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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三天一早,青黛正坐在長桌前整理文件。

    忽然,許久沒用的作戰(zhàn)耳機(jī)發(fā)出了沙沙的響動。

    青黛按到耳邊,熟悉的男聲透過電流傳來,“小黛,來哥哥這�!�

    酥麻的聲音讓青黛的耳尖紅了大半,她跟著池述的引導(dǎo),一步步走向別墅后的一個小花園。

    她一推開門,墻面的玻璃上覆滿著形狀各異的霜花,池述蹲在中央,兩道開滿各色的鮮花。

    池述緩緩站起身,略帶些不好意思地摸鼻尖,“我去那堆博土們那里找了不少麻煩,他們終于肯給我永生花的種子�!�

    他抬手,手腕處都沾了泥土,“那幾個老頭脾氣太差,罵了我許久,問我要永生花做什么?”

    青黛一步一步走近他,抹去他臉上的泥點子,“你怎么說的?”

    池述一笑,用干凈的手肘攬過青黛的脖頸,溫柔的貼到唇邊,輕輕地蹭,“滋養(yǎng)我漂亮的愛人。”

    “�!蝿�(wù)達(dá)成進(jìn)度100%”

    “恭喜宿主,任務(wù)完成,靈魂碎片*1”

    毛子:你是否選擇脫離這個世界?

    青黛用力地?fù)Щ厝ィ翰幻撾x。

    池述笑意繾綣,直勾勾地看她,眼中情緒竟比往日都要深沉許多。

    最漂亮的花兒,就在他的掌心。

    “小黛,喜歡嗎?”

    “喜歡!”

    馥郁芳香之中,兩人在霜花玻璃房下再度接吻,熱烈的氣氛經(jīng)久不褪。

    摯愛終有回音,鮮花數(shù)不盡,浪漫也是。

    少年殺手他陰暗純情1

    呃!

    腳踝處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一柄泛著銀光的長劍明晃晃地抵在青黛脖頸。

    她喘著氣,一根發(fā)絲飄落,從劍上蹭過瞬間斷成兩截。

    昏暗夜色下,男聲清透,“姐姐�!�

    青黛抬眼,面前站了一位看起來年紀(jì)不大的漂亮少年,額前的頭發(fā)亂糟糟地翹起,耳后扎了兩根系著褪色鈴鐺的小辮,混在烏黑長發(fā)之中。

    悶悶的鈴鐺聲響動,面前人驟然彎下腰,笑起來時還能看到兩顆若隱若現(xiàn)的虎牙,“你準(zhǔn)備好了嗎?”

    “我要殺你啦�!�

    青黛:“……”

    于是她毅然決然、不帶一絲留戀地轉(zhuǎn)身暴揍毛子。

    青黛:給!我!��!情!

    毛子吱哇亂叫:來!了!

    青黛看完之后,再把毛子揍了一頓。

    無他,這世界的原主殺青也太快了!

    就在今晚呢。

    這個世界的背景設(shè)定在江湖,靈魂碎片叫云青黛。

    云青黛出生在明水縣的商賈世家,因為父親去世的早,母親病體虛弱,尚未及笄的她帶起帷帽和面紗,學(xué)著父親的樣子去做生意。

    她聰慧過人,膽子大,敢想敢試,把五分的家業(yè)做成了十分。

    起初誰都看不起云青黛,但后來誰都不得不服云青黛。

    男人們佩服她的經(jīng)商頭腦,但又詬病她不安于閨閣。

    以至及笄五年,無一人敢求娶。

    為云青黛的婚事,云母甚至愁白了幾根發(fā)。

    在二十歲這年,武林盟主連景聲突然修書一封求娶云青黛,信中還附上云父的信物,聲明兩人是上一輩定下的娃娃親。

    連景聲年少有為,美名在外,把江湖各派治理的井井有條。

    幾番打聽下來,云母很是滿意。

    他送來的信中邀請云青黛去參加九月的江湖盛會“金秋盟約”,并希望兩人能早日成婚。

    本來云青黛不愿去,想起那邊剛好有生意要處理,把事務(wù)交接給從小一起長大的管家李游春便直接出發(fā)前往陵山。

    可誰知就是這一遭,讓云青黛喪命于此。

    途經(jīng)地勢崎嶇的邱巖時,不知哪來的匪徒?jīng)_散了她和護(hù)衛(wèi)。在她慌不擇路地逃進(jìn)深山時,又遇上了另一波看起來更加訓(xùn)練有素的殺手。

    最終在昏暗的夜色之中她失足跌下山谷,氣絕身亡。

    連景聲大為哀慟,向外宣稱自已仍要履行婚約,終身不再另娶,還將云母接來陵山親自照顧。

    但沒過幾日,云母便傷心過度嘔血而亡。

    為了云家家業(yè)不敗,連景聲只好以夫婿的名義接管家產(chǎn),并用這些錢每年廣開義莊、義倉和義學(xué),百姓間無不盛贊連景聲大公無私。

    誰也不會在意,山谷下尸骨無存的云青黛,和………同一日邱巖某一角落自刎而死的無名少年。

    青黛:毛子,我發(fā)現(xiàn)你是越來越抽象了。下次再這樣我就把你抽成陀螺信不信?男主在哪呢!白月光劇情呢?你不會給我投到虐文組了吧!

    毛子擦汗:冷靜冷靜。我給你劃重點。

    它圈起“自刎而死的無名少年”,小心看青黛的臉色:這位。

    青黛認(rèn)真盯:行吧。不是那個派殺手自導(dǎo)自演來刀我的黑心腸爛人就行了。管他什么無名氏、路人甲呢。

    她搓手手:邱巖是吧,姐姐我來救贖你這個小可憐啦!

    毛子的汗越流越多:呃。雖然男主不是派殺手那位………

    青黛:什么?

    毛子視死如歸:是殺手本人。

    青黛:“……”

    毛子馬上求饒:我我我剛剛讓你崴了一腳,你才沒跌下山崖!

    青黛:……那我謝謝你?

    毛子:好好好,我給你開隱藏劇情。

    也不等青黛反應(yīng),毛子直接道:在男主被撿回陵山之前,你是男主小時候的救命恩人,濾鏡打了十層的超級白月光,相認(rèn)的信物就是你腰間的那塊紅玉。

    毛子揚起腦袋,自覺拿出了王炸。

    青黛若有所思。

    難怪,無名少年會在云青黛死后忽然自刎,大概是……收尸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那塊紅玉。

    如果云青黛沒有早一步掉下山崖,而是被后來趕到的無名少年抓到,少年看見她腰間紅玉認(rèn)出她,云青黛也不會死。

    見青黛消化差不多了,毛子開始播報。

    “本世界任務(wù):改寫兩人的be結(jié)局。”

    “附加任務(wù):保護(hù)好云母,守住云家產(chǎn)業(yè),向加害過云青黛的人報仇�!�

    青黛聽完,馬上把壓在裙下的紅玉藏起來。

    毛子:你做什么?他沒認(rèn)出你是會直接殺掉你的!

    青黛很淡定:誰家好人家一開局就上王炸?

    青黛視線靜靜地落到少年臉上,少年不明所以,跟著她的視線微微轉(zhuǎn)動腦袋。

    果然……

    青黛興味十足:我看這小狗崽對情愛懵懂的很,他的白月光情結(jié)說不定是單純恩情呢?先調(diào)戲調(diào)戲,開竅了再說。

    毛子無言。

    好好好,它只是個系統(tǒng)。不懂人類之間的彎彎繞繞。

    青黛突然出聲,“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沒做聲,反而往前湊的更近了。

    天色已經(jīng)越來越暗,離得這么近,青黛才發(fā)現(xiàn)少年右眼居然是淺藍(lán)色的。

    異瞳啊。

    想摸。

    “怎么了姐姐?知道我的名字,你能死得更安心嗎?”

    少年彎唇,“可惜了。我沒有名字。”

    青黛微微一笑,用兩指絲毫不慌地?fù)荛_劍鋒,縱然跌倒在地,仍是商量生意的氣勢,“你是連景聲的人,他讓你來殺誰?”

    少年辮中鈴鐺晃動,“殺你�!�

    “我是誰?”

    “明水縣,云青黛�!�

    青黛詫異,“云青黛從未在人前露過面,怎就是我?”

    少年明顯不想解釋,他們的人手從明水縣一路盯梢,還能有錯不成。

    周圍窸窸窣窣的,大概是沒找到目標(biāo)的自行收隊了。

    他一轉(zhuǎn)劍柄,“姐姐,抱歉。天色已晚,我該回家吃飯了�!�

    那群人向來排擠他,想來回到山莊也剩不下幾口飯吃。

    他一揉肚子,劍鋒往前送了幾寸。

    青黛直接快速后仰,毫無形象地躺平。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忽然揚聲,“對嘛,你也知道我是云青黛。”

    毛子:我以為你是要狡辯!沒想到你是直接承認(rèn)啊喂!

    “那你應(yīng)該也知道我是中原首富,比連景聲富裕得多吧?”

    少年歪頭。

    “紅熬鳩子、煎黃雀、脂麻辣菜、豆腐羹、五味焙雞、蜜炙黃雀、熬野味……”青黛一口氣報了一大串菜名,“連景聲會舍得給你們吃么?”

    翹毛少年咽下一口口水。

    青黛坐起,從腰間掏出一顆包著油紙的麥芽糖,甜膩的香氣瞬間散開,“跟著姐姐不好么?”

    少年不自覺地拱拱鼻子。

    手下的長劍,第一次猶豫了。

    毛子目瞪口呆。

    少年殺手他陰暗純情2

    明明一人一統(tǒng)都是一眼掃過劇情,怎么就青黛在男主芝麻大點的戲份描述里,注意到了男主愛吃嗜甜的癖好。

    青黛嘴角微笑定格四十五度,支起一條腿擺pose:機(jī)會都是留給有準(zhǔn)備的人。

    毛子:………真棒。

    少年不自覺俯身,鈴鐺隨著小辮搖晃,發(fā)出悶響,他慢吞吞地湊近那塊麥芽糖。

    一點,一點,一點……

    青黛合起手掌,“你先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甜蜜的糖香攏在掌心,隔開少年火熱的視線。

    少年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面無表情的臉上依稀透出些許委屈,“我真的沒有名字�!�

    青黛哦了一聲,作勢要吞下麥芽糖。

    少年急急出聲,“盟主叫我阿土�!�

    “是個代號�!�

    青黛動作停頓,再度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番。

    一身黑金圓領(lǐng)袍看起來就是下等的布料,小辮上舊鈴鐺已經(jīng)褪色,發(fā)絲兒倒是打理得不錯,烏黑發(fā)亮。

    頭上幾綹卷發(fā)狂野地翹起,一副很好養(yǎng)活的模樣。

    青黛直言不諱,“連景聲真是個文盲�!�

    取名字都不會。

    養(yǎng)什么小孩。

    還是得她來。

    阿土眼巴巴盯著青黛手掌,“盟主說我們是死人堆里撿回來的,不需要名字�!�

    他好像根本不在意,咽下口水,“我可以吃了嗎?”

    青黛抬起手,把麥芽糖遞到人面前。

    阿土的指尖撫過青黛掌心,他恍然未覺,反手收了劍,蹲下身鄭重地打開油紙。

    先小心舔了一口,待甜味在嘴里化開,立馬將整塊糖吞了下去。

    供給云家的吃食自然都是上乘,阿土從來沒有吃過這般好吃的糖。

    他一舔嘴角,“跟著你,就可以一直吃好吃的?”

    有戲!

    來自首富的自信,青黛道,“當(dāng)然�!�

    “滿漢全席,一百零八道菜品不重樣。”

    阿土原本已動搖了大半,忽得低頭瞧見了褪色的舊鈴鐺,他皺起鼻子,“你走吧�!�

    “你……”

    阿土站直,“吃了你一塊糖,今日我當(dāng)作沒見過你�!�

    “你不跟我走?”青黛詫異。

    鈴鐺一陣悶響,阿土瞇眼,面部肌肉牽動,堆了一個生硬的笑,“我要回山莊吃飯了�!�

    青黛啞然。

    怎么感覺不太對勁?

    她緩和語氣,“連景聲人面獸心,根本沒把你們當(dāng)人。”

    “我知道�!卑⑼琳f得很平常,“我們只是他用來咬人的狗。”

    “你不生氣?”

    “不生氣�!卑⑼烈恍Γ冻鰞深w略顯青澀的虎牙,“我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呀,姐姐�!�

    天殺的連景聲,把孩子養(yǎng)得多歪啊。

    青黛猛吸氣,拍拍自已崴了的腿,“可是我腿受傷了走不了,你現(xiàn)在走掉,我照樣會死�!�

    她目光落到地上的糖紙:“來的路上我也吃了一塊,沒想到是我一生吃的最后一口甜�!�

    商人么,本就能言善辯,善于蠱惑人心和利用一切有利于自已的條件。

    阿土視線順著往下看,臉上的笑斂去,沉默。

    青黛和毛子不約而同地從他那在黑夜里忽閃忽閃的異瞳里讀到了同一個意思:

    從今往后吃不到這樣好吃的糖,好可惜,好殘忍。

    青黛:“……”

    她忍。

    沒有道德底線可言的小吃貨一枚罷了。

    都是連景聲的錯。

    都怪連景聲三觀不正。

    “啊�!卑⑼炼紫律恚c青黛的視線持平,晚風(fēng)一吹,頭上亂發(fā)又翹起幾根,“那姐姐怎么辦呢?”

    他頗為苦惱,“我不能帶你出邱巖�!�

    偌大的邱巖山之外,盟主早派了許多手下駐守。

    雖然那群人都打不過他。

    但是,他們會告狀。

    好討厭。

    被罰的話,又會關(guān)到黑黑的籠子里。

    還沒有飯吃。

    “這個不用擔(dān)心。”

    “我已經(jīng)放出信號,云家的人會在三日內(nèi)趕來邱巖,在此之前……”青黛順手抓過地上的糖紙,細(xì)致地折成方塊。

    把糖紙塞進(jìn)腰間,青黛微微一笑,氣定神閑,“你要保護(hù)好我。”

    “如何?”青黛畫餅,大畫特畫,“只要我安全回云家,如今是麥芽糖,往后就是果脯糖、杏酥糖、蓮子糖……”

    毛子默默吐槽:你好像21世紀(jì)的萬惡資本家哦。

    阿土戀戀不舍地看了眼糖紙,點頭。

    既沒有叛出山莊,又還了麥芽糖的情。

    未來還能有更多的糖吃。

    他好像賺了。

    阿土左右張望,最后指了個方向,“往這里走一段路,有一個山洞。里面關(guān)過許多猛獸兇禽,別人不敢靠近�!�

    兇禽……

    青黛誠實發(fā)言,“我也不敢靠近。”

    “你怕兇禽么?”

    他眼睛一眨,笨拙地學(xué)著院里的其他人稱兄道弟的樣子,拍拍青黛的肩,“沒關(guān)系。都被我殺了�!�

    青黛:“……”

    阿土彎唇,這回是真心實意的笑,“因為我餓�!�

    青黛:看給孩子餓的。

    毛子抖抖渾身白毛:……請不要隨地大小餓。

    阿土收了劍,“我回去了�!�

    “你現(xiàn)在回去?那明日后日……”

    他一揉肚子,“我要回去吃飯�!�

    青黛:“……”

    就那么放不下那兩口飯嗎?

    大概是青黛臉上的復(fù)雜表情太過明顯,阿土瞟了一眼她腰間的糖紙,“我每日都會來�!�

    “邱巖山那么大,盟主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不會輕易放棄找你�!�

    青黛雙手合十,佛了:我真的會謝。

    面前女人烏發(fā)似云,美目流盼,透出一股輕靈的氣質(zhì)。

    白瓷的小臉上添了泥點,碧綠的輕紗長裙被勾壞,凌亂地鋪開,前一刻命懸一線的女人此刻鎮(zhèn)定自如,不慌不忙。

    兩人眼睛對上的那一刻,青黛水目盈盈。

    阿土本不太明白男女之別。

    可有人教過他,對女子應(yīng)該有耐心。

    阿土猶豫片刻,背對她蹲下身,慢吞吞扭過頭,“我背你去山洞�!�

    青黛歡快地挪動,正要攀上少年清瘦卻挺拔的后背。

    忽然想到什么,她一縮手。

    女聲清亮悅耳,似冰玉相撞,“我的腳動不了�!�

    “你抱我?”

    毛子沒眼看:《如何用一塊糖讓一個男人賠了一輩子》——by青黛老師。

    詭計多端的奸商。

    少年殺手他陰暗純情3

    青黛神色大膽,張開雙手。

    這時,她的肩膀忽然被很輕地碰了一下,短暫的觸碰,快得像是錯覺。

    阿土不知何時已轉(zhuǎn)過身,黑夜里格外明亮的淺藍(lán)色微微靠近,一瞬不眨地盯她,“你是女子,我不能抱你�!�

    青黛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已的裙擺,四平八穩(wěn)地,“為何不能?”

    阿土嘴角咧開弧度,“不知道�!�

    若水嬤嬤說的。

    山莊里的女主子們瞧見他們這些下等人出現(xiàn)在眼前都要發(fā)好大一通火。

    更別提有任何接觸。

    “規(guī)矩變了�!鼻圜炷槻患t氣不粗,拍拍腰間的糖紙,聲音跟個鉤子似的,“我不一樣�!�

    這次阿土的目光沒有跟著糖紙走,而是落到青黛的唇上,明明不施粉黛,唇色卻粉嫩如櫻。

    好像蜜糖……

    大概也會很甜。

    阿土迷茫地瞇起眼,不明白心里突如其來的感覺是什么,還是記著若水嬤嬤的訓(xùn)誡,問了一遍,“那我可以抱你嗎?”

    青黛沒說話,把手往前一伸。

    阿土沒半分猶豫,悶頭抄起青黛,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匕讶藫г趹牙铩?br />
    他看似清瘦,實則身量寬闊,每一處暗藏蓄勢待發(fā)的力量。臉上不刻意露出微笑時,少年側(cè)臉輪廓清晰,倦怠而疏離,像冬日里的簌簌落雪。

    山間小路泥濘蜿蜒,他步履輕快,游刃有余。

    青黛聽著阿土的心跳聲,平緩、有力。

    一個從小到大接觸的女人屈指可數(shù)。

    一個及笄五年未嫁心里只有壯大家業(yè)。

    對男女之事,一個不懂,一個不在意。

    毛子適時上線蓋章:絕配。

    阿土放下青黛后,原本已經(jīng)走出山洞,他突然折返,二話不說開始脫衣服。

    坐在vip觀景位的青黛,默默調(diào)整姿勢:感謝上天的饋贈。

    她噗嗤一笑,沒半分尋常人家女子的羞澀,反而直勾勾地看阿土,“怎么了?”

    丁零當(dāng)啷一陣,阿土脫下黑金圓領(lǐng)外袍,只余純白色里衣。

    頭頂?shù)陌l(fā)更加翹得亂七八糟,他面無表情地遞過外袍,“夜晚山間冷。你蓋著。”

    這下真叫青黛意外了。

    阿土連基本的道德認(rèn)知都淺薄得可憐,居然能細(xì)心到這個程度?

    她摸著外袍,除了皂角的味道還有一種很淺淡的桂花香氣。

    青黛突然,“你的衣袍用的是什么熏香?很好聞�!�

    阿土低頭拱起鼻子嗅,“若水做的。”

    青黛若有所思,感覺是位關(guān)鍵人物。

    “入夜后天氣轉(zhuǎn)涼,把外袍留給我也是她教你的?”

    “不是。”阿土垂下眼,小辮上的鈴鐺晃動,“我養(yǎng)過兔子。過了一夜,凍死了�!�

    分明語氣平淡,卻無端透出隱隱委屈。

    阿土說完轉(zhuǎn)身要走,青黛忙叫住他,“你只穿里衣回山莊?從邱巖到陵山也有好一段腳程。我不太冷,可以……”

    兩顆虎牙隱在唇邊,阿土眼睛彎得跟山洞外的明月似的,“沒關(guān)系。我不是第一次這樣。”

    院內(nèi)人下作的手段多得數(shù)不勝數(shù)。

    更惡心的事他都經(jīng)歷過。

    只是……兔子被凍死了。

    好可惜。

    阿土低聲,“別凍死啦�!�

    青黛捂緊外袍,桂花香氣暖烘烘的,使人無比安心,她道,“嗯。”

    “明日見�!�

    使上輕功,他用半小時腳程終于回到山莊。

    阿土推開厄藏院的門,庭院內(nèi)燈火通明,為首的是這里年紀(jì)最大的管事連峰。

    地下跪了一片厄藏院的殺手們,見阿土進(jìn)來,一齊看向他,皆是幸災(zāi)樂禍。

    連峰面沉如水,“回來的這么晚,你呢?找到云青黛了嗎?”

    阿土默了片刻,“沒有�!�

    平常欺負(fù)他最起勁李柱立馬嗤笑,“云青黛逃進(jìn)邱巖,阿土是追的最快的那個,怎么會沒找到呢?”

    身邊的兄弟眉眼都擠在一塊兒,“看看他,外袍都沒了。該不會是看云小姐是個大美人,就動了歪心思了吧�!�

    “不對不對。”李柱搖頭晃腦,“說不定是人家美人自薦枕席,自甘下賤呢?哈哈哈哈哈哈!我們阿土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

    阿土面無表情,拳頭捏得越來越緊。

    連峰身側(cè)站了一位中年女人,藍(lán)衣布裙,美目慈善,暗中朝他搖了搖頭。

    阿土狠狠地閉上眼。

    院內(nèi)斗毆要被罰。

    罰了就沒飯吃。

    李柱見往常面對他們都不會有情緒變化的人竟然隱隱有了發(fā)怒的勢頭。他扯過旁邊的弟弟李牛,添油加醋道,“聽說那個云青黛在明水縣風(fēng)評差得很,一個女人,什么酒樓妓院都去過,大概是功夫不錯啊�!�

    李柱擠眉弄眼,李牛嘖嘖稱奇,“難怪及笄五年都沒嫁出去�!�

    黑如煤炭的李牛憨笑,“阿土怕是被迷得魂都沒了�!�

    鈴鐺聲悶響,李柱兄弟兩人尚未反應(yīng)過來就被一只大手掐住脖子兇猛地按到地上。

    頭骨遭到劇烈撞擊,力道之大讓石磚都碎開幾條裂縫。

    兩人一時痛到失聲,意識模糊。

    待連峰反應(yīng)過來,血已經(jīng)淌了一地,他怒氣沖沖地叫人拖開阿土。

    李柱和李牛被其他人七手八腳地扶起,濃稠的鮮血順著額頭流到眼睛里,一片血色中,他們看到了被按住的阿土。

    阿土神色狠戾,唇角的笑越扯越大,露出兩顆虎牙,翻騰的乖張和瘋狂在這張臉上淋漓盡致。

    唇形變化間,兩人默契地讀出了幾個字。

    “你們不是早知道了么?”

    “我是個瘋子呀�!�

    少年殺手他陰暗純情4

    厄藏院的殺手們從死人堆里一路摸爬滾打,大多品性惡劣,但主子們無所謂,他們只在乎這把刀好不好用。

    所以下面人的小打小鬧,連峰都睜一只眼閉一眼。

    這回玩笑開到目標(biāo)人物身上,連峰才正眼看被按在地上的阿土。

    聽不出情緒的男聲平穩(wěn)道,“阿土。你的外袍呢?”

    藍(lán)衣女人緊緊地扣手指,呼吸漸重。

    阿土的氣血都一齊涌到喉口,咧開的微笑弧度剛好,像硬生生嵌上去的面具,不含一絲情感。

    他沒有回話,一棕一藍(lán)的眼珠執(zhí)拗地盯著頭破血流的兩兄弟。

    怎么沒死呢?

    一開始就應(yīng)該捏斷他們喉管的。

    “阿土!”連峰陡然嚴(yán)厲,“說話!”

    阿土迷朦地回神,慢慢抬眼。

    “連管事,您別生氣。”藍(lán)衣女人沒忍住,目光竭力不去看地上的阿土,“是奴婢………”

    連峰冷笑,“若水,喂了幾口飯,就把阿土當(dāng)作你養(yǎng)的狗了嗎?”

    他輕浮的視線在若水豐腴的曲線游走,嘲諷道:“自已生不出來,也別把什么人都當(dāng)兒子�!�

    若水面色一白,驟然跪倒,“是奴的錯�!�

    “連管事。”阿土出聲,“我怎么會是若水的狗呢?”

    他臉上又掛起了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我是陵山所有主子們的狗�!�

    “阿土……”若水咬唇。

    在場的其余人竊笑,輕蔑的眼神和尖銳刺骨的話語跟雨點似的砸到阿土身上。他被用力地摁住,脊背依舊挺得很直。

    連峰忽然語氣平直,“你見到了云青黛。”

    阿土斂了笑,抬頭與連峰對上視線,每個字帶動胸腔震動,無比清晰,擲地有聲,“我沒有�!�

    從進(jìn)入山莊至今,阿土的心思從來只在訓(xùn)練、殺人和吃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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