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見左右無人,喬成玉才敢接著說下去,只是聲音依舊很輕:“昨天他們搶的那個!是我用幻術(shù)捏的假的�!�
江泊淮眉眼略微揚起,細碎的陽光照在他眼睫上,折射出碎金的光,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一如既往沉靜地回答:“你想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喬成玉擰著眉琢磨了一下,以為他是在嘲諷孫全滿貪欲過大太不謹慎也就沒多說些什么了。
片刻之后,剛剛安靜的人群又熱鬧起來,圍在中間的弟子紛紛不自覺往后退了幾步,空出一條道,間或帶著幾句竊竊私語。
嚯,好大的排場。
喬成玉想,也跟著探頭出去,想看看是誰。
葉竟思從眾人空出的路走過。
他身上的袍子已經(jīng)臟污得辨別不出原本的顏色的,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附著在衣物、發(fā)絲上。葉竟思眉目斂起,身上隱隱有黑氣涌動,看起來煞氣很重的模樣。
察覺到什么,他往這頭看了一眼。
喬成玉頓了頓,頗有些不自在地轉(zhuǎn)過了頭,這幅模樣,難不成遇上什么危難黑化了?他黑化了我還怎么拯救他��?不對,他怎么黑化的?
“在想什么?”江泊淮收回視線,看向一臉凝重的喬成玉。
“在想葉竟思怎么弄得這么慘�!眴坛捎駴]過腦子,坦然回答。
“實力不濟吧�!苯椿春茌p地開口,叫喬成玉辨別不出他語氣里的嘲意是不是真的。
而后他接著:“葉竟想�!�
“啊?”喬成玉注意馬上轉(zhuǎn)移:“什么意思?”
眼睛彎成月牙狀,江泊淮笑得真誠且無辜,他朝葉竟思的方向點了點頭:“喏,他說要改個名�!�
第12章
學(xué)人精
試煉圓滿結(jié)束,受傷的弟子全送去回春峰救治,偌大個峰門庭若市,好不熱鬧。
喬成玉把江泊淮騙回去,自己去回春峰轉(zhuǎn)了一圈。順手牽羊拿了幾顆治外傷的靈丹妙藥,自覺自己朝任務(wù)又走了一大步,高高興興地給葉竟思送溫暖去了。
意料之外,葉竟思人不在峰上。喬成玉正想著,這么大一個人,還受了傷,能跑到哪去,就有個小弟子跑了一路來找她,說掌門和其余長老在議事廳找她。
人到了議事廳,找了半下午的人也終于找到了。
葉竟思立在一旁,頂上是幾個素日里不常見的長老,看樣子像在剛剛商量完事的樣子。
喬成玉往葉竟思那邊看了幾眼,心里揣測叫他和她過來是為了什么。
衡心長老先開口打破寂靜:“成玉,秘境之中你可曾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
聽她這話,喬成玉隱約能猜出一點了。
葉竟思傷勢不淺,且身上負傷,一身煞氣,秘境出來之后必然會遭到其余長老的詢問。
喬成玉心里揣測有沒有可以說的,又覺得什么都可以說,畢竟自己是真的不知道——早知道來之前問問江泊淮那團奇怪的黑氣了。
“弟子尚未察覺有何異樣,不過聽人說過秘境開啟后不久,一團黑氣侵襲,卷了幾人進秘境,可我在秘境好端端的,這團黑氣想必是沖葉師兄去的�!�
掌門略點幾下頭,一頁信件在指尖碎了個干干凈凈。他朝底下往了一眼,終究是嘆了口氣:“竟思,你入門十年載未曾歸過家了,回去看看吧�!�
葉竟思眸中動容,似乎想到了什么,馬上領(lǐng)命,扭頭退出大殿。
打什么啞迷!喬成玉心里跟小貓撓似的,好奇得不得了,視線追隨著葉竟思一同出去,直到被衡心長老叫回神:“看什么呢,你也下去吧�!�
喬成玉笑笑,上前幾步,小聲討好:“師父,我能一道去么?”
衡心長老眉頭一皺,掌心拍在喬成玉手背上:“你上次的思過書寫完了么?罰抄抄完了么?”
喬成玉不敢吭聲,心里默念:問你呢江泊淮!抄完了么!
“唉�!彼龘]揮手,把喬成玉退下:“洛邑不太平,你葉師兄去處理的是家事,你就別跟著湊熱鬧了�!�
喬成玉心說不行啊,她要是不跟葉竟思回這一趟家,保不齊自己就回不了家了。
她知道不能從衡心長老這邊攻克了,面上老老實實答應(yīng)了,實際上跑出了大殿就去追葉竟思了。
誰知葉竟思壓根沒走遠,就站在殿外的一處小角落鬼鬼祟祟地狗著身子,等她出來。
見她出來了,葉竟思手指動了動,和人對了個手勢,兩人一前一后地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密談。
真是好大的勝利,反派做事前也知道找她做隊友了。喬成玉感天動地,頗有種后天就可以美美回家的錯覺。
“勞煩喬師妹替我問問,江公子后幾日有沒空與一道去趟洛邑�!比~竟思深思熟慮后,慎重問道。
喬成玉:……��?
“不問。”喬成玉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問,把頭一抬,作勢要走:“除非……”
葉竟思心肝疼,含淚:“你是不是又要我什么法寶?我真不多了,我們劍修很窮的�!�
喬成玉想到自己前幾日為做個劍鞘,花出的幾百靈石,深有同感,也含淚了。
但告訴了他個好消息:“不是,我只是想說,那我也要一同去。”
“你去能幫什么忙?”葉竟思上上下下打量她:“師妹在金丹之路上還有得蹉跎呢�!�
“江泊淮就能幫忙了么?”喬成玉氣得要罵人,把玉珠芝往袖中塞了塞。
拿回去擦本命劍也不要給葉竟思了!
葉竟思罕見的沉默了。
秘境的妖怪是沖他來的,也是在殺死它之后,葉竟思罕見地發(fā)現(xiàn)了它身上烙的魂印。
是葉家的。
他頗在意江泊淮那句“我知道了”,看到魂印的那一刻,他就已然知道了,這件事只有江泊淮最清楚。
加上江泊淮叵測的修為和身份,叫他不得不有求于人。
可是這事不能叫喬成玉知道。
人還是要活著才有盼頭,葉竟思沉重地想,艱難地開口:“那行吧�!�
大功告成,喬成玉眼睛發(fā)亮,也無論葉竟思究竟想要江泊淮的助力還是她的。
自古以來什么夫婦合體,夫唱婦隨,求江泊淮不就是求她么。她想的豁達,一口答應(yīng)了葉竟思,回去說服江泊淮了。
*
院子里冷清清的,空寂得很。
喬成玉叫了幾聲,沒得到江泊淮的反應(yīng),剛要推門進去忽然聽見院門呼啦呼啦的動靜。
江泊淮推門進來。
“我原以為你在。”喬成玉解釋,跳下臺階,想問他去做什么了,又擔(dān)心被江泊淮反將一局,又止住了。
作為現(xiàn)代人,喬成玉覺得自己看了那么多談判技巧,總有用的上的日子。于是搖搖手指頭,假裝隨口一提:“過幾日我要去趟洛邑�!�
“去洛邑做什么?”手指搖得人眼花,江泊淮把她的胳膊拉開了,假裝聽不懂她的言外之意,繞過她往里屋里去。
和想象中怎么不一樣?!
江泊淮不是連秘境也要跟著去的么?去洛邑怎么不跟了?!
喬成玉心急如焚,擔(dān)心他真不在意,馬上追了上去。
“我這一去好多天�!彼∥舶退频恼吃诮椿瓷砗�。
“啊這樣。”江泊淮回過頭看她。
對對,然后呢。喬成玉滿臉希翼。
江泊淮輕微地彎了眼睛,面上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你出門在外保重身體�!�
喬成玉:…………
她抓頭發(fā),也不管什么談判的技巧了,干脆利落問:“你和我一起去么?”
江泊淮放松身子,倚在后面的桌子上,姿態(tài)閑適。
他個子高,就算不好好站,也比喬成玉高出半個頭,似笑非笑看她,問:“夫人想我去是么?”
喬成玉重重點頭。
江泊淮也跟著輕點幾下頭,輕聲說了句這樣啊。
然后一只手手心朝上,往她這邊攤開。
“什么?”喬成玉沒反應(yīng)過來,怔怔問。
江泊淮好脾氣地彎了腰,同她平視,望進她清凌凌的眼睛里,聲音蠱惑般問:“你進秘境找的靈植呢,找來干什么的?”
“送、送人的。“喬成玉吞咽了口口水,很努力地才能將視線從江泊淮漂亮的臉上移開。
“送了么?”江泊淮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不叫她動。
微涼的指尖觸摸到喬成玉溫?zé)岬钠つw,叫她縮了下脖子,結(jié)果動作也被江泊淮掐斷了。
他耐心地等喬成玉回答,指尖點在喬成玉頸側(cè),一下一下。
每一寸時間仿佛都被拉長,喬成玉聞到他身上的霜雪味才回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跳在某一刻同江泊淮的指尖動作頻率一樣緩慢地跳著了。
“沒送沒送!”喬成玉趕緊低下頭,躲開那叫她心跳跟著同頻的指尖,從芥子袋內(nèi)把東西拿出來,獻寶似地給他看。
江泊淮好像這才滿意,把眼睛彎成月牙,卻也沒有接過,他說:“我不要,只是也不能給別人�!�
莫名其妙。喬成玉想,不過正好,那就拿來磨我的本命劍吧!
她高高興興問:“那你是答應(yīng)了和我一起去么?”
江泊淮學(xué)她語氣,高高興興回答:“好啊�!�
第13章
八卦
喬成玉一行三人自青云宗出發(fā),為掩人耳目同身份,借用了一架馬車,靈力驅(qū)使,費了兩日的功夫總算進了洛邑城。
洛邑城是舊都,地處中部,來來往往的商旅行人眾多,因著許多修仙世家在此處,聚集了許多散修,企圖有朝一日搭上世家這顆大樹。
葉家是洛邑城最鼎盛的世家,洛邑里誰都知道幾句葉家的發(fā)家史。
喬成玉和隔壁的大哥已然打好關(guān)系,點了盤花生米就要聽他講這葉家的淵源。
葉竟思蹭了幾顆花生米,不解地用靈力和她傳話:“這些你問我不就成了?”
喬成玉喝了口茶,飛快地回復(fù):“你來青云宗多久了?”
“十多年吧�!比~竟思掐了幾下手指,算到。
“這十多年你沒回洛邑,問你還不如問個路人�!眴坛捎裣氩幻靼自趺磿腥耸嗄瓴换丶�,更想不明白為什么堂堂反派這都不知道。
光長個不長腦子么?
修仙界要完了。
葉竟思蹭蹭鼻尖,頗有些心虛,剛要繼續(xù)說辯白幾句,忽然聽到瓷盞碎一地的聲音。
喬成玉順著聲音看過去。
江泊淮低下身子,潔凈的手指去夠碎了一地的瓷片,瓷片鋒利,叫喬成玉看得心顫了又顫,生怕把人手指劃破。
他將碎片全拾了起來,放在桌上一推,抬起眼皮,不緊不慢地問了句:“不繼續(xù)說么?”
喬成玉納悶,剛想猜測他怎么知道自己同葉竟思用靈力溝通。旁邊的大哥連忙接話:“好好好,那我繼續(xù)了�!�
慢半拍地反應(yīng)過來話不是沖自己說的,喬成玉放心了,也不和葉竟思傳小話擾亂課堂秩序了,認認真真聽大哥聊近些年洛邑城內(nèi)的舊事。
這洛邑城已經(jīng)順風(fēng)順?biāo)骞蓉S登了數(shù)十載,其他世家倒沒什么大事,就是這葉家,近些年出了兩件大事。
其一,是葉家次女葉宛白同劉家長子成婚了,兩戶人家皆是修仙界赫赫有名世家,可謂強強聯(lián)手,天作之合。
另一樁則是葉家最近不知為何,月月都開招募門生的小考,迄今為止,數(shù)十名資質(zhì)不錯的弟子都進去了,大有繁盛人息之勢,可也沒見要這些弟子做什么。
那大哥講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水,擠擠眼睛:“講這些頗為枯燥,在下還有旁的奇聞軼事,三位可要聽聽?”
“你先說說�!眴坛捎窈靶《偕狭艘粔睾貌瑁朐俾犅�。
“方才講的那個劉家長子,你們可知同葉小姐成婚多久了?”
不等喬成玉她們開口,他自顧自說下去:“整整三年!兩人也沒個一兒半女的,聽聞是劉公子早年留連花樓,身子虧空了,不然……”
喬成玉眼皮跳了下,嘴角抽動,剛要阻止他說下去,有人先一步開口。
葉竟思反應(yīng)頗大,一拍桌子,氣勢洶洶:“他留連花樓?”
“祖宗誒!”大哥擺手求饒:“您小聲著點,這劉家門生也不少的�!�
葉竟思忿忿,稍微低聲了點,湊過去,離大哥很近,幾乎附耳:“他留連花樓?”
喬成玉:……
大哥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這可不是我瞎說的,我堂哥的鄰居的表姐的姑媽的兒子在花樓跑腿,看到的!”
葉竟思額頭青筋跳跳,氣得不行,著急回葉家,扯嗓子就說“不聽了快走吧!”
喬成玉趕緊攔人:“再聽聽再聽聽,沒準(zhǔn)還有旁的事呢�!�
似乎是為了印證喬成玉說得更有意思的,大哥抓耳撓腮,絞盡腦汁,總算又想到個。
“我還有個,還有個有意思的!”大哥洋洋得意,繼續(xù):“這有意思的事啊,是趙家小姐原本想綁個白面書生回去成親,結(jié)果入了洞房才發(fā)現(xiàn),綁錯人了!”
喬成玉:”………”
她扭頭,麻木著一張臉,和葉竟思對視:“你說得對,我們走吧�!�
兩人于是一同把目光轉(zhuǎn)向江泊淮身上。
江泊淮狀似沒注意,撐著頭,饒有興趣地問:“然后呢?”
“然后啊……”大哥眉頭一挑心說:看吧,這個果然有意思!
葉竟思同喬成玉對視幾瞬,達成共識。
不等大哥繼續(xù)講后面的,葉竟思一步上前,堵著他的嘴,喬成玉干脆利落地起身,拽著江泊淮的手臂,風(fēng)風(fēng)火火,沒有半點猶豫和回頭地出了茶館。
江泊淮假裝不知道,問她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歡這個故事呀。
結(jié)果被喬成玉瞪了一眼,她不大高興地開口:“你再這樣,我生氣了啊�!�
江泊淮微怔片刻,像是沒反應(yīng)過來,眼睛里帶著一點迷茫的水汽,霧蒙蒙的。
他忽然開口:“你第一次不高興�!�
“什么?”葉竟思出來了,喬成玉上前要和他問接下來的安排,順嘴問了一下。
“……沒什么�!苯椿磽u搖頭。
他還是不知道。為什么喬成玉跟換了個人似的,從前心狠手辣的大小姐竟然也會有助人為樂的時刻。她明媚而干凈,好似將從前的過往全都拋了個干干凈凈,前二十年的骯臟輕輕松松地成了一團影子。
他視線落在了她的影子上。
喬成玉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同葉竟思的靠在一起,好似原本就該如此的。
毒蝎心腸的喬成玉喜歡葉竟思,現(xiàn)今的喬成玉也是。
你看,人無論如何脾性大變,喜歡的東西還是不會變的。
江泊淮很輕地撇了下嘴角,忽然覺得沒意思起來。
“江泊淮!”喬成玉轉(zhuǎn)回頭,和他招招手:“你同葉師兄先去葉府,我買點東西�!�
江泊淮點頭,應(yīng)下了。
喬成玉默不作聲地盯了他看了一會,忽然伸出手,抓住他冷白發(fā)涼的手腕。
江泊淮意思意思掙了下,也沒松開。
她改口,好像拿江泊淮很沒有辦法似的:“算了,你和我一道吧�!�
*
洛邑內(nèi)修士總多,因此不乏專向修士開設(shè)的鋪子,里面可以銀子兌靈石,更有靈藥符咒長劍法寶出售,琳瑯滿目,應(yīng)接不暇。
江泊淮不喜熱鬧,喬成玉于是喊他在門口等自己,自己進去里面挑東西。
江泊淮選了個可以遮蔽的屋檐下躲太陽,他輕踢腳邊的石子,看它滾動的圈數(shù)同自己猜的一不一樣,全當(dāng)打發(fā)時間。
石子轉(zhuǎn)了好幾圈,跑遠了,他用靈力悄悄撿回腳邊,再踢了一下。
原本軌跡好端端的石子忽然被一道腳步匆匆堵住,被迫停下了。
江泊淮皺眉,心生不悅,抬頭往那人看去。
那人沒有注意,看起來有要緊的事,沒有半點耽擱,繼續(xù)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了。
“這些黑店�?游覀儎π薜腻X。”喬成玉氣急敗壞地看著芥子袋里被吹得天花亂墜糊里糊涂就買下來的很多東西,痛心疾首,和江泊淮吐槽。
喬家雖富,自喬父喬母身隕后,全都交給管家暫管,喬成玉自覺沒有經(jīng)商頭腦,很怕坐吃山空,每一分錢都不想花得莫名其妙。
“我剛剛看到了一個熟人�!苯椿椿仡^看她,忽然笑了一下,意味不明。
“誰�。俊眴坛捎耥樦麆倓偟囊暰往過去,沒找到人影,好奇問。
“葉竟思�!�
第14章
密道
小巷子里靜悄悄的,仿佛連踩在地上發(fā)出的輕微動靜都會被放大無數(shù)倍。
喬成玉謹慎再謹慎,拉著江泊淮,遠遠墜在那人身后,在狹小的空間里,覺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葉竟思不是去葉府了么?喬成玉親眼看著他往另一條路走的,陰差陽錯就這樣遇上了實在奇怪。
反派做什么事都是別用有意的,喬成玉想,還是盯著點,免得葉竟思早就黑化了,不知不覺無聲無息地把他們賣了就慘了。
江泊淮碰碰她肩膀,打斷她紛沓的思緒:“要跟不上了�!�
喬成玉這才發(fā)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從無人問津的靜謐小巷到了人聲鼎沸的大路上。葉竟思拐了個彎,在重重人影里進了一道暗門,而后就要消失不見。
“糟糕�!眴坛捎癜档啦缓�,幾步掠上去。
這門不知何緣故,關(guān)得慢慢的,又不嚴實,她恰好抵住了一邊門板,心道奇怪,竟然一點機關(guān)也沒有么?
江泊淮落后幾步到她身側(cè),眼神詢問她進去么?
喬成玉的手指抵在門上,指尖摸到奇怪而熟悉的寒意,鼻端也是霜雪味。
她做出決斷:“進!”
而后又同江泊淮開口:“你是不是離我有點近了?剛剛你身上的味分明沒那么重的��?”
江泊淮皺眉,疑惑片刻,反應(yīng)過來。
煩。
他克制住想往下的眼睫和唇角,眉頭卻還是難以控制地蹙了短暫一下。
袖袍里的手指放松下來,握成拳,江泊淮退后幾步,很客氣禮貌地同人說:“好�!�
門打開之后是一條長長而往下的密道,深不見底,臺階數(shù)階。兩側(cè)掛著些許火把,里面是靈力燃燒的火焰,經(jīng)風(fēng)不滅。
樓道空曠,難以避人,喬成玉特意等了一會,確認葉竟思下去很久了才下去。
她帶頭走在前面,抿了抿唇,怕江泊淮誤會,還是低聲解釋:“你知道的,我不是那個意思,主要是你身上涼颼颼的,連帶著我剛剛摸那門板都覺得凍手,我沒有討厭你的意思,我只是……”
江泊淮打斷她,語氣波瀾不驚,面色也平靜如一汪寒泉:“嗯,知道�!�
假若有葉竟思在場,或者采丹,腦子稍微轉(zhuǎn)個彎,興許會看出江小公子言不由衷的不高興。
然而在場的只有喬成玉一人,聞言,她稍微松口氣,繼續(xù)往前走:“沒不高興就好。”
江泊淮氣笑了,站在原地不動。
喬成玉聽到后面沒聲音,稍微回頭才發(fā)現(xiàn)和人落了幾節(jié)臺階。
“快跟上啊——”她小聲朝他招招手。
像招條狗似的。
江泊淮惡意滿滿地想。
然后,繼續(xù)往下走。
喬成玉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江小公子脾氣似乎不像看起來那么好,猜到他興許還是有一點不高興的。
“你別氣�!八齽觿哟剑恢烙衷撜f什么,和人并肩往下面走。
“那葉竟思呢?”他忽然問:“他是什么味道的?啊,我懂了,總不會是太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