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2013
年的寒假從
1
月
26
日開始。
祝佳夕在
25
日回學(xué)校拿寒假作業(yè)，這次總名次比上次月考退了兩名，祝佳夕一看成績，語文比預(yù)想的要好，完全是被英語拖了一點后腿。
英語考聽力的時候，祝佳夕的考場有人不停地咳嗽，她很多題都是憑感覺在答，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將班級里的東西收好以后，她和詠恩走出班級，準(zhǔn)備去找江雪，迎頭碰到了周硯池。
“你什么時候回家？”
祝佳夕余光看向詠恩，希望她表情如常。
“下午�！�
“用我送你么？”周硯池很自然地問。
紀(jì)詠恩因為感冒，出來吹到了一點風(fēng)，沒忍住咳嗽了一聲。
祝佳夕立刻緊緊牽住詠恩的手，警覺地搖頭，不忘面帶笑容，“不用不用，我知道雖然我們從小到大感情一直很好，你送我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是已經(jīng)說好了，詠恩送我啦�！�
周硯池低垂著眼簾，眉頭微微蹙著，看向祝佳夕的目光難得地透著一種名為費解的意味。
說實話，周硯池一直自詡很了解她，但是這幾天下來，他實在搞不懂她到底是怎么了？小女孩的世界。
以防詠恩在周硯池面前說一些引人遐想的話，也讓他變得奇怪，祝佳夕又看了周硯池一眼后，才不舍地說：“那我們走咯�！�
“嗯，衣服穿好�！�
祝佳夕轉(zhuǎn)過身，摸了摸胸口，不忘對詠恩說：“你剛剛聽到?jīng)]，他讓我把衣服穿好，這是長輩才會對晚輩說的話�！�
“……聽到了，我相信�！�
-
2013
年，2
月
9
日除夕。
祝佳夕一下午都在
QQ
群里和詠恩跟江雪聊天，雖然大多數(shù)都是她和詠恩在說話。
春晚還沒開始的時候，王辰軒在客廳玩王平下午才給他買的小汽車，祝佳夕坐在沙發(fā)上，就聽到爸爸還有媽媽就一直在給各個親戚領(lǐng)導(dǎo)拜年，她不禁想，不知道自己幾年以后是不是也要這樣？
她春晚只看了一會兒，就趴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一直到屋外傳來稀稀拉拉的鞭炮聲，祝佳夕才被媽媽晃醒。
“媽媽在和你徐老師打電話呢，”祝玲很熱情地說，“你要不要來說兩句？”
祝佳夕剛睜開眼睛就因為這句話被嚇清醒了，雖然真的很喜歡徐老師，但是這種場面還是讓她神經(jīng)緊繃起來。
只是，耐不住媽媽投過來的眼神，祝佳夕只好動作迅速地接過電話，和徐老師拜完年后，沒說幾句，就又把手機塞回給媽媽。
見面和徐老師說什么都很開心，但是隔著電話，真的好忐忑……
祝玲對她動了動嘴型，“別忘了給你許媽媽打個電話。”
“知道的�！�
祝佳夕走到客廳的陽臺，很是期待地撥通了許媽媽的電話號碼，等待電話接通的間隙，她不由得想，不知道許媽媽和周硯池是不是兩個人在過年，要是周爸爸能快點聯(lián)系上他們該多好。
“佳夕？”
“許媽媽，新年快樂！”祝佳夕笑著說。
“你也是，回來許媽媽給你壓歲錢，年夜飯吃了嗎？”
“吃過啦，”祝佳夕聽到電話那頭有一個很低的男聲，好像是周硯池，“你們在做什么呢？”
許宜說：“我和硯池兩個人在看春晚�！�
“他也看春晚嗎？”
很快，祝佳夕聽到許媽媽的聲音變遠了些，“佳夕的電話，你要不要講兩句？”
祝佳夕瞬間變得有些緊張，她聽到周硯池的聲音很清晰地傳進她的耳朵。
“好�！�
“佳夕�！彼兴拿�。
“在，聽到了�！弊＜严ξ罩謾C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房間沒有開燈，祝佳夕手忙腳亂地開了燈，又打開空調(diào)。
想想還是詠恩的錯，因為她的一句話，她現(xiàn)在一跟周硯池說話，都容易亂想了……
“剛剛在睡覺？”他問。
祝佳夕驚訝地問，“這怎么聽出來的？”
“聲音�！�
“和平常說話有什么不同嗎？”她躺到了松軟的床上，心跟著身體變得松弛了一點，“明明都一樣嘛�！�
“不一樣�！�
“那好吧，不一樣就不一樣�！�
“生日想要什么禮物？”周硯池突然問。
“禮物？”祝佳夕對這個話題毫無準(zhǔn)備。
“嗯。”
“可是我想不到有什么想要的。”她說話的音調(diào)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還有時間，慢慢想�！�
屋外，王辰軒一看到她不在了，把小汽車滿屋子地開，吵得不行。
“什么聲音？”周硯池問。
“王辰軒在鬧騰，我要去說說他�！弊＜严Π欀碱^說。
周硯池聞言笑了。
祝佳夕本來正要起身，聽到他笑，坐在床上問：“笑什么？”
“他聽你的話么？”周硯池問。
祝佳夕說：“你肯定不信，但是他很怕我的，我在外面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會大聲。”
“這么厲害？”周硯池輕笑了一聲。
“那是當(dāng)然，”祝佳夕聽到他低低的帶著笑意的聲音，不知道為什么心情變得很好，“都跟你講了，我生氣起來是很兇的�！�
“你什么時候跟我講過？”
祝佳夕聽出他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提醒道：“就是我們野炊的那次啊，你不記得了？”
“不記得�！�
“喝多了，記不得也正常吧，你那晚還有說我可愛。”
這句話說完，祝佳夕自己也愣住了。
周硯池在那邊有那么一會兒沒有說話。
“我這樣說了？”他問。
“就說了，”本來就是他自己說的話，祝佳夕覺得自己干嘛要不好意思，但是她還是轉(zhuǎn)移了話題，“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把你拉回家有多辛苦�！�
周硯池沉默了一陣，用一種再尋常不過的語氣說：“嗯，確實可愛。”
祝佳夕聽到電流中這個低沉的聲音，半晌才把手機換到另一只耳朵邊說道：“哦。”
“哦什么？”
“哦就是，知道了。”
說一個人可愛本來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祝佳夕想，她平常也會覺得詠恩可愛。
電腦傳來
qq
的消息，但祝佳夕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動。
她就這樣和周硯池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兩個人都沒有要掛電話的意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祝佳夕迷迷糊糊地聽到聽筒里周硯池在叫她。
“睡了么？”他的聲音很輕。
祝佳夕揉了揉眼睛，慢慢適應(yīng)眼前的光亮�！皼]有。”
說完，她就笑了，“好吧，好像睡著了一會兒，你怎么不叫醒我？”
周硯池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問道：“你聽到了么？”
祝佳夕聽到不知道哪邊的電視里央視春晚主持人和觀眾在做最后的倒計時。
新年到了。
“聽到了。”祝佳夕坐直身體，背靠在床上對他說，“新年快樂�！�
周硯池“嗯”了一聲，“佳夕，又是新的一年了。”
祝佳夕看了一眼手機，沒想到她竟然和周硯池打了這么久的電話，她聽到他的聲音有些疲憊：“困就睡覺，很晚了�！�
“好�！�
“�！敝艹幊卣f。
“�！�
祝佳夕掛掉電話以后，抬起頭就看到媽媽正站在門外看著她。
“敲你門都沒聽見，笑什么呢？跟你哥哥聊什么聊得這么開心？”
祝佳夕聽到媽媽這句話，心里莫名一陣心虛。
她收起笑容，忙不迭地搖頭：“我跟他沒聊什么，什么都沒有的�！�
??083.
他是誰？祁煦還是周硯池？
“你這說什么呢？”祝玲被女兒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說得一臉疑問。
祝佳夕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在抽什么瘋，她發(fā)覺詠恩那句話對自己的影響力是綿長而無聲的……
“我就是在給許媽媽還有周硯池拜年，正常拜年�！�
想來想去都是詠恩的錯！
祝玲一猜就是女兒可能是和硯池聊天鬧了點不愉快又被哄好了。
“長大了，就不要動不動跟你哥哥拌嘴折騰他，都好好的，知不知道？”祝玲想到遙在北方過年的母子兩人，嘆了口氣。
祝佳夕點點頭，本能地想反駁，她才沒有折騰他……
“知道的，你和徐老師聊完了嗎？”她打了個哈欠問。
祝玲笑她傻，“我怎么能和人家聊到現(xiàn)在？你老師不在心里覺得我是個二百五不會做人嗎？這大過年的。”
“也是哦，不過你們聊什么了？”祝佳夕確實有些好奇。
祝玲看她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于是說：“過年先不聊學(xué)習(xí)的事，過完年再說，快去洗洗睡覺，明早給你下餃子湯圓吃�！�
“好�！�
不過祝佳夕還是去電腦前，挨個回復(fù)了不是群發(fā)的新年祝福，被人記掛著總是一件幸福的事。
她看到其中有一條是祁煦的消息，在列表的很下面。
很簡單的七個字：新年快樂，祝佳夕。
祝佳夕看著這行字，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想不明白自己此時此刻的想法。
難道她現(xiàn)在真的不喜歡他了嗎？
去年過年時，她確實有在期待祁煦的消息，雖然最后沒有等到。
那個時候她對他是有好感的，這是毋庸置疑的事，還有后來生日，她也是很高興的。
祝佳夕承認自己近階段似乎對祁煦不像最初那樣關(guān)注了，但這或許只是因為喜歡的感覺總會在日常的生活里趨于平淡？可是到底是從哪一刻開始發(fā)生了變化，她也說不明白，明明才只有一年的時間。
老實說，祝佳夕不知道愛情到底是什么樣子，對詠恩來說，喜歡一個人是為了豐富她的生活，那么對于她呢？
只是不論怎么想，祝佳夕都不會去懷疑自己對周硯池的感情，或者說她有些排斥這個想法。理由太多，祝佳夕不愿意深想。
還有一件事祝佳夕想得很明白，那就是她其實有些抗拒相信自己在短短一年的時間里就改變了心意。就好像她現(xiàn)在學(xué)習(xí)遠比小時候認真，除了因為她長大了，知道未來的重要性以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她對于自己的三分鐘熱度很是反感。對任何事的興趣無法長久是她的劣根性，她想要改變，可是這個世上有什么人或事可以長久地吸引她的注目嗎？
這一刻她想到了永恒，可是這個時候的她還不知道什么樣的感情是永恒的。
-
大年初四，2
月
13
日。
王平和王辰軒去電影院看《西游降魔篇》了，祝佳夕不想人擠人，就和祝玲待在家里。
過年這幾天每天都是大魚大肉，祝玲回了家只想吃點清淡的。
“老家?guī)Щ貋淼亩股嘲映圆怀�？再弄個酒釀元宵？”
“我吃元宵！”
“這么大了還是愛喝甜湯�！弊Ａ嵝Α�
祝玲簡單地做了個甜湯，把湯端出來的時候，餐桌已經(jīng)被佳夕收拾得差不多了。
祝玲把湯勺遞給她后說：“你是不是還有十天就開學(xué)了？”
海淀一中
2
月
25
日開學(xué)。
“對。”祝佳夕點頭，“啊，離小高考也只剩一個月了�！�
祝玲嫌包子沒熱透，又放進微波爐熱了一回。
“我除夕給你徐老師拜年，后面就是在聊這件事�！�
雖然高二徐念已經(jīng)不再是祝佳夕的班主任，但是祝玲有什么問題還是更愿意和徐老師交流。
祝玲說：“你這兩天走親戚也聽人說了，這邊不少學(xué)校這兩天已經(jīng)開學(xué)了，好多學(xué)校已經(jīng)把語數(shù)外以外的課都停掉，全部留來備戰(zhàn)小高考了�！�
“我知道……”祝佳夕說。
“假如你二月底去北京，還沒過多久，又得再回來參加小高考，路上不是耽誤時間嗎？所以我就問徐老師的意見，要不要過完年就先待在家里別去北京了。”
祝佳夕一聽到不能去北京，過年的那種輕松的心情被沖淡了一些。
“是說我留在家里等小高考考完再回北京，還是說就……以后也不去北京了？”祝佳夕放下碗問道。
祝玲看著佳夕緊張的模樣，好笑地問：“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北京的同學(xué)？”
“嗯�！币驗橥耆珱]有做過心理準(zhǔn)備，祝佳夕想到這個可能，心里已經(jīng)開始空落落的。
“沒那么快，回原籍的事怎么也等到高二結(jié)束再說，不過在家備考還是回北京你決定，我們都尊重你的意見�！弊Ａ嵋恢睕]有改變最初把女兒送到北京時的想法，就算最后高考考不上好的學(xué)校，大不了就是花錢把佳夕送出國，但是考試還是要認真對待。
祝佳夕想了一會兒，才說：“那還是留在家�！�
她也知道，留在家里復(fù)習(xí)更方便，在北京的話肯定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學(xué)習(xí)她一門慘過一門的政史地生。兩邊的教育并不完全同步，這是很現(xiàn)實的事。
“但是媽媽，我要是等考完試再回北京，不是又缺了那邊半個月的課嗎？”
“到時候肯定要和你班主任說一聲，如果你考完試再回去，作業(yè)試卷都會讓同學(xué)幫你留著的，缺的課等你回去給你補補。”
“好，那我是在家自己背書嗎？”
“政治歷史你就自己背，過幾天，媽媽給你找個厲害的地理生物老師，把你不會的地方系統(tǒng)講一講，你不擅長的應(yīng)該不多吧�！�
“應(yīng)該挺多的……”
祝佳夕不知道，給她找補課老師是不是又要花媽媽一大筆錢，她心里有些愧疚，于是痛下決心，一定要把學(xué)習(xí)效率提高起來，至少最后要拿兩門
A。
祝佳夕做的第一個決定就是：斷網(wǎng)。
她斷網(wǎng)之前立刻把考完試以后才會回北京的事告訴了詠恩和江雪。
今天也在學(xué)語文：【我從明天開始，就不會上
QQ
了，不然容易分心�！�
醒來就要吃飽飽：【你不是說得一門
A
才加一分，四門加五分嗎？這五分怎么這么拼命嗚嗚。】
紀(jì)詠恩無法理解，她一直覺得江蘇的小高考和北京的會考差不多，合格就行。
今天也在學(xué)語文：【江蘇總分也才四百多分嘛？你不知道一分會刷下來多少人哦，競爭超激烈的�！�
醒來就要吃飽飽：【好吧，那我們豈不是要再過一個月才能見面了，明天情人節(jié)我們豈不是不能聊天了？你生日我也不能跟你過了�！�
今天也在學(xué)語文：【哈哈，我現(xiàn)在就把生日愿望給許了，希望你別忘了幫我收語文作業(yè)，不過江雪，你怎么都不和我說話？你不會想我嗎？你晚上要一個人住了！】
祝佳夕厚著臉皮打了一行字。
沒過多久，祝佳夕就看到了江雪發(fā)了大段大段的字過來。
祝佳夕認真地看下去，才發(fā)現(xiàn)是學(xué)習(xí)方法……
總結(jié)起來就是：做真題卷整理規(guī)律，熟練掌握知識點。勤做題，多思考。
【好的，收到�！�
她真是何德何能啊。
祝佳夕看著江雪發(fā)給她的學(xué)習(xí)方法，想起周硯池也跟她說過地理生物的做題方法，她猶豫著要不要跟周硯池說她推遲回學(xué)校的事，但是專門跑去告訴他，又顯得她好像很黏他一樣，詠恩是不是就是因為這樣才誤會的？但是她小時候更黏他的。
她正打算關(guān)掉
QQ，突然有個頭像在跳動。
祝佳夕一眼就認出是周硯池，整個世界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還在用著系統(tǒng)頭像，昵稱也是名字縮寫……
【在做什么？】
祝佳夕看到他發(fā)過來的消息，就好像他在她身邊跟她說話一樣。她想也沒想地告訴他，她得三月中才回北京還有馬上就要斷網(wǎng)的事。
【我知道。斷網(wǎng)很好，適合你�！�
什么叫很適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