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旁觀望的成蘭冷哼了一聲,一副看好戲的姿態(tài)。
誰不知道這個向承性格古怪,沒人敢惹。他不是第一次被送進來了,但每次被送過來,必定是個刺兒頭。
每次都得魏醫(yī)生親自過來給他看診,他才能安靜本分點。
向承是一身反骨,最討厭被人威脅。沈子菱這么威脅她,甭想再給他治�。�
向承被這溫溫柔柔的聲音吸引,打眼看過去,一張漂亮的臉蛋闖入視線,凝脂一樣的白皙肌膚近在眼前,杏仁眼盈盈水潤,秀挺的鼻尖下是紅潤飽滿的嘴唇。
她輕輕抿了抿唇珠,又說:“同志,您是想被人嫌棄,還是嫌棄別人呢?”
這張極致純欲的面孔,在男人看來,就變成了勾人的嬌媚。
向承人都看愣了。
這不是秦家那個被退婚的小媳婦兒嗎?
那天隔著車窗看她,沒有體驗到她美貌帶來的直接沖擊力。
可現在面對面,對方的美貌沖擊,就跟仙女入夢般,美得不太真實。
向承立刻坐起身,并下床站好軍姿,一副乖巧受閱的精神面貌。
他朝著沈子菱敬禮:“好的同志!你看病,我配合!我不想被人嫌棄!”
沈子菱覺得這人好奇怪,打量他一眼后,視線下移,目光在他腳踝上。
她敏銳地察覺到男人的右腳是抬著的,沒有落地。
沈子菱說:“同志,您雙腳落地,嘗試走兩步試試�!�
向承立刻往前走了一步,腳踝的劇痛讓他一個趔趄,直接摔在了病床上。
他疼得抱著腿在床上吆喝:“我的老天爺,這骨頭是碎成渣了嗎?疼!”
沈子菱讓他躺好,輕輕將他的腿拉直,指腹摁壓在他左側腕關節(jié)處。
向承痛得嗷嗷大叫:“同志,殺人償命�。∴秽秽弧�
他痛叫之余,對上沈子菱那雙惹人憐愛的無辜眸,立刻閉上眼吼道:“牡丹手下死,做鬼也心甘!來吧,讓風暴更猛烈一些吧!”
沈子菱沒搭理他,揉了揉穴位,隨后取針,在腫痛部位四周圍針。
她對魏醫(yī)生說:“魏老師,這個同志的腳踝是骨皮質撕脫,活動受限,疼痛感強。我留針半小時,等有黃色積液溢出,再摁壓穴位,如此,一個小時能下地走路。”
她話音剛落,成蘭在旁驚訝道:“怎么可能��?傷筋動骨一百天!他這是嚴重的扭傷,沒十天半個月,想下地走路?我說你這個小丫頭,我們魏主任雖然上了年齡,但也不至于被你騙吧?”
圍觀的其它護士也覺得不太可能。
這可是嚴重的扭傷,如果治療真這么簡單,還要他們理療科室做什么?
秦小珍聽不懂也看不懂,但聽見醫(yī)院護士都開口質疑,她也忍不住開始加油添醋。
女孩嗤了一聲,語氣尖酸刻�。骸罢媸切λ廊�,真當這醫(yī)院是什么草臺班子。真當這里的醫(yī)護,都是笨蛋?隨你忽悠?沈子菱,收起你的小聰明吧!”
林翠英沒說話,只是安靜地坐在輪椅上,目光得意的望著沈子菱。
女孩不急不惱,把針扎好,才又對魏醫(yī)生說:“魏老師,我爺爺說過,跌卜損傷破傷風,先與痛處下針攻。您如果不忙,可以耐心等等半個小時。如果半個小時后,沒有效果,您再判定我不合格也不遲�!�
魏老醫(yī)生對沈子菱下針的利落手法,感到非常意外。
她下穴也老練,這技術,沒有十年功夫,練不出來。
看來老陳和老黎沒騙他。
這小姑娘,真是從小開始學中醫(yī),年紀雖小,但行醫(yī)年限也不低。
魏醫(yī)生壓制著心頭的喜悅和激動,故作淡定地點點頭,一句話沒說。
他允許林翠英把其它幾名護士喊進來圍觀,也是為了讓沈子菱在眾目睽睽下考核。
如果她真有本事,過了考核,就不會有人懷疑他老眼昏花,大家也能做個見證。
沈子菱在這里展現了真本事,以后她來這個科室?guī)兔Γ@里的護士也不會看不起她。
想要服眾,就得讓人看見她的真本事。
向承因為剛才的疼痛,已經泄耗了大半精力,躺在床上生無可戀。
半個小時一到,向承感覺到腳踝處有點冰冰涼涼,低頭一看,竟然有黃色液體滲出。
等液完全滲出,沈子菱慫恿他:“同志,您可以嘗試下地走走了。”
向承想起剛才的那股鉆心劇痛,搖頭拒絕:“不不不,我愿意接受治療,求這位同志,別整我�!�
沈子菱眨巴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真誠道:“這位同志,我沒整你啊。我給您扎了針,您嘗試下地走走,應該不會太疼了�!�
誰能拒絕女孩真誠的懇求呢?
向承拒絕不了,覺得不能在沈子菱面前丟了男子氣概,立刻坐起身,嘗試下地走路。
他雙腳落地,小心翼翼扶著病床站起身。
他咬緊牙關,閉著雙眼,慷慨赴死一般嘗試往前走了兩步、三步、十步……
咦?居然真的不疼!
向承往窗邊走,走到底又原路折回,感覺到這個過程沒有一點痛感,他驚訝地問沈子菱:“小丫頭,你這是什么原理?你簡直神醫(yī)��!”
沈子菱沒說話,蹲下身,持針刺入養(yǎng)老穴0.5寸左右位置,一邊捻針,一邊對向承說:“同志,您嘗試活動一下腳踝。”
向承扶著床,把受傷那只腳抬起來,嘗試活動了一下,居然感覺疼痛感全無!
沈子菱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剛才你走路有明顯的跛感,應該是還有痛感,但因為剛才經歷過劇痛,所以你可能沒有意識到。您再嘗試走走�!�
向承嘗試往外走,這次雙腳的跛感消失了,跟正常人一樣。
和向承一起送進理療室的人都投來了驚嘆的目光。
同樣是拍片查出的嚴重扭傷,怎么這哥們突然就能走路了?
向承也覺得稀奇,趕緊轉身問沈子菱:“丫頭,你這扎的什么針?這么神奇?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我這腳傷挺嚴重了,你怎么一針就扎好了?”
沈子菱解釋說:“也不是好了,是我在你的傷處施針,暫時讓你行走和常人一樣。但如果我取了針,你就又會感覺到疼痛了。
今天留針兩小時,明天你的腳踝痛感和腫脹,就會消失了。以后每天治療,一周就能恢復如常。這種一針療法,是我爺爺的獨門針灸法,很有效的。”
大家一聽這么神奇,也都紛紛道:
“這么神奇?我也要扎!剛才醫(yī)生給我說,起碼得養(yǎng)十天半個月才能好�?晌疑嫌欣舷掠行。膬耗苄菹⑦@么久�。酷t(yī)生,給我扎扎針,我想早點好起來!”
“我也需要!我一周后還得上班出差呢,小姑娘,給我也扎扎針,麻煩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要求沈子菱給他們扎針。
秦小珍立刻沖出來吼道:“你們瞎叫啥�。克緵]去念過大學,你們就不怕她給你們治壞了?真是一群沒文化的人,瞎起什么哄?不怕一醫(yī)院鬧出的人命,就是你們自己?”
成蘭也看向魏老醫(yī)生,說:“魏主任,我覺得這位女同志說得有道理。這個沈子菱,治療方法有點邪門。不排除民間有什么土方子可以在短時間內見奇效,難免不會對人體造成什么后遺癥的影響�?晌覀冞@里是醫(yī)院,怎么能任由她把詭異的土方子帶到醫(yī)院呢?萬一真的鬧出人命,不僅是您,我們整個醫(yī)院都得負責啊�!�
林翠英贊許地看了一眼成蘭,關鍵時刻,還得是小護士有文化,會說話。
她見縫插針補了一刀:“魏主任。我知道您偏愛這種學中醫(yī)的丫頭,可您不能為了一己私欲,就置整個醫(yī)院的病患于不顧吧?”
第28章
林翠英偏癱!
林翠英幾人故意將事情往嚴重了說。
剛才還要求沈子菱幫忙針灸的患者,這會兒聽了他們的話,立刻就沒聲兒了。
畢竟誰知道沈子菱用了什么土方子,萬一有毒或者有后遺癥呢?
向承轉身看向“造謠”的三人,不客氣地罵道:“放你們的狗屁!如果這沈同志真像你們說得那么不堪,魏醫(yī)生能帶她來醫(yī)院考核?能讓她來給我治病?你們可真會給人扣帽子啊,張嘴就是想毀了一個年輕小姑娘,害臊不害臊?怎么?難不成你們還想說我是這姑娘請來的托兒?”
向承和秦文琮素來關系好,秦小珍小聲嘀咕說:“沒準兒呢……”
向承聽見這話,滿面嚴肅,厲聲吼道:“秦小珍同志,我是一名軍人,無論何時何地,都該實事求是。你這不僅僅是在質疑我,也是在質疑一名軍人!”
秦小珍被他這頂突如其來的帽子嚇到:“向承,你可不要扣帽子!誰能證明她的土方子不是用了什么毒?會不會有什么后遺癥?我勸你也別被她騙了,過幾天真成了跛子,哭都來不及呢!”
魏醫(yī)生算是看明白了,這些人就是來找茬的,就是見不得人家小姑娘好!
他氣得捋了捋胡須,正要開口說話,卻被沈子菱扯住了袖子。
沈子菱巴巴地望著老人那雙渾濁的眼睛,聲音低柔:“魏老師,您還是不要為我說話了。她們給您扣帽子,說您偏袒我,您這時候幫我說話,只會正中他們的下懷,把事情越描越黑。魏老師,您是來考核我的,犯不著為我背上這么大的罵名�!�
女孩聲音很低,像是在跟魏醫(yī)生說“悄悄話”,可實際圍觀者恰好也都能聽見她的聲音。
沈子菱最擅長這種賣慘式以退為進。
她這番話看似退縮,實際上是在借力打力,暗指對方給老人家扣帽子,順便彰顯一下自己的無辜。
沈子菱說完這番話,把目光落在向承身上,聲音溫柔:“向同志,我給你留一個我的信息,如果您后期有什么不適,大可以報警,說我用毒行醫(yī),這里所有人都可以為您做認證!北京城就這么大,如果你真的被我害了,我跑不了。
當然,您是我在這個醫(yī)院治療的第一個患者。如果您還信得過我,那以后每天都來,我親自為您治療!我保證,十天,就能讓您恢復正常。”
向承這次是幫理不幫美人,他這個當事人最能明白沈子菱這針灸的本事,這么好的醫(yī)術,如果就此被埋沒,那才是給大華國損失了一名人才!
他立刻就說:“我當然信得過你!妹子,你別怕,哥給你撐腰�!�
魏醫(yī)生見向承力挺沈子菱,也松了口氣,淡聲說:“我只是負責考核,最終醫(yī)院是否聘請小沈,其實我不能左右。還有啊,有些人呢,不要那么大驚小怪,覺得人家小沈要謀害人命。人家小沈即便通過了考核,那也不是來醫(yī)院當醫(yī)生的,她只是一個護工,負責幫助各個科室打下手的。我給她做這種考核,只是想看看她是否如推薦人所說的那樣,會點中醫(yī)術�!�
老醫(yī)生說到這里,嘆了聲氣,又道:“醫(yī)院里的護工,工資一個月就幾十個塊錢,干得還都是體力辛苦活兒。如果有個懂醫(yī)理的護工在醫(yī)院,那對咱們醫(yī)院的病患也是有好處的!”
向承看著魏醫(yī)生說:“魏主任啊,我建議您還是別說話了。您都被扣上一個偏袒沈子菱的帽子了,實在也不方便開口說什么,您再解釋人家也不會聽啊,只會覺得您在袒護人家小姑娘�!�
他陰陽怪氣的同時,看向了一旁的林翠英,明顯是意有所指。
向承和沈子菱這么一拉扯,圍觀的眾人心里什么也都明白了。
這出鬧劇很明顯是林翠英幾人嫉妒人家小姑娘、因為一點兒私仇,便想方設法趕走人家小姑娘呢。
大家也都覺得魏老醫(yī)生說得對。
如果沈子菱真是來面試醫(yī)院護工的,那她只是個護工罷了,要求文化,那是有點太過分了。
護工主要職責是照顧病人,更多的是要干體力活兒。他們這個工種,和護士一樣,起到一個協(xié)助、減輕醫(yī)生工作負擔的作用。甚至還沒有護士在醫(yī)院有地位,護工更像是病患們的保姆,實在沒什么地位可言。
醫(yī)院能請一個中醫(yī)術這么厲害的小姑娘來做護工,這不是反倒說明這醫(yī)院有水平?
向承招手把沈子菱叫到跟前來,說:“沈同志,以后每天我都會配合你來治療。如果十天后我沒好,你從這里主動離開�!�
沈子菱一臉正氣:“嗯,我沒問題。如果十天后你還不好,我離開醫(yī)院!”
魏醫(yī)生咳了一聲,說:“我剛才說過了,我只負責考核。雖然小沈的考核通過了,但是我沒資格決定她是否留下�!�
向承立刻就道:“人家一次針灸就讓我站起來,這說明有本事!你們醫(yī)院招護工都嚴格到這種程度了嗎?倒不如讓她留下,十天后如果真的把我治好了,那這個小姑娘就是以一己之力,提升了你們醫(yī)院的護工質量!”
其它圍觀的人也都很好奇,向承這腳十天后會如何。
如果真沒問題,那就說明這小姑娘真有本事。年紀輕輕有這種醫(yī)學造詣,留在醫(yī)院當護工都是屈才!
當然,十日后如果向承的腳還沒好,又或者有了什么后遺癥,那他們這些湊熱鬧的,也樂意看見這姑娘被抓進去!
他們這些人都是嚴重的骨傷,都要在這里呆一個月往上。
反正治療期間無聊,倒不如看看熱鬧,橫豎他們都不吃虧的。若小姑娘真是個神醫(yī),那他們還能占占便宜。
大家在向承的帶動下,也都開始為沈子菱發(fā)聲:
“這位同志說得對。倒不如留下她看看,十日后若是這位同志出了什么事,那她就是傷害軍人,抓她坐牢!若是這位同志好了,那就說明她醫(yī)術好,留她在醫(yī)院做護工,那我們這些病患,也都樂在其中,嘿嘿�!�
“對。魏主任,就這么辦吧。我覺得這小姑娘也不像是個走歪門的�!�
沈子菱立刻給魏老鞠躬,一臉鄭重道:“魏醫(yī)生,請您給我一個機會!我之前在慧春堂,也是被他們造謠中傷,這才導致丟了工作。如果這次,還是因為他們的造謠失去這么好的工作機會,那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她說完這番話,瞬間淚眼婆娑。
向承看向林翠英,不客氣道:“呦喂,林醫(yī)生,沒看出來你們家這么下作啊?你們家秦臻出軌搞破鞋,錯的是他,可你們現在揪著小姑娘報復,這不合理吧?”
林翠英眉頭緊蹙:“我們家秦臻行得端坐得直,沒你說的這么不堪�!�
向承點頭:“是沒我說的那么不堪。能鬧到被開除軍籍的地步,那已經是很不堪了吧?”
林翠英被向承一句話氣得渾身發(fā)抖,氣急攻心,只覺胸口一陣劇痛,雙手開始止不住地發(fā)顫。
她渾身開始抽搐,因為腰部失去支撐力,整個人差點從輪椅上滑下去。
還好魏醫(yī)生眼疾手快,把她給摁住,吩咐護士:“搭把手,把她抬去那邊病床上�!�
林翠英在眾目睽睽下突然發(fā)病,大家紛湊上來看熱鬧。
等林翠英被抬上治療床,他把遮簾一拉,將所有視線阻隔在外。
外面的人,豎著耳朵聽簾子后面的聲音。
魏醫(yī)生檢查之后,詢問秦小珍:“她的偏癱加重了,這段時間是不是沒有在家堅持理療?到底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囑咐過你們要堅持在家理療?怎么不把我的話當回事?”
秦小珍被醫(yī)生問得啞口無言,同時也因為被林翠英突然發(fā)病給嚇到,哆哆嗦嗦指著簾子外的沈子菱說:“醫(yī)生,不怪我們啊,都怪外面那個死丫頭!她從我嬸兒家里離開后,我嬸兒家就沒有能做理療的人了……”
魏醫(yī)生抓出她話里的重點:“所以從前都是小沈在為你們做理療?那你們可要好好感謝小沈,如果不是小沈堅持為林醫(yī)生做針灸,林醫(yī)生這身子,早就全癱�!�
秦小珍驚得說不出話來,病床上的林翠英更是滿臉驚恐。
魏醫(yī)生取針,在她周身重要穴位扎針,這才止住了林翠英身體肌肉抽搐的情況。
給林翠英施了針,他才又說:“得轉神經外科。成蘭,把林醫(yī)生送去神經外科�!�
第29章
遇見秦文琮相親
剛才向承一通輸出,成蘭壓根不敢再說話,怕被反扣上一個“污蔑軍人”的帽子。
魏醫(yī)生一下吩咐,她立刻把林翠英送去神經外科做檢查。
秦小珍看見林翠英突然變成那樣,嚇得渾身直哆嗦,趕緊給家里打去了電話。
一個小時后。
崔桂花、秦臻、顧眉三人趕到醫(yī)院。
這幾天崔桂花都在忙婚禮的事,如果不是聽說林翠英出事兒,她絕不會過來湊這個熱鬧。
崔桂花看見秦小珍就問:“閨女,啥情況�。俊�
秦小珍看了眼母親身后的秦臻和顧眉,哽咽了一下才說:“我推著嬸兒去理療室做理療,沒想到碰見來醫(yī)院面試的沈子菱。那個死丫頭不知道給向承灌了什么迷魂湯,把他迷得神魂顛倒……然后他們就把嬸兒氣得渾身抽搐。醫(yī)生說,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可能是偏癱……”
顧眉疑惑,以前不就是半癱嗎?難道情況還能更嚴重?
秦臻看著算鎮(zhèn)定,蹙著眉頭問:“到底什么情況?我媽在哪兒?”
秦小珍側身,給他們讓開一條路。
秦臻快步沖進病房,進去時,醫(yī)生剛好給林翠英做完檢查。
秦臻立刻堵住醫(yī)生去路,詢問道:“醫(yī)生,我媽怎么樣?”
“你是病人家屬?”醫(yī)生一臉嚴肅道:“病人氣急攻心,加重了病情。相較之前,她之后會出現語言、意識、血壓等障礙,需要盡快做手術�!�
秦臻看向床上的母親,唇角歪斜,目光渙散。
她看見秦臻,嘴唇止不住得顫抖:“餓……餓……”
秦臻立刻就道:“媽你餓了?我這就讓顧眉去給你買飯吃!你等等!”
林翠英抬起手,那手抖如篩糠:“餓……餓……子……”
秦臻這才聽清楚,她這壓根不是在說餓,而是在喊他,叫“兒子”。
秦臻怎么都沒想到自己母親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心疼地把母親扶坐起來,可林翠英剛剛坐直身體,就開始嘔吐,吐了他一身污穢。
顧眉被惡心地下意識往后一退。
秦臻來不及清理身上的東西,抬眼問醫(yī)生:“醫(yī)生,這到底怎么回事?”
醫(yī)生看著林翠英這個情況,有些無能為力道:“盡快手術吧�?纯词中g后效果怎么樣。家屬跟我出來簽個字�!�
秦臻離開房間后,崔桂花問秦小珍到底怎么回事兒。
秦小珍把骨科理療室的事大概說了一遍。
崔桂花罵道:“這個不省油的燈,我去弄死她!”
秦小珍立刻就說:“別去啊媽!那邊老醫(yī)生也說了,嬸兒全靠那個丫頭才能健康那么久。我也親眼看見那丫頭一針就把向承的腳治好了,或許她可以救嬸兒……”
崔桂花瞪大眼:“她真有那么厲害?”
她是了解自己閨女的,這丫頭會撒謊,但不會拿這種事騙她。
顧眉看了眼床上的林翠英,低聲對崔桂花母女說:“你們倆跟我出來�!�
三人來到樓梯間,顧眉把金耳環(huán)和金項鏈摘下來,分別遞給母女倆,說:“沈子菱治療林阿姨這件事,你們不要告訴秦臻他們。”
秦小珍不理解,脫口而出:“為什么呀?”
顧眉當然不可能告訴她們,她是怕沈子菱在秦家人跟前展示了醫(yī)術,讓秦臻甚至林翠英倒她找了個借口:“你們想,如果沈子菱真有那么厲害,怎么可能來京城嫁秦臻?找秦家做靠山?那個向承和秦文琮什么關系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八成是聯合這里的醫(yī)生,為沈子菱演了一出戲。所以,你們不要提這件事。我擔心他們絕望之余,病急亂投醫(yī),去找沈子菱,由她拿捏�!�
她這么一說,兩人覺得有道理。崔桂花把女兒手里的金子也搶過來,一起揣進兜里,對顧眉說:“我們知道了!你放心吧,絕對不會說!”
顧眉返回病房,看見秦臻氣得一拳砸在墻上。
男人怒目猩紅,額間青筋暴突,因為砸墻,小臂筋肉崩得硬實。
她添油加醋的安慰說:“秦臻,沈子菱能來這家醫(yī)院面試,想必也是你小叔的手筆。雖然我一直都覺得挺對不起沈子菱的。可她這次實在太過分了……”
“對不起她?”秦臻聞言怒道:“我沒有對不起她,你也沒有對不起她!我們秦家誰都沒有對不起她!”
他憤得齜牙,磨著后槽牙道:“沈子菱害我媽變成這樣,還想待在京市?做夢!她體體面面來京市,我讓她灰溜溜滾回去!”
*
十天后。
向承腳傷恢復,醫(yī)院正式聘請沈子菱。
由于她沒有學歷,也沒有正式的醫(yī)護從業(yè)資格證,醫(yī)院只能以護工的名義聘請她,給她開護工的46元工資。
沈子菱干著護工的活兒,同時頻繁跑黎醫(yī)生、陳主任以及魏老醫(yī)生的科室,幫忙照顧病患。
她雖然不能在醫(yī)院隨便施針救人,但可以給病患進行穴位按摩治療。
午飯時候,她也可以去黎醫(yī)生的科室學習。黎醫(yī)生的學生都挺喜歡沈子菱,也都樂意給她講題。他們講題,和秦文琮完全不同。
秦文琮認為做題不需要動腦子,可這些醫(yī)學生卻會耐心給她分析解題思路。
有這樣的輔導,沈子菱突然覺得做數學題仿佛也沒那么難了。
沈子菱得到醫(yī)院的正式聘請,并且預支了46元的工資,打算去買一些學習資料。
剛從醫(yī)院出來,看見靠在吉普上的向承沖她招手:“沈同志!”
他為了彰顯腳傷已經好了,特地跑過來,從她手里取過包,邀請她上車。
“沈同志,你治好了我的腳傷。晚上,我請你去銀荷大廈吃飯,吃完飯我送你回家。我都這么有誠意了,你可別拒絕一個想要報恩的人啊!”
銀荷大廈是位于前門的一個大商場,里面不僅可以吃飯,還有書店,可以買學習資料。
經過這幾天相處,沈子菱和向承已經很熟,也知道了向承和秦文琮的關系。
她剛好要去書店買學習資料,也就沒拒絕。
沈子菱和向承剛剛并肩走進銀荷大廈,剛進門上二樓,就看見迎面并肩走來的秦文琮和蔣殷雯。
沈子菱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秦文琮,嚇得一腳踩空,還好向承手快扶了她一下。
向承扶的這一下,被秦文琮看在眼里。
男人眉頭忽蹙,眸光立時冷如寒冰。
他冰冷的視線從沈子菱的額頭掃過去,落在向承臉上:“向承�!�
簡單的兩個字,向承嚇得一個哆嗦。
第30章
回懟琮哥相親對象
銀荷大廈是新開不久的大商場,里面不僅可以購物,還能吃飯。
沈子菱在藥鋪打工的時候,只聽過這個商場,沒有進來過。
今天向承要請她吃飯,她也沒客氣。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秦文琮,他身邊還帶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孩。
蔣殷雯的樣貌不算出挑,但燙了一頭漂亮卷發(fā),明艷的口紅襯得她皮膚白皙,穿了一件紅襯衣,下身搭收腰黑皮裙,紅色皮鞋,穿搭很時髦。
沈子菱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秦文琮。
瞬間就有一種沒好好上學、逃課吃喝玩樂卻被抓包的心虛感。
她想嫁給秦文琮,就得在他心里一直留個好印象。
這會兒她應該回家好好學習的,卻被他抓到在這里和男同志逛百貨商場。他會不會像張曉軍事件一樣,誤會她想走捷徑攀高枝兒?
這要是誤會了,那她后面再想制造一些機會,他會不會對自己產生反感?
沈子菱因為心虛差點摔跤,要不是向承手快,自己這洋相就出大了!
等秦文琮帶著蔣殷雯走近,向承也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慌忙松開沈子菱站直身體。
他也心虛。
表面上是請吃感謝飯,實際上他打的什么心思,瞞得過沈子菱,瞞得過所有人,卻瞞不過秦文琮。
秦文琮氣場強大,走過來便厲聲質問向承:“你在做什么?”
向承一臉心虛解釋:“我、我能做什么?我今天正式出院,邀請我恩人吃飯來著。倒是你,嘴上說著不相親,這是干嘛呢?”
向承覺得自己這一記反殺相當漂亮!
不僅把自己摘了個干凈,還反過來把鍋扣在了他身上。
秦文琮言簡意賅:“工作�!�
向承摸了摸鼻尖:“是嗎?這么巧?恰好就跟領導安排的相親對象一起工作?這里又沒外人,你別藏著掖著啊,對人家蔣同志不公平�!�
就向承這張嘴,這些年不知道被秦文琮收拾了多少次。
秦文琮唇角抿得平直,并不接茬:“工作就是工作,沒什么不公平。再有,我沒有相親對象�!�
一句話把自己和蔣殷雯的關系撇了個干干凈凈。
蔣殷雯有點難堪,把氣都撒在向承身上,瞪了他一眼:“向承,你這張嘴能不能要了?不能要就撕掉!別礙人眼�!�
向承嗤了一聲,調侃說:“怎么?你也不想和他相親��?也是,他這么無趣的一個人,你值得更好的�!�
蔣殷雯差點氣死。
秦文琮看了眼時間,淡淡道:“一起吃飯。”
向承立刻就道:“誰要跟你們一起吃飯?我是來請沈同志吃飯的。”
秦文琮沒搭理向承,看向沈子菱:“一起吃飯?”
沈子菱沒有拒絕,點頭:“好呀�!�
既然秦文琮并不認可蔣殷雯這個相親對象,那說明她還是有機會的。
剛好她也可以借機看看秦文琮對于這種單位聯誼相親的態(tài)度。
如果他很反感蔣殷雯,那說明自己的機會更大。
向承有點失落道:“沈同志,你這樣不好吧?說好了我請吃飯的,你怎么同意跟他們一起呢�!�
沈子菱看他時,滿眼真誠:“你不是要感謝我嗎?那請我和琮哥一起吃飯,還得人情不是更大嗎?”
向承有點想吐血。
這么說好像也沒毛病,可他的真實目的并不是感謝啊!而是另有所圖。
四人進了一家西餐廳。
秦文琮把菜單遞給蔣殷雯:“你們點菜,我和向承去趟衛(wèi)生間�!�
向承想說不去,還沒開口,后衣領被男人拽起來,拎著去了洗手間。
留下兩個姑娘。
蔣殷雯把菜單遞給沈子菱,說:“你來點吧。”
沈子菱立刻把菜單推回去:“您點您點。我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吃飯,我不會點菜�!�
沈子菱雖然打扮土氣,可長得卻很漂亮。即使她扎著兩個麻花辮,穿著軍綠色的長衣長褲,依舊掩不住濃顏的精致感。
她肌白似雪,烏瑩瑩的眸子水汽兒足,看誰都能被勾了魂。
這樣的臉蛋兒打扮越是老土,越是和臉有反差,就越是勾男人的魂。
蔣殷雯把菜單收回,目光掃著菜單,同時問她:“要吃steak嗎?”
沈子菱一愣,假裝聽不懂:“什么意思?”
蔣殷雯笑了笑:“牛排。文琮很喜歡吃的,你喜歡吃幾分熟的?”
沈子菱從沒來過西餐廳,也沒吃過牛排。她說:“那我和琮哥一樣就好啦�!�
蔣殷雯笑意更深:“他喜歡吃三分熟,帶血的,你能吃得慣?”
沈子菱哪里聽不出來對方是故意刁難她,想讓她難堪。
她卻并不接招,笑容淳樸:“沒關系的。琮哥能吃得下去的東西,哪怕帶血我也要嘗嘗。畢竟我倆住在一個屋檐下,口味特別像!能有機會嘗試好東西,我為什么不嘗試呢?”
沈子菱一句話讓蔣殷雯的笑容僵在臉上,她的表情明顯沒繃住。
蔣殷雯問:“你和秦文琮到底什么關系?你倆為什么會住一起?你又為什么叫他琮哥?”
沈子菱回答得模棱兩可:“因為我倆住一起,所以我叫他琮哥啊。有什么問題嗎?”
她就是故意的。
蔣殷雯對她有一種莫名的敵意,還用高高在上的目光審視她,甚至想讓她難堪,這讓她非常不舒服。既然對方不友好,那她也不能客氣。
蔣殷雯很明顯是喜歡秦文琮,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她就利用這點,讓她酸死,讓她心里不好受。
蔣殷雯把菜單都捏出褶皺,語氣也明顯變得不友好:“剛才聽向承說,你在一醫(yī)院做護工?你知道護工在我們城里人眼里,是什么嗎?甚至連保姆都不如�!�
沈子菱沒說話,只是看向了她身后。
秦文琮和向承一前一后從外面回來。
秦文琮神色肅穆,在兩個姑娘對面坐下,聲音低沉:“點好菜了嗎?”
沈子菱乖巧點頭:“嗯,點好了。蔣殷雯姐姐不愧是殷雯,講英文講得特別好,用英文問我吃不吃牛排,吃幾分熟。我也不懂幾分熟,蔣殷雯姐姐說琮哥你喜歡吃三分熟,帶血的,我就要了一份和你一樣的!咱倆口味差不多,我想你愛吃的,我一定也喜歡。”
向承一聽樂了,哈哈大笑:“蔣殷雯,講英文?哈哈哈哈哈我說蔣殷雯,你爸媽怎么給你取名字的,怎么從名字就開始讓你崇洋媚外呢?”
他笑得太大聲,牽動了唇角的傷,疼得嘶了一聲,拿手捂住了唇角。
沈子菱問他:“向同志,你的臉怎么受傷了?”
向承沒敢說是被某人給揍的,扯了個謊:“不小心撞石頭上了�!�
“��?”沈子菱更疑惑了:“你怎么會撞石頭上?”
不等向承繼續(xù)扯謊回答,秦文琮看向蔣殷雯,冷漠道:“我們很熟嗎?為什么幫我點菜?還有,我不喜歡吃三分熟牛排�!�
蔣殷雯的臉瞬間一黑。
秦文琮招手叫來服務員:“改下菜單。我和這個小姑娘的三分熟牛排,換成七分熟,謝謝。”
向承立刻就道:“我要全熟謝謝!帶血的誰吃啊,洋里洋氣的,還講英文呢哈哈哈哈。”
蔣殷雯被向承內涵到,臉更黑了:“……”
第31章
是他眼瞎!
向承把手從臉上拿開,沈子菱這才發(fā)現他的臉青一塊紫一塊。
這哪兒是撞石頭上,是很明顯的跌打傷。要么是摔了,要么是被人給揍了�?催@個受傷的形態(tài),大概是后者。
不過向承沒有說,她也不可能拆穿他,讓他難堪。
蔣殷雯先被沈子菱內涵,又被向承明涵,她和這三人坐在一張餐桌上,只覺得如坐針氈,心里滋味并不好受。
她從小到大都順風順水,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朋友同學也都是巴結奉承著她,何時這樣被人刺過?
可現在,她不能沒能成為人群中的焦點,還被一個比她漂亮的姑娘奪走了光環(huán)。這讓她內心窩火,當著秦文琮的面兒,卻又不好發(fā)泄出來。
等牛排被服務員端上桌,沈子菱看著刀叉和完整的大塊牛肉,卻不知道該怎么吃。
她切割了兩下,發(fā)現無從下手,只能放棄,叫來服務員:“同志,有沒有筷子��?”
不等服務員解釋,蔣殷雯便接話說:“子菱妹妹,這是牛排,用刀叉吃的。吃牛排呢,要優(yōu)雅,不是你這樣粗魯切割的。你看,像這樣——”
她姿態(tài)優(yōu)雅,話里也夾槍帶棒,諷刺味兒十足。她試圖用這種方法,讓沈子菱自卑。
可她越是想要達到某種目的,沈子菱越不會讓她如愿。
沈子菱沒有搭理她,只是大大方方把餐盤遞給秦文琮,說:“琮哥,不如你幫我切吧?這牛肉好大一塊,我要是直接用筷子夾起往送嘴里送,也挺不好看的。我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吃飯,我不能給你丟人�!�
蔣殷雯是沒想到這丫頭這么直接,甚至有一陣訝然。她不知道沈子菱是真的蠢,還是故意刺激她。
不過以秦文琮與異性保持距離的性格,應該不會接受這丫頭的請求。
蔣殷雯剛這么想,秦文琮一言不發(fā)將小姑娘餐盤接過,取過她的刀叉,開始為她仔細切牛排。
秦文琮刀叉使用熟練,把牛排分割成小塊的同時,解釋說:“我從前也用不慣這東西,去國外交換學習時,為了不餓肚子,被迫學會。”
他的解釋是為了讓沈子菱不為此事窘迫。
蔣殷雯沒想到秦文琮還有這么體貼的一面,可他體貼的不是自己,這讓她更難受。
沈子菱看著秦文琮絲滑地切牛排,點頭說:“原來是這樣用的啊,我覺得外國人的刀叉,也沒什么了不起嘛。我能很快學會用刀叉,外國人能很快學會用筷子嗎?”
她說這話時一臉驕傲。
秦文琮從她臉上看到了文化自信,點頭說:“嗯。這種餐具若非生存所需,沒必要費心思去學。所以會用刀叉,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他說這話時意有所指,全程卻沒看一眼蔣殷雯。
向承眼睜睜看著秦文琮替沈子菱切牛排,吐酸水道:“我說琮哥,我認識你這么久,怎么沒見你給我切過牛排?我第一次跟你去國外學習時,我不會用刀叉也沒見你這么仔細給我切!”
秦文琮冷冷地看他一眼,他被嚇得下意識捂臉,脖子往后一縮。
這頓飯蔣殷雯吃得非常憋屈。
用餐結束,秦文琮陪沈子菱去買資料書,向承舉手示意要跟著去,蔣殷雯不甘心就這么離開也想跟著去。
四人剛走到書店門口,秦文琮停下步子,回頭看蔣殷雯,語氣冷漠:“蔣小姐,今天我們被外賓放了鴿子,這是你們工作上的失誤。麻煩你回去跟你們領導仔細匯報,督促他下次一定要對接好外賓的行程。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和你們一樣工作清閑。我很忙�!�
這是蔣殷雯第二次和秦文琮見面。第一次已經很不愉快,這次不僅是不愉快了,更是讓蔣殷雯難堪。
蔣殷雯帶著一腔氣憤從銀荷大廈走出來,還沒乘車離開,在門口被一個女人撞到。
女人手里拿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豆汁,潑了她一身。
蔣殷雯覺得自己今天特別倒霉。
她心里集了一汪火準備發(fā)泄,怒火卡在嗓子眼還沒噴出來,女人卻笑臉盈盈先行道歉,熱情主動地拉著她去百貨商場,送了她一件兒價值不菲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