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要再問了詩緒里!壞了心情怎么辦?呵呵呵這些事情就交給可靠的警察們好了,對吧?”
警員在青木的微笑下愣愣點了點頭。
我臨走之前,還看見一個陌生的歇斯底里的男人被警察帶到這里。
目測是殺人犯。
從沒見過這個人……只是有一絲熟悉,他的臉瘦脫相,整個人骨瘦如柴,狀態(tài)極差,恐怕哪怕是親生父母過來都認不出這是兒子的程度。
“……花……是花!”他突然神情激動起來,奮力掙脫,卻無果。
而我在回頭看,聽見此話的同時,就被青木冰涼的手按住后腦,輕輕地轉過來,直視前方。
他含笑道:“再不快點,就要被人占滿學習間了吧?詩緒里�!�
我:“……這下誰有心情學習啊�!�
我是在想出事的不會是櫻井吧?
走到半路,在青木驟然燃起妒忌恨意的眼神下回去。
“……我問清楚而已,你生氣個什么啊。”
青木見生氣撒嬌什么都不管用后就惡狠狠地跟在我身后,聞言冷哼了一聲:“詩緒里!你絕對被那個小鬼勾引住了吧!他可真是可惡……死不足惜……”
我重新到家,警察們還沒有走,我問了一句。
——櫻井死了,被一個叫藤井湊的男人燒死的。
我恍恍惚惚的,連藤井湊這個莫名有印象的名字都沒精力思考。
櫻井是我熟悉的鄰居,還曾經幫助過我,人之常情的會帶有悲傷的情緒。
只有青木很生氣,不斷跳腳。
我詢問了他死去的地點,去那里時發(fā)現一片灰燼,那對夫妻在神情怔怔地燒東西。
我站在他們身后。
一條活生生的命就這樣沒有了。我越想越傷心,也跟著嗚嗚哭起來——哦不對,我是唯一一個像正常人哭喪一樣的哭泣的。
另外的要么就是夫妻,麻木木訥,要么就是青木,嫉妒到扭曲,不斷開口嗶嗶企圖打斷我的哭喪。
我順便還幫櫻井燒了件衣服。
起碼認識一場,不知道上次到底是不是被神社里的青木吸引才過來幫助我,但總歸是幫助過的。
我還邊哭邊給他燒了紙錢和自己以前的文化課作業(yè),因為我發(fā)現這對夫妻很快便恢復狀態(tài),將慈愛的眼神投向青木。
這時,在青木的嗶嗶聲中,我模糊的余光里突然發(fā)現那堆灰燼里,有一處沒燒干凈,呈現出人的一部分皮膚,像是一小塊肉——剛剛還沒有的,就仿佛是它自己扒開了灰燼爬出來。
下一秒,它呲溜一下有生命力般瞬間滾入了草叢消失不見。
我愕然片刻,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
——一片灰燼,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我的悲傷情緒都消散了不少。
見了鬼了——??
青木嘖了一聲,一直在我身邊站著,此刻更不可能離開。
他低聲道:“……真是廢物啊,藤井�!�
燒都燒不干凈。
第31章
記憶浮浮沉沉。
那塊從灰燼里逃出生天的肉塊在泥土里翻滾,然后靜止。
藏匿在綠色土色之下,因為大腦消失,并未產生任何記憶。
日日夜夜,太陽升起又落下,終于,肉皮表面開始鼓動,新的富江即將誕生。
幾個月前的班級殺戮,將那一個青木分開,現在分布各處各地,青木們依舊不停地享受生活,愚弄人心,被殺害。
而在所有知曉“詩緒里”的富江中,無數雙美麗的眼睛偶爾會看向同一個方向,隔一段時間就獲取同一個仿制品的記憶——誰在她身邊,誰的記憶就會被無數遍。
每一個富江都厭惡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贗品,但當自己被分成幾個部分,那些部分長成的富江們也開始厭惡對方,認為自己才是唯一特殊的一個。
富江們很難從現有狀態(tài)中脫身,他們浸入奢華的生活太久,復雜的人際關系不能立刻斬斷,而前往目的地的途中又因為本性難移而遭受無數次意外。
在詩緒里獨自一人時是富江們最焦躁的時刻,沒了能“感同身受”的仿制品,富江無從知曉她的行蹤。
每個分裂出的意識都強烈的反抗厭惡著另一個相同的意識,但只有在詩緒里這里,[富江]才是[富江]。
是一個概念,是一個整體,同樣劇烈的情緒使他們相互妒忌,又奇妙地連成一串。
在那些陪伴詩緒里的記憶里,雖然記憶時會充滿了嫉妒,但陪伴詩緒里的富江的行為都是記憶的每一個富江真真切切會做的事。
妒忌又深情。
厭惡分裂體卻又擁有著和每個分裂體相同的選擇、相同的容貌、相同的性格、甚至是相同的愛情。
在這一刻,“他們”就是“他”。
例如那日,雪山之上,溫暖的石洞內,富江將手臂烤紅幫她取暖時,遠處另一個縣被殺害拋尸荒野,正巧復活恢復意識的[富江]也忽然覺得迷茫。
…詩緒里,好脆弱啊。[富江]想到。
當富江的手臂在火焰上染紅,[富江]也在荒野里微弱地呼吸,他的視角與雪山的富江同調,對于雪山上富江的行為奇異地沒有任何不甘不愿,也沒有任何故意的嘲諷,就像是荒野上的[富江]默認自己本就會做出這樣的事一樣。
或者說,仿佛自己成了雪山之上的富江,就連嫉妒的情緒都消失了個一干二凈,只剩下空茫茫的一片。
要快一點,再快一點,千萬不要讓詩緒里死去。
——千萬不要死去,脆弱的詩緒里。
那一天,荒野上才復活的富江的眼睛,牢籠里被不斷實驗的富江的眼睛,遙遠之地正訓斥人的富江的眼睛……同時染上了雪花的白色和火焰的鮮紅。
荒野上,[富江]在雪山富江的視角里,忘記了自己正在讀取記憶,反而是根據自己的想法呆呆將手臂伸進少女的衣物,幫她取暖,直到她恢復了正常。
無數雙手在同一時刻做了相同的抉擇,于是奇異的,頭一次并未及時回過神,并未及時意識到自己并非記憶中的富江。
然后殺害了[富江],又折返回來檢查的兇手一驚,露出癲狂的神色:“你真的沒死富江!看來是我下手太軟了!”
兇手又一愣,更加憤怒:“……你笑什么,我很可笑嗎?”
[富江]聞言才發(fā)現自己是笑著的。
他掩飾一般惡毒道:“對啊……你真的很可笑……丑鬼哈哈哈哈哈��!”
然后再次開始流浪、分裂。
近距離的富江才會競爭,遠處的富江更多的會把自己完全想象成陪伴她的那一個,望梅止渴不外如是。
靠近的旅程總是充滿了危險,不論是富江自身帶來的,還是他被迫承受的。
他依據本性會從里面汲取一些樂趣,真切地玩弄人心,將喜歡上他的人的人生毀滅得徹徹底底。
被發(fā)現秘密了也不怕,誰敢憐憫他的遭遇,誰就是下一個倒霉蛋;而要對他做實驗的,最后全沒有好結果。
那天,在陪伴詩緒里的那個富江親吻她的耳朵時,無數個富江都像隔壁的富江一樣,產生了無限的嫉妒,但同時,又沉迷于此。
那個去往小巷子里的剛剛恢復原有身型的“櫻井”富江,不僅僅是在發(fā)脾氣,還在不由自主地不斷回憶——既妒忌分裂體,又在記憶里自發(fā)頂替了分裂體而沉迷。
讀取太多遍,頂替太多遍的富江們思維有時會混亂,唯一一條異常清晰的人生軌跡就是陪伴詩緒里的時間,所以每個富江真正頂替詩緒里身邊位置時,每個都不會露餡,因為他們從心底里一直深信自己就是陪伴詩緒里的人。
以前那些仿制品做的,自己同樣做得到!仿制品不過是剛好在詩緒里身邊罷了,換他來也一樣能做到!
加之死亡對于富江來說,約等于家常便飯。做了便做了,如果不能在詩緒里面前邀功,也沒什么值得留下印象的。
反而是平時,因為詩緒里會害怕,所以一直只有一個[富江]出現在她面前,就像分裂體之間無言默契的約定俗成。
誰先來,誰就是詩緒里的青木富江。
誰都想成為特殊的那一個。
誰都不能成為特殊的那一個。
因為對于愛詩緒里這一點來說,每一個分裂體都是過去、現在、或者未來,屬于詩緒里的那一個青木富江。
在他綿延百年的無數記憶里,陪伴詩緒里的記憶逐漸從各個富江的經歷中脫穎而出,組成新的記憶結晶,熠熠生輝。
那些記憶點纏繞著,傳染著每一個分裂體。
每個富江都在伺機而動,去做那個青木,去妄圖創(chuàng)造新的記憶結晶。
櫻井慎一死后,隔壁的夫妻便消失了,他們消失之后,青木也在某一天離開了,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接連幾天沒有蹤影。
我終于整理好心情去了圖書館,周末下午,臨近夕陽,外面突然開始下起暴雨,唰唰拍打著玻璃窗,鈍鈍的雨聲在圖書館內顯得沉悶不已。
雨太大了,我沒有帶傘,思索著再等等,等雨小了再出去看看。
周圍人都有先見之明地淡定地拿出雨傘。
我繼續(xù)看書,倏地,安安靜靜的氛圍被打破,宛如一潭死水投入了一顆小石子,蕩起一陣漣漪。
窸窸窣窣的談話聲竊語聲不斷響起,圖書館管理員也慢了半拍才喊到安靜。
我抬頭,門口處一少年拿著滴水的長柄雨傘,神色淡漠地低斂睫羽,微微低頭的輪廓精致蠱人,黑發(fā)柔軟地下垂,遮住細彎的眉。
他抖了抖雨傘,再抬起頭巡視了一周。
我:“……”
我?guī)滋鞗]看見青木,發(fā)現他好像整個人更加淺淡了些——是指他的氣質,愈發(fā)疏離冷漠。
但很快,他與我對上視線,那感覺驟然間破滅,像是一個錯覺幻象,青木和往常一樣勾人地笑起來,走近:“這不是詩緒里嗎?找了好久,果然還是在圖書館里嘛。”
我:“……”
還不是因為你沒有電話。
不能在圖書館里說話聊天,我收拾好東西和青木一起出去,青木出去時身后黏著一眾驚艷的目光,被關閉后的門遮擋還能感受到他們炙熱的視線。
我和青木下樓,站在圖書館樓底,雨被屋檐擋住,只有一些飛濺的水珠跳上來,引起一陣濕意,這時我才問他:“唔……謝謝你來接我。不過青木,你這幾天去哪里了?”
“……這誰知道呢,我只想記得和詩緒里在一起的記憶啊,其余的就很討厭,不想看。”他意味不明地小聲說著謎語,側頭,眉眼一撇,“而且啊詩緒里——!我過得真的很不好的!你應該先安慰安慰我的!”
我示意他打開傘,青木嘀咕幾句,乖乖將黑色的長柄雨傘撐開,我和青木并肩走入雨幕。
我:“怎么不好了?”
青木聞言非常起勁地控訴:“詩緒里你不知道我是從多遠的地方過來的!那些旅店真的很簡陋,里面的人也煩死了,又臭服務又不好,連鵝肝醬和魚子醬都沒有!氣死我了!”
當然了,此青木指使人指使得十分順滑,但凡他住過的旅店,最后無一不關門歇店,殺害了他的更是人生盡毀。
他就像一個病毒,所到之處眾人皆不能幸免。
死去,復生,再死去,再復生。
往復循環(huán)。
途中遇見過一個偶然知曉了富江體質的人,那人頓時憐憫心爆發(fā)。
那個人越想越可憐他,時常自我代入,道:“每次死亡一定很痛吧?富江,每次都會害怕吧?要是一個人生活就好了!”
面對此等菩薩心腸,少年眼神淡淡,連偽裝都懶得偽裝。
痛是痛,可是復活后他不會管到底是自己特意引出兇手的殺意還是兇手真的惡毒,無一例外都會狠狠報復回去。
過去了的疼痛對他來講還不如吃一頓奢侈的大餐來得印象深。
哦,痛的時候要是想想詩緒里,偽裝的委屈情緒就會以假亂真,讓他自己都難以分辨。
但沒有詩緒里的話,就只剩下小氣的怨恨和詛咒能永遠的留存于心了。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心態(tài)已然與正常人迥然不同。
過了幾日,青木由衷地覺得那個人也太沒用了,憐憫對青木來說只能徒增煩躁,甚至還會覺得可憐他的話是在嘲諷。
那人嘴里一直叭叭叭,大言不慚,還揚言要保護他,總在心疼青木以前的死亡,聽得青木愈加煩躁想吐,罵那個人也沒用。
直到那人被野獸生生吞噬,才終于停止煩人的聒噪。
青木站在殘骸旁,狀似憐憫地落淚,他抹了抹濕潤的臉頰:“太可憐了,太可憐了啊,居然被吃掉了……不過,沒用的人死了就是死了。你啊,不僅沒給我找到新鮮的肉,還這么廢物地死掉。”
他話鋒一轉,眼淚說收就收,眼神染上幸災樂禍的怨毒:“不過呢,誰讓你嘲諷我可憐的!!哈哈哈哈哈哈現在到底是誰可憐啊!說一些廢話還不如趕快拿一些食物衣服,錢都沒有,還丑,真是沒用�。≌l要一個人過鄉(xiāng)村野雞的生活�。 �
死亡和沒有仆人奢侈品相比,當然是沒有奢靡生活更加可怕啊!廢物連這都不懂!
那人的殘骸尸體死不瞑目,骨頭被青木嫌棄地踢了一腳。
青木富江并非正常人,如果有誰用正常人的心態(tài)揣摩他的遭遇,擅自大發(fā)善心,他不僅不會感謝,還會利用完對方最后一絲價值,然后反咬一口肆意嘲笑。
青木遇見的都是惡人,就連他自己,也是純粹的惡。
我聽罷,不知曉他跌宕起伏的經歷,只以為他出了趟遠門,哦了一聲。
青木撐著傘,他很高,比我高得多,仿佛從沒有和其他人一起同撐一把傘過,依舊按照自己的身高,撐得雨水飄進來,沾上我的額頭。
“詩緒里!”青木氣憤道,“而且我還遇見一個一直在嘲諷我的人,真的很傷心……我也很害怕,一直在被欺負……”
我有點好奇了。
“怎么嘲諷的?”
“他罵我可憐��!”
“……哦,那確實�!蔽页读顺蹲旖�,無法理解說青木可憐的人的腦回路。
青木一看就是個不同于常人的人,得寸進尺得很,怎么想的。
我拉住傘柄,把傘往下移了一點,青木毫無反應依舊在嗶嗶譴責,在他口中自己就是一個無辜至極的小白花,對方就是惡毒的大叔大嬸,天天欺負他。
走了一段距離,雨又飄進來,他撐著撐著就又舉上去了。
青木還在說,嘚吧嘚吧的說個不停。
我再次把傘下移,過了會兒又上去。
我煩了,直接把傘拿過來:“我來撐!”
“……詩緒里,你也這么覺得的吧!”他說道,對于我來撐傘的動作接受良好。
……對不起,剛剛被雨打臉,完全沒聽到他說了什么。
我一頓,含糊嗯了一聲。
隨即,青木絮絮叨叨又撒嬌的聲音裹挾著雨聲混進耳朵里,我目不斜視,沒發(fā)現青木說著說著逐漸低下頭,直到徹底失去聲音。
我:“?”
“……詩緒里,傘真的好低。”青木的頭頂被傘面籠罩,他還特地低了低頭,依舊躲不過被傘面頂頭的遭遇。
而外面的傘面被他的頭頂頂出個圓形突起。
我:“……咳�!�
因為平時打傘就很低,所以…
我默默舉高一點,青木卻開始輸出:“這個做傘的好廢物,居然把傘柄做那么短!”
…這是什么濾鏡?
我忙解釋道:“其實是我撐得低……反正現在好了�!�
青木撇了撇嘴,不說話了。
就好似如果真是我的錯,他就別扭地不譴責、默認了一樣。
雨中的街道行人很少,氤氳濕氣漂浮在空氣中,雨滴連成串掉落,鞋身被濺起的或多或少的水滴沾濕了些。
“你這樣,升學怎么辦。離大學不遠了吧。還隨時消失。”
“無所謂,”青木懨懨道,“大學很無聊的詩緒里。你不要去。”
……這話說的跟他以前上過大學似的。
“怎么可能啊,沒文憑,進廠都不要你�!蔽宜吏~眼道。
“我可以給詩緒里你錢�。 �
這種話我一般不會當回事,敷衍地嗯嗯幾聲。
到了紅燈前,青木又不說話了,然后突然又喊又叫,把我嚇一跳:“詩緒里詩緒里!!傘又低了!!”
他已經低了很多,我不自覺間舉傘的手慢慢放下,于是他的頭頂再次被攻擊。
不知道為什么好想笑……我就真的笑出來了,把傘抬高,我學習他平時的語氣一本正經地無理指責道:“肯定是你太高了!”
只是學不到他的嫌棄惡毒,還含著笑意,就跟開玩笑一樣。
青木卻不這么覺得,他認為我每句話都不是在開玩笑,低眸細細地觀察,目光一遍一遍黏著我的臉,他沒有笑,面上沒有表情,莫名帶著認真或者說怔怔的懵懂。
“…詩緒里,你還是第一次笑著朝我撒嬌誒。”
我頓時炸毛:“這算什么撒嬌�。。俊粚�,以前我撒嬌過嗎?!”
“有啊,拽我袖子叫我救你的時候�!�
“……”我一瞬間回想起自己無數次滑跪,痛哭流涕地抱大腿的行為,沉默片刻。
……這叫撒嬌嗎?不懂,但是比抱大腿好聽,所以我欣然接受了:“好吧……那你以后每次都要應哦�!�
非常從心地提醒保護承諾。
“嗯。”青木輕輕應道。
等紅燈時,還是由他舉起了傘,高度被我拉著傘柄調整得剛剛好。
雨幕毫不停歇,涼意侵襲,遠處朦朦朧朧看不真切,近處又是渾身冰冰涼涼、美得失去性別的青木,他也安靜下來,睫羽如同展翅欲飛的鴉黑蝴蝶,又長又纖弱。
我忽然覺得心情平靜,很是舒適。
青木突然冒出聲音:“…啊,詩緒里你不會嫌棄我身高吧!”
平靜被打破了。
青木繼續(xù)嗶嗶,中心思想就是“詩緒里你不要嫌棄我身高!”“我身高很完美!”之類。
我:“……”
我忍無可忍:“那是開玩笑的!而且你反應這么久,是笨蛋嗎!”
青木頓時陷入驚愕的狀態(tài),久久不能回神,就算回神也在我身旁露出幽怨委屈的表情,沒有回嘴。
我一路上頂著他幽幽的視線,感覺自我承受能力增強了不少……
第32章
到家之后,將鞋晾在外面,我先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青木正窩在沙發(fā)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露出精致的腳踝與一截皓白窄腰。
跟只貓似的。
纖細流暢的脊背彎曲成一個弧度,黑色碎發(fā)蜿蜒在沙發(fā)上,闔上眼安睡的臉褪去了刺人的傲氣鄙夷,蔓延著寧靜的情緒,溫和人偶一般。
乖巧到不像青木了。
走近,青木身體在隨著呼吸細微地起伏,我伸出手拍拍他肩膀。
“起來起來,該你洗澡了�!�
他沒反應。
我再拍。
“青木青木,醒醒。”
他沒有睜開眼,輕輕抬起頭移了位,再順勢落下,正正好將我的手壓在底下,不輕不重,冰涼柔軟的臉頰細膩觸感與沙發(fā)的質感分別在手背手心里流淌。
我隨之一愣,青木這才睜開眼睛,側躺著微微彎眸,朝我勾唇笑,與平時不同的弧度帶著似有若無的誘惑力與性感。
青木撒嬌道:“詩緒里,我餓了,我要出去吃飯�!�
我:“……那你出去啊,別壓我手,久了就麻了�!�
“我要你和我一起去�!�
“我干嘛要去�!�
“因為我們是情侶!”
他尾音落地,理直氣壯。
他壓著我的手,蜷縮的模樣宛如一團貓縮在我手腕邊,我是彎著腰俯身的姿勢,才洗過吹干的栗色頭發(fā)順著垂下,飄到他臉上,青木伸手抓住。
我:“…放開�!�
青木:“詩緒里——再吃三明治我胃絕對會壞掉的!腐爛掉!”
我呵呵笑幾聲:“我怎么沒爛掉�!�
青木:“因為我更不好養(yǎng)�!�
……合著我就好養(yǎng)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