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葉竟思見不得?人掉眼淚,在身上摸了半天,可算找出?一個拿得?出?手的臨別禮物。
“你要是實在想找我們,搖搖鈴鐺,我這頭能聽見。”葉竟思掌心放著兩枚小巧精致的銅鈴,朝阿羅伸過?去。
末了又生怕她不信,他將另一只鈴鐺扣在自己劍柄上,好好地?掛著。
阿羅氣鼓鼓,傲嬌地?嘟囔了一句“誰稀罕”,說是這樣說,卻扔好好地?收著了,嘴上不饒人:“等下次再見,說不定我已經(jīng)是祭司大人了,到時候你們報我的名字,渡靈村隨便你們進?!”
“阿羅大人果真天資聰慧,仗義!”葉竟思逗她。
阿羅很容易得?就開心了,踮起腳使勁同他們招手,“再見”的聲音一直喊,伴著他們走了好久。
再回青云宗,不同先前,這次有人圍觀著他們一路入宗門。
喬成玉納悶,看周遭人的面色,大多數(shù)人臉上都是一副看熱鬧的模樣,好奇中混著一點不屑,叫喬成玉摸不著頭腦。
她皺眉,剛要說什么,就見一個膽大的師弟先上前,一把推開葉竟思的肩膀,說的話是客客氣氣的,語氣里的捉弄意味卻重:“呀,葉師兄回來?了?有沒給師兄弟們帶些寶貝?”
不等葉竟思開口,他又馬上繼續(xù):“哦,我忘了,葉家都沒了,我們?nèi)~師兄再也不是金貴的葉小公子了,哪里來?的寶貝呢?”
葉竟思低頭,不理他的挑釁,扭頭就要側(cè)身走過?。
被?忽視的感?覺叫那個尋釁的弟子發(fā)?更加不痛快,他大聲:“沒聽到么?聾了啊?”
喬成玉聽了來?氣,身上又沒有佩劍,只好抬手打落對?方?立起的手指:“豎什么豎��?講話那么難聽,吃什么不該吃的了么?”
喬成玉風評也不怎么好,她一動手,仿佛熱油進?了鍋,周圍更加熱鬧起來?。
江泊淮把人護在身后,視線冰冷的逡巡一周,原本燥熱的人群突然寂靜下去,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么,只好齊刷刷往那個率先挑事的弟子看去。
那弟子面上也掛不住,又有點怵江泊淮,正騎虎難下,忽然聽見遠處一道腳步聲匆匆趕來?。
“吵什么呢!執(zhí)刑長老來?了啊!”
執(zhí)刑長老一向鐵面無私,最為?嚴苛,眾人聞言,不敢再聚了,作鳥獸散了。
那挑事的弟子也只能混在人群中灰溜溜地?離開了。
喬成玉正納悶呢,抬眼一看,對?上朝她眨眨眼的采丹。
“師姐!我好想你!”采丹兩眼馬上就要淚汪汪起來?,又礙于對?江泊淮恐怖陰影,不敢上前。
葉竟思心情不太高漲,見事了了就和喬成玉道謝,又說要去和掌門復命了。
人不高興了怎么辦?喬成玉想了想,覺得?讓他靜靜也好,于是也沒跟著,和江泊淮一起往院子走去,任由后面跟著一條小尾巴采丹。
采丹性子活潑,話又多又密,不消時就把他們離開期間發(fā)?生的事全都和喬成玉說了一遍。
最后,她臉頰緋紅,潤潤嗓子,得?意洋洋地?開口:“哦,還?有一件很小很小的事。”
江泊淮本來?就煩,好好的二人世界多了個采丹,于是先一步接話:“那就不用?說了。”
采丹半個字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過?了一會才吞下去。
“你別逗她。”喬成玉抬手捏他的肩膀。
才沒有逗,是實話。江泊淮想說,又在喬成玉的“什么事呀”中止住了話。
采丹連忙飛快地?把話說了,生怕沒有機會開口了似的:“我過?內(nèi)門大比啦!現(xiàn)在是內(nèi)門弟子了!”
“厲害�!眴坛捎癫涣哔澴u,表揚。
院子很快就到了,剛一推開門,喬成玉就被?撲面的塵飛了一臉,連續(xù)打了好幾個哈欠。
“我新學了去塵咒,給師姐清塵!”采丹自告奮勇,讓喬成玉歇著去。
江泊淮點幾下頭,說他也可以幫忙,讓喬成玉去院子里玩秋千。
采丹:……
她后悔了,就不應當?攬活的。
喬成玉假意推脫了幾下,一蹦一跳地?去坐秋千了。
江泊淮望著喬成玉在陽光下蕩秋千的動作,好像每一根發(fā)?絲都能發(fā)?著光。
確認對?方?應該聽不見,他收回視線,落在采丹身上。
眸中的溫度速降,叫采丹沒由來?地?覺得?有點害怕。
他聲音很輕,屋內(nèi)飛塵撲撲,好像叫他身上的陰翳更重了:“所以找到了么?”
“什、什么?”采丹結(jié)結(jié)巴巴問。
江泊淮彎了下唇,眼里卻半點笑意也沒:“你想找的,那座關(guān)著大妖的囚牢��?”
第36章
雪人
江泊淮的語氣太過平淡了,叫采丹覺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于是沒由來地覺得害怕,身子不自覺畏縮了一下。
她搖了好幾下頭,聲音也壓得低低的:“我先前只是隨便問問的�!�
“是嗎?”江泊淮輕飄飄地開口,語氣聽不出什么,不知道信了沒有。
他施了個去塵訣,將屋子里外全都?掃了個干凈。
采丹不知道該做什么了,攥緊掌心,在他身后低著腦袋。
“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和喬成玉無關(guān)?,不要?牽扯到她。”他說,掌心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把劍,劍刃冰涼怵人,泛著屬于利刃漂亮的光澤,絕非凡品。
采丹登時?不敢做聲,點了好幾下頭,眼淚都?要?掉出來,吶吶地說“自己知道了。”
倏忽之?間,他的神色平靜下來,眉眼褪去冰冷,溫和地笑著,望著她身后,喊喬成玉的名字。
“好漂亮的劍!”喬成玉率先看到那把劍,眼睛一亮,跳上前來,又注意到泛著淚光的采丹,問她怎么了。
“飛、飛塵進了眼。”盯著兩道視線的壓力,采丹搖搖腦袋,解釋。
喬成玉聞言立即指了個方向給她:“拿水沖沖吧�!�
“好�!辈傻ぺs緊點頭,身子一轉(zhuǎn)就飛快地出去了。
“這么急?”喬成玉望了一眼她的背影,納悶一瞬,最后又將視線放在江泊淮手上的劍上:“哪里來的?”
江泊淮八方不動,冷靜回她:“江家的,剛剛進房里找到的,給你?�!�
天降橫財!
喬成玉眼睛更亮了,試探地推拒了下:“不用吧,這么好的劍,怎么好意思呢……”
江泊淮的手仍是往前遞著,一句話也不說。
喬成玉于是高高興興地接過了:“你?送我的東西都?好貴,我這段時?間遇見好玩的東西都?有在好好攢著,攢得多多了,就一起回送給你?!”
江泊淮微怔,似乎沒反應過來,片刻之?后又笑開,和她說好啊。
喬成玉得了一把新劍,并且這把劍一看就價值不菲,握在手心仿佛有源源不斷的靈力涌入,劍意凜然,劍刃鋒利,是每一個劍修的夢中情劍。
可惜她不認識什么劍修,連個炫耀的對象,思來想去都?只有葉竟思一個。
可是他近些日子應當很煩。
葉家生故,來找茬的弟子定然不少,喬成玉正想著自己要?不要?上去觸霉頭,轉(zhuǎn)念一想,這哪里是霉頭,簡直是天選刷好感的機會!
采丹出去了就沒回來,只和她們?道別,說是要?回去練劍了,喬成玉也不攔她,任她去了。半個腦袋湊到江泊淮身邊,刻意潤潤嗓子,說:“咳咳,我一會去看一眼葉竟思,他今日被?人找了不痛快,我安慰安慰人�!�
江泊淮扯了扯唇,慢吞吞地回答:“好啊,我也去安慰安慰�!�
喬成玉:……
她仔細思考了下同江泊淮認識這么些月來他的言行,實在沒找到江泊淮同“安慰”這兩個詞有什么關(guān)?系。
喬成玉覺得沒關(guān)?系不重要?,江泊淮覺得有關(guān)?系就好了。他率先走在前面,推開門,一縷陽光于是盡數(shù)傾灑在了屋內(nèi),整個房子亮堂堂的,連同江泊淮的笑好像也真心實意起來。
他回過頭看她:“不走么?”
*
那只妖獸的來由沒能?找到,葉家也倒臺,這事徹底成了一樁迷案,不知道是何緣故,掌門對他的態(tài)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
葉竟思平白無故挨了一頓罵,懨懨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修仙之?人五感聰慧,還沒走到院子里,隔著厚厚一道院門,他就聽到里面嘈雜的動靜。
喬成玉總有本?事將一個人說話做出一百個說話的本?事,她的聲音清脆傳來,嘀嘀咕咕的,又像在使喚某人。
“這個有點歪吧,轉(zhuǎn)過來一點?”
“換一個顏色?這個紅的像被?凍僵了似的。”
葉竟思納悶,快步上前,將門推開。
于是一片雪花順著大開的院門,輕飄飄地落到了他的臉側(cè),那么冰那么涼,雪花融化后卻?又泛起一點暖意。
讓葉竟思想起了他阿姐的手,總是那么輕地拽住他,護著他走過許多路。
“葉……師兄回來的那么早!”看出他心情的不大愉悅,喬成玉機智地將稱呼改了一下。
很好,尊兄重道了很多。
她得意洋洋,冰冷的手指拉著江泊淮一起站到她身側(cè),要?將身后的什么東西都遮得嚴嚴實實似的。
青云宗雖在高山之?巔,卻?有陣法結(jié)界相?護,一年?四季分明。
然而葉竟思一路走來,卻?沒見到雪,他想了想,很快想到了由頭,看了一眼江泊淮。
江泊淮面色不變,沒有看著他,低著頭專心致志地給喬成玉捂手。
“算了算了,正好還留了一個給你?堆�!币娝换卮�,喬成玉也不計較那么多了,同江泊淮退向一邊,展示剛剛藏起來的東西。
兩個小雪人,高一點的那個憨態(tài)可掬,鼻子是一顆紅果子——喬成玉剛剛想換沒換成,腰間別著一把小木劍。
葉竟思仔細辨別了一下,不確定地問:“我?”
“真有眼光啊葉竟思!”喬成玉表揚,又給他指了指矮一點的那個。
矮的那個顯然因為熟能?生巧,精致了許多,喬成玉用樹枝畫了一朵荷花,雖然不太像,勉勉強強卻?也能?看出來。
“……阿姐?”他表情微怔,太過錯愕以至于聲音都?不自覺高了起來。
“漂亮吧!”喬成玉點點頭:“給你?留了個關(guān)?蕭堆——假如你?想的話�!�
葉竟思攥著劍柄的手死死地,好像不這樣做,整個人都?要?沒力氣握著劍刃了似的。
半晌之?后,他終于點頭,力氣很大,像溺水的人死死抓住那根浮木。
喬成玉和江泊淮使了個眼色,默默地讓開了位置,讓他可以空位堆雪人,兩個人找了個不遠不近的對方蹲著,堆其他的雪人。
雪落在地上,沙沙的,江泊淮靈力深厚,足以撐著下一下午的雪,即便有太陽在,這雪也經(jīng)?久不化,就算融了也是熱的。
修仙真是無所不能?。喬成玉感慨。
她給江泊淮捏了個小雪球,扔進他掌心。
江泊淮握著它,手中蘊起靈力,過了片刻展開巴掌,露出雪球上面的三個小字——“喬成玉�!�
喬成玉眼睛一亮,如法炮制又扔了一次。
這次江泊淮想了好一會,再伸開手時?,里面只有兩個小字。
“喬喬�!彼瑫r?輕聲說。
啊。
喬成玉緩慢地眨了幾下眼。
下雪天格外安靜,她忽然聽到了不知道誰的,跳得飛快的心跳聲。
“喬喬不好聽�!眴坛捎窕厮�,飛快地別過頭,又攏了下頭發(fā),遮住自己發(fā)紅的耳朵。
好燙啊,都?要?把雪融化了。她想。
江泊淮小心翼翼地把兩個雪球放在一塊收好,又默念了幾遍“喬喬”,還是覺得很好聽。
喬成玉無心堆雪人了,心思胡亂地飄,覺得天地之?間那么安靜,靜得都?能?聽到旁人輕微的抽泣聲。
她扭頭一看,果然是葉竟思,他一邊堆著雪人,一邊正低著腦袋掉小珍珠。
眼淚陷進去雪地里,融化了一小個凹槽。
她朝江泊淮使了個眼色“一日為父,終生為父,你?去。”
江泊淮不想管他。葉竟思好麻煩,他想。
喬成玉碰碰他的指尖。
他下意識就要?彎起唇答應,腦海里忽然又響起了先前阿羅同他說的話。慢半拍反應過來,卻?已經(jīng)?失去了最好微笑的時?機了。
于是他也低下頭,聲音悶悶的:“我不想去,我不喜歡他�!�
真稀奇。那么好養(yǎng)活,一點也不挑食的江小少爺也有不喜歡的東西。
喬成玉納悶的同時?又覺得新奇,做了一下決定,打算讓葉竟思先哭著去吧。
她往江泊淮那邊湊過去,腦袋歪了一下,撞到江泊淮肩側(cè),卻?不想被?江泊淮一下子抓住,不讓她動作?了。
她的腦袋靠在他旁邊,更加清晰地聞到了那股霜雪味。
好聞得像遇見了一整個冬天。
只是片刻,江泊淮就松開了手,快的叫喬成玉覺得只是他下意識的無心之?舉,什么意味也沒有。
她晃晃腦袋,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全扔了出去,然后輕聲問他:“為什么不喜歡啊�!�
因為你?喜歡。江泊淮想,不知道這算不算做自己,又擔心喬成玉因此?憎惡他,于是止住了話頭,沒有解釋。
“說不說?”喬成玉把手伸進他脖子里,笑起來瞇起眼睛,想逗人。
只可惜江泊淮唯喬成玉者,無論她做什么都?不會生氣,也沒有讓她把手拿開,反而抓著她的手捂深了一點,想將她掌心的溫度也溫暖起來。
他不生氣,喬成玉又意料之?中,慢吞吞地掐了下他的脖側(cè),一向無波無瀾的江泊淮唯獨對這個動作?敏感,他不自覺地退了一步,差點摔倒在雪地里,所幸喬成玉拉住了他。
他望過來。
茫茫的雪地里,漂亮的眼睛顏色很深,像泛著光的黑珠子,有著輕而易舉將人吸進去的本?事。
又在迷惑我了。喬成玉心想,再一次心甘情愿地沉進去。
其實江泊淮同樣被?她迷惑,她的目光熾熱而專注,叫他也有半刻的錯覺。
覺得喬成玉這次會選他。
低溫叫人腦子不清晰。
于是他順著重力,倒在雪地上,把喬成玉一同拽倒在了雪地上。
因為有著江泊淮墊著,喬成玉沒摔痛,反而更多的是燥熱,接觸到江泊淮身體的皮膚隔著衣物都?在發(fā)著燙。
她被?燒得腦子也不清楚起來,奇妙的是聽到的話卻?那么清晰。
江泊淮說:“因為你?喜歡�!�
第37章
珠璣
喬成玉很?少?會?去?想她和江泊淮的關(guān)系。
畢竟她只?是匆匆到來他生命里的一個過客,既不是因他而來,也不是為了他。說不準哪天就要離開這個世界的。
然而在聽到他那句話之后,遲鈍的神?經(jīng)開始慢吞吞地?復蘇,一團復雜的情緒像打翻了的調(diào)料瓶,猝不及防地?灌進她的心臟,很?奇怪。
喬成玉沒有第一時間說話,靜靜地?感受了下,發(fā)覺自己不是厭惡或者?其他什么負面情緒。
江泊淮垂著眸,靜靜地?等她回答,他看人的時候通常冰冷而涼薄,淡得好像沒有什么東西能進他的眼底,就算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也通常叫人覺得他這個人不好接觸。
可是他此時此刻就這么望著喬成玉,叫她恍然之間有種錯覺,好像喬成玉已經(jīng)進入了他的生命,成為他最不可代替的一個人。
“噯�!眴坛捎衽掳讶松碜訅郝椋s緊起身,又幫他拍拍身上的雪,努力用一種輕松的語氣:“為什么我喜歡你就不喜歡了?”
她的目光坦蕩而平靜,好像根本不在乎江泊淮剛剛說了什么似的。
江泊淮于是收回視線,將?所有秘而不宣的話又全壓下去?了,他隨便找了個借口?:“因為見不得別?人好,爹不疼娘愛,差不多行?了,不能什么便宜都被他占了�!�
喬成玉定?定?地?望了他還一會?,實在沒能分辨出他說的話究竟是不是玩笑?,她歪著腦袋,問:“真的假的?”
“假的�!苯椿窗阉哪X袋掰正,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回答,順便看到了她發(fā)髻旁帶的絨花發(fā)簪。
小小一朵,帶著看起來摸著就很?舒服的絨毛,隨著她的動作輕微地?搖晃,像承接了一場大風后將?落不落的花朵。
喬成玉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以為他望著自己身后,不自覺也把視線投過去?。
葉竟思已經(jīng)將?自己的心情收拾好了,紅著鼻子堆了一本書到次高的那個雪人面前,再用一根樹枝在它身上寫“書呆子”三個字。
他思考了下,又眉飛色舞地?在自己的那個雪人身上寫上“天下第一劍修”。
喬成玉:……
“喂,”喬成玉大聲喊話,逗他:“你是第一劍修我是什么?”
葉竟思回望她一眼,沉默了片刻實話實問:“你打得過我么?”
喬成玉:……
好討厭這種天道之子哦!太欠了。
然而葉竟思到底猶豫了一下,奇怪地?朝喬成玉那頭望了一眼,還痛心地?將?那一行?大字抹掉,重新寫上“天下第二劍修”。
喬成玉高興:“第一讓給我?”
葉竟思冷酷:“當然不是,另有其人�!�
更討厭了!喬成玉也不慣著他,把腰際上的劍取下,得意洋洋地?在人眼前晃了一圈。
沒有劍修能拒絕得了一把上品寶劍,葉竟思的目光果然全心全意地?集中在了那把劍上,癡迷地?隨著她手上的劍移動。
“師妹!讓我摸摸!”他理直氣壯地?朝喬成玉伸出手。
“不許�!眴坛捎衩碱^一抬,把劍收了回去?,朝他做鬼臉。
葉竟思氣得直跺腳,想上手搶,喬成玉早有準備,準確無誤地?把劍扔到了江泊淮手里。
果然,一看到劍落到了江泊淮手里,葉竟思就不敢動作了,只?敢用幽怨地?眼神?控訴喬成玉。
喬成玉滿意了,特別?是聽到他嘟嘟囔囔抱怨:“我的命好苦啊�!焙�,又開心了。
“有多苦?說出來讓我聽聽�!彼憾喝~竟思。
葉竟思原本沒打算說的,看她這么好奇,皺著眉思考了下,問她:“我那么大個家,說倒臺就倒臺了,還不倒霉么?”
說是罪有應得又未免有點太嚴重了,喬成玉有些苦惱,把視線放到江泊淮身上,想叫他解釋。
江泊淮把握著的劍還給喬成玉,語氣波瀾不驚地?回答:“修仙界靈力衰竭,修仙得道的資源全在世家宗門手里,就算不是葉家倒霉,也有其他的趙家、李家……有朝一日總要輪到葉家的。”
“為什么?”葉竟思下意識追問。
江泊淮難得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目光復雜而奇怪,叫葉竟思覺得他知道旁的什么。
江泊淮忽然抬頭看了一眼,葉竟思與喬成玉也跟著抬頭望了一眼。
天色空明?,云朵稀疏,只?有飄揚的雪花落下來。
青云宗每一座山峰都很?高,在尖頂上幾乎叫人有種觸手摸天的錯覺,又有一種被天空窺探的可怖錯覺。
“因為天道吧�!苯椿词栈匾暰,聲音平靜淡漠,好像只?是隨口?一提的玩笑?話。
“哦!”葉竟思不懂,但老實,點了幾下頭,也沒順著問下去?了。
喬成玉也不懂,同樣跟著點頭,絨花順著動作一顫一顫,她的目光迷茫地?發(fā)呆。
好可愛。
江泊淮沒忍住彎了下唇,對上葉竟思傻樂的表情,又把嘴角拉平。
好蠢。
“你還有什么苦事么?讓我高興高興吧�!眴坛捎窭^續(xù)問。
葉竟思內(nèi)心腹誹她的惡趣味,又老老實實順著她的話沉思一瞬,接著回答:“我出生沒多久我娘就沒了?”
喬成玉默了默,沒想到真問到人家痛處,有點不好意思:“節(jié)哀。”
葉竟思擺擺手,意思是不在意。他接著說下去?:“當時那些人都說我是掃把星,老向我扔爛菜葉,還睡了好些日子大街上。好在沒多久,我爹就把我接回去?了�!�
這個故事喬成玉越聽越耳熟,她沉默片刻,視線往江泊淮那邊看了幾眼。
感受到她的視線,江泊淮朝她看過來,唇角彎彎,作口?型,問她怎么了。
喬成玉搖搖頭,又胡亂安慰了葉竟思幾句。
難怪能做大反派,母親早逝,被人欺負,父親不愛,家族覆滅,回了宗門還要被同門奚落欺負,過得實在是凄凄慘慘戚戚。
所幸現(xiàn)?在他心性還算堅毅,離黑化想必還有好些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