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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男人沒得到回應(yīng),愈發(fā)來了興致,幾步上前,竟是大喇喇擠在施婳身側(cè)坐下了。

    他一臉的曖昧調(diào)笑:“妹妹怎么這樣高冷,話都不回一句,加個微信總可以吧,交個朋友唄�!�

    施婳微微蹙眉,唇間冷然擠出一句:“抱歉,我在等人�!�

    “呦呵?等誰啊,讓妹妹等得這么辛苦,肯定是渣男,不等也罷!妹妹你叫啥名來著,我肯定打哪兒見過你……”

    男人身上沾染酒氣,施婳忍不住皺著鼻子,身子下意識往旁邊躲。

    這一躲,男人的臉色略有點掛不住,他一把伸手攥住施婳的手腕,皓白如月的一截腕骨觸感猶如暖玉,柔得驚人,男人瞬間心猿意馬,拇指忍不住在上頭摩挲了兩下,眼角的醉意愈發(fā)沉墮,“妹妹,你的手好軟啊……給個面子加下微信好么,哥哥又不是壞人,還能吃了你不成,就當哥哥求你了……”

    施婳的手腕僵硬如冰,身體更是顫栗繃緊。

    她社交圈簡單,從未經(jīng)歷過如此場面,這時候的忍耐幾乎到了臨界點。

    她正在發(fā)作與不發(fā)作之間焦灼著,遠處的包廂門卻驟然開了。

    暖黃的琉璃燈光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側(cè)影晃入了施婳的瞳孔。

    他今晚穿的是一件黑綢襯衣,下擺沒入西褲腰線,領(lǐng)口緊扣,卻沒有配領(lǐng)帶,愈發(fā)顯露出喉結(jié)的鋒利飽滿,外面搭著西服馬甲,外套應(yīng)是脫了沒穿。

    即便混亂中沒有看清面部,施婳仿佛也能感知到他深邃眸底的清冷寒意,哪怕隔著這么遠的距離,那股生人勿近的氣場也能傳導(dǎo)至她身旁。

    對于此時此刻的她而言,再沒有比這更強烈的安全感。

    她掙扎著手腕,慌亂中軟糯的嗓音急促地喚了他一聲:“九、九叔……”

    這一聲,瞬間打斷了所有的曖昧旖旎。

    音調(diào)雖然不高,但軟糯的音色十分抓耳,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

    甫從包廂出來的幾位男士紛紛將視線落在女孩身上。

    施婳今晚本想穿尋常的通勤便裝,但得知了酒局的地址是麗府會后,擔心因衣著不合規(guī)被拒之門外,她不得不換了條香檳粉色的淑女裙,絲綢質(zhì)地,下擺微微開叉,介于禮服與常服之間,既素雅得體又不失氣質(zhì)。

    女孩子神情嚴肅,奶油般白皙的臉頰皮膚似乎因為憤懣而泛起微微緋色。

    不難猜出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事。

    麗府會是隸屬城西周家名下的產(chǎn)業(yè),而此刻周三公子周燕臨也在其列。

    他并未留意到賀硯庭的異樣,作為會所東家皺了皺眉,大步上前,正欲發(fā)難:“欸,怎么回事兒?”

    身后卻驟然傳來一道極為凜冽,簡直令所有人霎時間不寒而栗的沉郁嗓音——

    “施婳,過來�!�

    07

    暖黃的琉璃燈光下,衣衫鬢影,影影綽綽。

    施婳驟然聽見這一聲,心尖尖顫了一顫。

    恍惚間有些不敢置信,只下意識揚起視線循著那道凜冽聲線找尋,最終落在男人神情莫測的臉上。

    她如蒙大赦,忙不迭起身,踉踉蹌蹌踱至他身后。

    昨晚初次聞見的清冽雪松香瞬間侵入鼻息——

    像是嗅到了某種安定劑,施婳漸漸恢復(fù)鎮(zhèn)定,心律也歸于平穩(wěn)。

    身量極高的男人似乎略側(cè)了下身,他肩寬腰挺,西褲下的雙腿修長筆直,擋在前面宛若一座巍峨山脈,將施婳纖柔嬌小的身軀嚴嚴實實擋在了他后銥驊頭。

    看起來,竟像是被他護著一般。

    施婳詫異地抬了抬眼瞼,不敢斷言是他有意抑或自己多心。

    燈光靡靡的前廊廳內(nèi),周三公子周燕臨這一回儼然注意到了賀硯庭的異色。

    身著藏藍色西裝的周燕臨上前半步,微蹙著眉,聲線沉厲地開口問責:“蔣公子,您把我這麗府會當成什么地方了?”

    蔣柏亨這會兒酒醒了半分,年輕俊朗的面龐上很是掛不住,他繃著臉,一時未吭聲。

    而跟蔣柏亨一行的華服男女也都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誰也摸不準眼下這是怎么個情況。

    這位被蔣公子搭訕的姑娘看起來和賀家這位……有點淵源?

    且不論賀家這位多么得罪不起,就連發(fā)話這位周三公子,那也是萬萬不敢開罪的。

    安靜了足有半分鐘,有人陪著笑臉試圖打圓場:“誤會誤會,柏亨就是想認識一下這位小姐,交個朋友,沒有旁的意思�!�

    有了人開腔,很快便有人附和。

    “是呢,誤會一場罷了�!�

    “賀先生、周公子,千萬別傷了和氣啊,不值當?shù)模@么一小事兒�!�

    周燕臨并不認識施婳,一時半會著實拿不準賀硯庭的態(tài)度。

    他側(cè)目打量了一旬,只覺得這位好像是……動氣了?

    于是他本著少東家的身份,擲地有聲:“誤會?上來就抓人家小姑娘的胳膊,有你這么交朋友的?”

    沙發(fā)上的蔣柏亨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這會兒還有些發(fā)燙了。

    他經(jīng)常來麗府會玩兒,自然是不愿得罪周燕臨的,但他又真覺得自己有點冤,向來放肆任性慣了的大少爺,抿著唇狡辯了一句:“我喝得有點多,上頭了些�!�

    周燕臨仍是看賀硯庭的臉色,畢竟這蔣柏亨是蔣氏娛樂集團的小少爺,京圈的關(guān)系網(wǎng)盤根錯節(jié)不容亂來。

    看起來這蔣少爺除了伸手,倒也沒做更過火的事,不好貿(mào)然發(fā)落。

    空氣靜謐了數(shù)秒,倏然,面如霜雪的男人在眾人毫無征兆之時驟然降聲——

    “幾杯黃湯下肚,就敢把手伸到我賀家人身上來了?”

    他面容肅穆,周身散發(fā)著隱隱的戾氣。

    雖則不過一句話,聲音也不算高,卻讓人膽寒不已,只覺得這位閻王爺仿佛隨時都會伸手把他們這些凡人螻蟻碾死一般。

    “賀、賀家人?”蔣柏亨困惑不已,本能地皺著眉發(fā)問,“這位妹妹……如何是賀家人?”

    在場無人不是滿腹狐疑。

    唯獨周燕臨明白過來了。

    原來是那位養(yǎng)在賀家老宅的小姑娘,賀珩的小未婚妻。

    這蔣柏亨,竟然把咸豬手都伸到老九的侄媳婦身上來了,也難怪老九黑臉。

    周燕臨擺出赫然而怒的態(tài)度,斥責命令:“蔣少,還不趕緊給施小姐道歉?”

    蔣柏亨今晚喝了大半瓶威士忌,這會兒被嚇得腦瓜子嗡嗡。

    還沒鬧明白到底是怎么個回事兒,到底是哆哆嗦嗦地站起來點頭哈腰連聲致歉:“對、對不住,施小姐……確實對不住了�!�

    他雖是沖著施婳道歉,但身體一直面向賀硯庭,很顯然真正令他害怕的是這位。

    “賀、賀董,您大人有大量,是我頑劣造次不懂事,您……您消消氣,抱歉抱歉,我真不知道施小姐是賀家的人�!�

    偌大的廊廳鴉雀無聲。

    賀硯庭清俊的面容輪廓如雕刻般,旁人根本無從辨別他的喜怒。

    所有人都在等待賀硯庭的發(fā)落。

    他不出聲,蔣柏亨一行人就仿佛頸項上懸著一把刀,隨時都會落下,嗚呼一命。

    良久,施婳忽然啟唇道:“罷了�!�

    女孩在非工作環(huán)境并不會刻意使用播音腔,發(fā)出的聲音就是她平素講話的腔調(diào)。

    渾然天成的糯而軟,有一股清甜的味道。

    施婳這一出聲,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她。

    雖然絕大多數(shù)人都尚不清楚她的身份,但此刻不約而同都對她心生敬畏。

    能讓賀硯庭護著的人,誰敢招惹。

    只怕以后見著了都恨不得要繞道走才是。

    “蔣公子既已道了歉,那便這樣吧,只希望以后不要再發(fā)生這樣的事�!�

    施婳的嗓音雖然軟糯,但字字珠璣,清晰無比。

    她剛才已經(jīng)從幾人的話語中猜到了這姓蔣的身份。

    蔣柏亨,英皇娛樂集團董事長家的公子。

    是個花名在外的主,施婳聽過不少女明星和他的花邊新聞。

    這樣的人,她招惹不起,更不想給賀硯庭生事。

    橫豎她也不算受了多大的委屈。

    蔣柏亨一行人頓時松了老大一口氣,紛紛附和道。

    “那是自然,施小姐大度�!�

    “今晚確實是個誤會,諸位不要壞了雅興。”

    “既然施小姐都諒解了,那么賀先生,您看……”

    賀硯庭面上毫無波瀾,只淡淡地覷了眼身側(cè)嬌小的女孩。

    施婳感受到他的注視,抿了抿唇,聲音低細:“九叔,我沒事。”

    “嗯。”男人似是微微頷了下首。

    繼而邁開長腿,從容不迫地踏入VVIP升降梯間。

    施婳也匆匆跟了進去,復(fù)古色的歐式電梯門緩緩闔上。

    蔣柏亨身邊幾個男女都撫著胸口,無不是虛驚一場的模樣。

    “我的天,這女的到底是誰啊,怎么連賀硯庭都驚動了!”

    “噓!姑奶奶你可小點兒聲,那位可不是能議論的�!�

    蔣柏亨癱坐在沙發(fā)上,嘴唇虛白,緩了半晌才氣急敗壞地扯松了領(lǐng)帶。

    他覺得自己點兒也太背了,怎么就得罪了賀硯庭。

    都說賀家那位九爺是個脾氣古怪的,好像不喜歡女人,應(yīng)酬場合從不讓女人作陪,連身邊的隨行秘書都清一色男的。

    他居然會為一個小姑娘出頭?

    真是活見鬼了。

    ……

    出了電梯,施婳亦步亦趨地跟在賀硯庭身后。

    周燕臨瞧出這兩人似乎是約好了的,便打了聲招呼識趣地遁了。

    一直走到黑色的加長勞斯萊斯前,施婳才大著膽子開了口:“今晚又給您添麻煩了,謝謝您剛才幫我�!�

    男人沒有搭腔。

    而著黑西服戴白手套的司機已然將車后門打開,恭敬地立在一側(cè)。

    賀硯庭上車后,司機繼而對施婳做出了“請”的手勢。

    “……”施婳有一瞬的懵,畢竟她自己也是開了車來的,但身體不由自主已經(jīng)落座進去,好像一切都順理成章。

    兩人前后腳落了座,畫面竟和昨夜如此相似。

    施婳沒由來地局促起來,想找話題緩解尷尬氛圍,一時半會又想不到更好的,只能用公式口吻:“賀董,想來秘書已經(jīng)跟您說過了我的來意。我今晚過來叨擾主要是想請問您對于年度人物專訪有沒有具體的需求或者建議,我這邊都會盡量配合您的�!�

    寬敞豪華的勞斯萊斯后座車廂安靜得離譜。

    施婳只能訕訕地等待,心下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片刻后,賀硯庭淡淡斜了她一眼,漫不經(jīng)心地輕哂:“三句話不離工作,這就是施小姐答謝人的方式?”

    施婳烏沉沉的荔枝眼一怔,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稱呼尬了一瞬。

    看起來,他好似不大喜歡她方才的稱呼,所以才用施小姐來回她?

    她連忙改口:“抱歉。那,我請您吃頓飯吧,九叔?”她小心試探著。

    “可以�!�

    施婳萬萬沒料到對方回答竟如此爽快。

    她面帶營業(yè)式的微笑,心里快速地敲著小算盤。

    如果真能約下一頓飯,一頓飯的功夫?qū)τ谄胀ㄈ藖碚f不算長,但對于賀硯庭這樣日理萬機的大人物可不算短了,她到時至少有機會再次提出專訪邀約,甚至敲定訪談細節(jié)也是有戲的。

    她巴掌大的小臉掛著盈盈堆笑,詢問:“那您什么時間方便呢?”

    賀硯庭側(cè)目過來,深邃沉靜的眸子慢條斯理地凝著她,薄唇不疾不徐回應(yīng):“現(xiàn)在�!�

    施婳:“……?”

    08

    施婳錯愕地眨了眨眸,纖長卷翹的眼睫出賣了她的心跳。

    她一度很懷疑自己的聽力是否出了什么差池。

    “現(xiàn)、現(xiàn)在嗎?”

    清糯的聲線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

    但到底是京北臺的長約主持人,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很快緩過神來,仍舊保持著端莊禮貌的微笑,改口道:“好的,那您想吃什么,我去看看附近還在營業(yè)的餐廳�!�

    “隨你�!�

    “……”施婳雙瞳怔了又怔,多少有些發(fā)懵,她下意識偷瞄望去,只見他背脊松弛地靠向座椅背,從容又平靜,神色間也琢磨不出半點玩笑之意。

    想來……

    大佬晚餐沒吃飽,可能是真餓了?

    雖然,施婳出門前還有心查了麗府會的相關(guān)資料,據(jù)說麗府會里有頂級的私宴,廚師的水準堪比七星級酒店。

    興許他方才忙著談事,根本無暇用餐?

    思及此處,施婳忙點點頭應(yīng)下:“好的,那我馬上看看餐廳�!�

    旋即便拿出手機點開常用的橙底白色小人軟件,開始尋覓合適的餐廳。

    她心里雖倍感意外,卻半點不曾懷疑有心思深重的獵人正暗暗對她造謀布阱。

    施婳此刻的心態(tài)就跟陪同大領(lǐng)導(dǎo)用餐一樣,自然是萬分的謹慎,不敢選擇太過于平價的餐廳。

    翻來找去,還真讓她找見一家高端的融合料理私廚,而且還營業(yè)至凌晨三點。

    施婳小心地征求了賀硯庭的意見,他略微頷首,看起來倒是隨和。

    司機便立即驅(qū)車前往。

    -

    餐廳坐落在一僻靜處,外觀上看著并不起眼。

    推門而入才覺得驚喜,低調(diào)的設(shè)計清冷高級,從地板到天花都以黑為主色,施婳倒覺得莫名契合賀硯庭的氣質(zhì)。

    但這種級別的餐廳大多都是預(yù)約制,施婳還有些擔心吃不上,正想向門口侍者詢問時,卻見走在前方的男人已然頓住腳步,微側(cè)著身,似是在低聲與侍者交談些什么。

    等施婳跟上前時,侍者已然面帶微笑禮貌地引導(dǎo)他們?nèi)雰?nèi)。

    她悄悄松了口氣。

    落座后,施婳垂下眼,認真瀏覽主菜單。

    她正看著那一串串高昂的數(shù)字,暗暗為這頓飯肉痛,忽而卻發(fā)現(xiàn)侍者只給賀硯庭的玻璃杯中添入了檸檬水,她的那只杯卻被收走了。

    正錯愕時,只見侍者很快端來一套白色骨瓷杯碟,含著笑意解釋:“時值換季,氣溫變幻莫測,這是為女士專門準備熱紅糖姜茶,預(yù)祝您用餐愉快�!�

    施婳著實意外,不由蕩起笑容,聲線溫甜:“謝謝,你們很貼心。”

    還真湊巧,她正逢姨媽期,忙了一天都忘了喝點熱的。

    因著餐廳這份體貼,施婳甚至覺得肉痛都緩和了一點。

    她方才估算了一下這頓飯人均大概要三千。

    她的工作崗位看似光鮮,但電視臺的基本工資和工作年限直接掛鉤,她去年不過是實習(xí)生,如今才剛簽正式合約,基本工資不高,就算加上各種補助和獎金也就那么回事。意味著這一頓可能要花掉她小半個月的薪水。

    肉疼難免,可如果能敲定這位的專訪,或許可以申請財務(wù)報銷。

    施婳暗暗鼓舞工作士氣。

    對面的男人看著倒是悠閑,他搭著腿,倚著靠背,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菜單,似乎對稍后的餐食饒有興味。

    施婳不禁暗暗感慨人與人之間的參差。

    打工人與資本家,著實是云泥之別。

    深夜客少,上菜速度還算快。

    說好是請客答謝,施婳在用餐過程中不敢貿(mào)然再提專訪的事,只安靜用餐的同時偶爾小心翼翼地探究他。

    賀硯庭用餐也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優(yōu)雅之感,他慢條斯理地咀嚼、連刀叉都不曾發(fā)出絲毫聲音,十分沉靜。

    施婳并不知道,她巴巴的偷看早已落入對方眼底。

    只不過他始終不著痕跡,令她絲毫不察。

    在施婳的視角里,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她,只有她忍不住觀察他用餐的模樣。

    原本只是無心之舉,可是目光卻鬼使神差地落在了他吞咽時微微滾動的喉結(jié)上。

    那處鋒利而飽滿,無聲地昭示著一種難以描述的男性魅力。

    施婳忽然耳垂發(fā)燙,連忙非禮勿視一般低垂視線,不敢再抬眸,只能把眼神落在他握著刀叉的手上。

    那是一雙相當美的手,指骨修長,腕骨遒勁,冷白的膚色下隱隱透著一層青筋,在餐廳皓白的燈光下顯得性感而潔凈。

    是施婳所見過的男士中,最好看的手。

    她瞧著瞧著,莫名覺出一種禁欲之感,仿佛繼續(xù)盯下去是一種褻瀆。

    她不得不窘迫地挪偏視線,這下子竟是連手也不好意思再看。

    正尷尬間,賀硯庭抿了一口水,驟然開了口:“今年,京傳的畢業(yè)典禮定在什么日子?”

    施婳垂著的眼睫茫茫然抬起,下意識思索:“唔,好像是六月底,具體日期我倒記不清了。”

    “嗯,畢業(yè)論文還順利?”

    施婳有些意外他會主動問及自己的事,倒是一一答了:“還好,論文已經(jīng)通過了�!�

    一來二去,席間也算是開啟了話題。

    明明兩人這些年的生活絲毫沒有交集。

    可賀硯庭的話題,竟也不脫離她的思維認知,她恰好能接得上,不會詞窮尷尬。

    施婳偶然說著說著唇角浮起笑意,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和這位大人物竟然算得上相談甚歡?

    就好像……他有意在遷就她一般。

    當然,施婳知道這必不可能,只是巧合而已。

    明明來餐廳前她還倍感壓力,卻不曾想一頓飯的時間過得轉(zhuǎn)瞬即逝。

    也許是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太冗雜,她內(nèi)心精神繃得很緊。

    好似難得有了松懈的間隙,通體都有股舒適愉悅的感覺。

    一道道菜流水般吃下來,大多可口,令她留有記憶點的亦有三道。

    魚子醬蟹肉龍蝦凍、山葵醬烤和牛、鵝肝芝士燴飯,這三道在她看來還算值回菜價。

    到了最后一道程序,主廚親自推介今日的特色甜品——法甜芒果慕斯。

    每道菜分量都挺小,施婳原本還挺期待最后一道甜點墊墊肚子。

    何況她本就嗜甜。

    然而在聽到主廚口中“芒果”二字時,她心下頓感失望,但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來。

    畢竟主隨客便,她是請客的那個。

    賀硯庭清冷的面龐無波無瀾,卻驟然出聲,詢問主廚:“還有別的甜品?”

    主廚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笑著點頭:“有的,還有一道樹莓芝士球,也是近期研制的新品,二位要試試嗎?”

    賀硯庭略頷了頷首,似是向她示意。

    施婳忙點點頭:“好的,我們就要這個�!�

    最后這道樹莓芝士球果然沒有令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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