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這狗膽太大了吧！”
“造孽哎，咱們根正苗紅的?地方咋還出叛徒嘞！要放抗戰(zhàn)那會兒，高低拉他?去槍斃！”
“哎，到底誰是內(nèi)鬼啊？”有人問出關鍵問題。
其他?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啊，就說是鎖定了，沒說是哪個?車間的?誰！反正領導們心里有數(shù)了！”
鎖定內(nèi)鬼的?消息同樣傳開，可廠里領導們卻是三緘其口，沒有透露分毫，而那款絕世好醬在九車間的?嚴防死?守也?變松了，不再過于警惕。
這一舉動更令工人們堅信，那確實發(fā)現(xiàn)內(nèi)鬼是誰了！就等?著抓人。
林湘今天在一廠二廠任何地方經(jīng)過都能聽見工人們討論即將?推出的?絕世好醬和馬上就要被抓的?內(nèi)鬼。
她?眉眼彎彎，又?壓下嘴角弧度騎著自行車回家去。
勝利還沒到來，不能提前慶祝。
119近來的?動靜大，加上工人們大多住在家屬院，一傳十十傳百，不少軍人也?知道了這些事。
賀鴻遠回到家見媳婦兒輕松愜意地哼著歌，立刻猜到：“都安排好了？”
林湘正捶打?著牛肉糜，見男人回來忙把這項工作交過去：“安排好了，今天傳開了鎖定內(nèi)鬼的?事情，那個?內(nèi)鬼再鎮(zhèn)定也?肯定要慌神。對了，你捶細點啊，今晚吃牛肉醬拌面�！�
賀鴻遠干這工作以及輕車熟路，仿佛自己這一身力氣在媳婦兒眼里就是為捶打?各類肉泥而生?的?。
“這幾天，那內(nèi)鬼肯定難受，再怎么樣也?會忍不住露出破綻的?。對了，這牛肉哪兒來的?？”賀鴻遠梆梆梆發(fā)力捶打?，細碎的?牛肉漸漸變得又?扁又?碎。
島上吃魚蝦多，豬肉時不時供應，可牛肉真是極少。
林湘也?是許久沒吃過牛肉，饞得不行：“月竹拎過來的?，說是沈建明父母送的?，托人從老家?guī)淼?新鮮牛肉�！�
一條牛里脊捶打?細碎后切丁，比普通的?牛肉丁更細小，在鍋中依次用花椒八角、姜蔥熬出底油后，去料再下牛肉碎翻炒，牛肉碎高溫炒熟，漸漸飄出獨有的?香氣，再倒入辣椒碎和花生?碎以及香菇末炒香，多重食材混合，爆出濃郁香氣，將?整個?廚房都塞得滿滿當當。
鍋里小火慢熬著牛肉醬，林湘看著醬底逐漸變得濃稠，忍不住和男人提起廠里的?事。
“你猜那內(nèi)鬼幾天會忍不住有動靜？”
賀鴻遠知道今天鎖定內(nèi)鬼的?消息傳開了，猜測道：“三四天應該就坐不住了�！�
林湘點頭：“他?現(xiàn)在肯定擔驚受怕。食味那么下作，肯定會逼他?出手偷方子，可是廠里一會兒防內(nèi)鬼，一會兒又?取消了警戒，傳開了消息說鎖定了內(nèi)鬼，馬上就要抓人，這么來來回回的?，要是能忍得住才?奇怪了。廠長已經(jīng)說了，安排了信得過的?人時刻注意�！�
賀鴻遠見媳婦兒說得頭頭是道，夸她?一句：“改天都能請你來抓特務了�！�
林湘舉著鍋鏟激動：“真要讓我遇上特務，肯定有一個?抓一個?！”
新鮮熬好的?牛肉醬油潤鮮香，澆上一勺淋到白嫩的?面條上，只?見細細的?面條霎時染上紅油，油汪汪、亮晶晶得誘人。
細碎的?牛肉碎同花生?碎、香菇末以及炒香的?剁椒碎混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紅油咸香做底，肉香濃郁，香菇清甜，剁椒更是淡淡地散發(fā)著刺激味蕾的?鮮辣勁兒。
一口面條麥香四溢，勁道彈牙，而包裹其中的?牛肉醬更是多重美味，交相纏繞，香得快讓人吞掉舌頭。
賀鴻遠大口吃著面條，這輩子沒吃過這么香的?料，三兩面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下肚：“這醬太香了�！�
他?不禁感慨：“你這手藝去食品廠真是去對地方了�！�
林湘吃著二兩面條速度慢些，主要是牛肉醬實在太香：“等?我把剩下的?裝罐，之后拌飯拌面都能吃�！�
賀鴻遠想?著那味道，總覺得自己還能來一碗面，確實饞。
當晚吃了兩碗面的?賀鴻遠被饒有興致的?林湘拉著躺在床上看起軍事理論書籍和孫子兵法，當真是因?為抓內(nèi)鬼抓出了興致，還不住互相交流切磋起來。
夜里九點，樓下卻突然傳來動靜，大門?被人拍得咚咚作響。
林湘和賀鴻遠驚訝這么晚還有人過來，男人大步往外開了門?，沒一會兒便回身對姍姍來遲的?林湘道。
“紅霞姐過來通知說你們廠里的?內(nèi)鬼抓到了！”
林湘驚喜，這么快嗎？！
這內(nèi)鬼也?太沉不住氣了！
第073章
第
73
章
深夜九點多，
四處都安靜沉寂，家家戶戶已然歇下，唯有119食品廠內(nèi)燈火通明。
夜深人?靜，
邱紅霞通知了林湘又趕去通知馬德發(fā)和孔真真，半刻沒耽誤。賀鴻遠陪著林湘出門，
從家屬院匆匆趕到?了119一廠。
不多時，
二廠辦公?室?guī)兹?都到?齊了，一廠幾位領導班子的同志也風塵仆仆趕來，
眾人?盯著被保衛(wèi)科押在地上的男人?看。
“這不是那個...”有人?認出了人?贓俱獲的內(nèi)鬼，
瞧著分外眼熟啊，
一道道目光在一旁面色鐵青的唐書記臉上和內(nèi)鬼臉上游移不定，
“對了對了，施工隊的那個...是唐書記親戚！”
最后幾個字是脫口而出的氣聲，
聲音不大，
可周圍不少人?還是聽到?了。
林湘也沒想到?，廠里一直想抓的內(nèi)鬼竟然不是內(nèi)鬼！而是外頭人?搞的事?！
此?刻被揍了一頓倒地不起的男人?不是施工隊隊長王啟發(fā)，還能是誰！
“黃廠長，唐書記！”保衛(wèi)科科長指著王啟發(fā)怒道，
“今兒我們悄悄假裝保衛(wèi)松散，
實際上悄悄盯緊了九車間，
結(jié)果真的逮到?這人?鬼鬼祟祟出現(xiàn)在車間門口。不過廠里熱心同志不少，蝦醬車間劉副主任和何組長還快我們一步先?發(fā)現(xiàn)他，
咱們一群人?幾下就把他拿下了！”
按照黃廠長的指示，
保衛(wèi)科準備從今晚開始看似松懈了巡邏，
實際上悄悄盯好九車間附近有沒有可疑人?員，
原本?大伙兒倒是沒想到?內(nèi)鬼今晚就敢下手?。
沒想到?夜里八點多的時候，九車間那邊傳來呼喊聲，
蝦醬車間的何志剛同劉青山下班后去國營飯店吃飯喝酒，等酒足飯飽才發(fā)現(xiàn)一包煙落在了蝦醬車間里，何志剛在劉青山的陪同下趕著回來一趟，取了香煙出門就發(fā)現(xiàn)了九車間門口有人?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兩人?當即猜到?了什么，忙招呼來保衛(wèi)科的人?，一起抓了個人?贓俱獲。
王啟發(fā)當時正在試圖撬鎖，被逮后也無?從抵賴，什么都認了。
在王啟發(fā)的供述中，他因為貪錢，沒抵擋住誘惑，被有心人?收買。正好當時被一廠叫去給?二廠擴建新廠區(qū)，在兩個廠里出入自由，也清楚各個車間的情況，甚至和保衛(wèi)科也熟悉，還有能在夜間加班施工干活的借口，這才趁機偷看了魚罐頭配方泄露了出去。
黃廠長蹙眉盯著王啟發(fā)，問?他怎么偷看到?魚罐頭配方的：“魚罐頭配方可是放在車間辦公?室，每天上鎖的，你怎么看到?的？”
王啟發(fā)嘴唇一抿，支支吾吾道：“我觀察了好一陣，后來發(fā)現(xiàn)魚罐頭車間有時候夜里也有人?在，不知道在干啥，反正那天我，我偷溜進去的時候辦公?室門沒鎖，就找到?了配方看清楚了�！�
聽聞這話，魚罐頭車間的兩個主任臉色一黑，對著副主任道：“查查看車間里到?底什么情況！”
看樣子，車間里還有貓膩才是！
而王啟發(fā)后來泄露二廠的機密就純粹是因為報復。
他記恨二廠把自己的工作都快攪沒了，想到?施工期間有一次去廠辦結(jié)算工錢時無?意中瞥見二廠交上去的請款購買椰子的單據(jù)，上面有詳細的生產(chǎn)隊名和對接負責人?，當時的他沒放在心上，后來施工被換，離開后又找上了那人?，問?他愿不愿意買119二廠的機密，那人?嫌知道個椰子購買地不夠，王啟發(fā)又跟蹤偷窺發(fā)現(xiàn)二廠派人?去采黃皮，猜測接下來肯定要用?黃皮做汽水，這才一并?將兩個消息賣了出去。
“表叔，你幫幫我！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王啟發(fā)嘴角有處烏青，雙手?抱頭護著自己，嘴里認錯倒是快。
唐書記萬萬沒想到?，廠里沒有內(nèi)鬼，倒是這個靠著攀自己親戚關系的王啟發(fā)干出這種事?兒！
林湘盯著王啟發(fā)瞧了瞧，想起他曾經(jīng)干出不少做假賬吃回扣的事?兒，又回憶著廠里兩次泄密事?件，于喧鬧的人?群中開口：“王啟發(fā)，你事?情都是你干的，那食味食品廠跟你聯(lián)系的人?是誰？你們有沒有留下交易證據(jù)？”
這是問?題關鍵，抓到?王啟發(fā)只是第?一步，要是能有證據(jù)把食味食品廠也指認了才好。
“沒有�！蓖鯁l(fā)嘴唇一抿，搖了搖頭，“跟我見面那人?只他要買這些消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食味的。我們見面都是悄悄見的，一手?交錢一手?交消息�！�
“你個孽障！”唐書記聽得火冒三丈，一腳踹在這個遠方表侄胸口，“當初老子看你機靈還給?你口飯吃，你現(xiàn)在居然敢?guī)椭忸^的人?來害119！”
唐書記氣急，退伍老兵下手?更?是狠，今晚幫著逮人?的功臣劉青山忙上前攔了攔：“唐書記，犯不著為這種人?生氣，大家都知道他是您家遠房親戚，沒臉沒皮地貼上來的，跟您能有什么關系。還是把他交給保衛(wèi)科處理吧�！�
劉青山一，其他人?也眼觀鼻，鼻觀心地附和，畢竟誰都不敢把這事兒再往唐書記腦門扣啊，紛紛幫著劃清界限。
凍雨
何志剛今晚親自幫著逮了賊也是一身熱血：“對啊，這種賊娃必須嚴懲！”
廠里接二連三犯事?的‘內(nèi)鬼’找到?了，誰能想到?竟然是個外人?，只是當初施工幾個月的便利給?了他可乘之機。
如此?想來，二廠尋到?他做假賬貪材料費的錯處早早把人?換了真是好事?，不然這人?以后胃口越來越大，不定還會鬧出什么事?。
黃廠長讓保衛(wèi)科先?押著他好好審審，爭取找出這人?和食味食品廠的關聯(lián)，畢竟口無?憑沒用?，食味那邊完全可以賴掉，反過來認為119故意找人?栽贓陷害。
這事?兒必須從王啟發(fā)身上找到?突破口。
另外魚罐頭車間也要好好排查，按照王啟發(fā)的法，車間里還有不干不凈的地方。
一通忙活下來，已經(jīng)過了十點，夏日深夜晚風微涼，帶著海水的咸濕味道，刮過時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回家屬院的路上，林湘撫了撫露在風中的手?臂，轉(zhuǎn)瞬就感覺身上一暖。
賀鴻遠將手?里一件極薄的襯衣披到?了自己身上。
“你什么時候拿了衣裳出來？”林湘驚喜。
“出門的時候，你著急來看抓內(nèi)鬼沒注意到?�！辟R鴻遠知道浪花島上深夜的寒涼。
穿上襯衣，溫暖襲來，林湘同男人?低語：“真是沒想到?我們廠里居然不是內(nèi)鬼�！�
賀鴻遠難得幽默一回：“是外鬼？”
林湘噗嗤笑開，扭頭看向一慣嚴肅正經(jīng)，這會兒也用?那張正經(jīng)的臉講冷笑話的男人?，小聲嘀咕：“你還挺幽默呢�！�
兩人?回到?家后，林湘仍是有些興奮，畢竟解決了一個大麻煩，盤腿坐在床上就和賀鴻遠不住嘀咕了快半個小時施工隊王啟發(fā)干的好事?：“就是我當初真沒想到?他還能干出這些事?�！�
賀鴻遠推著媳婦兒躺下，這會兒已經(jīng)太晚了，惦記著她明天還要早起上班，催她：“快點睡了，不然你明天起不來�！�
“嗯。”林湘將輕薄的被單搭在肚子上，閉上眼，“睡了睡了，明天去廠里肯定很多八卦聽�！�
按照廠里那么多人?的力量，這王啟發(fā)的祖上八輩子估摸都能被扒出來念叨。
賀鴻遠熄了燈跟著躺下，臥室里瞬間安靜下來。
賀鴻遠向來睡眠很好，沾著枕頭沒一會兒就能入睡。只是這回，他剛沾枕頭幾分鐘，就要進入夢鄉(xiāng)時，耳畔忽然又響起身旁女人?興奮激動的聲音。
“怎么會是王啟發(fā)呢，太神奇了，真是沒想過他，大家都猜是廠里人?。”林湘閉上眼，腦子里還是今晚抓內(nèi)鬼的事?兒，腦神經(jīng)過于活躍，冷不丁又開口了。
賀鴻遠在黑暗中勾了勾唇，無?奈輕笑，抬手?捂上媳婦兒的眼，手?動幫她入睡：“我倒是無?所謂，就是你再不睡，明天起不來別賴我�！�
林湘：“...睡睡睡！”
老實了。
翌日，晨光熹微時，昨晚過于興奮的林湘果然睡過頭了，比平時晚了半個小時醒。
幸好二廠不嚴抓考勤時間，真有點臨時狀況也非常寬容。
那句話怎么的來著，一流公?司抓業(yè)務，二流公?司抓管理，三流公?司抓考勤。
想想穿越前，林湘是個標準的打工人?社畜，上班遲到?一秒鐘都要扣錢，加班沒有加班費，同事?們卷起來工作做完了也不敢走，誰要是帶頭先?走，第?二天還可能被叫去談話，你不夠積極上進，領導同事?都沒走，你怎么就走了。
二廠別的不談，這點十分人?性?化。
緊趕慢趕到?了廠里，林湘已經(jīng)聽見四處談論起昨晚抓到?賊的事?情。
大部分工人?還是今天上班才聽的，一下就炸開了鍋，紛紛起王啟發(fā)不是個東西，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快把他老底兒掀了。
“我以前就覺得施工隊的王啟發(fā)長得不像好人?，看面相就不行。”
“別搞封建迷信啊，破四舊呢�！�
“哦哦。反正我老家跟他老家是挨著的隔壁大隊，這人?就是掉錢眼兒里的，是不是自己的錢都愛撈�！�
“他咋混到?這兒來的來著？”
“王啟發(fā)就是唐書記一個遠房親戚啊，舔著臉來攀關系的，后頭咱們廠里施工建廠房都是他們來的�！�
“唐書記瞧著多精明一個人?，咋就沒看清楚哎，這下他親戚干出這種事?情，哎呀...”
“那也不能怪唐書記吧...”
“這可不定哦，誰知道他早知不知道這事?兒。”
眼見越越不能了，幾個工友互相碰了碰胳膊，轉(zhuǎn)頭又討伐起王啟發(fā)這個黑心肝的家伙！
林湘在辦公?室也能聽到?四處都是議論聲，孔真真同樣興致高漲：“真是沒想到?居然是王啟發(fā)！這人?膽兒也太大了�！�
馬德發(fā)感慨：“泄露我們廠的兩件事?還算邊緣一些，無?意中看到?請款單子和瞧見我們?nèi)ゲ牲S皮，有機緣巧合的成分在。但是他敢去偷一廠秘方真是狗膽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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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湘也琢磨呢，這人?對二廠的報復可以是情緒上頭，難度也不算太大，可是對一廠也太狠了，想錢想成什么樣了，能冒著巨大風險去偷秘方啊。
趙建軍樂呵呵跟著吃瓜，現(xiàn)在是真的輕松下來了：“反正要扭送他去公?安局的，自個兒干的事?兒就好好受著！”
一廠那邊審問?了王啟發(fā)一天，尤其是唐書記被這個遠房親戚拖累更?是氣極，又上去痛罵了一頓。
王啟發(fā)也沒供出其他的有用?信息，最關鍵的是給?不出任何和食味的人?聯(lián)系接頭的實際證據(jù)。
不管如何，他在119食品廠干的事?兒是鐵板釘釘?shù)模斕煜挛�，�?就被送去公?安局了，高低得治他個罪，蹲蹲大牢。
而魚罐頭車間根據(jù)王啟發(fā)的供述，嚴厲排查全車間工人?情況，竟然真的發(fā)現(xiàn)了一些過去忽略的貓膩。
有工人?在下工后趁夜悄悄返回車間偷拿一些‘瑕疵品’往外賣，以此?賺取外快，也就是這樣，給?偷看配方的賊留下了可乘之機。
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廠辦調(diào)到?豆豉鯪魚罐頭車間的何芬！
何芬被帶走時，臉色蒼白，哆哆嗦嗦地不出話，當即撲通跪在地上認錯求饒：“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拿了幾回，賣了幾塊錢，我全還給?廠里！不要抓我！”
因為被降職成了個普通女工，日日在車間重復枯燥痛苦的工作，何芬心里難受，加上工資也降了不少，這就起了歪心思。
原本?廠里的‘瑕疵品’沒有質(zhì)量問?題，也就是在生產(chǎn)途中可能外形失敗，可能調(diào)配失誤比例有些誤差，這樣的產(chǎn)品都是免費發(fā)給?工人?們當福利的。
何芬知道這樣的東西也是好東西，每天主動走在最后承擔鎖門的工作，開始趁機偷豆豉鯪魚。不過她膽兒也不大，一次性?不敢偷太多引人?注目，積少成多地攢起來拿出去賣一筆，也能賺個三四塊錢。
她動作不算大，又是偶爾少量動的‘瑕疵品’，車間里也就沒人?發(fā)現(xiàn)。
哪成想，這回竟然因為抓‘內(nèi)鬼’把她順帶揪出來了！
何芬這事?兒大不大，小不小，念在她在廠里多年，造成的損失不算太大，廠里沒有把她移交公?安局，最終直接開除了她。
不過從119廠被開除，這事?兒也足夠傳遍整個家屬院，何芬已經(jīng)沒法抬起頭做人?，連帶著她愛人?李團長亦然。
抓賊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王啟發(fā)被移交公?安局，何芬被開除。
而作為王啟發(fā)的遠房親戚，又是給?了他最初的契機來到?119廠的唐書記更?是自慚形穢，主動在廠領導班子的內(nèi)部會議上道歉，還自罰了三個月工資。
趙建軍開會回來對辦公?室三人?繪聲繪色起可樂的一幕：“你們是沒見著，小唐臉都是黑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他主動認錯嘞，以為訓我們的時候可訓得臉紅脖子粗同志們，王啟發(fā)這個禍害歸根到?底是我?guī)нM來的，在這件事?上，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林湘和孔真真都努力憋著笑，主要是趙主任模仿得實在是賤嗖嗖的，不過她們只能關起門來偷著笑。
連著吃了幾天瓜，林湘每天都沉醉其中，而唯一能和八卦抗衡的只有發(fā)工資。
這天，又到?了上一廠領工資的日子，林湘和孔真真一同過去，沿途聽見工人?們還在竊竊私語王啟發(fā)的事?兒，等到?了廠辦，田主任更?是驚喜地通知林湘，這回抓到?使壞的賊要論功行賞。
林湘出的主意奏效，保衛(wèi)科任務重盯防可疑人?員，抓人?當天蝦醬車間的劉副主任和何組長也出了力，都有表彰和獎勵。
一人?一張獎狀，再得五塊錢。
當晚，林湘豪爽地掏出二塊五給?賀鴻遠：“給?，軍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賀鴻遠：？
沒想到?自己這個編外人?員還能分獎金。
他輕笑了笑：“你留著吧，反正家里錢都是你管�！�
“不行！”林湘執(zhí)著地把一半獎金二塊五交給?男人?，“這是你應得的表彰和獎勵，誰都不能抹殺。對了，這個月你們發(fā)的工資呢，快點上交一百五十二�！�
賀鴻遠：“...？”
一手?接過二塊五，一手?交出去一百五十二，賀鴻遠也是佩服自己媳婦兒的公?事?公?辦，分得實在是清楚啊。
八月底工資一發(fā)，工人?干勁更?足了，二廠的椰子汁本?就賣得好，芭樂水和菠蘿汁下市后，老鹽黃皮水登場，更?是憑借獨特又清爽的口感引發(fā)熱潮。
雖被食味食品廠不要臉地使手?段提前竊取了消息，貼著同一天上市售賣想打亂119的計劃，可食味的黃皮水實在是普通，黃皮這類極為酸澀的果子想用?糖漿來壓便顯得呆板了，兩者?口味比較之下，在食味上過當?shù)睦习傩辗炊?加唾棄他們，轉(zhuǎn)而對著119的黃皮水贊不絕口。
酷熱難耐的夏日，來上一瓶冰涼酸甜，又帶著幾分咸口的冰鎮(zhèn)黃皮水，簡直美妙。
黃皮水售賣大半個月，在金邊市的銷售真的超過了北冰洋汽水和椰子汁。
這下，二廠眾人?對林湘提出季節(jié)性?汽水的提議更?是佩服得不行。
“那黃皮水換個時間都賣不了這么好，就是得越熱喝著越爽！”
“小林這腦瓜子咋長的啊�！庇泄と�?盯著林湘瞧來瞧去，“我抱著我閨女兒子過來摸兩下這腦袋，能不能變聰明點哎�！�
林湘真是被車間的大姐逗笑。
車間工人?楊大姐兩個孩子今年要報名上軍區(qū)小學，沒上過學的大姐可擔心，就盼著孩子能聰明點兒。
這幾日，軍區(qū)小學正緊鑼密鼓地招生，號召軍屬們把適齡兒童都送來學學文化知識。
宋晴雅就在其中。
如今掃盲工作也算是開展好些年了，可以是小有成效，要農(nóng)村里可能還有不少認為讀書上學無?用?的，城里對教育則要看重些，畢竟身處環(huán)境不同。
W.F
軍區(qū)介于二者?之間，不少軍屬還是愿意讓孩子去念念書，可有些仍是覺得浪費錢，哪怕軍區(qū)小學只是象征性?收點錢，比一般的小學學費都要便宜一半，也沒能扭轉(zhuǎn)他們的心意。
家屬院里到?了六歲，能去上一年級的小孩兒有不少，可小孩兒哪愿意去上學被管著，誰不想無?拘無?束天天瘋玩兒。
林湘下班后去供銷社買了半斤沙琪瑪回家，時間晚了些，日頭已經(jīng)漸漸西斜，像是打翻的橘色顏料盤，在天邊隨意涂抹蔓延。
院里照舊熱鬧，空地上滿是雞飛狗跳般的小孩兒，四處跑鬧著，其中何家?guī)讉�孩子最明顯，正被何政委一嗓子軍訓。
“稍息，立正！”
三個孩子比幾個月前規(guī)矩了些，知道不聽話要挨打，乖乖立正站好。
“我最后再一遍，老二下個月去上一年級，老三老四去育紅班。別一個個地哭喪個臉，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何政委訓完三個不愿意上學的娃，轉(zhuǎn)頭想起老大就是一直沒去上學，天天被慣壞了養(yǎng)廢了，這回無?比堅定！
同樣和何二寶到?了上一年級年齡的還有蔣文芳的大閨女玲玲，玲玲就要聽話多了，乖乖跟著媽媽去小學報名，等著九月初上學。
不過這家里小孩兒對上學不排斥，反倒是大人?有意見。
蔣文芳公?婆總惦記著女孩兒讀太多書沒用?，仍是催促蔣文芳這些日子抓緊調(diào)理身體?，看下半年或者?明年年初懷個兒子。
又是一碗黢黑的藥送到?她面前，孫母秦玉蓉勸兒媳：“文芳，強子的話你甭搭理，哪有誰家里沒有兒子的？媽知道你現(xiàn)在身子虧了些，所以更?得吃藥調(diào)理，爭取調(diào)理好了早點懷個兒子�！�
蔣文芳聞著那苦澀的藥味就難受，直覺得頭暈反胃，是生理性?的排斥，尤其是婆婆看起來很是溫柔貼心地拉著自己的手?話，不像別家婆婆興許還破口大罵，可她越是這樣跟個軟刀子似的，蔣文芳聽著越難受。
“聽見沒？媽也是為了你們好�！鼻赜袢匚罩鴥合钡氖�?緊了緊，“你也不想強子被其他人?戳脊梁骨吧。”
“媽�！笔Y文芳忍著那股心胸氣短的難受勁兒點點頭，“我一會兒就喝。”
林湘和賀鴻遠飯后出來散步串門，上姜參謀長家去了一趟，聽宋晴雅起負責新生報名的極品事?，受到?不小的驚嚇，有些大人?不想孩子去上學，各種拉著老師家里沒錢的，哭天抹淚的有，有些小孩兒為了不去上學，撒潑打滾裝病裝瘸腿的也不少，真是絕了。
等路過蔣文芳家時，林湘過去打個招呼，在大門外挨個摸了摸三個小丫頭的腦袋，進屋準備再看看八個月大的小丫頭。
只是這家里昏暗，林湘抬眼看見蔣嫂子一口氣灌了極苦的藥水，忍著惡心在廚房水池邊打干嘔，瞧著背影單薄，像是一陣風就能刮走似的。
等意識到?客廳來人?，蔣文芳忙擦了擦嘴，像是沒事?人?似的扯個笑容迎上去招呼林湘。
林湘也沒再多什么，和人?寒暄幾句便走了。
九月的浪花島依舊酷熱，軍區(qū)小學和育苗班、育紅班相繼開學，不少孩子又哭又鬧地抵觸，仍是沒法反抗，被送去了學校。
開學后的家屬院稍稍清靜了些，而出院康復得差不多的沈建明和周月竹也在城里國營飯店請好友們吃飯。
沈建明這一次受傷折騰了好幾個月，如今傷口愈合，但是因為傷在心臟附近，暫時不能負荷高強度訓練，大部分時間還是以休養(yǎng)為主。
為了感謝朋友們這幾個月的關心照顧，沈建明和周月竹請了這頓飯，期間周月竹難得地心情大好敞開吃喝，沈建明胃口則一般，多是和大伙兒話，不住地給?對象夾菜。
林湘悄摸觀察兩眼對面的小情侶，沒忍住胳膊往旁邊一碰，一個看看人?家的眼神就飄向了賀鴻遠。
那眼神以為分明看看你堂妹和她對象真是甜哪！
賀鴻遠心領神會，明白媳婦兒的意思，忙夾了一筷子紅燒肉到?媳婦兒碗里。
林湘：“...？”
賀鴻遠盯著對面的沈建明又看了會兒，見他給?月竹夾菜真是殷勤，賀鴻遠也緊隨其后給?自己媳婦兒夾菜，只是這沈建明飯也不吃了，甚至也不喝酒不吹牛，光給?月竹夾菜。
林湘看著自己碗里快堆成小山尖的菜，忙制止了男人?。
我不是那個意思！誰讓你跟人?家小年輕攀比了！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歲數(shù)了！
沈建明身體?恢復得不錯，月竹這個小姑娘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等沈建明第?一次正式去周家拜訪時，兩個小年輕卻是都緊張起來。
沈利群夫妻因為西南軍區(qū)公?務繁忙早已回去，在兒子要受未來岳父刁難之前，預防性?地給?老戰(zhàn)友周生淮打了電話。
“老周，咱們有恩怨，可別牽連到?下一輩身上。”
“你以為我跟你似的？”周生淮嗤笑出聲，“信不信以后你兒子跟我更?親了�！�
“艸，你丫真不是人?！”沈利群想想自己兒子以后為了娶媳婦兒要百般討好未來岳父岳母，自己這個親爹都要被拋到?腦后。
氣啊！
周生淮掰回一局，還算親切地接待了第?一次上門的閨女對象，而林湘和賀鴻遠自然也被邀請過來熱鬧熱鬧。
林湘面對這種吃瓜場面哪能錯過，尤其是見到?沈建明同志在周旅長面前緊張的模樣，差點沒笑出聲。
吃完飯回家的路上，她好奇問?起丈夫：“是不是第?一次上對象家吃飯都這樣？你瞧見沈同志多緊張沒？周叔每問?一句話，他都跟在搞什么演習似的，正襟危坐，簡直太規(guī)矩了”
賀鴻遠想想：“可能是吧�！�
林湘：“...”
也是，你沒經(jīng)歷過拜訪岳父的流程，林光明那個渣爹還是算了吧。
“咱們倆的婚姻沒那么正常，便宜你了哼”林湘聳了聳鼻尖，由著清冷月光爬上翹挺的鼻梁。
賀鴻遠就著月色清淺的銀輝望向媳婦兒，淡淡月光在她眉眼間跳躍，輕輕地裝點進秋水剪瞳。
“是，真是便宜我了�！辟R鴻遠嘴角笑意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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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食品廠的生產(chǎn)生活逐漸恢復如常，大伙兒對王啟發(fā)的聲討在他被送去公?安局后慢慢停歇了下來，各自忙碌上工。
鑒于老鹽黃皮水在金邊市夏日的優(yōu)良表現(xiàn)，林湘琢磨著是時候再往全省推出第?二款119汽水。
趙建軍自然也有信心，安排林湘和孔真真出差去一趟省城，試試能不能把老鹽黃皮水賣出去。
“你們抓緊帶著一箱黃皮水過去，吃住行廠里報銷，自己看著辦都行�！壁w建軍在這方面可不摳門。
林湘和孔真真聽明白了，這是住好點、吃好點都行。
兩人?笑著答應下來。
預估得去省城兩天，兩人?在辦公?室做好手?頭工作的收尾，再讓各自手?底下的干事?負責日常工作，交待清楚了也就放心離開。
兩人?從浪花島坐船到?城里再坐火車上省城，出差等于能多去外面見見世面，孔真真興奮地攬著林湘手?臂搖晃：“真好啊，我可喜歡坐火車了，還能去別的地兒看看�！�
林湘也喜歡！如此?正大光明的旅游！
不過她們身上還有任務呢，希望能順利把黃皮水推銷到?全省，尤其是這趟她還要去各大招待所了解情況，看看能不能繼續(xù)鋪貨招待所。
林湘和孔真真走后沒多久，趙主任突然被一廠叫過去開會，辦公?室只剩馬德發(fā)一人?。
等見到?趙主任回來的時候擰眉沉思，馬德發(fā)好奇：“主任，怎么了？廠長突然開會是干什么��？”
趙建軍悶聲：“一廠想拿小林做的鲅魚醬去賣，味道好，正適合出新產(chǎn)品�！�
第074章
第
74
章
119前后出?事的賊給?逮著了，
廠里?熱鬧了好一陣，該干嘛還得干嘛去，時不時惦記一回?上回?傳開的絕世好方呢，
都說比蝦醬罐頭都不差，甚至還更好吃。
而當初在?九車間嘗過味道的三個車間主任則是各懷心思。
秦陽波估量著一廠如今的處境，
僅有蝦醬車間獨自撐著始終不牢靠，
能有新的支撐才能彌補那四種魚罐頭被食味食品廠使陰招的損失。
他找上黃廠長，催促：“廠長，
那醬罐頭得抓緊時間上。”
魚罐頭一車間主任余志新搓搓手也著急：“是得上，
畢竟是幾十?年的方子，
好東西啊�！�
魚罐頭二車間主任宋明反應更快，
直接安排起來：“不如放我們二車間產(chǎn)吧，我們車間現(xiàn)在?體量小些，
正是一身力氣使不出?來的時候，
我們愿意為廠里?奮斗拼搏�！�
黃廠長聽得云里?霧里?，忙活完抓到賊的喜悅是淡淡的，一身的疲累襲來占據(jù)了大半精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忘說了：“哪有什么前身廠子留下來的老方子，
那是假的。”
幾人驚詫：“假的？”
秦陽波擰眉沉思：“要是方子是假的，
那東西是怎么來的？”
“二廠的小林隨手做的啥醬來著，
就用來演場戲，為了激那賊出?來偷方子的，
騙他的�！秉S廠長沒想到這幫老家伙還真挺入戲。
面前的三人沉默了。
秦陽波眉頭舒展開，
又?開口：“方子是假的，
東西是真的�！�
黃廠長壓根兒沒嘗過林湘做的那什么醬，
疑惑連連：“東西是什么真的？”
“那醬味道很好，能賣，
還會賣得很好�！鼻仃柌ㄊ�119多年老資歷，他批過的醬方?jīng)]有幾百也有數(shù)十?，幾乎不會看?走眼，錯不了。
黃廠長聽到這話回?過味兒來：“你是說小林做的醬很有搞頭？”
“嗯�！�
119被食味食品廠搞得焦頭爛額，雖說如今外?患已除，可也架不住持續(xù)不斷的小動?作攻擊，其他罐頭銷路被食味搶走大半，蝦醬罐頭雖說保持住了龍頭地位，食味同樣?緊追其后。
早日推出?新產(chǎn)品是上策。
秦陽波從?沒停止過繼續(xù)調(diào)配新罐頭，可始終不理想。如今許多海鮮罐頭都在?售賣，想推陳出?新不容易，成宿成宿地不知道廢了多少?腦細胞。
林湘不顯山不露水地端出?來一份鲅魚醬，咸鮮味美，實屬了得。
秦陽波大力主張將這份鲅魚醬賣出?去。
同樣?的，余主任贊同，宋主任繼續(xù)請纓。
“廠長，別管東西是怎么來的，是以前的老方子也好，是二廠的林湘自己搗鼓出?來的配方也罷，能賣出?去就行。這樣?吧，讓林湘把配方送我們這里?，這鲅魚醬就由我們魚罐頭二車間接手，肯定把好質(zhì)量關，給?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黃廠長當初想著是演戲也就沒嘗那醬，現(xiàn)在?瞧這三人輪番肯定也起了好奇心，讓人把保存的鲅魚醬送來，蘸著嘗了嘗，嚯，味道是真好！
他當即拍板：“不賣出?去確實可惜了！”
只是怎么賣？這是個問題。
這東西是二廠職工林湘研究出?來的，依宋明的意思，給?林湘二十?塊錢獎勵，然?后把方子拿過來以后批量生產(chǎn)就是。
可秦陽波沉默片刻提出?了新的建議：“這鲅魚醬絕對會比之前的魚罐頭賣得好，甚至不輸蝦醬罐頭，還是單開一個新車間生產(chǎn)比較好�！�
宋明迫不及待想搶下這個香餑餑，自然?不愿意：“秦主任，建個新車間可費時費力，再說了，到時候還得重新培養(yǎng)人去管事，多麻煩啊。我們車間就有現(xiàn)成的，何必呢？”
“這鲅魚車間可以就讓林湘同志管�！鼻仃柌▓远ǖ溃斑@人倒真是個人才，能回?來一廠才是好事。”
這話傳進趙建軍耳朵里?時，只得了他一拍桌子怒罵：“做他的春秋大夢，還想跟我們廠挖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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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被一廠惦記的林湘此時剛和孔真真下了火車。
金邊市到省城的距離不算太遠，兩個多小時車程過去，兩人已經(jīng)踏上了省城的土地，直奔省糧油公司去。
119在?省糧油公司有了些名號，是靠椰子汁和在?全國糖酒會上的表現(xiàn)掙出?來的。顧科長見119又?送來新東西時，這回?不由得多看?兩眼，也添了幾分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期待。
孔真真把墊著棉絮的木頭箱子給?放到桌上，里頭是今天上午才從廠里冰柜拿出?來的冰鎮(zhèn)老鹽黃皮水。用外?頭賣冰棍的法子裹著，汽水這會兒到了省糧油公司還散發(fā)著涼幽幽的寒氣。
林湘向顧科長介紹起新產(chǎn)品：“顧科長，這是我們119食品廠調(diào)的新汽水，叫黃皮水，特別適合夏天喝，清熱解暑，我們在金邊市賣得很不錯，老百姓都喜歡，您嘗嘗看?�！�
黃皮？
顧科長以前吃過這果子，小時候家里?窮，在?山上能討著這東西，一口下去特酸，酸得牙都快掉了。
黃皮水？那不得酸得可怕？
只見透明的玻璃瓶身上繞著一圈貼紙，上面彩印著119食品廠的標識和鵝黃的三個大字黃皮水。
瓶子里?晃晃悠悠有著透明且微微泛黃的汽水，是極淺的色，瞧著便有些清爽，坐在?悶熱的辦公室里?久了，顧科長也是一身煩熱，這會兒竟然?看?著那黃皮水瞧出?幾分口渴的感覺。
接過孔真真遞來的黃皮水，顧科長仰頭就是一口，轉(zhuǎn)瞬，那深陷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帶著幾分驚喜的眸光閃爍。
并不清楚這黃皮水里?放了些什么，可是入口只覺酸酸甜甜，滋味非常好，尤其是當中?還蔓開一抹咸鮮感，各種滋味混在?一塊兒，被冰鎮(zhèn)的寒氣一激，噼里?啪啦地炸開在?舌尖，直直涼快到天靈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