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可是她的性格卻是相反的警惕，兔子似的，悄悄地遠離。
藤井湊看見襁褓里的富江變得異常安靜，她回答時便眼睛轉(zhuǎn)過去，即便看不到她也無聲笑出來，狡黠極了。
等她借口走了，富江又會露出怨毒的眼神看他，似乎在怪藤井的無用，竟然不能滿足他的要求。
“我會滿足你的要求……一定會……”藤井湊喃喃道。
自從富江變成怪異的小孩，藤井湊的感情便偏向大人對小孩子的執(zhí)念感情，比其他人更固執(zhí)又癡迷，要豁出一切為他付出。
于是整天站在間織的樓下，富江不會讓自己的面貌顯露在間織眼前。
有時候藤井湊會對這樣的富江感到一陣怪異。
那樣任性、自我、卑劣的一個人，也能這樣入迷又小心地對待別人嗎？
他偶爾看著富江出神。
原來富江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
皮囊外是高傲的，骨子里是卑微的。
藤井湊和他待在一間狹窄的出租屋里，有一天晚上，藤井湊喂他吃完飯，眼神僵直，藤井突然問道：“富江，難道你喜歡她僅僅是因為她不受你的吸引嗎？”
嬰兒的眼珠轉(zhuǎn)向他，沉默一秒，勾起唇角咯咯咯笑出聲。
“不是哦，我以前也以為是這樣。”
“——但是，并不是呢�！�
當那天間織詩緒里帶著撲通的少女心遞給他情書那一刻，富江以為自己會厭倦。
就像他一直以為的——詩緒里那家伙，那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把他當成普通人的樣子真是令人厭惡。
富江討厭別人殺他，也同樣討厭無視他魅力的人。
同等的討厭。
時間一長甚至是憎惡。
他喜歡的，僅僅只是那些服從階段的人，既不是不對他感興趣，也不是恨他想殺了他。
很久很久以前，富江遇見過一個無視他魅力的人，他對此饒有興趣，也非常討厭這個人。
當富江的一個毀容分裂體出現(xiàn)，其他完好的富江就欺負這個分裂體，那個人終于動了惻隱之心。
“哈哈哈哈哈真是無聊��！”
富江一瞬間失去了興趣，味同嚼蠟，毫不留情地拋棄了那人自己一個人走出死地。
所以，當詩緒里遞給他情書時，他以為也同樣如此。
她被他的言語嚇走的下一秒，青木低頭看著簡樸的情書信封。
奇妙的。
原以為會失去的興趣并沒有改變。
原以為會就此拋棄的感情并沒有改變。
他甚至愉悅地笑了出來，心臟久違地撲通鮮活地跳動起來。
啊……完全搞不懂怎么回事。
其實詩緒里那家伙也沒那么討厭吧？
新生的嫩芽冒出頭，纏繞住他全身的筋脈血肉，像頭一次浸泡在溫水里，輕飄飄的宜人。
搞不清楚的事就拋之腦后，從心做就好，青木一向如此。
喜歡之后能頭頭是道的說出一個又一個理由。
但喜歡的那刻，其實毫無原因，不知起處。
藤井湊明顯懂得這個道理，富江不懂，于是開始時錯以為是因為她的態(tài)度讓他不爽從而注意。
但藤井湊懂，頓時挫敗地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僅僅只是因為她是她，而你們相遇了…就算是一個人重復(fù)她的軌跡與你相遇，不是她做出那些事就不會喜歡的……如果間織小姐是癡迷富江你的其中一員，與其他人無異，那對你來說也是最特殊的一員……”
“被她殺死，一定是心甘情愿的，因為那代表她愛你��！……從土里爬出來，再次被殺死也要繼續(xù)追逐�！�
怪物的愛就是如此，不論道德不論悲歡，只要是她，糟糕的、美好的，一并照單全收。
所以模仿她對富江的態(tài)度無用，因為這份愛到了后期，已經(jīng)無關(guān)那些。
用此態(tài)度引起注意可能行得通，但獲得愛？太難了。
有時候愛情就是如此不公，一個人做同樣的事，就能輕易地獲得寵愛，另一個人做同樣的事，卻什么都不能獲得。
啊……好絕望。
世界上最糟糕最無理取鬧的就是找不出緣由的只針對那個人的愛了，無根浮萍般，一旦沾染，就再也甩不掉，扔不出了。
男人在樓底下被樓上的另一個富江陰惻惻的眼神逼走之后，他懷里的嬰兒也咬牙切齒地恨。
藤井湊急忙保證下一次一定不會這樣。
寂靜的路燈下，男人看著氣急敗壞的嬰兒臉，恍惚出神。
……就連避免她害怕自己的心情，都能壓住占有欲，從而在無數(shù)分裂體之間形成隱形的規(guī)則。
出現(xiàn)在她身邊，只能有一個。
但是富江的生存方式?jīng)]那么容易改變，他依舊愛慕虛榮，需要許多許多人的服侍，目前更是不了解怎樣對待她，所以還是有很多可乘之機的。
藤井在黑暗中露出一抹微笑。
學(xué)校旅行那天，我輕裝上陣，和班級里的人一起坐上大巴車前往目的地。
期間老師幾次組織秩序，皆因前排的青木周圍特別吵鬧，甚至還有人跑出座位。
我坐在后排，鄰座是叫桃子的女生，也是一個社團的。
她因為早就喜歡另一個男生，所以并沒有太癡迷于青木。
桃子朝我訴說自己的少女心事，說到動情處還會碰著臉害羞。
我不禁笑出來。
“仔細想想，如果不是拓真君就不行！其他人幫我撿水，我就不會心動�！�
“可能他長得好看？”
拓真君是其他班的，我并不認識。
“不哦，”桃子搖搖頭，笑道，“是很普通的類型啦�！�
那戀愛真是夠無理取鬧的。我吐槽。
很快，車搖搖晃晃的到達，外面白茫茫一片。
“哇！好厚的雪！”
“我?guī)Я嘶┌�！……那個，富江同學(xué)需不需要……”
“我能幫富江你燒烤……”
我們班級呈現(xiàn)很明顯的區(qū)分，一大坨人的一般是富江專屬，其余人都零零散散的。
等解散時，我們社團留在了這里，社長專門詢問了一個專業(yè)的旅店，獲得了裝備，還有看我們是學(xué)生就隨行的兩名成年專業(yè)人士。
“最近正好是晴朗天氣，去那邊的小屋燒烤特別棒！”其中一個男人說道，露出八顆牙齒，笑容燦爛。
“我們的路程就是一直到那邊的小屋，放心，不會太遠�！�
不過，所有人的殷勤全跑一個人身上去了……我死魚眼看向冒出來的青木。
這是我們社團的人嗎？
你干嘛你。
“好了！裝備好就出發(fā)！”社長漲紅了臉吼道。
青木笑盈盈：“真是有趣呢，我喜歡雪山�！�
“是吧，雪山很好看！特別是在小屋里邊賞景邊燒烤�！蹦腥藫屜却钤�。
我：“�！�
我們出發(fā)了。
路上桃子有些體力不支，我拉住她繼續(xù)前行。
“謝謝！”她感激地笑笑，“間織你人真好，一開始還以為你很難接近呢�！�
“也不是……我就一個普通女生而已……”
說起這個我就想吐槽。
在原來的班級里也是，起初我是因為天天兼職，正好是繁忙的時期，所以錯過了交朋友的好時期，等回過神來……謝謝，周圍人已經(jīng)都找好伴了，形成團體了，我再融進去就會費些力氣。
后來干脆不融了，和周圍近的人做普通同學(xué)就行。
現(xiàn)在這個班更別說了，我是中途插進來的……
最主要的還是我社交能力不太行……
可惡，其實我也是一個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高中女生，是jk��！
為了保存體力，我們沒有聊天，一步一個腳印。
倏地，領(lǐng)頭的人停下：“等等，你們聽見什么聲音沒有？”
我嚇一跳：“別嚇人啊。”
那男人失笑：“沒有，我是認真的。像是有人在呼救�！�
青木捂著嘴對我噗嗤笑了幾聲。
“……”忍。
我平靜地移開目光。
男人走到一個坑的附近，向下看，驚到：“有一個人！”
“什么？！”
其他人趕過去，我正要跟著過去，才看見坑下一個朝地趴著只露出一截脖頸的“尸體”，就被青木拽住手腕。
我疑惑回頭。
咕嚕嚕。
全部人循聲望去，只見上方有個模糊人影，將一塊巨石朝下推，正是我們的方位，似乎要將坑填平，將那“尸體”徹底壓下。
“快跑！！”
這里的道路很窄，巨石竟然占據(jù)了全道，其他人倉皇逃竄中有的就地一滾，滾下后方的山坡，有的硬是要下去救那個人，一時間四分五散。
我被青木一拽，跟著他滾入另一邊山坡。
眼前在翻滾，眩暈，眼花繚亂。
只知道一直被按在一個人的懷里，像是永遠要這樣滾下去。
……
片刻之后，山坡中段，一個少年猛然撞上樹干，樹上的雪落下，他懷里的人沒事，但是少年的后腦硬生生砸出凹陷，恐怖的扁下去，當場死亡。
汩汩的鮮紅血液順著樹的脈絡(luò)流下，染紅他與昏迷的少女身下一片的積雪。
過了一會兒，他后腦的凹陷開始復(fù)原，睜著眼死不瞑目的狀態(tài)破除，胸膛漸漸有了呼吸起伏。
無神的眼睛重新恢復(fù)光彩，低斂，無力垂下深埋進雪中的手抬起，隨著雪花簌簌落下，他拍走少女頭上臉上的冰涼。
“啊……沒想到這里也有贗品�！鼻嗄鞠氲絼倓傄姷降摹笆w”。
他背起詩緒里。
雪地里有幾處補給點，他們周圍剛好就有一個，是一處矮矮的石頭堆砌的空間，狹窄無比。
可惜的是這里的補給點，沒有聯(lián)系工具。
青木將詩緒里放到洞里的地面，他甚至不能在洞里站起來，只能彎著腰行走，也走不了幾步，頂多兩米。
這里堆積的有木柴和打火機，還有一些剩余的壓縮餅干和基礎(chǔ)性藥物繃帶。
他們在雪地里待的太久了。
青木看一眼昏迷的人，她的臉上的酡紅是凍出來的，進入到相對不那么冷的空間里，她開始不自覺發(fā)抖，可能雪進了衣物融化在里面掠奪了溫度。
青木在中間生了火，柴木燃燒出火焰，帶來一絲的溫暖。
過了片刻，她還是冷，冷得發(fā)抖，頭發(fā)濕漉漉貼在逐漸蒼白的臉頰上。
青木安靜地看了片刻，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詩緒里很容易就會死掉的。
以前那些危機他能夠解決抵擋，反正不會殺她，所以他從未真正見過她生命力的消逝。
是如此脆弱，只有那么一次。
他脫掉了最外面的沖鋒衣，包裹住她，青木沒幫過人，動作間有些笨拙。
他坐在她身邊，睜著一雙眼睛等待，像是等主人醒來忠誠的犬。
還是冷，還是抖。
于是他又脫了一件包裹她。
從沒有妄圖留過一條性命，青木做一步看一步，無聲間漸漸宛如一個學(xué)步兒童，眼里什么負面情緒都不帶，頭一次這么純粹認真。
他并不知道應(yīng)該脫去她貼身的濕潤的衣物，只知道加衣服。
他把她推到離火焰更近的地方。
此刻他身上只剩下一件上衣和褲子，青木是怪物，卻并沒有怪物的強悍身體素質(zhì)，他也開始發(fā)抖了。
但是依舊認真盯著地面上閉著眼的詩緒里。
啊……詩緒里怎么還在抖。
他摸了摸她的額頭才發(fā)現(xiàn)詩緒里竟然發(fā)燒了。
青木將補給點的醫(yī)療箱翻了個底朝天，無數(shù)藥物雜亂地丟在地上，他尋找到發(fā)燒的藥，給她就著一點點水喂了下去。
發(fā)燒的人即便在溫暖的被窩里也會冷得發(fā)抖。
她需要更熱。
直到青木把上身脫完了，他再沒有辦法。
因為他是冷的，不能靠近她的冷。
詩緒里的臉越來越紅，呼吸越來越重，緊閉的眼尾已經(jīng)溢出委屈的眼淚。
青木冰涼的手指按住那滴淚。
不是常人的著急，此時，他的內(nèi)心一片空茫。
一片的迷茫，仿佛一個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徹底不知道怎么辦的人。
半晌，詩緒里的呼吸開始減弱，青木一直凝視著她，立刻便發(fā)現(xiàn)了。
那雙美麗的、漆黑的眼睛轉(zhuǎn)向了火焰。
他不能死，復(fù)活期間不知曉會不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他現(xiàn)在不能死。
所以青木謹慎地，又認真地僅僅將自己的雙臂在火焰外圍走了一遍。
就像小孩子誤碰到蠟燭，起了泡。
他的雙臂發(fā)紅發(fā)痛，滾燙一片，又在雪地里浸了一下，于是溫度降下來，達到人可以接觸許久的溫度。
一個又一個水泡與焦痂出現(xiàn)在可怖的紅腫雙臂上。
青木將詩緒里抱在懷里，讓她的背靠著他的上身，隨即蹙著眉試探性地將手臂伸進她的衣物里，隔著最里面一層衣服，卻剛好弄干了那些濕潤。
他的懷里很冷，但幸好有過于厚重的衣服阻隔。他的手臂丑陋不堪，逐漸冒出更多的水泡，有一小塊凹陷下去，上面的溫度一直在發(fā)散。
等她的呼吸平穩(wěn)，青木低頭看著她的頭頂，才慢慢道：“……好疼啊詩緒里�！�
火焰燃燒著柴，映出溫暖的橙光，搖曳生姿。
……
與此同時，被救下的“尸體”與其他人分散，行走在雪地里，單薄的衣物讓他凍得發(fā)顫。
他的口袋里有一支電話，僅有一絲的電量。
“可惡……可惡可惡……”「青木」的眼底充滿了嫉妒憤恨，撥打旅店急救的電話。
要不是有詩緒里……憑什么是那個冒牌貨！明明他也可以��！
電話接通，「青木」說道：“快來救我！救我��！地點…地點……”
遠處，抱著詩緒里的青木抬眼，無言地看向石頭內(nèi)壁寫出的序號。
雪地里行走的「青木」疲憊地喘出一口氣，白色的霧氣立時消失在唇畔。
那一瞬間，共享的記憶讓「他們」的視野共通。
“……E……198-2。”雪地里的「青木」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完后，猛然倒在雪白軟地里，才復(fù)活的生命力極速流失。
雪開始下，逐漸變大，將他裝滿妒忌的“尸體”掩蓋。
這個自私到底的人，卻在最后將機會讓給了一個少女，他失去了本應(yīng)該得到的，被深深埋進雪里，在死亡中靜靜等待下一個不知是何時的偶遇。
遠處的石洞內(nèi)，紅色火焰照耀出石壁上的序號E198-2，字跡凝固成暗沉的黑色。
青木抱著詩緒里，將頭從她身后埋進她的肩，細碎的黑發(fā)與她的發(fā)交纏在一起，融化在火焰的澄澈光里。
第21章
外面的風(fēng)雪愈演愈烈，瀟瀟冷風(fēng)吹得石洞縫隙呼啦作響，火焰噼里啪啦，火星子一個一個跳出來、蹦出來，爬到少年細窄韌性的腰上，燙出一點紅色。
他冷得已經(jīng)沒了知覺，但并沒有死。
因為懷里抱著的人是熱的，源源不斷的溫度傳遞進胸膛、腹部。
只要火焰沒有將他燒成灰燼，就不會對他造成影響。
青木能夠控制治愈的速度，但等詩緒里的里衣干掉以后，偏高的溫度讓她的額頭布滿晶瑩的汗水，呼吸更加的重，回溫過后又受到炎熱的難題。
所以隨著時間的增長，青木手臂上的燒傷逐漸消失。
紅色白色相間，紅腫與完好的肉塊交叉，宛如斑駁脫漆的墻壁，人身肉骨愈合。
水泡盡數(shù)褪去，紅腫迅速消減，僵白柔軟的皮膚重新覆蓋住骨骼，少年的雙臂柔韌有勁，每寸的肌理外表都恰到好處，沒那么強壯，也沒那么瘦弱纖細，
第一眼想到的，只能是美。
他等最后一點燒傷完好之后，才將手臂退出來，此刻詩緒里已經(jīng)熱得直冒汗，厚重的衣物甚至壓住了她的呼吸，變得不暢起來。
這般反反復(fù)復(fù)、措手不及的改變讓青木安靜了一瞬間。
明明是為了給她取暖，取出來后他的手臂反而沾上詩緒里的溫度，冷皮軟肉竟有了片刻的溫度。
好麻煩啊。青木一邊想一邊給她脫衣服。
穿上又脫下，沒有比這更麻煩的事了。
然后他笨拙又一絲不茍地脫掉她的外套。
脫到最后，脫掉的全是他給詩緒里的衣服，留下她本就有的，她的呼吸終于順暢了不少。
青木把自己的衣服穿上，內(nèi)層還帶著詩緒里身上的溫?zé)�，讓他像泡在溫水一般�?br />
詩緒里脫離了危險，青木剛剛那變得奇怪的腦子終于恢復(fù)過來，開始思考其他的事情。
等會兒有人來營救的話……他要怎么說？反正不可能說是贗品的幫助的。他給予那個贗品幫助他們的機會，贗品本就應(yīng)該感激涕零的。
他內(nèi)心全然沒有一絲感激的念頭，反而瞪著火光記恨諷刺。
都怪那個仿制品！死哪里不好偏偏死這里，把那個推巨石的人帶到這里來，害得他和詩緒里滾下山坡，不如以死謝罪好了！垃圾！這些事情本就是他應(yīng)該做的，他還需要做更多，結(jié)果無能地失去了行動力，真是殘次品啊……
但詩緒里肯定不能知道，絕對不能知道。
如果是平時，等詩緒里醒了，青木一定要大肆夸贊一番自己，無限擴大自己對她的幫助與關(guān)心，必要時掉幾滴眼淚，非要把功勞夸大得不能再夸大，最好引起她最大限度的愧疚感激之心，好讓自己得寸進尺才是最好的。
但是，以前那些事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打打鬧鬧，等真正涉及到對方的生命，青木反而緘默下來，不知道說什么了。
他當然不是什么道德心突起，只是覺得嫉妒心在烈焰燃燒，還有一股淡淡的奇怪之感。
不論如何，這都是他和仿制品共同做成的事，他感到十分火大，詩緒里的恩人除了他還有那個廢物——光是想想就要嫉恨到把唇舌咬出鮮血。
他離火焰遠了一些，詩緒里躺在火焰旁安然入睡，壓根不知道縮在角落里的少年正憤憤的原地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