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廠和二?廠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尤其如今更是平起?平坐了，劉青山臉上帶著笑回?應：“林主任，邱主任，確實?巧，在這兒都碰上了。”
何志剛面對比自己?年紀大的邱紅霞尚且能叫一聲邱主任，可真要他對著年紀輕輕的林湘叫林主任，那真是開不了口。
只?朝著二?人點了點頭，隨著劉青山坐下。
待林湘和邱紅霞先行吃完酸粉離開，邱紅霞這才背地里嘀咕：“這蝦醬車間還傲呢，瞧瞧何志剛那樣，還真不如劉副主任�！�
林湘和蝦醬車間短暫地打過交道，自然知道他們的脾性?：“何組長一貫是心高氣傲的，倒是劉副主任還算隨和些�！�
“那可不�！鼻窦t霞打開了話匣子，“何志剛這人就是腦子不好?使，脾氣還大，劉青山好?多了，熱心腸，哪個車間有事兒他都愿意去幫襯一把，處處都熟�！�
林湘和邱紅霞說著話回?家屬院，話題又?從119廠轉(zhuǎn)到兒女婚事上，邱紅霞是真發(fā)愁啊。等回?家見到自己?這個才兩歲的小丫頭，林湘那顆心頓時放回?肚子里，幸好?，距離自己?發(fā)愁還早著呢。
小椰子吃著鲅魚餡餃子，嗯嗯啊啊地品嘗著美?味，壓根兒看不懂媽媽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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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距離海寧省組織的高考日期僅余半個月。
今年臨時恢復的高考不僅首次在冬天開展，也是難得地由各省自行組織高考，時間略有差異。
小椰子也是在這時候才漸漸明白?了，原來媽媽要去考大學，不是烤大學，不能吃的。
林湘準備得充分，不自負，可是該有的自信也是有的。
反而是男人一臉嚴肅，俊臉緊繃得仿佛是他要上戰(zhàn)場。
林湘笑話他：“我?考試，你這么?緊張干什么?？”
賀鴻遠心知媳婦兒不明白?自己?的苦：“我?就等著你考到首都來�！�
林湘媚眼如絲，眼底又?是一派清亮，抬手拽著男人的軍裝外套往自己?的方向，勾得賀鴻遠身形微動，兩人的距離在林湘手上用力間縮短，她展顏一笑：“放心，我?肯定考上首都的大學�！�
那份自信，那份張揚，猶如春日里盛大燦爛的玫瑰，璀璨嬌艷。
賀鴻遠眼眸深邃，黑亮的瞳仁里刮起?風暴似的，嗓音低沉暗啞：“好?，到時候我?在首都等你�！�
“你到時候先過去安頓好?，我?肯定考過來找你�！绷窒婵磿蠢哿耍湍腥苏f會兒話的功夫規(guī)劃著日后去首都生活的場景，轉(zhuǎn)瞬又?想起?今天上班聽趙主任打聽來的消息，“對了，食味斥巨資買的新設備到了，瞧那樣子是要大干一場，我?總覺得他們是要有大動作了�！�
賀鴻遠對這種情況更是敏感：“那就等等看，只?要有動作，肯定會露出馬腳的�！�
......
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星期時，林湘認真準備著準考證、兩只?鋼筆以備不時之需，以及稍微厚實?些的衣裳。
畢竟在十二?月高考，雖說這里比北方暖和許多，可在教室里需要一直動筆寫字，難免僵手，保暖也是很?重要的。
一切收拾妥當，林湘還在二?廠組織著辦了一塊黑板報，將?參加高考的注意事項一一點明提醒。
大部分人對高考充滿敬畏之心，趙建軍同樣鼓勵年輕人去拼搏奮斗，能有繼續(xù)學習進步的機會不能放過。
尤其是這一場高考可是闊別十年！
像辦公室里，挺愛讀書的林湘和馬德發(fā)都報名了，趙建軍又?是不舍又?是欣慰。
“你們倆要是都考上了，二?廠可是損失兩員大將?啊�！钡撬⒉粫运降刈钄r年輕同志前進的步伐，“不過我?得預定，真成了大學生，畢業(yè)后優(yōu)先回?來這里，幫著我?們廠好?好?再建設再發(fā)展。”
馬德發(fā)對于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學既期待又?沒底：“廠長，您這說得好?像我?們都考上了似的，小林應該沒問題，我?啊，還不一定。”
“我?看你們都很?有機會！”趙建軍越琢磨越心痛，自己?的愛將?哎，“真要是考上了，我?指定給你們辦停薪留職。不對，要是能出去讀書的時候給我?們廠拓展銷路，工資獎金都照發(fā)！”
腦子靈光的趙建軍轉(zhuǎn)瞬就從悲傷中?走出來，廠里出去的大學生越多其實?是好?事，以后認識的人多，興許發(fā)展好?了，還能念著舊情幫二?廠也發(fā)展發(fā)展。
哎呀，不錯不錯啊。
林湘輕笑：“廠長，您這算盤珠子打得響啊�！�
趙建軍可不客氣：“小林，尤其是你，可千萬不能去別的廠��！”
林湘樂得不行，趙廠長這也太未雨綢繆了：“廠長，您放心，我?還沒跟你們一起?把119帶著走向全國呢，走向全世界呢，哪能去其他地方。”
趙建軍：“...”
這小同志才是愛說大話，走向全國都難，怎么?還走向全世界了！
高考注意事項和加油打氣的黑板報前聚集了不少工人，一個個豪情壯志都盼著自己?能考上大學，紛紛討論?著下星期的高考，既緊張又?期待。
其中?有三十來歲紅了眼眶的，盼著高考恢復更是盼得激動。
就在二?廠熱鬧之際，隔壁一廠卻突然爆發(fā)出哄鬧的動靜。
畢竟一墻之隔，二?廠眾人瞬間被吸引了注意力。
林湘和孔真真對視一眼，身邊不少工人已經(jīng)湊過去看熱鬧了。
“這是什么?了？一廠怎么?鬧哄哄的。”
“發(fā)生什么?了？”
一些手腳利索地工人一溜煙就跑沒影，過去打聽消息，還有些好?奇的直接疊羅漢攀到墻上看對面的熱鬧。
沒多久，有人打聽回?來消息，一路嚷嚷著：“不好?了不好?了，一廠出大事了！怕不是要完蛋了！”
二?廠眾人震驚，林湘心頭更是一緊，一廠是怎么?了？難不成食味和內(nèi)鬼出了什么?狠招？
第087章
第
87
章
工人大喇喇一嗓子瞬間吸引了?眾人目光。
“一廠怎么了?？什么就完了?��！你快說清楚�！�
“這是出什么事兒了?？”
剛?cè)?打?聽了?消息的工人吞了?吞口水，
嗓子眼兒發(fā)著癢激動道：“我?剛聽說，一廠的蝦醬出問題了?！幾千瓶蝦醬罐頭全報廢了?！”
嘶！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驟響，這可不?得了?，
幾千瓶蝦醬罐頭啊，這得多?少錢！更?重要的是這種一般都是定好的供應，
突然出了?岔子，
一時半會兒可怎么辦補上。
“蝦醬罐頭怎么會廢了?�。可a(chǎn)出來發(fā)現(xiàn)有問題嗎？”
那人點點頭：“說是產(chǎn)出來才發(fā)現(xiàn)味道有點不?對，聽說啊...”
他神神秘秘地壓低嗓音：“聽說可能是發(fā)酵環(huán)節(jié)就出問題了?，
這才全軍覆沒?！”
發(fā)酵環(huán)節(jié)？
林湘瞬間和趙廠長對視一眼，
蝦醬車間發(fā)酵組組長就何志剛，
正是林湘之?前懷疑的內(nèi)鬼對象。
難不?成真是何志剛和食味出手了?？
上回是泄露魚罐頭配方，
這回是破壞了?蝦醬生產(chǎn)。
不?管怎么樣，蝦醬罐頭出事就是一廠出事，
趙建軍還是馬不?停蹄往一廠去?，
順便叫上了?林湘跟著，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
不?過礙于一廠二廠有別，林湘跟隨趙建軍過去?，也只在廠辦會議室見到了?尤秘書?。
尤秘書?簡單說明了?情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發(fā)酵環(huán)節(jié)出了?大岔子，
發(fā)酵出來的蝦醬乍一嘗味道還好，
但是仔細琢磨有點不?一樣，最關(guān)鍵的是沒?多?久就變味兒了?�！�
這種事情可大可小。
林湘追問：“那蝦醬都供應出去?了?，
還是在廠里發(fā)現(xiàn)問題給攔下?來了?？”
“供應了?一批出去?，
剩下?的全攔下?來了?。之?前供應出去?的，
剛剛馬上聯(lián)系讓送回來，
別賣出去?，也不?知道來得及不?？”
要真是讓人買到了?沒?多?久就變質(zhì)的蝦醬，
簡直是砸招牌！
一廠這次事情鬧得大，黃廠長、唐書?記和幾大車間主任全部聚集在蝦醬車間，由黑著臉的秦陽波仔細辨別了?蝦醬情況。
“發(fā)酵環(huán)節(jié)有問題，何志剛，蝦醬發(fā)酵的時候加了?什么東西？”
何志剛一張臉漲紅，猛地扒拉開秦主任，自?己?親自?嘗了?嘗這批蝦醬，一下?不?夠，又再嘗了?嘗：“主任，我?...我?沒?有啊，發(fā)酵都是按照正規(guī)流程來的，不?可能出問題啊�！�
魚罐頭二車間主任宋明氣?憤不?已，更?是激動道：“何志剛，你別是內(nèi)鬼吧！怎么能搞出這種事兒！是不?是想害了?我?們119啊�！�
聽到內(nèi)鬼這樣的猜疑，何志剛頓時就怒了?，差點直接沖過去?和人動手：“宋明，你胡說八道什么！我?在119多?少年了?！我?能害119？”
宋明瞧著那么多?蝦醬罐頭打?水漂，對著領(lǐng)導和圍觀眾人道：“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你是不?是被食味收買了?！不?然怎么可能出這種岔子！”
“宋主任，你這話說得真是沒?良心?了?。”蝦醬車間副主任劉青山攔著何志剛，安撫地箍著他肩膀，勸他冷靜下?來，“我?們蝦醬車間不?可能出內(nèi)鬼，這事兒肯定是有什么誤會�！�
眾人吵吵鬧鬧，兩個領(lǐng)導面色不?虞，而蝦醬車間主任秦陽波盯著猩紅的醬料沉思不?語，最后才冷冷開口：“昨天運送出去?的蝦醬全部召回來，黃廠長，唐書?記，這件事是我?們蝦醬車間出了?問題，我?們先內(nèi)部調(diào)查。不?過供應任務緊張，必須抓緊生產(chǎn)補貨�！�
黃廠長心?痛這一次的損失，卻也知道不?能多?耽擱：“你先組織重新生產(chǎn)新的蝦醬罐頭，務必把供應補上，尤其是一些重要的柜臺和招待所，別耽誤了?，至于這次事件的源頭，必須好好調(diào)查�！�
唐書?記雙手背在身后，一派怒色：“秦陽波，你管蝦醬車間多?少年了?，居然能出這么大紕漏！”
秦陽波垂頭難言，良久開口：“這事兒我?有責任，先補上貨，等處理好后，我?愿意接受廠里處罰�！�
林湘同趙建軍并尤秘書?一塊兒趕去?蝦醬車間時，就聽著里頭鬧哄哄一片，何志剛面紅耳赤，正焦躁不?安地解釋著。
不?過這回的蝦醬出大問題，更?是119食品廠這么多?年來頭一回出現(xiàn)如此嚴重的質(zhì)量問題，損失慘重不?說，可能還會砸了?招牌，著實不?是小事。
確定了?出問題的環(huán)節(jié)以及第一責任人，119眾人看向何志剛的眼神充滿了?猜疑，連帶著對蝦醬車間的頭兒秦陽波也有意見。
黃廠長主持大局，讓所有人回各自崗位做事，不?能再議論此事，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哪里堵得住悠悠之?口。
“蝦醬車間怎么會生產(chǎn)出有問題的蝦醬哎�！�
“秦主任這回真是老馬失前蹄，我?看這面子里子都要沒?了?。”
“何志剛也是廠里老人了?，發(fā)酵環(huán)節(jié)怎么會出這種大問題，他都沒?發(fā)現(xiàn)？不?會真是內(nèi)鬼吧！幾年前不?是有個王啟發(fā)賣消息給食味嘛，我?看何志剛八成也被收買了?�！�
傳言紛紛，從一廠飄到了?二廠，林湘和趙建軍回二廠后，幾人在廠長辦公室集合，同樣是猜測不?斷。
孔真真心里直打鼓：“瞧著何志剛真有問題啊，這人膽兒也忒大了?，敢這么下?手�！�
馬德發(fā)心中懷疑：“真像是他，但是他嫌疑最大，就不?怕自?己?被調(diào)查出事兒？”
林湘也是這么想的：“像他，又不?像他�！�
等回到家，家屬院里隱隱也有風聲?傳開，就連賀鴻遠一路回家也聽出些不?對勁，到家后脫下?軍裝外套時，順嘴就問道：“你們廠里出事兒了?？”
“出事啦”小椰子正趴在媽媽身上翹腳丫子呢，還會搶答了?。
林湘一拍閨女的小屁股，肉嘟嘟的，手感很好，轉(zhuǎn)而對丈夫道：“真出事了?，還是大事�！�
待簡單向男人說起廠里蝦醬車間出的事，林湘仍覺得驚心?：“之?前我?還懷疑何志剛呢，現(xiàn)在矛頭指向他，我?反而有點遲疑了?�！�
賀鴻遠沒?少面對這種局勢，沉著分析起來：“兩種可能性：一，他就是內(nèi)鬼，鋌而走險害119一回，幫食味斗119，事后可能會被食味保下?來，最后安然無恙撤退，頂多?不?要這里的工作了?，那背后承諾的利益不?少；第二種可能是...”
林湘接上他的話：“可能有人幫著食味害119的同時順便拉個替死鬼？現(xiàn)在所有人都懷疑何志剛要么是工作失職，要么是被收買了?�！�
“沒?錯�！辟R鴻遠坐到沙發(fā)上，一把抱起閨女，捏了?捏她的小臉蛋，繼續(xù)同媳婦兒道，“還得再觀察觀察，有沒?有人著急把何志剛打?成內(nèi)鬼，或者說誰從這件事里獲得的利益最多?�！�
“霸霸。”小椰子哼哧哼哧笑著，小腦袋湊近爸爸，靈敏的鼻子一聳一聳，“有煙味兒嗎？”
小椰子可討厭煙味兒，之?前有一回，賀鴻遠和抽煙的戰(zhàn)友說了?會兒話，身上沾染上煙味兒，回家就被閨女嫌棄了?。
“沒?有�！辟R鴻遠勾了?勾唇，“爸爸沒?抽煙�！�
“乖乖霸霸！”小椰子裝模作樣地貼了?個大拇指到爸爸臉上。
林湘沉悶郁結(jié)的心?情轉(zhuǎn)瞬就被閨女的可愛模樣驅(qū)散了?。
只是一廠的陰霾卻沒?被驅(qū)散，接下?來幾天，噩耗連連。
因為報廢了?一大批蝦醬，正好是要供應給省城幾大招待所的，時間耽誤，沒?有按時供應，119這邊再如何致歉也招致不?滿。
這時，食味竟然趁火打?劫，直接殺了?過去?，趁你病要你命，搶下?了?119的供應。
這還不?算完，前頭銷售出去?的一批蝦醬罐頭已經(jīng)緊急召回，并沒?有上貨架柜臺銷售，可也不?知道從哪里傳出來的，說119賣的蝦醬有問題，不?然為什么這陣子一些百貨大樓柜臺上和招待所都沒?見到119蝦醬罐頭，那就是出了?問題沒?賣了?。
林湘自?后世而來，自?然清楚輿論的影響，有時候輿論便能殺死一個人，也能毀滅百年基業(yè)。
119蝦醬罐頭的金字招牌岌岌可危。
銷路被搶，口碑受損，119可謂是被前后夾擊，面臨著最嚴峻的考驗。
秦陽波坐鎮(zhèn)蝦醬車間，一方面動用這些年積攢的關(guān)系四處解釋，保證后續(xù)生產(chǎn)必定沒?問題，能夠按時供應，一方面在內(nèi)部組織調(diào)查。
可有時候輿論一旦形成，尤其是信任崩塌，實在是難以彌補。
林湘有預感，食味的招數(shù)恐怕還不?止這些，那內(nèi)鬼一日?不?抓出來，119一日?不?得安寧。
不?過此時，距離高?考僅剩兩日?，廠里許多?人請假，準備于明日?進城參加高?考，林湘自?然不?例外。
她將這兩日?的工作安排妥當?，轉(zhuǎn)眼就見到趙廠長焦頭爛額地踱步。
“現(xiàn)在這么下?去?不?得了?啊，不?止蝦醬罐頭要出大問題，連帶著119的招牌都要砸了?，到時候我?們廠的汽水也要遭殃�！�
這就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一廠和二廠都在119這個有歷史沉淀的金字招牌下?，唇亡齒寒。
外頭確實漸漸也有風聲?，從質(zhì)疑119蝦醬罐頭到質(zhì)疑其他海鮮罐頭乃至于汽水果汁，有時候帶起節(jié)奏就是這么簡單。
林湘琢磨：“廠長，這件事得治本，光是治標不?行。”
趙建軍看向她：“你是說抓內(nèi)鬼？我?也想抓，可是到底是不?是何志剛？”
這回蝦醬發(fā)酵出岔子，何志剛到底是有意還是失職，區(qū)別很大。
“如今的情況還不?夠壞�！绷窒鏇_他笑了?笑。
趙建軍眼睛都瞪大了?幾分：“現(xiàn)在還不?夠壞？小林你...”
林湘點頭，十分堅定：“要想確定119到底有沒?有內(nèi)鬼，得讓情況再壞些�！�
當?天傍晚，林湘去?了?一趟蝦醬車間主任秦陽波家中，年過五十的秦陽波看起來被這件事折磨得蒼老不?少，滿面愁容。
“秦主任�！�
秦陽波不?妨林湘會過來，他猛然想起當?年蝦醬車間遭遇危機，也是這個年輕同志站出來幫了?一把。
當?初他不?大看得上如此年輕的同志，認為都是瞎胡鬧，可事實證明，林湘不?一樣。
然而這次的危機不?同，發(fā)酵環(huán)節(jié)出問題，不?管何志剛是失職還是真的有意為之?，外頭的輿論擴散以及銷路被搶已是不?爭的事實，沒?那么容易解決。
“你怎么過來了?？”秦陽波給林湘倒了?一盅茶水，“為了?我?們車間的事？”
林湘想起當?年和秦主任接觸，他可沒?有這樣的脾性，自?己?這待遇是升了?不?少。
秦陽波心?中絕望：“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不?過這回情況太糟糕，怕是難了?�！�
林湘笑了?笑：“秦主任，我?不?是來幫忙讓蝦醬車間變好的，我?是來讓蝦醬車間變得更?糟的�！�
“你！”秦陽波被林湘一句話驚到怔住。
這陣子，他身邊充斥著各種話語，出謀劃策的，想法子讓事態(tài)好轉(zhuǎn)的，讓蝦醬車間重新運轉(zhuǎn)的，可林湘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提出要來讓蝦醬車間變得更?糟糕的。
“你什么意思？”秦陽波擰眉不?解。
林湘端起茶水飲下?一口，不?急不?緩道：“秦主任，我?猜測119還有內(nèi)鬼，一天不?抓出來，119的危機就永遠不?可能解除。而現(xiàn)在，蝦醬車間還不?夠糟糕，越糟糕才容易讓內(nèi)鬼現(xiàn)身。”
輕聲?話語鉆進秦陽波耳中，他陷入深思。
高?考前一天，林湘同其他報名參加高?考的考生一樣，準備提前進城住進招待所，迎接明日?一早的考試。
這一回，賀桂芳帶著孫女在家中，賀鴻遠正值假期，陪著愛人一道進城。
為此，小椰子十分不?滿：“我?要去?，麻麻，我?要去?！”
被要求留在家里的小椰子很委屈，霸霸麻麻都出門了?，她怎么能不?去?呢。
賀鴻遠攔著閨女：“賀琳小同志，可不?能哭鼻子啊，都多?大的人了?�！�
年僅兩歲零八個月的小賀琳紅著眼眶和鼻尖：“...？”
林湘耐心?安撫閨女兩句，尤其是承諾一定會買城里百貨大樓最好吃的江米條回來，小椰子這才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地同意了?，眼巴巴看著爸爸媽媽離去?。
賀鴻遠同林湘一塊兒坐船離島，去?距離本次考場最近的招待所住下?，大部分參考的考生舍不?得花錢住招待所，選擇明天一早出發(fā)趕去?考場，當?天來回。
林湘則想休息得好些，以最好的狀態(tài)應考。
有過前車之?鑒，賀鴻遠這回特意帶上了?兩人的結(jié)婚證明，以防又被招待所服務員攔著不?讓同住。
順利開了?一個房間，兩人在屋里簡單休整下?，準備和男人去?考場轉(zhuǎn)一圈。
只是下?到招待所大廳就碰上了?個熟人。
一廠唐書?記正陪著他兒子，口中不?斷叮囑：“要考就要考好，不?能給咱們老唐家丟人，考個京大給大伙兒看看�！�
林湘認得唐書?記小兒子唐繼業(yè)，今年二十六，人在軍區(qū)中學教書?，隨時架著副黑邊眼鏡，頗有些文化。
聽在軍區(qū)小學教書?的宋雅晴提起，唐繼業(yè)是軍區(qū)一眾參考的老師中最有可能考上好大學的。
也背負著唐書?記的厚望。
“爸，我?會盡全力的�！碧评^業(yè)點頭。
唐書?記繃著一張臉：“年紀輕輕的怎么一點志氣?沒?有？要說就說，我?肯定能考上京大！”
對兒子訓話鼓舞一番，唐書?記轉(zhuǎn)頭瞧見二廠的林湘，心?知她出現(xiàn)在這里一定也是在金邊市第一中學考試了?，和自?己?兒子同一考場。
“小林，你也一中考試哇？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來問問繼業(yè)，我?們家繼業(yè)文化水平不?錯，你要問就抓緊時間進步進步�！�
唐書?記難得對自?己?如此好臉色，林湘聽出他口中的驕傲，倒也沒?在意：“唐書?記，謝謝了?，有需要的我?肯定積極交流�！�
唐繼業(yè)沖林湘一笑，像是知道他爸說話太過于豪橫：“交流進步挺好的，我?也很多?不?會�！�
唐書?記瞪兒子一眼，不?知道這小子脾性怎么這么軟，一點兒沒?有自?己?半分風采！
從招待所離開到了?學校，林湘確定了?這所高?中的教學樓分布以及具體的教室和座位號，以免明日?慌慌張張找位置不?成，反而影響狀態(tài)。
“學校里是不?一樣，走進來就覺得有文化。”賀鴻遠早早參軍，自?然是沒?念過高?中的，“首都的大學肯定更?厲害�！�
“那是當?然，到時候我?考上首都的大學了?，你進來找我?，我?帶你參觀。”
夕陽染紅了?半邊天空，暖和的光暈輕柔地拂過林湘柔順的發(fā)絲，攀在她肩頭將身上的紅色毛線外套映襯得光彩奪目。
賀鴻遠沒?忍住，抬手捏了?捏她臉頰：“你天天這么跟我?說，到時候我?必須在首都見到你啊�！�
林湘懷疑這人是捏閨女肉嘟嘟的小臉蛋習慣了?，也愛上捏自?己?的了?，抬手立刻夾了?他下?巴一下?，笑得如同小狐貍似的狡黠，轉(zhuǎn)瞬就跑開：“相信我?，賀團長！到時候你肯定能見到我?”
冬日?夜風帶著些許涼意吹過，椰子樹下?，林湘報復了?男人一下?就跑，只是賀團長到底是身體素質(zhì)過硬，能力出眾，幾個大步跑來，輕而易舉就‘捉’到了?林湘，拉著她雙手要算賬。
“還敢捏我?下?巴了?？”
“哈哈哈快放過我?！”林湘笑盈盈推開男人，一臉嚴肅，“在外面呢，注意影響。賀團長，出門在外，你可是代表著119部隊的光輝形象！”
賀鴻遠：“...”
兩人打?打?鬧鬧回到招待所，林湘心?情平靜地歇下?，準備迎接明天的高?考。
熄燈后，沉沉暗夜里，林湘靠在男人頸窩處，嗓音輕輕柔柔：“明天記得叫我?啊�！�
人型鬧鐘賀鴻遠輕拍了?拍她手臂：“嗯，安心?睡，我?叫你�！�
高?考一連兩天，考生們懷揣著等待十年的苦楚與期待走進考場，待最后一門考試結(jié)束，如釋重負地走出考場，各自?在學校門口搜尋著家人或是同伴。
林湘一眼在人群中望見那個最高?大英俊的身影，踮著腳朝他揮了?揮手，小跑著奔跑過去?：“走吧，去?給琳琳買吃的，然后就回家。”
賀鴻遠瞧愛人心?情大好，嘴角也跟著上揚：“考得不?錯？”
“嗯！”林湘心?里有數(shù)，七十年代的試卷不?算難，加上還是十年后首次恢復，難度更?是不?高?，對于她這個后世的高?材生來說，十拿九穩(wěn)，“過幾天我?來估分填志愿，只報首都的大學�！�
賀鴻遠心?頭似有鞭炮噼里啪啦地炸開：“好！”
兩人在百貨大樓買了?閨女愛吃的江米條，來都來了?，林湘考完試一身輕松，干脆購物一番，給婆婆買了?一雙手套，給賀鴻遠買了?兩雙襪子，自?己?和閨女一人一個發(fā)夾兩根頭繩。
等坐上最后一班船回到島上，迎面就碰上了?周月竹。
“堂嫂，考得怎么樣？”周月竹沒?有參加高?考，她現(xiàn)在在部隊里工作得挺滿意，又是新婚燕爾的，加上自?己?學習一般，便沒?去?湊熱鬧。
“還行�！边@個年代的高?考是考完后自?己?估分，盲填志愿，林湘對外說得保守。
“你肯定沒?問題！”周月竹就覺得堂嫂腦子聰明，考大學一定行！
路上給月竹幾根江米條零食，林湘和賀鴻遠回到家中，就見到兩日?不?見的閨女咚咚咚地跑過來。
“霸霸，麻麻！”小椰子一手抓著一人的褲腿，激動地小臉紅撲撲的，“烤大學了?嗎？烤好了?嗎？”
林湘抱起閨女親了?親：“應該烤好了?，烤得香噴噴的�！�
“嘿嘿！”小椰子就知道麻麻最會烤東西啦，高?興地笑出小乳牙。
參加高?考的考生陸續(xù)回到工作崗位，高?考結(jié)果一日?沒?出，大家的生活還要繼續(xù)。
五日?后，林湘又進城一趟，估分填志愿，三個志愿分別是首都三所大學，第一志愿便是全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京大，第二第三志愿是人民大學和京市師范大學。
填完志愿重回島上，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錄取學校寄來通知書?。
至于其他工人打?聽，她只說自?己?報了?首都的大學，眾人對首都有著極盡的向往，卻也知道多?難，一般人哪里敢報首都的大學，驚訝之?余一想，林主任是真聰明，這么年輕就能當?上主任，興許真能考去?首都。
而另一邊，廠里人人熱議的還有唐書?記兒子的報考，實在是唐書?記這人生性張狂，已經(jīng)四處嚷嚷著兒子報了?京大，肯定能考上。
工人們瞧他那架勢，自?然已經(jīng)開始恭喜上了?：“唐書?記，那您可就是京大學生他爹哎！”
“你們家真是有出息，個個都不?得了?�！�
“都說虎父無犬子，還是您教得好�！�
唐書?記聽著周圍工人們的道賀，向來嚴肅的臉上是滿面春光：“到時候給大伙兒發(fā)糖，都熱鬧熱鬧，沾沾喜氣?！”
轉(zhuǎn)頭，他聽人說起二廠的林湘也報了?京市的大學，輕搖了?搖頭，頗為可惜：“我?記得林湘同志也就是個高?中學歷吧，膽子也太大了?些，就敢報首都的大學，我?們家繼業(yè)是可是高?中畢業(yè)還當?了?這么多?年高?中老師的，一點兒文化知識沒?落下?，這才有底氣?填首都大學的志愿。這年輕人哪，也不?能太盲目自?信，要是落榜了?可不?好，還是該謹慎些�！�
敢報首都的大學確實太大膽，一個弄不?好就要落榜的！其他人一聽也覺著難，那二廠的林主任真是不?怕竹籃打?水一空��！也就是個普通的高?中學歷，報首都大學志愿也太冒險了?。
林湘沒?在意外面紛紛擾擾，只在等待錄取通知書?的同時，關(guān)注著一廠那邊的情況。
蝦醬車間出事后，遭遇外頭風言風語傳播，口碑受損，食味趁機搶走不?少119蝦醬的獨家供應，一時大受打?擊。
這還不?算完，原本在秦陽波的努力下?，一方面帶領(lǐng)蝦醬車間慢慢恢復生產(chǎn)，一方面處處托關(guān)系解釋，蝦醬車間眼看著在漸漸好轉(zhuǎn)，秦陽波卻突然撂挑子了?。
“聽說沒?！秦主任竟然不?干了?！”孔真真打?聽回來消息，那叫一個震驚，“這種關(guān)鍵時候，他竟然不?干了?，請辭回家待著，說是蝦醬車間弄成今天這樣，是他的錯，他沒?臉當?這個主任了?�！�
馬德發(fā)眼皮一跳：“秦主任要是走了?，蝦醬車間不?是更?要亂套�！�
孔真真一拍大腿：“說得就是��！他不?在，誰主持大局？偏偏黃廠長居然同意了?！這不?是瞎胡鬧嘛！”
趙建軍猛地想起林湘那日?的話語，轉(zhuǎn)頭看向她，卻見她微微一笑。
一廠蝦醬車間再生大變故，本就遭遇有史以來的最大危機，幸好有秦陽波這個定海神針坐鎮(zhèn)才勉強撐住，沒?有徹底亂套。
可現(xiàn)在，秦陽波請辭離開，蝦醬車間是徹底群龍無首了?。
唐書?記氣?得摔了?茶盅：“這個秦陽波也是，關(guān)鍵時刻撂挑子！蝦醬車間再有什么問題，也得先撐過這段時間再說��！他走了?，誰來管事兒？誰管得住事兒！”
黃廠長沉默不?語，良久才道：“他心?意已定，老臉擱不?下?你又不?是不?知道，覺得他失職才導致今天的局面，愧對廠里，堅持要走。現(xiàn)在蝦醬車間的情況不?容樂觀，先撐著看看吧�！�
轉(zhuǎn)頭，兩位領(lǐng)導上車間安撫眾人，接連遭受打?擊，就是平日?里最心?高?氣?傲的蝦醬車間工人也慌亂了?，如今主任更?是慚愧請辭，他們隱隱覺得，完了?，蝦醬車間是不?是真的要完了?。
“同志們，現(xiàn)在正是蝦醬車間，正是一廠的危難時刻，我?們都不?能慌，更?不?能做逃兵！”唐書?記對秦陽波嗤之?以鼻，“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來，119什么難關(guān)抗不?過去?？”
一番慷慨激昂的動員，蝦醬車間的工人們稍稍振作起來，接著就聽到黃廠長安排：“你們秦主任身體不?適，暫時沒?法管事，這段時間就先由副主任劉青山代管車間，其他各組組長也多?費心?，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擰成一股繩�！�
“好！”
“黃廠長，唐書?記，我?們會扛過去?的！”
一廠蝦醬車間變動不?小，引發(fā)各種猜測和議論，劉青山又去?秦陽波家中請了?他幾次出山，只聽得上了?年紀，心?力交瘁的秦主任一再拒絕，似乎是沒?臉再回去?。
劉青山輕嘆一聲?，只能作罷。
二廠的生產(chǎn)有條不?紊，一廠深陷泥潭，正苦苦求生，外頭傳聞不?斷，尤其是食味剛剛又趁著一廠的蝦醬罐頭名聲?不?好，趁機推銷了?他們味道不?差多?少的蝦醬罐頭，再次搶奪地盤。
孔真真憂心?忡忡：“這可怎么辦？咱們119蝦醬罐頭不?會真要倒了?吧？”
林湘望了?望隔壁一廠的方向：“不?一定，再看看吧�！�
群龍無首的蝦醬車間和混亂不?堪的一廠，越亂越容易誘人出手。
一月初，蝦醬車間在劉青山的代管下?漸漸恢復正常秩序，而秦陽波調(diào)查清楚的蝦醬發(fā)酵問題被劉青山調(diào)查出結(jié)果了?，向廠長和書?記遞上詳細報告的劉青山主張：“黃廠長，唐書?記，我?懷疑何志剛同志有問題�！�
唐書?記一聽這話，瞬間好奇：“難不?成真是內(nèi)鬼？”
他喃喃自?語：“三年前不?是抓到了?王啟發(fā)？咱們廠居然還有內(nèi)鬼？何志剛可是廠里老人啊，待了?多?少年了?！”
黃廠長面色沉穩(wěn)，提醒道：“你繼續(xù)說。”
劉青山報告自?己?調(diào)查的疑點：“我?和何志剛同志共事多?年，清楚他的性子，脾性大又急躁，還好財好物，但是這些年工作上沒?出過什么紕漏，很是認真。這次蝦醬問題就出在發(fā)酵環(huán)節(jié)，正好是他負責的，要么是重大失職，要么是自?己?下?手。我?昨天和車間方組長、陳組長去?他家詢問調(diào)查，竟然看到他家里有從金邊市城西寄來的信，而寄出的郵局正好在食味食品廠附近！”
“什么！”黃廠長和唐書?記皆是一驚，“何志剛真的和食味有聯(lián)絡？”
劉青山將信遞過去?：“千真萬確！”
兩位領(lǐng)導拆開信封，只見上面提出，讓收信人在119一廠二廠分開后下?手，務必搞倒蝦醬車間。
信中為了?謹慎起見，沒?有出現(xiàn)任何人名和地名以及食味的名字，可寫著這樣內(nèi)容的信件出現(xiàn)在何志剛家中，已經(jīng)是鐵證。
待他們把何志剛和蝦醬車間另外幾個組長叫來詢問，何志剛卻是情緒激動地否認。
“廠長，書?記，我?沒?有！這回蝦醬發(fā)酵出問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是我?失職，這一點我?認，廠里要怎么處罰我?，我?都認！但是我?絕對不?是什么內(nèi)鬼，更?沒?有為食味辦事！食味那種垃圾玩意兒，我?怎么可能為他們辦事！”
何志剛激動地噴灑著唾沫星子，一張臉漲得通紅，竭力為自?己?證明。
唐書?記一拍桌案：“那你家里怎么會有食味的信？”
何志剛搖著頭，面上睚眥欲裂：“我?不?知道，我?跟食味沒?有任何聯(lián)絡，我?家里怎么會有食味的信！”
劉青山一臉悲痛地看向老搭檔：“志剛，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事情，信是我?和方組長、陳組長親眼看見從你家里衣服里掉出來的，你不?要再狡辯了?。”
蝦醬車間另外兩個組長同樣不?恥：“何志剛，我?們看的清清楚楚！誰都沒?想到，你居然是內(nèi)鬼！收錢替食味辦事！”
魚罐頭二車間主任宋明激動怒罵：“好你個何志剛，真是你干的！你個叛徒！”
何志剛眼睜睜看著同事失望地指責自?己?，廠長和書?記憤怒地看向自?己?，他心?中郁結(jié)憤慨，似有一口氣?堵成巨石，難以呼吸，猛地就要往外沖去?。
“快把人攔下?來！這內(nèi)鬼想逃跑！”屋里響起厲聲?呵斥，周圍保衛(wèi)科的工人沖了?出來，把何志剛拿下?。
......
一廠再次抓到內(nèi)鬼，驚呆了?一廠和二廠的工人們。
原來廠里還有內(nèi)鬼，內(nèi)鬼還是蝦醬車間頗受器重的老資歷何志剛！
“何志剛居然是內(nèi)鬼，怎么會是他哎！”
“聽說他可不?認，口口聲?聲?喊冤枉！”
“他不?認就不?認��？小偷都不?肯承認的，蝦醬發(fā)酵問題是他管的，家里還搜到了?和食味聯(lián)絡的信，他不?認有用嗎？就該送公安局去?審問！”
不?僅一廠，二廠工人同樣是義憤填膺，任誰都看不?起內(nèi)鬼，這種收錢出賣自?己?工廠的叛徒人人唾棄！
孔真真真是沒?想到，何志剛脾性暴點就算了?，竟然是內(nèi)鬼。
“這回絕對不?能輕易放過他！”
邱紅霞更?是一拍桌子，忿忿不?平：“個黑心?腸爛肚貨，真是太不?要臉了?，為了?幾個臭錢還出賣廠子！真該拉去?槍斃！”
馬德發(fā)更?是感慨：“幸好劉青山查出來了?，不?然大伙兒還認為何志剛只是失職，還要被他蒙混下?去?�！�
孔真真想起蝦醬車間：“那秦主任才是沒?擔當?，關(guān)鍵時刻逃了?，幸虧他們副主任還撐得起來，要我?說啊，以后秦陽波真別回來了?，讓劉青山接手蝦醬車間當?主任可以�！�
林湘在憤慨的人群中默默無言，等回到家里，賀鴻遠見她一臉深思模樣，笑她：“我?可聽說119抓到內(nèi)鬼了?，怎么不?高?興？”
“你覺得是何志剛嗎？”林湘將調(diào)查、確認、抓捕何志剛的全過程說了?一遍。
賀鴻遠眼眸微動：“你覺得呢？”
兩人沉默不?語，只視線交匯，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答案。
當?晚，借著趙建軍做擔保，賀鴻遠陪著林湘去?了?一趟一廠保衛(wèi)科，見到了?今天被抓起來審問的何志剛。
他面目猙獰，眼神無光，仍在和保衛(wèi)科科長激辯：“我?不?是內(nèi)鬼！”
保衛(wèi)科科長氣?得翻了?個白眼：“有什么話，你明天上公安局說去?，再嘴硬都沒?用，公安什么都能跟你審出來！”
林湘和賀鴻遠過來，保衛(wèi)科科長自?然不?同意有誰單獨和這內(nèi)鬼接觸。
林湘笑了?笑：“楊科長，我?就問何志剛同志一個問題，很簡單，你要是覺得我?問的問題有什么不?妥的，隨時可以阻止我?�！�
何志剛看著林湘，疑惑不?解，她為什么會過來。
而當?林湘問出問題，何志剛和保衛(wèi)科科長更?加疑惑，她問這個做什么？
......
五分鐘后，林湘和賀鴻遠走出保衛(wèi)科，抬頭看了?看昏暗的夜空，星星點點閃爍。
“果然是他�！眱扇水惪谕�?道。
第088章
第
88
章
何?志剛在?被抓起來?的第二日被119食品廠押送去金邊市公?安局，
這是廠子報案，希望公?安同志的審查能讓這個嘴硬不承認自己?是內(nèi)鬼的家伙吐出實情。
保衛(wèi)科的人押著何?志剛離開時，蝦醬車間不少工人張望，
眼?神中頗為不解，更是有人扼腕嘆息。
“何?組長?怎么是這種人！”
“還何?組長?？呸！何?志剛這種叛徒！內(nèi)鬼！以后就不是我們119的人！不是蝦醬車間的人！”
工人們義憤填膺，
如今暫代蝦醬車間主任一職的劉青山則要?平靜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