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怕葉經(jīng)理冷，開了空調(diào)的最高溫度，熱死了，他感覺不到嗎？
秦郅誠估計還真感覺不到，又把自己的外套脫下，遞給葉璇，“披上�！�
葉璇其實真有點熱，擺擺手要婉拒，培培醒了。
那雙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看看她，又看看秦郅誠，慢慢咧起一個笑，聲音含糊：“叔叔�！�
秦郅誠看了眼手表，“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培培想起要禮讓女孩，又補充，“問問璇！”
葉璇莫名一愣，還有她的事呢？
秦郅誠不大滿意他的稱呼，“秦培。”
培培腦袋枕在她腿上，摟著她的腰不撒，不大情愿撇撇嘴，“阿姨�！�
培培年紀小，只覺得叫小名才更親近，比如培培比如小寶，也以為璇是葉璇的小名，故此想叫。
葉璇剛要說什么稱呼都沒關(guān)系，秦郅誠就又道：“還是叫錯了�！�
培培訥訥眨眼。
向晨提醒，“叫嬸嬸呀，培培�！�
培培咧嘴笑：“嬸嬸！”
“……”葉璇，“嗯，哦，好�！�
一副沒太能接受這個稱呼的僵硬樣，幾分鐘蹦一個字的那種。
秦郅誠黑眸落在她臉上，淡淡多看了幾秒。
他那表情就寫著，“說能適應(yīng)身份，可你也不過如此”。
骨子里就要強的葉璇小姐徹底不干了，紅唇輕啟，微笑，瞬即進入這個身份狀態(tài)：“培培今晚想吃什么，嬸嬸請客�！�
第四十八章
搬來我這
葉璇原定的是打算去城東那家西餐廳，意面不錯，兒童餐里還有小玩偶，她幾個客戶的小孩子都愛吃。
但預定的有些晚，沒位置了。
培培提議：“璇……嬸嬸，培培想吃夜宵！”
“夜宵？”葉璇問，“什么夜宵？”
培培皺眉，茫然搖頭：“就是想吃夜宵�！�
秦郅誠淡道：“最近周女士在網(wǎng)上追劇，大概是讓他聽到了夜宵這個詞，以為是吃的�！�
葉璇忍俊不禁。
“那嬸嬸帶培培去吃，嬸嬸晚上經(jīng)常吃的夜宵好不好？”她彎腰，眉眼溫婉，笑著捏培培的臉蛋。
培培幼聲：“好——”
其實去之前，葉璇心底還有點忐忑。
畢竟這大門大戶出來的孩子，要是跟她吃一回，吃壞肚子可怎么整。
但秦郅誠卻沒意見：“吃頓飯都能吃壞了，他的身子是有多差�！�
后排的培培熱情：“就是就是！”
還真是非常捧場的一對叔侄……
——
那家店，在葉璇公寓附近，從前她深夜忙到很晚后，就會來點一碗面。
她跟秦郅誠一手牽著培培，真像是幸福美滿的三口之家。
老板看他們進來，還愣了下，笑：“好久沒見你來了，這是……連孩子都有了？”
葉璇明白人家是誤會，但又覺得好玩，就笑應(yīng)。
“嗯，要不說時光飛逝呢。”
店老板怔然，男友換了就算了，還突然多了這么大個孩子，大城市的人可真是高效率。
干什么，都講究迅速，效率。
店就是家常小店，說不上多干凈，但也不算臟，葉璇抽出濕巾，打算擦一下桌上的油污，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接過她手中的濕巾，替她擦。
葉璇下意識回了句謝謝。
也不是真的表達感謝，就是禮貌的口頭禪。
培培卻晃悠著腦袋說：“不用感謝，這是我們紳士該做的事情�！�
小人精一個，葉璇失笑。
點了一碗大份兩碗小份，等面上來后，葉璇還幫著培培拿了個小碗，替他挑面晾涼。
“要喝什么�！鄙韨�(cè)秦郅誠低聲問。
夜里外頭太冷，面店里又熱又有面鍋，溫差大，云霧蒸騰的，人也不少。
葉璇靠近他方才聽清，沖他說：“旁邊便利店的豆奶很好喝，小孩子會喜歡�！�
“好�！鼻刿ふ\自然的替她將身上羽絨服向上攏了攏，這才離位置。
店老板來送免費的面湯，看培培抓著筷子費力咬斷面條，忍不住嘖聲：“真好啊，前幾年你還總來，這幾年真是很少，來也是一個人，我還以為怎么了呢�！�
葉璇低眸，輕笑。
前幾年，是她跟沈培延最好的時候，兩人工作都沒那么忙，沈培延常會在下班后坐地鐵送她回家時，陪她一起來這里吃面。
那時候，他將懷里揣著的兩瓶熱豆奶拿出來，放在她手心里暖手，“明年攢夠錢，我就先買一輛車，天天車接車送你回家�！�
沈家有錢，但不給沈培延，最初沈母也非常不喜歡葉璇，以此相逼兩人分手。
葉璇心疼他節(jié)衣縮食，每次都來這里吃面時給他加餐，或是兩顆鹵蛋，或是一顆丸子。
時過境遷，云霧遮掩，對面的少年變成笑吟吟的店老板。
辜負真心的人，該死，該吞一萬根銀針。
這句話不假。
她給培培攪著面，聽見店老板還在問：“怎么這么早要孩子呀？”
葉璇笑：“喜歡�！�
“也是，這么可愛的小孩，哎呀……還是好基因強大啊，能當童模了！”
培培特別配合，往葉璇懷里鉆，黏黏糊糊的。
門簾撩開，秦郅誠走進來，坐在她的對面。
依舊是溫熱的豆奶，遞到她面前，秦郅誠替她打開，放進了吸管，輕聲囑咐：“小心燙，剛才又讓店家?guī)兔崃讼��！?br />
葉璇心神微動：“謝謝。”
培培看著兩人的相處，小腦袋跟著來回晃，嘴里塞得滿滿當當，問：“璇，你和叔叔結(jié)婚的話，是不是就住到一起了呀？”
葉璇一頓，只問，“怎么了？”
“培培想要個妹妹�！�
“……”
“……”
葉璇那口豆奶嗆到嗓子眼，偏頭咳得臉紅。
秦郅誠倒是顯得淡定很多，將那個滾燙的丸子拆開，重新放回葉璇身邊，“想要讓你爸媽生�！�
培培撇嘴：“培培都好久沒有見到爸爸媽媽了，他們生出來妹妹也不會給培培玩，培培就想要叔叔生的妹妹�！�
秦郅誠淡淡看他：“我看你長得像妹妹。”
葉璇：“……”
葉璇有點懷疑，這位是周女士派來的間諜。只是，周女士也不像是那種會催娃的人。
終于，葉璇悟透了：“培培最近看的電視劇里，是不是里面的小男孩也找爸爸媽媽要妹妹了？”
培培點頭如搗蒜。
“……”
還真是催娃政策，人人有責。
臨出門前，葉璇剛做過護理的頭發(fā)太順，那皮筋松松散散的，不知何時掉在地上。待她反應(yīng)過來頭發(fā)散開，某人已經(jīng)抬手替她攏起，嫻熟的幫她扎好。
她微頓，沒動，享受著自家上司的照顧。
她還用余光偷偷撇了眼秦郅誠，對方眉眼低垂，手法嫻熟，很認真。
扎頭發(fā)，對很多男人來說可都是一件難事。
相戀八年，沈培延都不會。
說不會，不如說從未在這件事上上心過。
秦郅誠如此老練，一定是上心過，又或者說，對某個女孩上心過。
她低著頭，等待對方替她扎好。
不得不說，秦郅誠有一種很強的人夫感。
凜冽的氣息，寬厚的臂膀，指腹輕擦她發(fā)間產(chǎn)生的摩擦。
葉璇忽然明白為什么現(xiàn)在很多女孩喜歡被“調(diào)教”過的男朋友了，因為用起來順手且舒服。
“頭發(fā)很漂亮�！鼻刿ふ\這樣淡淡說了句。
這可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夸贊，葉璇一笑，“花了很多錢和精力做的�！�
“沒做之前，也漂亮�！�
這話有些奇怪，仿佛他見過。
但葉璇那得有七八年前了，她確定她跟秦郅誠的交集還沒有到那么之前。
吃完飯，三人往停車場的方向走。
樹影下，培培又學起企鵝，大大的羽絨服在他身上晃來晃去。
他還招招手，“企鵝嬸嬸，跟培培一起走呀�！�
葉璇輕笑，陪他孩子氣，搖搖晃晃。
“企鵝嬸嬸來啦。”
兩人大搖大擺，搖頭晃腦，在地面落下兩個稚拙可愛的身影。
葉璇的羽絨服是披在肩上的，隨著她的動作晃了倆下，險些掉下，合時宜被人從身后輕提，她回眸，撞上那人清沉的目光，笑。
“企鵝叔叔也要一起走嗎？”
秦郅誠看著她。
下一秒，葉璇的腦袋上就被叩住羽絨服的帽子，視線陷入黑暗。
“幼稚鬼。”
“……”
葉璇默默揭開帽子，在心底又給秦扒皮多了個稱號。
不解風趣的老年人。
出來倒水的店老板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真是幸福。
回去的路上，培培在后座睡著。
葉璇調(diào)高了溫度，將車載音響的音量調(diào)低，重新坐回副駕。
下周一就是元旦了。
街邊的路燈下，到凌晨也有掛著燈籠和春聯(lián)的地攤商販，通紅景象，冷白霧氣。
又是一年新春要到。
葉璇緩緩坐正，望著前車前方的車窗，看見片片細小的雪花落下。
突然覺得，下雪，也挺好看的。
車頂經(jīng)過一個又一個路燈，在街道中前行，或明或暗。
“后天是個好日子。”
葉璇聽見秦郅誠的聲音，側(cè)眸，看他。
他平穩(wěn)打著方向盤，像是在說明天是個好天氣一般尋常，平和的嗓音徐徐，“搬來我身邊住吧�！�
第四十九章
日子同過
凌晨兩點。
這個點兒不會再有什么人光顧，店老板擦著桌子，抬頭看墻上掛著電視機里的古裝大戲。
門簾被人撩開，男人走進來。
“還有面嗎？”
“有的有的，抬頭看菜單，現(xiàn)在就剩下右邊那一欄了，您看看想吃什么�！崩习寰碇ú迹タ磳Ψ�，莫名覺得眼熟，卻想不起是不是真的見過。
沈培延也沒抬頭看菜單，很嫻熟的報出，“肥腸面，二兩面，青菜燙一下就好，再加顆鹵蛋，兩碗同樣的�！�
店老板霎時就認出他是誰了。
這不就是剛才那姑娘的前任嘛！
他這店開在小區(qū)旁，開了這么多年，一些客人都混個熟臉，記得一些特征。
沈培延單獨來他沒認出來，但這熟悉的點單方式，讓他瞬間想起。
“好嘞，您稍等�！�
店老板繞過柜臺，去開放式后廚煮面。
沈培延在曾經(jīng)和葉璇來過的地方坐下，掏了雙一次性筷子，低眸，刮著上面倒刺時，微微頓了頓。
物是人非，終究是跟之前不同了。
孫佩佩是后面進來的，裹著厚重的搖粒絨外套，有些委屈的小聲嘟囔：“……為什么要跑這么遠的地方來吃一碗面，很冷，培延�！�
沈培延繼續(xù)刮倒刺。
“想吃了�！�
孫佩佩不情不愿在他對面坐下，有些嫌棄的看著桌面邊緣不明顯的油污，皺眉。
很細微的動作，但沈培延捕捉到了。
“培延，換個地方吧�！彼磺樵钙沧�。
沈培延說：“這位子已經(jīng)是這家店里最干凈的桌子，如果這個你都嫌臟，還要換去哪？”
“不是，我是說換一家店吃……”
“是你說要跟著我出來吃。”沈培延眼神很淡，“怎么？不愿意了�！�
孫佩佩察覺出他從坐到這里，心情就有些不好，也沒敢惹。纖纖玉指拎著濕巾又在上面擦了擦，看上面的黃痕，皺眉嫌棄的丟掉。
店老板過會兒捧著兩碗面過來，孫佩佩眉頭皺得更深了。
“什么呀，肥腸面？為什么要吃這里的肥腸面，這種小店肯定都處理不干凈的。”
店老板一愣，有些尷尬的放下。
沈培延的臉更冷了，“不想吃別吃。”
孫佩佩咬唇：“……我這不是替孩子著想嗎，才幾個月，吃外面的高油高鹽肯定會受影響�！�
“前天帶你去吃群英薈萃怎么不說？”
“那是黑珍珠，能一樣嘛……”
店老板也有點尷尬，說：“懷孕的話確實不太好吃這些，我們這腌制過的，不然我給姑娘你盛碗面湯吧�！�
沈培延淡聲：“不用，她沒那么嬌氣�！�
“要的要的，要嬌氣一點的。”店老板訕笑，“城里的千金大小姐嘛，嬌氣一點好的，可不能結(jié)婚之后讓人家感受到落差感�！�
也不怪店老板這么認為。
畢竟幾年前沈培延和葉璇在一起吃，誰看著穿著也不像太有錢的。
如今倒是都很有氣質(zhì)，但肯定是一步步拼來。
但這位姑娘，渾身光鮮亮麗，一看就沒吃過苦，肯定是個千金小姐。
孫佩佩聽見，撫了扶自己蓬松的卷發(fā)，心情好些。
“沒事的，我隨著他隨便吃點就好了。”
沈培延低頭，自顧自吃著面，添醋，添辣椒。
也不知怎的，就突然又想起曾經(jīng)和葉璇在這里的那些畫面。
他不愛吃青菜，每次葉璇就一定會逼著他吃多多的。
加了很多辣椒，她被辣的斯哈，喝著豆奶，和他分享今天路過櫥窗時看到的那款男士西裝，說攢夠錢一定要買給他。
沈培延皺眉搖著頭說不要，然后把自己碗里的肉都挑到她那里去。
葉璇氣憤，“為什么不要？”
“沒必要。”沈培延無奈，“太貴了，璇璇�！�
他舍不得花她那么多錢。
葉璇大有說頭：“不貴啦，你給我花錢的時候嫌貴過嗎？沒有吧，我也舍得給你花錢的，你可不要小瞧人……沒準幾年之后，坐在你面前的就是致和集團的葉經(jīng)理，到時候我月薪不得抵現(xiàn)在的五倍。”
“是是是�！鄙蚺嘌虞p笑，舉起豆奶，“敬葉經(jīng)理一杯。”
“干杯�！�
葉璇跟他碰著，孩子氣，“沈經(jīng)理�！�
面熱氣蒸騰，遮住了她的臉。
她的笑遠去，豆奶消失，霧散去，是孫佩佩輕皺眉嫌棄挑著肥腸往外扔的模樣。
“能吃吃，不吃別吃�！鄙蚺嘌诱Z氣平淡，“浪費糧食誰教你的？”
孫佩佩還沒察覺出他的情緒更差，自顧自陷入萎靡中，覺得自己懷著寶貝還要被兇，很委屈：“不愛吃嘛……”
“你上小學，在我家廚房撿垃圾吃的時候，也沒見你不愛吃什么�！�
沈培延平靜講出。
孫佩佩卻一下子僵了。
沈培延說的是，她小時候剛到沈家時，因為看什么東西都新奇，又吃不到，又偷偷去廚房的垃圾桶里撿那些表皮稍有些腐壞的紅提和芒果。
“……”
她垂眸，一言不發(fā)，捏緊筷著。
沈培延自己吃完，也沒多留，抓起旁邊的大衣，沖店老板低聲道了個別，轉(zhuǎn)身走人。
孫佩佩還坐在原座不肯走，等他來哄。
奈何沈培延自己出去了，真沒等她。
孫佩佩氣得發(fā)怒，坐在位置上深吸著氣。
店老板來收拾碗筷，臨走前偷偷看了她一眼，被她怒吼：“看什么看？！”
回到后廚，看著孫佩佩氣沖沖提著包自己走出去，把門砸的沖天響，店老板忽然沉默了，嘆氣。
這日子，怎么可能跟誰過都一樣呢？
第五十章
熟悉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