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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四象迷宮…

    三個游戲場景分別輪轉(zhuǎn)了春、夏、秋,到了現(xiàn)實里,剛好是冬。

    現(xiàn)實宛若是四象迷宮的最后一個場景。

    走出來,才能真正地活下去。

    宋逐設計游戲的初衷,是懷抱著多么深刻的希冀,希望青黛能像在游戲中通關(guān)一樣,度過這個冬天。

    在游戲中重新活了一遍,青黛仿佛多了無限的勇氣。

    意氣風發(fā)的小虞警官那么好,她不愿意抹殺掉曾經(jīng)自已。

    青黛回神,將針管扔進了垃圾桶。

    床頭監(jiān)護儀上放著一個黑色儲存器,青黛拔掉了她身上連接的線,翻身下床。

    雙腿驟然一軟,她提起褲腳,關(guān)節(jié)處有縱橫的傷疤,痕跡很淡,只留下白白的一條。

    青黛拿過床頭的拐杖,小步小步往外走。

    沒什么大不了。

    她可以做復健。她如今什么都不怕。

    阿逐還在等她。

    逃生游戲他是白切黑22(完)

    門外紛揚小雪緩緩落下,青黛拄著拐杖,走得艱難而緩慢。

    但她此刻心底異常平靜。

    雪花飄落在她頭頂、眉梢,臉頰,青黛仰頭呼出一口氣,瞬間凝成了朦朧的白霧,隨即又消散無形。

    天空沒有什么倒計時,她是真的活過來了。

    青黛揚唇,將視線落回面前的石子路。

    小路盡頭,最挺拔的那棵楓樹之下,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男人烏發(fā)凌亂,鼻梁上的眼鏡隨意地架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滑落。在病號服之外,他套了一件黑色高領(lǐng)毛衣,腳下還踩著醫(yī)院的棉拖,匆忙而笨拙。

    突然,他大步跑了起來。

    青黛夾起拐杖,慢慢抬手,“阿…”

    她才說了一個字,宋逐猛然將她摟進懷中,雙手用力地纏緊她的后背。

    啪嗒兩聲,拐杖應聲落地。

    青黛索性摟住宋逐的腰,將重量壓到他身上。青黛瞇起眼,放松地埋入了男人寬松軟糯的毛衣里,屬于宋逐的熱氣一陣陣往臉上沖。

    “阿虞,好久不見。”

    現(xiàn)實里的宋逐聲音低沉,說話時胸腔內(nèi)嗡嗡顫動,混合著劇烈心跳,有種格外真切的實感。

    “太好了…”

    漫天雪光映亮了宋逐眼中經(jīng)年沉積的郁氣,他一下一下輕撫青黛的后頸,“歡迎回家。”

    “�!蝿者_成進度100%”

    “恭喜宿主,任務完成,靈魂碎片*1,積分*2000�!�

    “現(xiàn)有積分:21000積分�!�

    毛子:你是否選擇脫離這個世界?

    青黛:不脫離。

    青黛往后仰,從他懷里露出半張臉,仔仔細細地打量宋逐。

    比起在湘華病院場景里驟逢打擊,狼狽頹廢得不成樣的宋院長,面前宋逐的狀態(tài)顯然好得多。

    臉色雖白,但五官和身型皆沒什么變化,甚至出奇地好,每一處都透著難以言說的魅力和氣度。

    如今恢復了光彩的雙眼更像一塊價格不菲的玉石,宋逐神色愛憐地垂眼,回應青黛的視線,“怎么了?冷嗎?我們進去吧。你現(xiàn)在也不能久站�!�

    “我不冷。我現(xiàn)在很健康�!鼻圜鞆娬{(diào)。

    宋逐雙手已穩(wěn)穩(wěn)抱起青黛,緩步把她帶進紅房。

    青黛摟著宋逐肩膀,空出來的一只手去捏他的臉,“阿逐,我生病這三年,你到底是怎么過的?游戲場景里,我才病了一年,宋院長怎么就把自已折騰成那個樣子?”

    宋逐彎腰將她放置在床上,聽青黛這么問,他一開始沒有說話,只溫溫柔柔地笑了一聲。

    青黛半躺著,見狀立刻伸出雙腳,纏上宋逐的腰,把人往里一帶,“說話。我刑訊逼供了哦?”

    為了不壓到青黛,宋逐立刻伸手撐在她肩上幾寸,他定定地看青黛的臉。

    青黛挑眉以對。

    突然,宋逐單手摘掉了眼鏡,半掌抬高青黛下巴,俯身在她唇邊壓了一個吻。

    他掀起眼皮,溫吞道,“真的要聽?”

    “哎呦�!鼻圜煨χ悖懊滥杏�?拿這個考驗我?”

    宋逐指腹輕按她的唇瓣,“那要看阿虞上不上鉤�!�

    青黛啟唇,咬住了他的指尖,“阿虞想聽她錯過的三年。”

    “…”被她咬了一口的那只手驟然一麻,宋逐默默想,他才是被釣的那只魚。

    宋逐一嘆,“你還在紅房子里,這三年我當然要好好活下去�!�

    青黛瞇眼,明顯質(zhì)疑。

    任憑青黛猜疑,反而讓她憂心。宋逐沒有直視她,而是把目光下移,落到青黛的小魚發(fā)夾上,“一開始…我的確日夜難安,吃不下,也睡不好�!�

    “國內(nèi)外所有的專家都告訴我,你的未婚妻不可能恢復正常了。”

    “我不信。阿虞才不是一般人。你恐懼又痛苦的眼神在告訴我,你在努力掙扎,你也不喜歡自已陷入失控的模樣。”

    “阿虞明明非常堅強。我知道,你只是在等著有人把你叫醒�!�

    “然后,我投入了四象迷宮的研究。”

    “我開始好好吃飯,吃的比以前更多。我正常睡覺,想象你就在我身邊,只是如往常一樣晚點回家而已�!�

    “我恢復了健身,你還記得么,往常我的力量訓練總輸給你…”

    “那時我想,至少重新站到你面前時,我也能保護你�!�

    說到這,宋逐停了下來。他抬眼,用小竹醫(yī)生的口吻說,“阿虞老師,我有沒有拖累你?”

    熟悉的臺詞,青黛原本被宋逐說得眼熱,一下?lián)溥晷α顺鰜恚爱斎粵]有。小豬醫(yī)生。”

    她仰起臉,吻過宋逐的眉心,鼻尖,“阿逐,躺上來,睡一覺吧�!�

    “這次,我是真的在你身邊�!�

    “往后,也一直都在�!�

    宋逐一笑,摟著她埋入被中。

    熱烈重逢的午后,他們就這樣靜靜相擁,窗外的雪聲似乎也放輕了,像是不愿意驚擾這兩個人。

    再后來,青黛還見到了李慢和文希。

    他們兩個都是湘華的病患。

    聽宋逐說,李慢出了精神問題后,重男輕女的家庭果斷地拋棄了這個麻煩。湘華雖努力救治,但她情況愈下,不容樂觀。

    愛打游戲的大學生文希…他其實還沒到上大學的年紀。這只是他精神分裂后的臆想�,F(xiàn)實的他,出身嚴苛的雙職工家庭,早在高中時就被親戚送去了所謂“戒網(wǎng)癮”的學校。

    諷刺的是,他高中時的成績名列前茅。大好前程,毀于一旦。

    見到他們時,小姑娘飛快地撲進青黛懷里,“阿魚姐姐!”

    李慢唇色蒼白,神色卻不再怯怯,“我們活下來了!”

    “嗯�!鼻圜鞊崦念~發(fā),“你是個厲害的小女孩�!�

    一頭栗發(fā)的文希雙臂搭在病床邊,聞言,虛弱地眨眨眼,“阿魚姐,我呢?”

    青黛朝他豎起大拇指,“你是個聰明的大男孩�!�

    “哈哈哈哈哈!”文希笑,笑著笑著,他眼眶里滾出淚水,哽咽道,“阿魚姐,我打算重新去考大學�!�

    “害!經(jīng)此一遭,我現(xiàn)在鬼也不怕,死也不怕,我就想重新活出個人樣�!�

    宋逐就站在青黛身后,他表情柔和,“好。我會資助到你們畢業(yè)為止�!�

    “竹…啊,宋院長…”文希撓撓頭,“這我…”

    宋逐淡淡,“你們難道忘了,四象迷宮的通關(guān)獎勵是什么嗎?”

    “存活。還有…”

    宋逐說,“一千萬�!�

    文希和李慢驚訝地張大了嘴。

    青黛也激動,回頭啪唧親了宋逐一口。

    待青黛和宋逐領(lǐng)證那天,青黛的復健大有成效,已經(jīng)不怎么需要拄拐。

    青黛站在戰(zhàn)友們的墓碑前,依次獻上了一捧捧鮮嫩的百合花。

    代表純潔的靈魂終將迎來新生。

    青黛想了想,還是將自已和宋逐的喜帖燒給了他們。

    行動順利完成,她現(xiàn)在也過得很好。

    離開墓園時,青黛握緊了宋逐的手。宋逐特意走得很慢,和她低語。

    說李慢自已去改了一個名字。

    說文�?忌狭吮臼凶詈玫拇髮W。

    青黛腳步微頓,想與高征分享這兩個孩子的故事。她最終沒有回頭,只揚唇笑。

    身后起了一陣風,那縷縷百合花香似乎在推著他們向前走。

    逃生游戲他是白切黑(番外)

    “宋逐同學!你稍等一下�!�

    15歲的宋逐回頭,少年人身型青澀而瘦削,但他雙眼中靜靜凝著超越年紀的沉穩(wěn),“周老師,有什么事嗎?”

    周老師,“因為虞青黛的聯(lián)系人那一欄只填了你…等會兒她的家長會,是你來開嗎?”

    宋逐波瀾不驚地點頭。

    周老師為難地嘆了一口氣,“這畢竟是她升入初中后第一次家長會。你們…沒有監(jiān)護人嗎?”

    宋逐點頭,“有�!�

    “那…”

    “我外公年紀大了,到市里開會,他的身體吃不消�!彼沃鹫f,“老師,您放心,我可以搞定�!�

    “…好吧�!敝芾蠋熞矝]其他辦法,只能把虞青黛的入學考成績單遞給他。

    “謝謝老師�!�

    宋逐接過,轉(zhuǎn)身邁入初一教室。

    “哎!”周老師又喊住他,“今天也是你們初三年級的第一次家長會吧?老吳可跟我說了,你那家長的位置已經(jīng)空缺兩年了,最后一年,真的不需要讓你外公來學校一趟嗎?”

    宋逐輕輕搖頭。

    外公…

    雖是名義上的監(jiān)護人,其實也只是個關(guān)系很遠的旁系親屬。

    說到底,他和阿虞都只有彼此。

    初一新生家長會很快就結(jié)束了,宋逐低頭看阿虞同學的卷子,一邊看一邊往樓上教室走。

    走到三樓時,宋逐班級的家長會竟然還沒結(jié)束。不少同學圍在窗戶邊往里看。

    有個人突然走過來撞了一下宋逐的肩膀,“嘿!宋逐!”

    宋逐抬頭,面前的同桌擠眉弄眼,“可以啊,這次總算把你家長給請來學校了。”

    家長?

    聯(lián)想到今天一天都沒見人影的阿虞…

    宋逐的心忽然被揪緊,很快,隱隱有點發(fā)麻,連他自已臉部的表情都沒跟上反應,他只無言地撥開人群,朝教室里投去一眼。

    熟悉的位置上,端正地坐著一個扎著雙馬尾辮的小女孩。

    與滿教室成熟的大人們坐一塊,她一點兒也不怵,反而把脖子伸得很直,認真去盯黑板上的內(nèi)容。

    有些大人覺得新奇,還笑著問她,“你是宋同學的家長?”

    小女孩,12歲的虞青黛同學揚起下巴,防備道,“對啊,我就是年級第一宋逐的家長�!�

    “難怪從前家長會宋逐舍不得把人帶出來,原來他妹妹這么可愛。”周圍一圈的大人們被逗笑,善意地夸她懂事。

    虞青黛咻得一下扭回身,默默低頭在作文紙上畫豬頭。

    哪怕請假,宋逐從不會缺席與她有關(guān)的任何事情……這只豬怎么從來不說,原來學校里會有人暗諷他無親無故。

    如果不是和宋逐進了同一所學校,她甚至不會知道這件事。

    她才不想聽見別人說宋逐半句閑話。

    虞青黛悶頭畫畫,驟然教室里的人散了大半。她抬眼,發(fā)覺漫長的家長會終于結(jié)束了。

    虞青黛起身,轉(zhuǎn)眼看見了傻站在窗外的宋逐。周圍同學還緊緊湊在他身邊準備看熱鬧。

    “…”虞青黛徑直走過去,拉開窗戶,一雙眼睛眨巴眨巴,“怎么了?沒見過別人家這么聰明可愛漂亮的妹妹嗎?”

    年紀尚輕的小屁孩們臉熱,一哄而散。

    半晌,宋逐道,“你怎么…”

    虞青黛大聲,沒有絲毫羞澀,“怎么啦?我不是你家人嗎?”

    她像模像樣地掏出宋逐試卷,“宋逐!我要說你了。你這次語文成績下降了吧?你看看,是不是作文…呃。”

    說到一半,虞青黛眼疾手快折回試卷。

    剛剛好像是在這張紙上畫的豬頭…

    “看見了。”

    “阿虞…謝謝。”宋逐無奈,笑聲低啞,“畫得很可愛�!�

    那年,小小的兩個人,互相成了對方的家長。

    宋逐睜開眼,本該躺在自已懷里的人卻不知所蹤,只留下了一個凌亂的被窩。

    “阿虞?”

    他從學生時期的夢境中脫離,逐漸清醒,立刻翻身下床,往客廳里走。

    大而明亮的客廳里擺著一架平行桿,一個穿著白色家居服的背影靠在桿邊,正小幅度地壓腿。

    宋逐緊繃的肌肉漸松,他低嘆一聲,指尖揉了一下眼眶,才發(fā)現(xiàn)匆忙地忘了拿眼鏡。

    他剛轉(zhuǎn)身,青黛就發(fā)現(xiàn)了他。

    “阿逐?”青黛放下腿,“今天是周六,你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青黛已經(jīng)喊住了他,加上宋逐的度數(shù)很淺,他索性不拿眼鏡,走向青黛,“現(xiàn)在才早上八點,你怎么不睡了?”

    看著青黛的腿,他語氣變急,“是傷口疼嗎?”

    青黛搖頭,她拍了拍自已翹起來的腿,“宋醫(yī)生,這是陳年舊傷。我看著是有問題的樣子嗎?我就是…”

    她清嗓,“前段時間咱們領(lǐng)證之后,馮局來找過我�!�

    宋逐微微擰眉。

    “哎——我腿疼,腿疼�!鼻圜鞆澫卵�。

    宋逐剛上前一步,青黛忽然摁住他的肩,借力越上平衡桿,她眉宇帶著狡黠的亮色,“詐你的�!�

    宋逐立刻上手扶住了她的腰。

    男人未經(jīng)打理的黑發(fā)柔順垂落,顯得五官更加溫柔無害,他一瞇眼,神色倒完全不是這一回事。

    宋逐直接上手托住青黛的腰臀,把人從平衡桿上抱了下來。

    青黛也沒料到他來這一招,趕緊摟住了宋逐的脖子,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往他懷里貼,“干什么?你還想滅口不成?”

    宋逐道,“你打算復職?”

    青黛立馬騰出一只手,舉到宋逐眼前,“你看看我這身傷病,就算我想,局長也不會讓我上一線了。我就坐坐辦公室,幫底下的人捋捋案子,這不過分吧?”

    “…”宋逐哪里攔得住她,也明白刑警職業(yè)對青黛來說,有非同一般的意義。

    他沉默了很久,問,“什么時候復職?”

    “你同意了?”青黛高興道,果真是眉飛色舞的喜色,“一年后�!�

    “馮局說,友情贊助咱們一段漫漫漫長的婚假。哈哈哈哈哈哈!”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不夠。還不夠。

    宋逐一刻也不想離開她。

    宋逐仰頭看青黛,認真道,“你們警局心理咨詢室還缺人嗎?”

    青黛笑著揉宋逐的臉,“不要這么粘人吧,宋院!”

    宋逐也彎唇,他溫溫柔柔,“是嗎?你出游戲那天,我為自已準備的針管好像還放在…”

    青黛捂住了他的嘴。

    她嘖嘖稱奇,“心機小豬。”

    宋逐吻她掌心,抬眼,漆黑的瞳孔里笑意盈盈,“怎么辦呢?這個有心機的男人,偏偏愛你�!�

    “你甩不開我的,阿虞。”

    話音落下,青黛已被壓進了沙發(fā)里。

    她一笑,大力抓緊宋逐的衣領(lǐng),輕聲細語,“沒辦法。那我就勉強同意雇宋院來做我隊的編外人員吧。”

    宋逐半跪在她膝間,淺吻青黛下唇。

    “收到,虞隊�!�

    鄰國質(zhì)子他愿為卿臣1

    “砰”的一聲低沉巨響。

    一個沉重的酒罐不慎脫手,砸進馬棚枯草堆,霎時四分五裂。

    青黛睜開眼,簡直頭疼欲裂。

    她意識不甚清醒,比起上頭的烈性酒氣,腦中更像有一只手在攪動她的神經(jīng),讓她根本無法思考。

    面前突然壓下一片黑影,男人低聲,散漫道,“又飲酒?”

    青黛撐著理智:毛毛毛,劇情。

    毛子:給給給你。

    今世,天下被四國鼎足而分,各據(jù)一方,其中北瑯王朝實力最強盛,為四國中的佼佼者。

    二十年前,另外三國割讓城池、送來質(zhì)子求和,才終得安穩(wěn)。

    說來有趣,北瑯立國百余年,封侯拜將之事并無男女尊卑,只講“能者居之”,朝中男女官員皆有,街市里的女富商更是比比皆是。

    二十年前,平定大亂的正是如今的北瑯女帝姬重凌。當時作為九公主的她,功績勝過了哥哥姬蘭笙,于是她順勢登基稱帝。

    這次的靈魂碎片叫姬令夷,小字青黛,是北瑯郡主,靖親王姬蘭笙的嫡女。

    姬令夷,自幼就展現(xiàn)出超凡脫俗的才情,謙和早慧,溫柔清冷。她十歲受封,更是北瑯第一位,直接以自已姓名做封號的郡主。

    可見北瑯上下有多寵愛這位郡主。

    女帝尤其疼愛這位侄女,甚至有心將她當作皇位的繼承人之一。

    北瑯百姓都喜愛令夷郡主,他們一片叫好,都暗暗在想,若是郡主即位,北瑯發(fā)展說不定還會愈加強大,屆時一定無他國再敢來犯。

    可在她十五歲及笄那年,變故突生。

    一次普通風寒癥痊愈后,令夷郡主突然像轉(zhuǎn)了個性,簡直做遍天下荒唐事。

    把學識和才情都統(tǒng)統(tǒng)拋之腦后不說,還上酒樓,去賭場,逛花樓…雖然半道總被父親靖親王捉回家,但她屢教不改,還沒臉沒皮地往外丟面子。

    最令女帝不喜的是,令夷郡主竟然還花癡地追著質(zhì)子夏侯子舟跑,百般示愛,對方不理,她越發(fā)來勁,次次讓北瑯皇室臉上無光。

    僅僅過了兩年,百姓戲稱“中邪了”的令夷郡主就因頂撞、觸怒女帝,被下放到北瑯的邊陲小鎮(zhèn)禁足,無詔不得回皇城。

    再兩年后,在姬令夷十九歲這年,她失足跌入河里,溺亡。

    靖親王明里暗里打點了兩年,只求女兒能過得好些,能少受點苦。一遭聽此噩耗,他亦一病不起,最后自請流放,在女兒長眠之地了卻殘生。

    此后一年,新帝上位。蟄伏已久的東滄和西越聯(lián)手攻入北瑯,北瑯遭受重創(chuàng),一蹶不振,逐漸衰敗。

    南煜沒參與混戰(zhàn),卻…唯獨清理掉了與當年令夷郡主一事有關(guān)的人。

    “本世界任務:改變姬青黛的be結(jié)局。完成積分:1000分�!�

    “附加任務:攻略容猙。完成積分:1000分�!�

    青黛問:所以我這是怎么了?

    她摸了摸胸口,感受不太正常的跳動,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個中邪…不會是中毒了吧?姬令夷身邊一直有暗衛(wèi)照看,溺亡…其實是毒發(fā)身亡?

    毛子朝她比心:答對了呢。姬令夷就是吃了會蠶食她神智的蠱毒噢。

    這次你要改變自已的be結(jié)局,就需要找出是誰給你下了蠱,并找到解藥。

    青黛:不能扣積分解毒嗎?

    毛子羞澀:這是主線,我們系統(tǒng)沒法插手的。不過,為了方便你做任務,我已經(jīng)把你身體內(nèi)蠱毒對你的影響調(diào)到最小了,保證你神智清醒。對了,1000積分。

    青黛用巴掌去強吻毛子的臉:奸商。

    進入這個世界的時間點,是十七歲的姬令夷剛被趕到鄉(xiāng)下,離死亡劇情還有兩年之久。當務之急是,早點回皇城。

    青黛:容猙又是哪位?

    毛子:你面前。

    酒勁未過,青黛暈暈乎乎地抬頭。

    比起男人,眼前的人更像一位少年。

    他眼型狹長,鼻梁挺直,下顎線條瘦削,年輕張揚的五官透出難馴野性。少年的眼神深晦,即使靜默不語,也像一只乖張的獸。

    少年低頭,替青黛拾起酒罐碎片。

    一個隱隱有些磨損的銀制發(fā)冠束起少年的發(fā),他俯身時,馬尾垂落在肩上。

    洗到泛白的勁裝衣領(lǐng)下壓著巴掌大的麒麟獸紋刺青,從脖頸邊冒出一半的形狀。

    是北瑯對階下囚的標記。

    他是質(zhì)子之一。

    南煜六皇子,容猙。

    姬青黛幼時入宮求學,遇上了本該在冷宮度日的質(zhì)子容猙,看著渾身是傷的小孩,她第一次自作主張地去求了女帝,然后把容猙領(lǐng)回了王府。

    戰(zhàn)敗國質(zhì)子自然不可能享受什么王爵公孫的待遇,在女帝的安排下,容猙成了靖王府的侍衛(wèi)。

    一開始容猙冷漠又難以親近,一整天都不屑和旁人說半個字。小郡主倒不怕他,日日夜夜都來摸摸他這塊石頭。

    石頭裂開了一點兒縫隙,上頭長出來一顆嫩生生的雜草,悄悄把頭歪向了王府最尊貴的小花邊。

    姬青黛被貶到邊陲小鎮(zhèn),沉默寡言的容猙主動做了唯一那個跟過來吃苦的人。

    青黛心中默念,南煜……

    南煜國,也是唯一一個在后期沒有加入圍攻北瑯的國家。

    青黛的神智逐漸清晰,她靠在墻邊,看容猙的動作。

    目光落到青黛染濕的那片裙角,容猙擰眉,他憋了半晌,語氣微沉,“不可以喝。會喝壞你的腦袋�!�

    容猙陰沉沉地攥緊掌心碎片。

    南煜請來的都是什么庸醫(yī)!為什么看不出郡主到底得了什么�。�

    呵。北瑯的皇室眼紅郡主,鄰國其他渣滓也想害郡主。

    都去死。去死。

    “咳。”

    女人沙啞地輕咳,片刻后,她含笑又無奈道,“嗯。不喝了�!�

    女聲柔和純凈,不急不緩地入耳,容猙瞬間捏碎了瓷片。

    鮮紅血跡從指縫里滲出,一滴一滴砸落地面。

    郡主…?

    鄰國質(zhì)子他愿為卿臣2

    容猙心跳如鼓,僵硬地盯著地面。

    白皙而修長的手指輕輕扣住容猙手腕,布衣女人微嘆,堅決不失力道,“小猙,松手�!�

    在略帶薄繭的指腹觸及容猙的那一刻,容猙的手驟然卸了力,差點兒嵌入血肉的瓷片從手中滑落,哐當一聲墜入草堆。

    郡主…是喊了他的名字?

    在郡主病重渾渾噩噩的這兩年里,她不認得自已,說話也總顛三倒四,和癡兒無異,可她剛才…她…

    真的是原來的郡主回來了嗎?

    因為過于緊繃,容猙半跪的小腿陣陣痙攣,他極力壓抑異樣,抬眼看向靠在墻邊的女人。

    眼前人正靜靜地凝視他。

    女人眉形細長,如月下輕煙,眼瞳的顏色則偏淡,更有種清冷的英氣。她穿著布衣,黑發(fā)略顯凌亂,隨意拂過臉頰,卻因有此等眉眼,非但沒有削減氣度,反而難掩她骨子里淡然與從容。

    只一眼,容猙腦中嗡鳴。

    “�!蝿者_成進度30%”

    青黛提起染濕的裙角,緩慢起身。她抬眼掃視了一圈馬棚,禁不住失笑,“我這兩年…當真是做了許多糊涂事�!�

    曾經(jīng)享受無上寵愛和無盡簇擁的天之驕女,一朝跌落塵埃,成了百姓口中荒唐的花癡瘋子。

    而清醒后的令夷郡主居然以“糊涂事”三個字就輕飄飄地揭過了受盡冷眼和嘲諷的兩年,甚至一笑了之。

    其心智和定力簡直令人咂舌。

    容猙腦中依舊眩暈,他忘了反應,只下意識張嘴道,“郡主還記得從前發(fā)生的事?那郡主的病…?”

    “嗯。記得�!�

    “我的病不打緊。”青黛放下長發(fā),張開五指梳順,再重新用玉簪隨意挽起,“至少我如今一切無礙。只是那皇城,我們是該早些回去�!�

    皇城…

    容猙垂眸,壓下不屑一顧的冷戾。

    皇城里盡是一群討厭的蒼蠅。

    郡主心善,那就由他來做猙獰惡鬼。

    誰敢把手伸過來,他就盡數(shù)擰斷。

    女聲溫和,“不過當務之急是…”

    容猙眼中暗色未褪,沒敢抬頭看她,只乖乖豎起了耳朵聽。

    青黛目光落在容猙傷口,“你的手�!�

    然后,她眼睜睜看著面前的容猙耳尖爆紅,少年直愣愣地,“郡郡…郡主…”

    “嗯?”

    容猙攥緊掌心,強烈刺痛激得他越加大膽,他低聲下氣道,“郡主當真想起我是誰了嗎?不會再忘記了嗎?”

    而不是跟前兩年一樣,完全把他拋之腦后,滿心滿眼只有那個夏侯。

    夏侯…夏侯…

    絕對要弄死他。

    青黛瞧著面前少年眉眼耷拉的委屈樣,她暗嘆,徑直握住了容猙手腕,“帶你去包扎�!�

    容猙垂頭跟著她走,被抓住的那只手垂在身側(cè),掌心血珠順著掌紋蜿蜒而下,在青黛裙擺上方搖搖欲墜。

    容猙沒多加思索,伸手接住了血珠。

    還好。沒弄臟她的裙子。

    青黛這時側(cè)首,“小猙。”

    容猙慌張地抬頭。

    女人道,“我不會再忘了�!�

    第二日,青黛早早地起了床,她換了身純白細麻布衣,袖口寬大,腰間一根藍色布帶,舉手投足間衣裙如流水輕輕搖曳。

    她坐在草屋的榻前,正伏案寫著什么。

    所用的紙和筆還是容猙在天未亮之前從別處討來的。

    令夷郡主恰好在十五歲及笄禮那天中蠱,而她死后,北瑯新帝上位,北瑯國破。

    有一點很明顯,下蠱之人不希望這位民心所向的郡主能即位。

    是北瑯的皇室中人,還是東滄等敵國派來的奸細?

    值得一提,她在及笄禮前偶感風寒,因此并沒有大辦典禮,只有幾位稍微親近些的人曾登門拜訪過,除此之外就沒見過外人。

    下蠱之人…就在皇城那群人當中。

    青黛寫了兩封信,一封交與父親靖親王,另一封則上呈給女帝姬重凌。

    在信中,她隱瞞了蠱毒未解一事,只道自已這兩年的“瘋癲”是因為被人下了毒,現(xiàn)已大好。

    她直接把下毒的鍋扣到了敵國身上,說明他們已對北瑯蠢蠢欲動,正計劃逐個暗害北瑯王儲,而她只是第一個。

    再附上原劇情中東滄和西越正暗自整軍備戰(zhàn)的鐵證,說他們只待一個時機就會聯(lián)手攻破北瑯。

    最后,她請求女帝讓她參加半月后的“北瑯儲君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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