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你們兩個在干什么!”
“要考試了!”尖利女聲毫無征兆炸響,照片上的女老師瞪著眼站在機房后門,“你們怎么敢偷偷跑到這里來玩電腦�。�!”
后排沒開燈,站在陰影里的女人胸口一起一伏,悶熱機房里突然傳來類似于咀嚼骨頭的聲音。
咔嚓咔嚓。
青黛一秒起身,抓起竹醫(yī)生的手,向前門拔腿狂奔,“老師再見!”
門被關(guān)上的那一刻,一團沉重而黏膩的巨物撞上門板,咔擦咔擦,仿佛某種生物一邊咀嚼著什么,一邊唾液飛濺。
女聲厲呵:
“你…跟我…跟我去辦公室�。�!”
青黛沒敢停,快速往樓下跑。
哎嘿。
幸好他們坐在機房最前排。
等跑到空曠的操場上,青黛才喘了第一口氣。
雖然料到這游戲不一般,但這也女老師也太不一般了!
青黛捏捏手心里的一團。
青黛:“…”
她的心率瞬間飆高,比被狂暴版徐老師追殺時更高。
青黛沒回頭,自然地放開了男人的手。
“阿魚…”竹醫(yī)生眼波顫動,他無聲收回了自已的手,慢慢攏緊,最后大力一握。
他望向青黛側(cè)臉,“剛才…謝謝�!�
青黛突然回頭,“竹醫(yī)生,你認識我?”
竹醫(yī)生微笑,清冽溫和,“你記得我是誰么?”
“……”青黛總不能把她失去了大段記憶的事情隨便告訴別人,尤其是一個還摸不清底牌的危險男人。
“那就是了。”竹醫(yī)生道,“不用煩心�!�
“阿魚,我們的合作一直有效�!�
青黛就懶得管了。
喪失的記憶再找也不遲,當(dāng)務(wù)之急是通關(guān)這玩命的逃生游戲。
她不信,這個小竹能一點都不露餡。
中午十二點,操場的廣播響了。
“高三的同學(xué),請回到自已教室�!�
“高三的同學(xué),請回到自已教室�!�
竹醫(yī)生率先,“走吧。這應(yīng)該是玩家集合的指令。”
等玩家們陸陸續(xù)續(xù)回到教室,先前在機房猙獰可怖的徐老師又變回了原來正常的模樣。
她看著學(xué)生一個個走進教室,臉色平靜,仿佛機房的不愉快壓根沒發(fā)生過。
她道,“最后三天沖刺,你們也不用去食堂和其他同學(xué)搶時間了。學(xué)校給你們額外訂了中晚兩餐,快速解決,早點開始復(fù)習(xí)。”
“這兩餐必須吃,一個也別想翹。不能為了復(fù)習(xí)搞垮身體。聽見沒有?!”
看來這三天的中午和傍晚,玩家們必須在10班教室集合一次。
放在桌上的快餐一葷兩素,色澤誘人,看起來沒什么問題。在徐老師虎視眈眈的視線下,本就餓肚子的玩家們開始地往嘴里扒飯。
青黛拿起筷子,往右手邊看了一眼。
竹醫(yī)生握著筷子,他先把葷菜挑了出去,然后斯文從容地品嘗快餐盒里的時蔬。
青黛收回視線。
跟著醫(yī)生吃應(yīng)該沒錯…
她嚼嚼嚼,腦中復(fù)盤著論壇上看到的信息,眼神漫無邊際地在教室內(nèi)掃。
首先玩家們所在的10班,是一個差生班,每個玩家的初始身份,都是門門不及格的差等生。
接著,結(jié)合廣播的提示“在塘南一中,差等生很容易被老師約談”,徐云蘭老師會隨機單獨約談一位玩家差生。
約談后,差生改頭換面,成了門門滿分的優(yōu)等生。
那么對于玩家來說,“被約談”等于淘汰出局,也就是直接死亡?
突然,青黛的瞳孔定住了。
不對。
他們在進入塘南一中這個場景時,一共有36位玩家。而且廣播播報過,有三位玩家已經(jīng)死亡。
可是,這個教室依舊坐著36個學(xué)生。
逃生游戲他是白切黑8
青黛的目光不著痕跡看了一圈。
教室里每個人看起來都很正常,但也僅僅只是“看上去”。
剛進入塘南一中時,青黛還沒來得及記清36位玩家的臉,現(xiàn)在其中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3個未知生物,她也沒法一下抓出那3只“鬼”。
青黛一思忖,從課桌內(nèi)翻出筆記本和水筆,把教室里現(xiàn)在坐著的36個人的面部特征大致記錄了一遍。
幸好她的記憶雖然混亂,但作為刑警的基本功還沒丟。
這樣,至少能防止10班混進臉生的“鬼”。
在記錄到竹醫(yī)生時,青黛筆尖停頓,最后在他名字上方畫了一個小小的卡通豬頭。
哼哧哼哧的,似乎在隔空朝青黛生氣。
青黛指尖戳戳它,嘴角一勾。
下午上課鈴響,代表玩家可以自由安排的“復(fù)習(xí)”時間到了。徐老師走出了教室。
玩家們四散開,大學(xué)生文希一臉驚悚地湊到青黛身邊,“阿、阿魚老師,你、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這個教室里里坐…坐了36個…”
青黛收起筆記本,一秒切換神態(tài)。她霍然起身,前前后后慌張地看,捂唇道,“什、什么?教室里怎么了?”
“沒什么沒什么!”文希被噎住似的閉上了嘴。
他就坐在青黛左后方,剛才看青黛氣定神閑地寫寫畫畫,文希莫名覺得她散發(fā)出的氣場很可靠。
于是文希才趕緊上前,想尋求合作。但現(xiàn)在看…好吧,阿魚果然只是個膽子略小的普通老師。
那還是暫時別把這么嚇人的發(fā)現(xiàn)告訴她了。
文希正義的保護欲上升,他拍拍胸膛,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實際聲音都在顫抖,“我繼續(xù)出去找線索,等我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再告訴你啊,阿魚姐�!�
青黛看著文希小腿肚直打顫的模樣,她一垂眼,低聲問,“你有發(fā)現(xiàn)小紙條嗎?”
這大學(xué)生果然是實心孩子,文希道,“有。我在實驗室找到的,阿魚姐要看嗎?哦,不對,已經(jīng)被我毀尸滅跡了�!�
“反正大致內(nèi)容是10班有幾個學(xué)生上了表彰墻�!闭f到這,文希的身體又是劇烈一顫,“我去看過表彰墻了…反正挺詭異的。但我目前還沒想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文希道,“總之,阿魚姐,你可一定要離那老師遠一點。我覺著她太不對勁了�!�
小紙條給出的線索東一錘西一錘,單憑一位玩家自行拼湊規(guī)則,說不定三天結(jié)束就是云里霧里地去送死。
文希算個挺機靈的人,他或許也能幫著摸索出完整的規(guī)則。
青黛點頭,欲言又止了片刻,她亦湊近文希,小聲,“你可以去學(xué)校貼吧看看。那里有一些10班的傳聞。如果見到老師,就趕緊跑�!�
文希無奈嘆氣,咬著牙露出一個眩目微笑,側(cè)過臉看青黛,“好的阿魚姐,我努力。謝謝你的線索,我一定帶你躺贏�!�
“我說了,我很擅長密室逃脫的嘛!”
目送走了文希,青黛扭頭,竹醫(yī)生就在直勾勾地看著她。
他溫和一笑,“阿魚是要選擇和別人合作了嗎?”
青黛:“…”
怎么回事?明明是雙方互相利用的關(guān)系,她怎么好像一下子變成了負心女?
更要命的是,她大概…可能…也許真的有點被抓包的心虛。
因為那個貼吧的線索是屬于竹醫(yī)生的線索?
竹醫(yī)生慢吞吞地從座位上起身,“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這只小竹還有用,青黛及時肯定他的價值,“當(dāng)然沒有�!�
“走吧,我親愛的唯一合作伙伴�!鼻圜煺姓惺�,“有個新線索。”
“…”竹醫(yī)生這次卻沒有一如往常的含笑以對,他慢慢伸出手掌抵住書桌,垂著眼,發(fā)了好一會兒的愣。
“小竹醫(yī)生?”
半晌,他才道,“嗯。”
交代完李慢,兩人又出發(fā)去找表彰墻。
他們找了很久,才在一號教學(xué)樓的南面找到表彰墻。紅彤彤的喜報連綿不絕,青黛彎下腰,逐一尋找與10班有關(guān)的信息。
走到尾端,她看見了三張被馬克筆涂得面目全非的臉。
第一個A同學(xué)底下,作亂的涂鴉寫到“不睡覺的怪咖”、“沒見過這么恐怖的眼睛”。
第二個b同學(xué),“他是不是異形啊”、“作業(yè)寫多了吧!感覺他滿手是老繭”。
第三個c同學(xué),“太臭了!”、“晚上躲在被窩里吃書的異食癖”。
單看這些文學(xué),青黛心中的不適感油然而生。
這三位10班的同學(xué),應(yīng)該就是被徐老師約談后改頭換面,成了優(yōu)等生的那三位。
她伸手搓了搓玻璃上的筆跡,發(fā)現(xiàn)是可以擦掉的。
青黛嘆了一口氣,伸向A同學(xué)雙眼位置的一團黑。
“阿魚�!敝襻t(yī)生說,“我來擦。”
墻上作亂的涂鴉莫名使人心情很差,青黛回頭,她退了一步,“你來吧�!�
青黛只說了三個字,竹醫(yī)生輕輕側(cè)頭,“不高興?”
不能被游戲內(nèi)的東西牽著走。青黛一眨眼,立刻調(diào)整心態(tài),她聳肩,“沒有�!�
竹醫(yī)生笑著搖頭,伸手揩去A同學(xué)臉上的涂鴉。
一張蒼白空洞的臉上,紅血絲幾乎爬滿了眼白,像下一刻就要沖爆眼眶。
b和c同學(xué)的臉上倒無異常。
紅色的眼睛,會是“鬼”的標(biāo)志嗎?
青黛皺眉。
這時,學(xué)校的廣播開始播報,“高三的同學(xué),請回到自已教室�!�
竹醫(yī)生道,“走吧。回教室。”
青黛坐在座位上,等著回來的玩家們一個個入座。她翻開了先前記下的筆記本。
今天下午,廣播還陸續(xù)播報了4位玩家的死亡。
到現(xiàn)在,只有29位玩家存活。
不一會兒,教室里坐滿了。
依舊是36位學(xué)生。
青黛屏息靜氣,逐一對照人臉。
沒有生臉,都是先前見過玩家的臉。
這么說…
“替換”。
這個詞突然出現(xiàn)在了青黛的腦海。
七個“優(yōu)等生”替換了被淘汰的玩家。
她腦中一閃,想到了表彰墻上的涂鴉。
那些就是辨認“優(yōu)等生”的條件嗎?
所以,場景塘南一中的通關(guān)要求是,抓出36位玩家中所有的“鬼”?
逃生游戲他是白切黑9
教室內(nèi)的玩家們皆默不作聲地吃晚餐,徐老師敲敲講臺,“我再說一遍,月考周不是給你們放縱的�!�
“下晚自習(xí)后,立刻回宿舍�!彼又卣Z氣,“晚上九點熄燈鈴響后,不準(zhǔn)離開寢室樓,嚴(yán)禁在宿舍內(nèi)大聲喧嘩、嬉戲,打鬧。”
徐老師黑洞洞的眼睛逐一盯著教室內(nèi)的學(xué)生,細長嘴唇彎起,“違反規(guī)定的學(xué)生,我會單獨找你談話�!�
教室內(nèi)的玩家噤若寒蟬。
說罷,徐老師抱起課本,離開了教室。
青黛的筆尖戳著筆記本。
第一條,熄燈鈴響,不可以離開寢室樓。
第二條,宿舍內(nèi)嚴(yán)禁大聲喧嘩、打鬧。
又增加了兩條新的限制規(guī)則。
青黛圈出徐老師強調(diào)的“喧嘩”、“打鬧”。
在熄燈后,正常學(xué)生怎么會可能在寢室樓里“大聲喧嘩“和“打鬧”?
按照游戲的邏輯——除非對于玩家來說,在夜間有東西逼得他不得不尖叫、逃竄,甚至是與之打斗。
青黛笑了笑。
“鬼”要開始抓玩家進行替換了?
她雙臂一伸,大咧咧地攤在課桌上。
第一晚很重要。直到回寢室樓之前,青黛都打算在教室里休整。
保守估計,晚上少不了追逐大戲。
青黛頭一轉(zhuǎn),幽幽盯著竹醫(yī)生。
竹醫(yī)生愣住,“…怎么了?”
青黛瞧他斯文儒雅的模樣,語重心長,“小竹醫(yī)生,你…你體力怎么樣?”
竹醫(yī)生眼睛一眨,一眨,他扶了扶鏡框,誠實道,“不算太好�!�
青黛暫時沒打算拋棄這個合作伙伴,于是她設(shè)想了一下她扛著精疲力盡的竹醫(yī)生逃命的畫面。
“噗�!�
青黛將頭扭向另一側(cè),貼在課桌上悶笑不止。
一條小紅魚吃力地扛著一只卡通豬頭。
“怎、怎么了?”
竹醫(yī)生被青黛這一出弄得有些無措。在青黛看不見的地方,他郁悶地蹙眉。
被嫌棄了嗎?
青黛擺擺手,努力正經(jīng),但藏不住笑音,“沒事。在回寢室樓之前,我們先休息一會兒�!�
她摸到自已頭發(fā)上的小魚發(fā)夾,食指點點魚尾,閉上了眼睛。
剛合眼,青黛又想起該和竹醫(yī)生說一聲,這三天內(nèi),他們都不能分開行動。
玩家們會被徐云蘭隨機“單獨約談”,雖然她還不知道怎樣會觸發(fā)“被約談”,但總之一定不能落單。
“對了,竹醫(yī)…”青黛扭頭,卻毫無防備地撞上了竹的視線。
竹右手撐著側(cè)臉,手指微微彎曲,在無人注意時,他目光放縱而大膽,濃烈得似乎所有的情緒和感知都傾注到了眼前的小魚身上。
見到青黛猝不及防轉(zhuǎn)頭的一霎那,竹立刻垂眼,淡定地掩去慌亂。
“…”青黛,“你…剛剛在看我嗎?”
“我只是覺得…”竹醫(yī)生慢吞吞地說,“在這里睡覺不太安全。你先休息,我守著你�!�
他緩緩抬眼,已看不出異常,“我們可以輪流休息�!�
“…好�!逼鋵嵡圜鞗]打算睡覺,她一般閉眼休息個十來分鐘就能恢復(fù)精力。
既然竹醫(yī)生這么說,青黛也就順著他說,“那你半小時后叫我。換你休息�!�
竹道,“嗯�!�
青黛趴下去之后,一直乖乖待著的李慢從座位上起身,坐到了青黛的后面。
小女孩揪住青黛校服衣擺,警惕地盯著竹醫(yī)生。
青黛一動,就聽小女孩口吻成熟道,“哥哥,你是不是在打阿魚姐姐的壞主意?”
“…”青黛裝作沉睡中。
“壞主意?”
男人壓低了聲,他輕緩含笑,玩笑般,“我希望她好�!�
李慢哼了一聲,不說話。
青黛把臉蒙在臂彎里,靜靜睜著眼。
晚自習(xí)結(jié)束,所有玩家該回寢室樓了。
屬于游戲的夜晚,即將真正來臨。
兩棟男女寢室樓彼此對望,各自一樓門口都站了一位老師。
男老師身材健碩,抱臂時肌肉幾乎要沖破運動服。女老師雖然穿著短裙,腳踩高跟鞋,但手臂和小腿的肌肉同樣厚實飽滿,呈現(xiàn)錚錚之姿。
兩位身高直沖兩米的npc都有可以一拳掄爆玩家的美感。
玩家們紛紛停在原地觀望,生怕走路的腳步聲大了點,下一秒,那鐵鍋大的拳頭就會迎面把自已砸扁。
這@06#*&的游戲!
青黛二話不說,掛了個假笑,默默在角落里做起了拉伸動作。
等會兒可要跑快點…
男老師一吹口哨,“動作快!在干嘛呢?!”
玩家們不敢動,一個寸頭男悶聲不響地撥開人群往男寢門口走。
他回頭,冷冷道,“你們在等什么?”
“熄燈鈴還有五分鐘響。你們是真想死了?”
寸頭男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進了男寢。
男老師只偏頭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如玩家預(yù)料的那般暴起殺人。
見狀,玩家們趕緊涌入了寢室樓。
竹沒有動,他依舊站在青黛身邊。他猶豫一瞬,道,“阿魚。我建議,我們不要分開�!�
青黛抬眼。
她也是這個想法。
今晚他們可以一起去驗證混在玩家里的“鬼”有哪些特征。表彰墻上的“紅眼睛”、“手上的老繭”和“臭味”是否可以作為判斷條件。
既然決定與竹綁定合作,她就要避免自已的合作伙伴被“替換”的風(fēng)險。
這算一個可以鉆的漏洞。因為徐老師給出的規(guī)則并沒有限制男女玩家互相串寢。
青黛點頭,“雖然規(guī)則沒有定死,但它不是萬無一失。我進入男寢,或者你進入女寢,依舊有風(fēng)險。要不我…”
“女老師在虎視眈眈地看著我們呢�!敝褚恍�,眉宇間清潤溫和,“阿魚,你先進去�!�
他指尖微動,目光落在青黛發(fā)尾的小魚發(fā)夾。
半晌,竹忍耐地握緊了拳,沒有做出格的親昵舉動,“待會兒一樓見,阿魚�!�
逃生游戲他是白切黑10
青黛走進女寢大門后,晚上九點整,熄燈鈴準(zhǔn)時炸響,像某種急促不安的鼓點。
在莊重鈴聲中,白熾燈光逐漸被某種壓抑、沉甸甸的黑吞噬。原本一切如常的寢室樓仿佛在暗處模糊,扭曲,變形,連空氣中的每顆微粒都凝固了。
青黛繞到一樓走廊上,果然竹醫(yī)生已經(jīng)站在那處等她。
竹醫(yī)生一手撐著窗臺,面無表情地凝視著窗外的黑夜。
他身形修長,寬肩恰到好處地撐起了松散的高中校服。即使靜立不動,也宛若積壓了萬千風(fēng)雪,卻巋然不動的青松。
明明游戲場景內(nèi)正值盛夏,竹孤身而立,周身有種難言的凜冽和悲愴。
青黛停在不遠處。
竹他…內(nèi)心很痛苦嗎?
還是竹率先發(fā)現(xiàn)了青黛,他回頭,冷肅氣場漸淡,露出溫和笑意,“阿魚。”
“怎么不過來?”
青黛笑著搖頭,“走吧。先找個地方躲一躲�!�
竹醫(yī)生,“嗯”
因為女老師守在一樓門口,玩家們似乎都不敢挑一樓的房間,紛紛選了高層躲藏。
青黛和竹醫(yī)生都無所謂,他們直接進了一樓走廊中間的105。
宿舍是四人寢,每張床上只有一塊光禿禿的木板,伸手一擦,還積了一層厚厚的灰。
看來這游戲確實沒打算讓玩家們好好睡覺。
青黛不知從哪個口袋里掏出了巴掌大的筆記本,撕下幾頁紙,墊在床板上,“時間還早,坐會兒吧。”
見她講究中又透出隨性的做派,竹醫(yī)生失笑,“你這筆記…”
青黛從另一個口袋掏出筆,老練道,“抓鬼筆記�!�
她翻到記錄了36位玩家面部特征的那頁,已經(jīng)完全進入了小虞警官的狀態(tài),“待會兒抓到一只,就劃掉一個�!�
竹坐到青黛身邊,他一瞬不眨地盯青黛,幾乎不加任何掩飾,他鏡片后漆黑的瞳孔閃爍著流光,說道,“阿魚,你一點都不害怕嗎?”
青黛心里微微異樣。
這眼神……怎么總感覺男人下一秒就會開始朝她搖尾巴?
不對不對,打住。
肯定是這只小竹迷惑人心的手段。
互相利用,互相利用。
青黛心里默念兩遍,并告訴自已,這男人身份不明,城府莫測,不能中招。
她的筆尖戳著本子,學(xué)著竹醫(yī)生,朝他露出了一個毫無攻擊性的微笑,“我害怕呀。你保護我?”
竹微微點頭,“嗯。我會的�!�
“…”青黛扭過頭,不說話了。
“阿魚…”
青黛說,“行了,你不用…”
她戛然而止。因為青黛發(fā)現(xiàn)竹并沒有看她,而是…在看她的筆記本。
記錄36位玩家的那一頁,一個顯眼的卡通豬頭大咧咧地壓在竹醫(yī)生的名字上耀武揚威。
青黛:“…”
她啪得一聲合上筆記本。
這么黑,應(yīng)該沒看見。
竹醫(yī)生笑,“畫得很可愛�!�
他的指尖隔空點點青黛發(fā)尾的小魚發(fā)夾,“和…這只小魚一樣可愛。”
青黛:“…”看見了…
可愛?
在警隊縱橫五六年,青黛在罪犯之間口口相傳的代號一直是“暴力食人虞”。警隊的同事們聽了這匪氣十足的外號都樂不可支,只有一個人嚴(yán)肅反駁,堅持說她可愛。
青黛擰眉。
對啊。
有個人說過…
可這個人是誰?
青黛使勁回想了一番,可根本想不起來。其他的記憶在逐漸清晰,為什么唯獨那個人的記憶被埋得死死的?
她轉(zhuǎn)頭看向竹,“你…”
竹一指抵在唇邊,目光投向門外,“它來了�!�
青黛立刻把記憶拋之腦后,她起身,屏息,將筆記本塞回了口袋。
105的門并沒有關(guān),他們可以清晰地看見一團不成人樣的黑影從門口蠕動而過。
它是棕黑色的凝狀物,身形扭曲,四肢有長有短,像瀝青般濃厚,每爬過地面一寸,就發(fā)出一陣陣黏膩的摩擦聲。
突然,他們上一層爆發(fā)出劇烈的尖叫,接著是女人的哭喊,“啊啊啊啊啊��!”
這時,105門口的黑影蠕動兩下,竟然從一團下肢里又生出四條腿。它大步大步地離開了這里。
樓上凌亂的尖叫和腳步聲驟停。
隔著一層天花板,青黛聽見了什么東西咀嚼骨頭的聲音。
【編號37,死亡�!�
【四象迷宮現(xiàn)存活玩家:28】
黑影怪是沒看到他們,還是它只會對宿舍樓里違反規(guī)則的玩家動手?
如果是后者,那混在玩家里的“鬼”一定會動手,引導(dǎo)或迫使玩家出局。
等著黑影怪離開105室,青黛給竹醫(yī)生打手勢,是上樓看看,還是繼續(xù)躲在105?
竹醫(yī)生指了指樓上205。
青黛點頭,在離開前,她走進廁所,硬生生掰下了一截帶淋浴頭的水管。
武器這東西,雖然不知道對黑影怪管不管用,但…聊勝于無吧。
竹醫(yī)生站在門口,他微微側(cè)頭,似乎在笑。
青黛一不做二不休,又卸下一根塞進竹醫(yī)生手里。
竹握著水管,似笑非笑,“語文老師?”
這是在說荒島上青黛隨口編的身份。
青黛也笑,羞澀道,“平時會接點修水管的私活�!�
竹點頭,恍然大悟,“阿魚果然很厲害�!�
青黛提起一米長的水管就往外走,熟練得像修了二十年的老師傅,“技多不壓身�!�
竹看著她,完全無法壓下嘴角。
他腳步輕緩地跟上去。
青黛趴在樓梯口的墻邊,往二樓走廊看。竹站在她身后。
暫時沒有黑影怪的動靜。
青黛悄聲往205靠近。
205的門半掩,青黛聽了半晌,里頭靜悄悄的。
她看了竹一眼,做好隨時拔腿就跑的準(zhǔn)備,然后小心推開了門。
吱呀一聲,月光照進宿舍,照亮了床邊一對男女相擁的身影。
棕卷發(fā)的女人面露驚恐,懷抱著她的男人同樣驚魂未定。
是玩家,還是已經(jīng)完成替換的鬼?
男人結(jié)結(jié)巴巴,“你們…你們…”
青黛一邊暗中打量他們,一邊小聲道,“我們兩個本想隨便找一間房躲。沒想到這里有人……對不起啊,嚇到你們了�!�
“竹,我們換一間藏吧�!�
“呃…不、不用�!笨辞圜靸扇藳]什么異常,男人松了一口氣,“我們還以為是…”
他的目光落到竹身上,緊巴巴擠出一個笑,“兄弟,你也放心不下女朋友,偷偷溜進女寢來了?”
逃生游戲他是白切黑11
青黛藏在背后的手還提著一根水管,她眼珠子一轉(zhuǎn),嬌羞地盯著地面,“因為我一個人害怕~”
竹但笑不語,并不反駁。
見同樣有男玩家進入了女寢,男人放松不少,他道,“我叫哲宇,這是我女朋友阿秋。她膽子比較小,把她一個人留在這邊,我是真放不下心。”
阿秋眼睛瞪圓,肩膀瑟縮,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哲宇把女朋友摟得更緊,低聲安撫她。
眼前這對小情侶身上暫時沒發(fā)現(xiàn)什么非人類的特征。青黛站在門邊,臉上浮現(xiàn)憂色,“阿秋怎么了?你們…是看見了什么嗎?”
阿秋嘴唇緊閉,越發(fā)像個僵硬的石塊。哲宇說,“沒看見什么。她就是膽子太小了�!�
不太對勁…
青黛眼神微冷。
竹狀似無意道,“你女朋友有心厥病史嗎?”
“什么?”哲宇尷尬地笑,“我沒聽懂,不好意思�!�
“面色發(fā)白,冷汗淋漓伴隨輕微抽搐…她什么都沒看見,那這平白無故的,是心臟病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