質,如大提琴般悅耳的聲音更是錦上添花。
“舅舅?!你什么時候來的呀?怎么進來的?”
驚喜的感覺蔓延了白珊珊的內心,但即使這樣也抑制不住蠢蠢欲動的好奇心,一個順嘴就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媽咪,是我開的門啦,那時候你都還沒起來呢�!逼钇顦O有眼力見地回答了白珊珊的問題。
白珊珊看向已經(jīng)端坐在椅子上等待開飯的兩個小朋友,再低頭看一眼自己還沒來得及換的睡衣,只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尷尬。
“咳,舅舅,你這來得太突然了,我平時其實都很早起的……”
“好了,和我還說什么客套話,開動吧。”
白珊珊思索了會,好像在舅舅面前確實沒有必要營造出一副早睡早起的好孩子形象,于是也就自然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舅舅,你今天怎么有時間過來了呀,難道公司不忙嗎?”
白知澤想起她昨天在車上說的最后一句話,進食的動作頓了一頓,淡然地開口:“怎么,我來了你還不高興?”
“怎么可能,我可高興了!”
“那就快點吃飯�!�
白知澤用余光看了一下白珊珊的方向,對于自己已經(jīng)知道老爺子病重的事情只字不提,心中的難受感卻是沒辦法避免。
自己尚且這般,像珊珊這么重情義的人又怎么可能好受得起來呢?更何況對方還是陪伴了她童年時光的爺爺。
在內心敲定主意之后,白知澤才又恢復到日常的模樣,但對于白珊珊的心疼和憐惜愈發(fā)加重了。
吃飽喝足之后,白珊珊掃視了一眼自己的日程安排,在隨意地瞟到鐘表之后,整個人如墜地窖般慌亂。
“OMG,快遲到了!”
面對眼前的情景,白知澤無比冷靜,熟練地勾起車鑰匙,“走吧,我送你過去。”
等著白珊珊去車庫把車開出來,又要浪費掉不少的時間,并且以她現(xiàn)在緊張的狀態(tài)也不適合自己開車。
就這樣,在白珊珊從車上下來時成功收獲了不少路人的注視,女生沉迷于駕駛座上的人,男生激烈地討論著這輛車,無一例外地說到了她。
但在她神經(jīng)大條地跑進醫(yī)院之后,也仍然沒有誰停止議論,白知澤見狀只覺得不悅至極。
“噓,安靜�!�
俊俏的面容加上長期以往形成的高貴氣質,讓他在開口的那一瞬間就征服了所有人。
看見大家都傻在那兒,而沒有繼續(xù)嗶嗶賴賴,白知澤也不打算再說些什么話來教育眾人,直接開車走人。
因為時間緊迫匆匆忙忙趕到辦公室的白珊珊,并不知道在她走后還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情,很快就專心致志地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當中。
“喂,你好,請問是哪位?有什么事?”
白珊珊正整理著面前的醫(yī)學資料,還要接電話,忙得連看來電人名字的空閑時間都沒有。
“你好,我是顧念辭,之前你在大街上遇到的那個人�!�
白珊珊立馬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瞬間回憶起關于這人的事情,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
“怎么,是配方上的藥材有什么問題嗎?”
問出這話時,她自己覺得不太有可能,但為了保險起見也必須詢問。
“并未,我此次打電話不是為了藥的問題�!�
“我回國了�!�
還沒等到白珊珊問出‘那是什么問題’的話,對方已經(jīng)搶先一步進行了回答。
話說得如此明顯,她總歸不好意思回別人一個好字,只能是說些場面話,“這么突然呀,需要我去接你嗎?”
“好,那就麻煩了�!�
白珊珊拿著電話的手僵在原處,萬萬沒想到這人居然直接答應了,莫非是聽不出來自己單純想客套一下?
這下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再怎么忙也不得不抽點時間去機場接人。
仰天長嘆一口氣,白珊珊最終還是打了一輛車趕去機場,在大門口處等著飛機的降落。
一陣急速的風吹過,飛機慢慢減速停在了陸地上,卷起一股飄揚的塵土。
顧念辭從飛機上下來,指節(jié)分明的手摩挲著手機,想到剛剛那通電話,眼神變了又變。
從拿行李箱到出了大門,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又一個想法,在看見白珊珊的那一刻還是全然打消。
第42章
兇手不是我
他將行李箱立了起來滑到白珊珊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
白珊珊這邊正想著還沒整理完的資料內容,猛然看見一只人手竄了出來,整個人當場被嚇了一跳,連連后退幾步。
得幸于這一后退,她完整地看見了男人挺拔的身姿,藍白色衛(wèi)衣加上淺色牛仔褲,暖暖的陽光照下來,即使是忽略那充滿少年感的臉龐,他整個人也被襯得活力非凡。
白珊珊語氣中帶著滿滿的不可置信,眼睛上演了一場真人版的瞳孔地震,“你你,你是顧念辭?”
顧念辭點了點頭,微微勾起一抹笑,語氣平和而又淡定,“感謝接機。”
白珊珊此刻終于恢復了正常時候的模樣,動作自然地接過男人手上的行李箱,帶著他出了機場大門攔車。
“可以不用幫我拿行李箱�!鳖櫮钷o突然開口,大概覺得在此時兩手空空會有些尷尬。
白珊珊擺出一副醫(yī)生的姿態(tài)回答他:“但你的病癥不允許,即使是輕物,也最好不要為其廢力,否則只會加重你的病情�!�
話已經(jīng)說到如此地步,顧念辭也沒有辦法開口反駁,只有暗淡的神色體現(xiàn)了內心的想法。
上車之后,他的雙手共同捏著一個衛(wèi)衣的下角,不停地攪動著,但卻不主動和白珊珊說話。
“心情不太好?”
司機不是一個自來熟的性格,顧念辭又早已經(jīng)習慣了沉默,唯有白珊珊一人在這寂靜之中感覺尷尬,只能主動挑起一個話題。
“只是不想因為生病變成一個廢物罷了�!�
顧念辭的回答完全在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但有些病患上了只能讓人變成廢物一般的存在,除了醫(yī)治別無他法。
“吃的藥有效果嗎?”
話一出口白珊珊就后悔了,自己配的藥多長時間見效她應當是最清楚的,剛才受顧念辭情緒的感染,一時間竟以為那是什么神藥,短短幾天就有成效。
果不其然,他微微搖了搖頭,“可能有一點吧,感覺不出來。”
再次經(jīng)歷一段令人窒息的安靜之后,他們終于到達目的地,可以下車呼吸新鮮空氣了。
“你回國之后也住酒店嗎?”
看著眼前金碧輝煌的建筑物,白珊珊有些驚訝,剛才他報的地名沒有帶上酒店二字,自己還以為是租的小區(qū)。
“住幾天,國內的房子沒有打掃,不能住人。”
聽到顧念辭的回答,又看見他緩緩邁向前去的背影,白珊珊才猛然回神,拖著行李箱跟在后面。
簡單地安置好了他的房間,兩人還沒來得及說句道別語,白珊珊就被一通電話給叫走。
只是顧念辭仍然在她走了之后,對著空氣輕聲說了一句“再見,白珊珊�!�
而另一邊,坐著的士飛快趕到警局的白珊珊火急火燎地小跑進去,就是為了電話中所說的‘新的進展’。
往里面走進去,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喬恒暴怒的身影,他連在警局里面坐著都沒辦法保持安分。
“警察同志,這人我都不認識是誰,怎么可能派他去撞人殺人呢?”
恰巧這時白珊珊也到了審訊室門口,開門的一瞬間剛好聽到這句話,內心不由嗤笑一聲。
“那你認識我是誰么?”
突然闖入一個女聲,眾人皆驚,在看見是白珊珊之后又放下心來。
“白珊珊,你這是怎么一回事,快點跟警察同志解釋清楚不是我派的人。”
“為什么要解釋事情的真相是錯誤的?”
白珊珊此刻認定喬恒就是兇手,再加上證人的指認,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都說了不是我!”
怒火險些將心臟撐爆,負面的情緒必須要得到一個渠道排解,喬恒順手就拿起了自己坐過的椅子,等砸到地上之后才意識到這是什么地方。
他訕訕然地回過頭來,對著同樣表現(xiàn)出怒容的一行警察解釋道:“咳咳,我說我是想檢查一下椅子的質量,你們信嗎?”
站在最靠邊的女警察見怪不怪地給喬恒打了一針鎮(zhèn)定劑,動作嫻熟,畢竟她在此之前什么過激的人都見過,甚至襲警的都不在少數(shù),這反而算不得什么。
等到所有人的情緒都終于平定下來,喬恒再次開口:“警察同志,真的不是我,我再怎么喪心病狂,也不可能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手啊�!�
“先回去等候通知吧,如果找到兇手我們會首先告知你們二人。”
白珊珊本想說兇手已經(jīng)確定了,但考慮到現(xiàn)在大概率是因為沒有證據(jù)可以證明,也就放棄了多說這么一句廢話。
出了警局大門之后,喬恒十分正常地說:“珊珊,我們找個地方談一下,兇手真的不是我�!�
換在以前白珊珊對這話是一個字都不信,但現(xiàn)在喬恒的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真誠之色,莫名讓人信服。
于是兩個人隨意地找了一家咖啡館,各自懷揣著不同的想法相對而坐。
“說吧,你想解釋一些什么?”
“關于你受害的事情,我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更何況我連殺害你的理由都沒有,兇手肯定另有其人�!�
白珊珊沒有辦法判斷前一句話的真假性,但至于后一句話可就不是了,“理由?弼毒是你下的吧�!�
最后一句話用的是陳述句的語氣,她甚至連懷疑別人的想法都未曾有過。
喬恒面上相當尷尬,但還是承認了自己的過錯,“好,我承認弼毒是我下的,前幾日在你面前說的話也都是編的�!�
“那不就是,既然如此,我又怎么可能知道你現(xiàn)在所辯解的話到底是真還是假?”
還沒等著喬恒回答,白珊珊已經(jīng)站了起來,說完最后一句話徑直離開。
“喬恒,事情如果不是你辦的,真相自然會水落石出,所以沒必要纏著我證明什么�!�
出了咖啡館的門,側面站著一個她沒有想到會出現(xiàn)的人,正是前幾日撞她的那個司機。
看見白珊珊的身影,他慌忙逃竄,連和白珊珊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留下,人就已經(jīng)遠去。
第43章
真相
看著男人匆忙的背影,白珊珊第一次心中有些不確定,種種表現(xiàn)似乎都在證明:喬恒真的不是兇手。
又想到自己之所以那么斬釘截鐵地認定這個事實,無非就是因為這人對自己的‘坦誠相見’,如今再細細想來,可能他的老實從一開始就是裝出來的。
認識到這一點之后,白珊珊連忙跟了上去,雖然和男人拉開了些差距,但還是可以清晰地看見他所走的方向。
直到眼前一直跟著的人上了一輛面包車,白珊珊的速度自然不能和汽車相提并論,她識相地沒有繼續(xù)再跟著。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白珊珊內心五味雜陳,若是連喬恒都沒有下這個手,那還會有誰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要置她于死地?
苦思冥想了許久,她也沒有得到一個令自己滿意的答案,最終除了放棄思考別無他法。
白珊珊這種茫然無措、事情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一直持續(xù)到了當天晚上,言疏朗的一通電話徹底解救了她。
“你前幾天是不是被汽車追了尾?”
“你怎么知道?”
言疏朗一開口就是這句話,使得白珊珊不僅覺得莫名其妙,還有一些不祥的預感,幾乎是自我保護般地開口。
“人在我們這,你現(xiàn)在要過來嗎?”
“肯定,我馬上到。”
那個不知名男人今天早上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足夠讓她心生懷疑,加之迫切想知道幕后黑手的壓力感,白珊珊肯定不會讓自己錯過這樣一個機會。
一路火花帶閃電地到了言家,白珊珊內心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那扇紅漆大門。
真正停下來時,她才看見眼前除了言疏朗和那男子之外,還有好幾個言家保鏢站在一旁。
“這是怎么回事,你們和他有仇?”
有一個保鏢聽到這話躍躍欲試,“這事說來話長……”
“話長就別說了,你有什么想問的直接問吧�!�
白珊珊還沒有聽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話已經(jīng)被言疏朗截了下來,而后面半句很顯然是對她所說的。
“那天指派你來撞我的人,當真是喬恒嗎?還是另有他人?”
“我不可能告訴你的�!�
聽到如此回答,言疏朗是不意外的,就連她自己也早有預料地大膽猜了一個人物。
先前自己問是不是喬恒時,這人應得極為爽快,現(xiàn)在卻說不可能爆出真兇,也就變相地意味著喬恒在這件事情上的確是無辜的。
那么只需要找到另一個和她有深仇大怨的人,兇手差不多也就相當于鎖定了。
首先把喬家那母女倆排除掉,她們應當沒有這么高的智商想到如此辦法,而在國內和自己有過過節(jié)的只剩下了前幾天的一人。
“我大概猜到是誰了�!�
“嗯?誰?”
言疏朗此時是出于好奇問的,但不可否認他的確想過懲治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只不過是在最后關頭意識到了自己這個想法的不對勁,及時制止住了而已。
“張輝吧。”
這個名字剛一經(jīng)說出,被五花大綁的男人臉色立刻變了又變,只不過還有著尚存的理智告訴他不可以自亂了陣腳。
白珊珊對于這個結果純粹是猜測得出的,她沒有辦法擔保張輝這人會為了自己的兒子干出這般蠢事來,最終還是要靠證據(jù)說話。
或許是受了她想法的心靈感應,證據(jù)自己毫無預兆地跑了出來。
偌大而又裝潢奢華的客廳內,白珊珊的電話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而撥通這則來電的另一方赫然是進行案子交接的警察。
“白小姐,我們這邊已經(jīng)確定了最終結果,您看您什么時候有時間過來一趟吧�!�
“現(xiàn)在就去,請稍等。”
若是這通電話在白珊珊家中響起,她可能還不愿意來回奔波這一趟,但如今她所在的言家離警局可是近得很,充其量十分鐘也就到了。
言疏朗安靜地目睹著她接完電話之后旁若無人地走了出去,莫名有種好心被辜負的感覺,自己費心讓她來指認真兇,她走時卻連告別都不留下。
在心中暗暗吐槽了幾句,他開始解決起自己的事情來,矛頭頓時轉向了一直被綁著的男人。
“你好,請問有了什么新的證據(jù)?”
“這是剛才一個人送過來的錄音以及監(jiān)控,他自稱是你的舅舅,剛走不久�!�
白珊珊沒有急著去追白知澤,她知道以后還會有充足的時間留給她來道謝,現(xiàn)在先把事情解決了才是王道。
認真地看完了一整段監(jiān)控視頻,再加上完整的錄音內容,是誰已經(jīng)昭然若揭。
“果然是張輝�!�
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句,她倒是沒有什么意外,這恰恰是自己剛才在言家推測出來的結果,如今完美地與真相契合上了。
“謝謝警察同志,那我先走了。”
白珊珊沒有問張輝最后應該被如何處置,張家的財力比起喬家來還要更勝一籌,想要對付這種小事再簡單不過,她對于自己可以知道真相已經(jīng)十分滿意了。
在她離開時,有兩個女警面面相覷,用眼神進行了一場交流,最后還是跑出去追上了白珊珊。
“白小姐,我們很抱歉,這個人恐怕沒辦法抓起來�!�
“沒事,這些不算很重要�!�
畢竟我自己也有辦法搞定他,這后面半句她隱在心中沒說,給女警的感覺就是太卑微了。
“感謝你們出來跟我說這些,現(xiàn)在這么冷,還是先進去吧�!�
對于她們跑出來的這個做法,白珊珊是真心被感動到了,發(fā)自肺腑地說了這么一句后徑直離開。
回到自己家中后,看見意外亮著的燈,她毫不費力地猜到了來人是誰。
“舅舅~這么晚你怎么過來啦。”
白珊珊邊往里面走邊說著話,語氣中沒有一點質問的感覺,話畢恰好看見了男人在暖黃色燈光下的俊朗如雕塑杰作的臉龐。
“給你煮夜宵吃,餓不餓?”
一句簡單的關心話語讓她紅了眼眶,在那一瞬間知道了自己也是有人疼著的人,內心出奇地有些酸澀。
第44章
惡化
喬老爺子病重的事給了白珊珊很大一個打擊,甚至差點讓她覺得,在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了自己的依靠,以至于竟忘記了這個把自己當女兒寵著的舅舅。
白珊珊破涕為笑,內心被溫暖緊緊包圍著,其實如果可以,她是多么希望白知澤可以代替喬恒的位置,這樣自己也就不會比同齡人都要缺少父愛了。
但想到現(xiàn)在這種關系也不錯,她秉著知足常樂的原則,不敢再有更多奢求了,只要這樣就很好。
“舅舅,以后誰要是嫁給你了,肯定會幸福一輩子的。”
“你現(xiàn)在不是也很幸福么?看,還有雞蛋呢�!�
白知澤很少這么說話,他的心思不會像女孩子一樣細膩,可就是再粗心大意也能感受到白珊珊的難過了,不自覺地就用上小時候哄著她的語氣。
一碗滾燙的雞蛋掛面下肚,白珊珊的身心都被溫暖了,難得睡了一個好覺,連白知澤什么時候離開的都沒有察覺。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已經(jīng)一縷接一縷地灑到白珊珊的側顏,她還要在床上翻來覆去打幾個滾才清醒過來。
習慣性地拿起手機后,她當即被一連串的未接來電嚇到,看見來電人無一例外都是蘇沉時,白珊珊第一反應是他有要緊的事找自己,迅速地撥了回去。
“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說啊,打了這么多個電話�!�
“你先過來醫(yī)院看看吧,有個叫顧念辭的人找你,好像還是我們上次在大街上碰到的那人�!�
一句話讓本就已經(jīng)清醒的白珊珊又打了一個激靈,手腳麻利地捯飭了自己之后急急忙忙出門。
“怎么回事,是病情加重了嗎?”
見到顧念辭的第一眼,白珊珊沒有從表面上看出什么不對勁來,但是當她撫上他的手腕時,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
“為什么你的手會變得這么冷?”
先前冒昧地給他看脈象時,他的體溫已經(jīng)遠遠低于正常人,現(xiàn)在比起之前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又冷了接近一倍。
“不知何種原因,但它有些僵住的趨勢,連東西都拿不穩(wěn)。”
在顧念辭回話時,白珊珊還觀察到了一個細節(jié),那便是隨著他嘴唇的發(fā)力,原本紅潤的唇色在逐漸變白,普通人的肉眼難以察覺,連她看起這變化來都很困難。
“之前我們研制藥方的時候,分明是考慮了身體排斥因素的,不應該出現(xiàn)這種情況啊�!�
蘇沉一語道出了白珊珊心中所想,將自己關在書房的那兩天她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慮到了,那么按理來說服藥過后應該是有好轉才對。
就算是好得稍微慢了些,但也絕對不至于突然惡化,并且還一下子到了如此駭人的地步。
“恕我冒昧,能不能看一下你近期服用的藥單?”
單子是白珊珊親手給出的,最不容易出錯,但現(xiàn)在要想研究問題所在,必須要追溯到根源問題才行。
“在我口袋,可能要麻煩你拿一下了�!�
顧念辭的語氣相較剛開始都微弱了些,虛弱的速度讓白珊珊和蘇沉都慌得不行,畢竟即使是經(jīng)驗豐富的白珊珊以前也從未遇到過如此情況。
“這一味藥材你一直在服用嗎?”
白珊珊的手移到了最底下的地方,眼神中是濃到化不開的疑惑。
“嗯,第一次就有了�!�
還沒等到她再次開口,顧念辭又接上一句,“是和前面的藥材一起熬煮的。”
兩句話合在一起無疑是給了白珊珊一個暴擊,她險些在辦公室就發(fā)起飆來。
看著她從未有過的陰沉臉色,蘇沉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輕手輕腳地拿起藥單看了一看。
“不對勁啊,這味藥分明是之前沒有的。”
一邊說著,蘇沉一邊意識到了整件事情之所以不對勁的根源,正是不同種藥材之間的碰撞導致顧念辭身體急劇虛弱。
“藥單給到你手上的時候就是這樣了嗎?”
白珊珊盡量放輕了聲音,若事情當真如此,那加這位藥材的人便只可能有一個:作為中間商傳遞藥單的少年。
“嗯�!�
肯定的回答證實了白珊珊心中所想,不過她仍然存有好奇,能在短時間之內把藥單看懂,還加上一味不可以存在的藥材,這少年的醫(yī)術該有多么高明。
“之前你說的那個弟弟,他是不是在醫(yī)學上造詣很高?”
“大概沒有,他對醫(yī)學不怎么感興趣�!�
兩人的表現(xiàn)再加上白珊珊的問話,顧念辭或多或少猜到了這句話的意圖,有些欲言又止。
“你先在這里待一會兒,蘇沉,幫他進行緊急救治,先恢復到正常情況再說�!�
“好,你要去哪?”
看著白珊珊拿起那張藥單往外走,蘇沉下意識問了一句,可惜的是問題消散在了空氣中,并未被白珊珊回答。
而出了醫(yī)院大門的白珊珊,則是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上次交接藥單的片場。
那里出奇地站著一個人,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她會到來,提前在那等著。
“這藥單是你改動過的嗎?加了一味藥材?”
知道少年應該不會開口回答,白珊珊只希望他能點頭或搖頭都好,最起碼讓事情得到解決。
所幸他雖然不說話,但還是很有責任感地承認了自己做過的壞事,只不過在面上看不出來絲毫的悔意。
“為什么會加上這個東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并且還想改動藥單謀害顧念辭?”
聽到謀害二字,少年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了又變,失了青春活力,能看見的是暗流涌動的陰霾。
“謀害么?這恐怕不是我的想法�!�
少年或許已經(jīng)很久沒有說過話,聲音是異于常人的喑啞,與他的年齡互相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