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黑風高,月光暗淡。
喬成玉踏破一地月光,輕車熟路地翻上屋檐,朝底下的江泊淮伸手。
江泊淮納悶看她一眼,指指一側的暗門。
喬成玉:……
我這不是意思意思么?這樣比較有飛檐走壁的大俠風范。
名門望族都有不少地道暗門,喬成玉理解,卻也實在不知道江泊淮怎么能這么輕易找到。
難不成這暗道江家也有一條一樣的?
她感慨,忽然止住步子,躲過巡守到這邊的侍從。
喬成玉實在是低估葉云山了,他往主屋安插了不少侍從,看起來確實像葉父的病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隱情。
這些侍從大多筑基初期,不難對付,只是人有點太多了,叫人根本抽不出半點空。
喬成玉垂眸,有個法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事。
她掐了個訣,捏了個幻象,是只小妖怪,因為法術不到家,身軀時而透明時而實體。
也不知道能不能騙過去。她碰碰鼻子,剛要放出去,就看見江泊淮皺緊的眉頭。
她以為江泊淮瞧不出這是幻象,輕聲安撫:“這是假的,幻象來的。”
江泊淮神色更復雜了,只是這回是對著喬成玉的了。
他嘆了口氣,“嗯”了一聲。
喬成玉將幻象放出去,身側被人輕拍了一下,她趕緊別過頭。
錯過一縷法術輕輕地融入了那只幻象的妖魔里,于是它變得更加生動,妖氣顯露。連同時隱時實的身軀都像是叫人難以琢磨的道行所為。
“干什么?”喬成玉問剛剛拍她的始作俑者。
“人都走了。”江泊淮答非所問,輕聲說。
喬成玉一看,果然大部分的侍從被那只妖怪吸引注意,唯余零星幾個侍從還在輪崗。
人一少,潛入之事就變得容易起來。
喬成玉同江泊淮趁一個空檔,用了些叫人短暫難以視物的訣,不算多難的潛入了里屋。
里屋的中藥同血腥味壓得很重,像是要刻意掩蓋什么似的。
喬成玉剛一進去就有些受不了,抓起江泊淮的一只手,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用對方袖子捂住了口鼻。
霜雪味冰冰涼涼,清新得仿佛踏入了外頭的一捧雪。
總算舒服了點。
她抬眼,對上江泊淮麻木的視線,他嘴唇微動,怕驚醒里頭的人,聲音壓得很輕:“你沒有屏氣的法訣么?”
喬成玉:……
忘了忘了,第一次修仙,還不熟練。
她給自己套了個屏息的法訣,剛要進去,側頭一看,江泊淮也不掩著口鼻,長身玉立,站在一側,出塵得更世外仙人似的。
喬成玉:“你聞不到么?”
江泊淮:……
忘了,第一次裝凡人,不熟練。
沒等他掩住口鼻,喬成玉就得意洋洋地也給人套了個屏息的法訣:“不用客氣!”
害怕燃火會暴露,喬成玉只能抽出半截劍,靠劍的反光依稀找大概位置。
“你芥子袋里有夜明珠�!笨窟@點微光找東西實在眼睛痛,江泊淮提醒。
“你什么時候放的?!”喬成玉立馬高高興興拿出來用了,感慨:“你們江家真的好有錢�!�
她想了想,江府庫房的“鑰匙”好像還在她手中,于是馬上保證似的補充:“我只花一點點,不會用太多的。”
沒想到真信了,江泊淮動了動唇,看她在夜明珠暗淡的光線下亮晶晶的眼。
想了想,沒有打破她的幻想。
里屋掛了好些簾帳,層層疊疊的,像是刻意用來遮擋人視線的。
喬成玉舉著夜明珠,撥開一層又一層的簾帳,心里越發(fā)疑竇叢生:這葉父的病到底有多么見不得人的東西?要用那么多簾帳遮掩,防止被外頭的人看到。
她屏住呼吸,掀開最后一層薄紗!
床上躺著的人面無血色,看起來確實是身受重傷的模樣。濃眉大眼,看起來同葉竟思長得有七分像。
奇怪?
喬成玉看了半天,沒發(fā)覺有什么異樣,大著膽子,伸手摸了摸,人也是正常的體溫,雖然微弱,但脈搏確實還跳著,是活生生的人。
她疑惑,側頭想同江泊淮商量商量,卻對上他蹙起了的眉,他神色難辨,望著床上的“人”,察覺到喬成玉的視線,回望她。
“你還記得另一個葉竟思么?”他問。
喬成玉頓時毛骨悚然,背后發(fā)了一層冷汗,手腳也是,握著夜明珠的手心粘膩膩的,幾乎要握不住那顆光滑的珠子了。
江泊淮握著她的手腕,替她穩(wěn)住珠子,把她拉過身側,夜明珠往前探過去。
葉父的后心口處,一根幾近透明的細線,在夜明珠的光照下,被反射出一點暗光,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傀儡。”江泊淮垂眸,看著那根銀線。聲音很輕,撥弄了一下那根線,感受它輕微發(fā)顫的動靜:“不過真正的人還活著�!�
第17章
機關
東方初初既白,葉竟思就等不及地鉆進了兩人的院子里。
“怎么樣?”他剛踏入房內,就被趴在桌子上直打哈欠的喬成玉嚇了一跳。
“你這?”他遞了個疑惑的眼神。
昨夜發(fā)覺葉父是一具傀儡,喬成玉憂心忡忡,惴惴不安,直到回來后江泊淮告訴她,他知道的那些全是書上看來的,喬成玉才有些好轉。
既然書上有些,破解的法子應當也會有才對。
然而這書晦澀難懂,喬成玉強打起精神,也仍然沒看幾個字就昏昏欲睡。
她把書甩給葉竟思,意思是他自己的家事自己解決,她是一個字也看不下去了。
葉竟思不解其意。喬成玉耷拉著眼皮,沒精打采的,同他說了一番昨夜的發(fā)現(xiàn)。
江泊淮倒是睡了一個好覺,拎著葉竟思震驚之下掉在地上的書,看了一眼,發(fā)覺還是在自己昨夜睡前的位置。
他抿唇很輕的笑了一下,對上喬成玉的眼,一雙眼睛彎成漂亮月牙,言笑晏晏地同人說:“我知道破解之法了�!�
“你明明昨晚還不知道的!”喬成玉懷疑自己被耍了。
江泊淮把書翻到對應的頁數,遞給喬成玉,明亮的瞳孔放大一點,露出恰到好處的無辜:“睡了一覺,想起來了點�!�
喬成玉欲哭無淚,心說早知道自己也去睡了,視線垂下,麻木地對上古籍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傀儡術極其兇險,為妖魔禁術,秘而不宣數百年�?苁芾軒煵倏兀χ幱屑氶L的傀儡線。儡師死,傀儡死,被操縱的人亦死,唯有斬斷儡線,殺死儡師,方能破解術法……”
“那傀儡師是誰?”葉竟思提問:“葉云山的腦子不像能想出這種損招的人?”
“權勢催人變,你兄長想要當家主,你父親好端端地還活著肯定是不行的,但也不能完全死了,不然你回家奔喪不就露餡了。
最好呢,現(xiàn)在這樣,半死不活,受了重傷,管不了事,剛好不是還有個‘你’么?比試的時候只需對外說你回來了,叫那只傀儡上場,一切就可以圓圓滿滿地解決了。”
喬成玉推敲,又覺得這事實在太順了點,好像就是有人設了個套,叫葉竟思和葉云山跳進去。
知道她推測得合情又合理,葉竟思閉嘴,不說話了,視線轉向一旁的江泊淮。
江泊淮當沒看見,只是嘆謂似的出聲:“那直接把葉云山殺了吧。”
葉竟思這回不過他真看不見還是假看不見了,焦急地手舉得高高的:“我!還有我!先找到我的傀儡再殺,成么?我只有一條命,會真死的�!�
*
葉府后院的那條密道狹長昏暗,一眼望不到頭,只有昏暗的燭火一晃一晃,把人的影子也照得隱隱綽綽。
看起來適合用作鬼屋設計。
喬成玉屏息靜氣,懷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從出口走向了……另一個出口。
葉竟思累得氣喘吁吁,一跺腳:“你看,我都說了,一開始這密道就是拿來逃跑用的,找不出密室�!�
喬成玉倏的睜大眼睛,她急急忙忙出聲:“你再跺一次腳試試!”
葉竟思沒懂,卻還是老老實實地跺了一次腳。
“咚——”
聲響清靈空蕩,因為沒有阻隔物的存在,響得格外悠長。
“底下是空的!”葉竟思也跟著醒神:“想來這密室有開關!”
三人從頭摸著墻體又摸到中心處,始終沒找到什么機關。
冬日的風從密道灌入,呼嘯得難聽而可怖。
“再耽誤下去一個上午又沒了。”喬成玉心急如焚,卻始終沒能找到開關,氣得都要仰天長問機關到底在哪了。
“你的劍�!苯椿闯雎�,在密閉的環(huán)境里格外引人注目。
“什么?”喬成玉不明白他的意思,拔出劍。
江泊淮垂眸,在墻體上敲了幾處地方,最后給她騰了一個地方,他神色無波無瀾,仿佛話不是從他嘴里說出的:“這里墻體最脆,拿劍破了。”
喬成玉:……
葉竟思:……
反應過來,葉竟思趕緊上前攔住喬成玉:“等等等……萬一破了之后我們被發(fā)現(xiàn)呢?就算不被發(fā)現(xiàn)!這條密道也毀了,花了不少錢的呢……”
江泊淮終于把視線從墻體轉到了葉竟思身上,他微笑著,體貼地提出建議:“既然如此,還是葉道友自己來吧,下手有些分寸�!�
葉竟思:……
他含著淚,握緊手里的劍,劍心指向江泊淮示意的中心,催動靈力。
以劍心為中央,周遭慢慢地開始碎開密密麻麻如蛛網般的縫隙。
江泊淮不愿意臟了自己的手,拽著葉竟思的手臂,用力一推。
那空心的墻體應聲墜地,激揚起成成塵土。
他彎唇笑,和喬成玉邀功:“喏,路找到了。”
喬成玉:……真是好簡單粗暴毫不做作的找路方式。
她燃了幾張起火符,人手一張的派了下去,三人借著難以下腳的亂石路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越往底下走,越發(fā)感到寒氣入體,前方不見半點火光,叫人覺得這路更加漫長起來。
喬成玉心里發(fā)虛,生怕不知道哪里又冒出幾個傀儡,抬頭一看,嚯,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她搖搖腦袋,甩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刺骨的寒意叫她不自覺運作起身體里的靈氣。
周遭靜謐得可怕,一向多話的葉竟思也不吭聲了,只剩下三人的腳步聲。江泊淮在她后面半步,始終維持這個距離,每一道步子都邁得分毫不差。
喬成玉忽然抬手,往身后一抓,碰到了他垂下來的寬大袖角。
她的手順著袖子角一路上去,隔著衣物摸到他的手腕。
遮掩不住的寒涼。
江泊淮從神游中回神,感受到源源不斷的熱意自接觸的手腕處渡來,燙得幾乎要將他整個人融化。
他假模假樣地掙了一下,果然沒掙開,心滿意足地叫喬成玉握著去了。
喬成玉刻意慢了幾步,察覺到江泊淮也跟著放慢了步子,才慢吞吞地和人解釋:“你走快點,在我旁邊,不然一會我看不到發(fā)生了什么,保護不了你�!�
究其幾生,和江泊淮說出“保護”的人一個沒有,他把兩個字慢吞吞地在嘴里過了一遍,感受到奇異地新奇和愉悅。
江泊淮彎起眼睛,笑起來的時候一側的酒窩于是顯露了出來,神情在溫暖的火焰下顯得不如平常般冷淡,有種在他身上格格不入的溫柔。
他和喬成玉比肩而立,狹小的密道里兩人挨得很近,讓喬成玉一面聞到他身上好聞的霜雪味一面被他垂下的幾縷發(fā)絲撥弄到。
有點癢。
她騰出手去抓去那幾縷頭發(fā),剛要撥開,聽到江泊淮的聲音幾乎散在她耳側似的。
似嘆謂又似警告。
他說:“那你要永遠記住呀�!�
喬成玉沒忍住,手指猛得收起來,狠狠地拽了一下他的頭發(fā)。
*
不知道走了多久,總算有了點不一樣的動靜。葉竟思屏息,聽到東南角落的水聲和佩劍輕微擊撞的聲音。
他松了口氣,脖子都要僵了。
昏暗的燭火將江泊淮和喬成玉的影子拉得很近很近,密道狹小,她倆的影子都快要融為一體了!
葉竟思是半點不敢回頭看吶,生怕小命不保,這會好不容易到頭了,潤潤嗓子,咳了幾聲提醒他們:“我聽到東南角有動靜。”
“啊……好。”喬成玉含含糊糊應。
葉竟思更覺不妙,心里數著數,看什么時候才能回頭。
江泊淮臉上似笑非笑,垂下的眼睫因為時而短暫的疼痛會顫幾下,連帶著呼吸也會變一下頻率。
喬成玉艱難地舉著一只手,腕上的珠子鏈纏上了幾縷江泊淮的發(fā)絲,如膠似漆,怎么卷也解不開。
早知道不拽他頭發(fā)了!喬成玉悔不當初,又想,要不是江泊淮忽然說話嚇她,她也不至于這么狼狽。
好,都怪江泊淮。
喬成玉越急,手上越沒輕沒重,最后一下力氣大得幾乎讓江泊淮的腦袋也跟著往下點了一下。
“別動�!彼孟窠K于發(fā)覺有點痛了,手指攀上去,點點喬成玉的手背,讓她鎮(zhèn)靜下來。
江泊淮的指尖有薄繭,碰到喬成玉手腕內側細膩的肌膚時候叫她不自覺得就想蜷縮手指,覺得有癢意順著那塊皮膚蔓延到全身。
她拼命眨眼,分散自己注意力,視線卻總是不自覺粘在江泊淮的手指上。
指頭干干凈凈,指甲被修剪得整齊,手指的每一個關節(jié)都長而瘦,看起來適合戴很多花里胡哨的戒指。
心里想得不干凈,于是連江泊淮輕聲說的話都能把喬成玉嚇到。
他滿意得松開對方的手,眉眼彎彎地宣布:“解開了�!�
看到喬成玉被嚇了一大跳又好奇地皺起眉頭想問怎么了。
喬成玉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她當機立斷地拉著人在東南角找了塊可以隱蔽身形的石頭,小心地察覺四周的動靜。
葉竟思總算可以活動了。他動動僵硬的脖子,跟著到兩人身側蹲下,指指遠處巡邏的侍從,低聲:“可能是葉云山的死士。”
侍從大約五六個,守在一座昏暗的囚房面前,看起來實在不好對付。
不能夠打草驚蛇,如何才能成功潛入?
喬成玉思索著,手指在石壁上圈圈畫畫。半晌,她靈感一閃,視線轉向葉竟思,懇切:“葉師兄,到你辦事的時候了�!�
葉竟思摸不著頭腦,直到聽完喬成玉的計劃,他一轉頭,拒絕:“不行,萬一我被識破了怎么辦?”
喬成玉繼續(xù)給人上眼藥,吹得是天花亂墜:“人家傀儡學你都能**成像,我們葉師兄學一下傀儡那不是手到擒來!”
葉竟思不好意思起來,謙虛地說了幾句“哪里哪里”,整理整理衣服,志氣滿滿地朝那幾個侍從走去。
喬成玉和江泊淮繼續(xù)躲在石頭后面,果然看到那幾個侍從猶疑片刻,跟上了葉竟思。
他們自石后走出,動作飛快地摸進了囚牢。
*
囚牢里面濕氣很重,壁上都能漫出水珠,混合著濃郁的血腥味,叫人每一步都仿佛走在一具一具尸體上。
這應當是葉竟思的私牢,前面幾座空蕩蕩的,只有干草上面的點滴斑駁血跡證明曾經有過人在這。
直到走到最后一間牢房。
干草堆上四條鐵鏈囚著一個人。
他陷入昏迷,身上衣物還是干凈的,只是手腳均被鏈子栓住,不得動彈。
喬成玉走過去,撥開他面前的干草。
果然——真正的葉父在這里。
第18章
西圖瀾婭干草
囚牢寒潮,濕意粘在喬成玉裸露出來的皮膚上,叫她無端有些不舒服。
葉父尚有鼻息,微弱是微弱了點,好在沒死透。
喬成玉試圖叫醒他,可是喊也喊了,碰也碰了,對方半點反應也沒。
她思忖片刻,騰開位置,讓給江泊淮,一雙清凌凌的眼睛討好似的往這他:“勞煩我們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江小公子看看他怎么一回事。”
江泊淮避無可避,被喬成玉拉著蹲下,衣擺掃了薄薄一層土,他于是很快地皺了下眉。喬成玉比他更快一步地抬手摸上他的眉頭,按開。
“求求啦�!彼龘u頭晃腦。
江泊淮不置一詞,手指隔著葉父身上比較干凈的一角布料探上他的氣息。
在喬成玉看不見的角落,一縷靈力從他指尖探出,在葉父周遭游走。
沒想到江泊淮果然懂岐黃之術!喬成玉驚嘆,雖然看不懂他在望聞問切些什么,卻還是托著下巴,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
不消片刻,江泊淮干脆利落地收了手,眉頭輕蹙,好像自己也很不明白似的:“是毒?”
“毒?”喬成玉同樣震驚:“那他身上的外傷……”
“身上的外傷并不傷損身子,頂多只是叫他昏睡幾天,侵體的毒物是慢性的,隱藏得很好,無解�!彼逼鹕�,輕踢了下葉父垂出來的一只手,神色幾近冷淡,如同佛像,無悲無喜,仿佛看得不是一條稍縱即逝的生命:“不出三日就會暴斃。”
下的死手啊這是。喬成玉倒吸一口涼氣,剛要繼續(xù)說什么,忽聞門外窸窸窣窣的動靜。
——是看守回來了。
喬成玉立馬止住話頭,她一人難帶江泊淮和一個不清醒的葉父出去,所幸這一趟也不算毫無收獲。
于是就此打算出去,她手里捏著一道符咒,拉著江泊淮謹慎地往外面移動。
卻忽然聽見那伙看守齊齊喊到:“主子!”
葉云山來了!
喬成玉心中警鈴大作,不敢直接出去,聽見葉云山落在地上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在朝他們靠近。
她手腕一緊,被江泊淮忽然的動作打得措手不及。
江泊淮圈住人的手腕,干脆利落地躲進邊角的一間牢房內。
牢房里沒有燈火,這是最角落的一間,前頭有堆起來的干草蔽體,謹慎些就不會叫葉云山發(fā)覺。
喬成玉小口地呼氣,略微放松了一點心。
不料口鼻被江泊淮蓋住。
他微涼的掌心蓋到喬成玉的臉上,有點冷,又有點熱。
莫名其妙的。
喬成玉說自己,也說江泊淮,艱難地騰出一只手,抓住江泊淮另一只掌心。
江泊淮試圖掙扎了一下,皺眉隨她去了,視線追著往里面走的葉云山。
喬成玉一邊留心外頭的動靜,一邊用手指在他掌心寫字:“捂我嘴干嘛?”
江泊淮不出聲,也沒有回答。
喬成玉氣急敗壞,跟他解釋,繼續(xù)寫:“我心里有數!不會出聲的!”
江泊淮把視線收回來,瞪了一下她。
他忽然靠近。
是真的很近。喬成玉看到他冷白的皮膚,眉眼昳麗,鼻側的小痣也變得引人注目起來。她好像被一片雪花包裹起來,四面八方都能聞到江泊淮身上的氣息。
他低下頭,喬成玉聽到了如擂鼓的心跳聲。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江泊淮的,她攥緊了下手心,發(fā)覺掌心全是汗,又飛快地松開。
“你的呼吸!全灑到我身上了!”江泊淮的聲音有點惱,喬成玉從沒聽過他感情那么仿佛地說一句話,氣息全壓在喬成玉頸側,叫她忽然也懂了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