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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士兵見到甄珍掏錢,正要收入囊中,哪曾想,甄珍這番話剛一說出,士兵立馬變了臉色,槍桿子直接上膛,對準了甄珍。

    “誰和你們說我們司令府鬧鬼的,再謠傳直接把你給斃了!”

    甄珍被嚇得腿腳一軟,正要后退卻被后面的露面絆倒在地,卻還是強露出一抹討好的笑容。

    “官爺,您反應(yīng)別這么大,我也就是道聽途說,要是沒有我們就回去了�!�

    甄珍起身就要走,一直沒說話的老頭卻忽然將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走什么走?這里確實沒有鬧鬼,是有妖在作祟�!�

    第四十一章

    溫讓

    “妖?”我看了老頭一眼,那士兵顯然還是極為忌諱,正要開槍趕人,老頭一個上前,四兩撥千斤的露了一手,不僅從士兵的手中奪過了槍,還把他直接恩倒在地。

    “官爺,司令府鬧事傳出去確實不好聽,我可以理解,來者既是客,您一直拿槍指著我們,覺得合適嗎?”老頭居高臨下的望著這名士兵。

    周圍其他站崗的士兵則在老頭動手的那一剎那,全都圍了過來,一下子十多桿槍全對準了我們。

    這名被老頭恩倒在地的士兵,顯然有些地位,對著其他士兵揮了揮手,這十幾桿舉著的槍頓時放了下來。

    “老先生一出手,我便知道有些能耐,只是這司令府里出的事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特別有能耐,在道兒上威望極高的高人,全都到司令府里走一趟了,全都沒瞧出個大概,更有些連自己的性命都搭進去了,您還想到司令府里走一趟嗎?”

    士兵雖被老頭摁住,態(tài)度倒是緩和了不少。

    老頭冷哼一聲,裝了一個天大的逼:“這世上令老道都對付不了的邪物,老道行走江湖數(shù)十載,還未曾見過�!�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的在老頭身后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名士兵卻直接將我們仨請進了府中,讓我們在那偌大的,擺著真皮沙發(fā),留聲機里還放著音樂的客廳里等著,自己上樓回報。

    等了好一會兒,一名長相清秀,身材小巧,卻極有氣場的男子,跟著這名士兵從樓上走了下來。

    見到來人,我和老頭都被嚇了一跳,這大名鼎鼎的溫司令竟然如此年輕?看這模樣不過二十出頭罷了!

    士兵恭恭敬敬的將來人帶到沙發(fā)前,待她就坐后,才哈腰道:“這位是我們司令府的大小姐溫讓,司令有些不太方便,府內(nèi)的大小事宜,全由大小姐操辦�!�

    這下我倒是明白他先前為啥不放我們進來了,溫司令不在,事情全由她女兒處理,甄珍一個歌女找上門來,任誰都能往情債上想。

    這位溫大小姐長得極有英氣,特別是那雙劍眉,在西裝和大背頭的襯托下,顯得極有氣質(zhì),她的雙手插進口袋,輕輕靠在皮沙發(fā)上,聲音還是女性,卻也中氣十足。

    “敢問這位老先生,您是如何看出司令府里有妖氣?”

    老頭坐在這客廳,就像鄉(xiāng)下里來的土包子,雖然還想裝裝那高深莫測的樣兒,在一桌子沒見過的玩意兒面前,他是裝都沒法裝,手里抓了一大把五顏六色的糖果,嘴里鼓鼓的,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模糊。

    “還能咋看,用眼睛看唄�!�

    溫讓用那鄙夷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老頭好幾眼,似乎怎么都無法相信,老頭是個高人,溫讓還算極有修養(yǎng)的沒有趕客,直奔主題道:“老先生有把握幾成把握解決司令府里的事兒?”

    “幾成�。俊崩项^轉(zhuǎn)過頭看了我一眼,見我有些拘禁的坐在一邊,沒有理他,他才含糊不清的回了句:“幾成也說不好。”

    “哦?”溫讓挑眉。

    “主要還是看溫大小姐愿意花多大的代價了,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溫大小姐愿意花大價錢,我們也愿意賣命�!崩项^笑嘻嘻的回道,還特地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放到溫讓的面前搓了搓。

    “我們司令府不差錢,不論老先生要的是外匯卷,還是金子,大洋都可以給你,但要是老先生收了錢事沒辦成,我們司令府也不是吃素的�!�

    也就是溫讓,還會和她討價還價,要是我一見老頭這樣兒,直接一腳把他踹出去了。

    “你們司令府吃不吃素我不知道,反正老道我從不吃素�!�

    老頭吃完手里的糖,還想去抓溫讓面前那些見都沒見過的堅果,溫讓瞬間擰緊了眉,用余光望了老頭好久,才問他:“老先生,您開個價吧�!�

    “這價嘛......老道我倒是想開,只是這到底是什么妖,難度有多大,老道我還沒見著,大洋先欠著,這樣吧,你先弄個地兒,最好也是這租界里的大別墅給我們仨住,住好了我再過來看看�!崩项^把溫讓面前一整盤堅果都拿到了跟前,吃的那叫一個大快朵頤,一身是屑。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溫讓面前沒有注意分寸,就是修養(yǎng)再好的溫讓,也有些忍不下去了,嘴角輕輕一勾,有些好笑的問老頭:“老先生,您事兒還沒辦,就想先住大別墅了?”

    “你就說這條件答不答應(yīng)不就完了?”老頭繼續(xù)吧唧的吃著東西,溫讓的右手緩緩伸到腰間,碰到了那桿別在身側(cè)的玩意兒,老頭的余光顯然也注意到了,連忙停下嘴,對她賠了個笑。

    “溫大小姐,令尊如今被那妖邪禍害的臥病在床,您還有心思大開殺戒,不積德行善,為半只腳踏進閻王殿里的令尊祈祈福嗎?”

    第四十二章

    男人懷孕

    老頭此話一出,溫讓的臉色瞬間變了,張了張嘴,像是想問些什么,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用那試探的語氣反問道:“老先生何出此言?”

    老頭勾起嘴角笑道,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望著溫讓,也不回答。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溫讓這才敗下陣來,放下防備,長嘆了口氣,道:“家父確實臥病不起,甚至意識都出現(xiàn)了昏迷,所有到過司令府的先生和大夫,都說無力回天了�!�

    “令尊幾時開始臥床的?”老頭問。

    “已三月有余,家父是全軍的主心骨,如今三個月沒出現(xiàn)在軍營里,即便不少軍中的老人,對我極為信服,由我代替家父處理大小事務(wù),他們都極為放心,但我終究是女兒身,即便放心,他們也不愿與我推心置腹,軍中甚至出現(xiàn)了要另謀司令的謀反之聲�!�

    既然被老頭看穿了司令府的家室,溫讓也不再隱瞞,對老頭說出了實情。

    “三月有余?”老頭大驚。“溫司令現(xiàn)在所在何處?”

    “在樓上靜臥,老先生我?guī)先�!�?br />
    大家立即起身,跟著溫讓上了樓,在即將走進房間的前一刻,她有些拒意的回過頭,看了一眼我和甄珍。

    “老先生,家父此時樣貌驚人,這二位一塊進去,恐怕有些不太合適。”

    “這二位一位是我的關(guān)門弟子,一位是我們在上滬唯一的朋友,都不是外人,無須戒備�!崩项^說完這話,溫讓就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推開這扇厚重的房門。

    房門推開的那一剎那,一股無法言語,令人窒息的惡臭,瞬間撲鼻而來,就像是垃圾堆里混合著嘔吐物,最后在一塊兒發(fā)霉一樣的味道。

    “嘔......”

    我們仨誰都沒有提前準備,聞到味兒的那一剎那,直沖腦門,兩眼發(fā)昏的差點被熏暈了。

    甄珍直接把剛吃的早飯都給吐了出來,一邊扶著柱子,一邊捂鼻,含糊不清的問溫讓:“你們這屋子沒收拾嗎?”

    “每兩個時辰,便有阿姨會進去收拾,只是......哎。”溫讓說著說著,已然有些說不下去,我忍著惡心,往里瞧了一眼,卻只看見一個干凈整潔的小客廳,和一扇半開的木門。

    司令就是司令啊,住的地兒,都是個小套房帶客廳。

    “你要是聞不慣,就在門口等著吧,我和老頭進去看看就好了�!蔽覍φ缯湔f道。

    “別別別,我頂?shù)米�,我也要進去,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她立馬來了精神,連鼻子都不捂了,強忍著惡臭,對我綻出一個笑臉。

    對于這樣的甄珍,我早就習以為常,反倒是老頭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似乎這才漸漸地意識到,甄珍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溫讓帶著我們走進這間小客廳,里面無論是裝修還是擺放,都極有雅致,就算是我這不識貨的,都能一眼看出,沙發(fā)邊兒上的那些擺件價值不菲,個個都是古董!

    我在小客廳里看了一圈,正要推開一旁的小門時,溫讓提醒了我一句:“那是廁所,家父的正屋在這一頭�!�

    “......”

    雖被溫讓溫馨提醒,我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土鱉還是開門看了兩眼,發(fā)現(xiàn)廁所比我住的房間豆大,里面放著的玩意兒,我連見都沒見過,有錢人的生活,真是千姿百態(tài)。

    打開房門,迎面而來的臭味,比方才加重了一倍不止,若不是捂好了口鼻,恐怕要瞬間倒地。

    一個極為典雅,法式的木床擺在房間正中央,上面圍了一層雪白的蚊帳,底下墊了幾層厚厚的被子,一個被裹得像球一樣,看去已經(jīng)風燭殘年的老頭,閉著雙眼躺在其中。

    除此之外,這間屋子上到天花板吊燈,下到窗戶簾子木地板,都貼滿了密密麻麻的黃符,明明是中午,光線卻被遮的一點兒都照不進來,整個空間極盡的壓抑,讓人根本透不過氣來。

    溫讓將我們領(lǐng)到司令的病床前,一臉心疼的拉開簾子,望著被子下那隆起的一大塊,說出一句:“實不相瞞,家父的情況比你們見到的還要嚴重,這肚子是在一個月內(nèi)突然鼓起來的,到過府里的大夫,替我爹診完脈,都說這是喜脈......”

    “喜脈?”我嚇了一跳,長這么大不僅沒見過男人懷孕,更沒見過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

    老頭皺著眉頭,出聲問道:“可以把被子掀開來看看嗎?”

    “可以。”

    就在溫讓掀開被子的那一瞬間,躺在床上的司令忽然瞪開了雙眼,嘴角裂出一個巨大的弧度,發(fā)出詭異的笑聲。

    “嘿嘿嘿......”

    “頭發(fā)連眉缺爹娘,鬢毛不長少錢糧,苦是額窄低不平,此人一生窮又忙�!�

    溫司令的嘴里,忽然發(fā)出極為怪異的聲調(diào),說完這句順口溜后,又強調(diào)著念了最后一句。

    “此人一生窮又忙啊窮又忙,嘿嘿嘿嘿嘿......”

    第四十三章

    改過命的人

    溫司令嘴里吐完這番話,兩眼一閉,又直接倒回了床上。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甄珍聽完,問了一句。

    老頭則望著溫司令的臉,皺眉道:“頭發(fā)連眉缺爹娘,鬢毛不長少錢糧,苦是額窄低不平,此人一生窮又忙,這段話是用來形容一個人的面相,長出此面相者,命極苦,爹娘枉死,即便勤勤懇懇干活,卻依舊勞碌終身�!�

    “溫司令的面相極好,頭發(fā)稀軟黑如綿,少年家中有糧錢,性情品質(zhì)呈上等,聰明得志父母全,這才是溫司令的命格,為什么他中了邪后,會吐出那么一句南轅北轍的話來?”

    說到這,老頭眼中的詫異更濃了,忙問溫讓:“溫大小姐,令尊昏迷這三個月里,除了頭發(fā)連眉缺爹娘這句,可有說過其他話?”

    “有是有,不過都是不好的話,我也不知道家父昏迷后,為什么老說這些亂七八糟的�!睖刈屝奶鄣耐鴾厮玖�,拿起床頭柜上放著的毛巾,一邊為他擦汗,一邊說道。

    “老說?經(jīng)常嗎?”老頭忙問。

    溫讓點頭:“對,經(jīng)常,我觀察過,如果旁邊沒人,家父不會醒來,但凡旁邊有人,人越多,行為舉止越奇怪�!�

    “都說過什么,你說來聽聽。”

    溫讓有些難以啟齒的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張字跡娟秀的紙,遞給了老頭,“我聽見過的,全都記在上面了�!�

    “仰頭露面怕遭兇,低頭走路萬事空,搖頭身擺無好命,縮頭手舞一生窮。”

    “眉不遮肉八字硬,兄弟姐妹無好命,一怕貧窮二怕死,有了也是可憐人�!�

    “印堂生痣重色情,早子早女受災(zāi)星,婚姻分裂財運敗,加上懸針得神精�!�

    老頭將這上面的幾句話念了出來,念到最后一句的時候,忙低下頭,摸了摸溫司令的眉間印堂處,有些詫異的問溫讓:“溫司令的印堂,曾經(jīng)是不是長過一粒大肉痣?”

    “沒有啊,家父渾身上下,連個小痣都沒,更別提大的肉痣了。”溫讓搖頭。

    “不可能,溫司令的眉間的這個印記,一定是祛痣后留下的,溫大小姐,你爹這不是惹上了普通的妖魔鬼怪,是惹上仙家了,你要是不和我說實話,這種送命的活兒,我也不干了。”

    老頭的話忽然發(fā)狠,連我也被嚇了一跳,要知道老頭現(xiàn)在這反應(yīng),可不像先前那樣,像是過來打醬油,騙點錢花花的態(tài)度了。

    “仙家?老先生,我對你絕無欺瞞,自我出生起,從未見過家父身上出現(xiàn)過任何斑點,至于你說的額間這個印記,我曾問過家父,是打仗的時候,子彈擦過眉心留下來的!”

    溫讓不卑不亢的回道,語氣極為堅定,不像是在撒謊。

    老頭用那審視的目光,盯著她看了許久,忽然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溫司令這事極為復(fù)雜,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溫司令年少時,曾經(jīng)改過命,他現(xiàn)在念出的那幾句順口溜,是他原先的命格。”

    “改命?”此話一出,大家全被嚇了一跳,特別是站在我旁邊的甄珍,直接用那激動的語氣,搶話問道:“云前輩,人生下來的命格難道不是命中注定嗎?為什么還能改命?”

    “對啊對��!家父雖為一介武夫,卻也自幼出生于書香門第,熟讀四書五經(jīng),等天下太平了,不做將軍,也能做文官的!根本不需要改命!”溫讓也極為激動的反駁道。

    老頭的面色極為嚴峻,對著溫讓回道:“你們或許覺得溫司令昏迷后,念出的那幾句順口溜,命格極賤,卻是這大天之下,蕓蕓眾生之間,數(shù)不清的常人所擁有的命格,不是誰都有這機遇遇見貴人,花極大的代價,替凡夫俗子逆天改命�!�

    “溫司令曾經(jīng)改過命,如今飛黃騰達,成為一方豪杰,不想讓旁人知道他曾經(jīng)的命格極賤,因此為自己捏造一個背景,我可以理解,只是溫大小姐,您知道令尊為何會受今日之苦嗎?”

    “不......不可能,我們溫家自南北朝時期,便是門閥貴族,一直沿襲至今,出過無數(shù)文人弟子,又何須逆天改命?”溫讓似乎還接受不了老頭說的那番話。

    老頭也不生氣,一字一句,語氣漸冷的對溫讓回道:“凡人逆天改命,代價極大,幫他的貴人必然是將這逆天改命后的苦果,自己背在身上,嘗了數(shù)十年,替溫司令躲過了天罰�!�

    “如今溫司令身上受的苦,不是天罰重新找上門來了,而是曾經(jīng)幫他改過命的貴人,纏上了他,要他不得好死�!�

    “我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這位高人既然肯替溫司令背了幾十年的因果,甚至受了天罰,如今溫司令已經(jīng)風燭殘年,為何忽然反悔,找上門來?”

    許是老頭的話語極有威嚴,一直無法相信的溫讓聽完,一時間都有些動搖的順著老頭的話,問出一句:“為......為什么?”

    第四十四章

    最珍貴的東西

    “溫司令與這位貴人之間的糾葛,我回答不了,溫大小姐也回答不了,那就只能讓他們二人,親自回答了�!�

    老頭的話說到這兒,我忍不住問他:“這溫司令都成這樣了,你讓他咋回答?”

    “溫大小姐,令尊在出事前后,司令府上可有出現(xiàn)過什么可疑的人?亦或是溫司令有去過何處?”老頭沒有回答我,而是對著溫讓又問。

    溫讓左思右想,忽然皺起眉頭,“家父別的不敢吹牛,在東北和這公共租界里,可是踩一腳都能震三下的人物,按常理來說,根本沒人敢在太歲爺上動土,對我們家干嘛,但在我爹出事前一個星期,確實有件怪事。”

    “說說看。”我的好奇心瞬間被勾勒起來。

    “就那天一大早,有個穿得破破爛爛的老婦,出現(xiàn)在司令府前,手上還拿了一筐子土雞蛋,囔囔著要進來,說她是我爹的原配夫人,要我爹履行曾經(jīng)對她許下的諾言!”

    “那老婦穿的一身紅紅綠綠的,就像是從哪個山溝溝里出來的,一臉的皺紋都能夾死蒼蠅了,少說也有八九十歲,頭發(fā)全白了,我爹是被折磨了三個月才老成這樣的,在三個月以前,我爹雖六十歲了,看去就像四五十歲的男人,怎么可能和這種女人有往來!”溫讓氣洶洶的說道。

    “那后來呢?”

    “門口執(zhí)勤的副官也第一次見這種情形,直接就把這老婦趕走了,結(jié)果第二天一早,準時又來到司令府前,說要是我爹不愿意見他,就把這框雞蛋收下,這么多年下來,我爹一直在食言,她也不想等了�!�

    “這天副官不在,旁邊的新兵蛋子有些沖,直接把這框雞蛋砸了,要這老婦趕緊滾,不要在司令府前瞎晃,據(jù)說這框雞蛋被砸的時候,老婦盯著看了很久,還挨了打。”

    “第三天老婦沒有再來,直到我爹出事的前一天,她又來了,坐在我家對面的那顆大樹下,喏,就是下面那顆,一抬頭就能看見我爹房間的,一坐就是一整天,副官脾氣好,勸了好幾次要她走,她都不肯走,說她以前想見我爹,只要跨過被凍的松花江就可以了,如今想見一面都成問題�!�

    “我爹年少時,曾經(jīng)就住在松花江邊上,副官是知道的,他立馬覺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跑去給我爹報信,我爹知道后立馬就跑了下來,但下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走了,我爹那天一整晚都望著那棵樹發(fā)呆,連飯都沒有吃,臉色發(fā)白的就像受了驚嚇,第二天突然就出事了。”

    “我爹出事當天,說自己的胸口悶想睡覺,之后就沒再醒過來了,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偶爾還會發(fā)瘋,明明身上沒有一點傷疤,就是很臭很臭,有的時候除了那幾句順口溜,還會說夢話�!�

    溫讓越說越激動,老頭忙問她一嘴:“說的什么夢話?”

    “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說什么,我已經(jīng)把我最好的東西都拿給你了,以前偷個雞蛋給你,你都能歡喜一整天,如今拿了一筐雞蛋,連你的面都見不著。”溫讓說到這,渾身一顫,就像被雷劈了一樣。

    “雞蛋!”

    “對,害我爹的一定是那個老婦!”

    “那個老婦十有八九是仙家的化身,是幫你爹逆天改命的貴人,在你爹出事后,這老婦還有再出現(xiàn)過嗎?”老頭問道。

    溫讓搖了搖頭,“沒有了,老先生仙家的化身是什么意思?”

    “在東北,成了精的動物都被稱作仙家,你爹和她之間估計還有情債,否則不會對你爹這么念念不忘�!崩项^說完這話,上下打量了溫讓一眼,有些難為情的又問一句。

    “有件事很冒昧,不知道溫大小姐能不能告知一二?”

    “您說�!睖刈尨�。

    “連街邊的裁縫鋪老板,都納了好幾個姨太太,生了不少兒孫,溫司令家大業(yè)大,出了事卻能讓溫大小姐一個女兒身掌家,是沒有其他后人嗎?”老頭的話說到這,還不忘補充一句。

    “溫大小姐別誤會,老道對女子沒有任何敵意,純粹是想了解情況�!�

    哪曾想,溫讓竟長長的嘆了口氣,對老頭答道:“司令府的家世也不是什么秘密,老先生不必覺得不好意思,我爹曾納過十房姨太太,最后都以各種詭異的怪病在進門幾年內(nèi)慘死。”

    “這十房姨太太里,有幾房是生過孩子的,但她們的孩子都活不長,最后只有我活了下來,所以我爹自小就很寵我,一直把我當男孩養(yǎng),甚至打算在他百年之后,將溫家的家業(yè)都交到我的手中�!�

    “那些姨太太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嗎?”老頭聽完又問。

    溫讓搖了搖頭,極為不好意思的看著地板,說出了句:“因為死在家里的姨太太太多了,外面總有各種風言風語,說我爹那上面長了鉤子,這些姨太太都是被我爹活生生弄死的,我爹是變態(tài)之類的話�!�

    “后來被我爹聽到了,他找了個風水先生給我爹算了一卦,說我爹命硬,這些姨太太和孩子的命格壓不住我爹,所以我爹留不了后�!�

    “我爹為了證明自己那上面沒有鉤子,在外面尋花問柳找了不少女人,全都沒娶進門,那些女人也確實還活的好好的�!�

    溫讓說這話的時候,特地看了一眼甄珍,想來是那位帶我們進來的官爺,還是將甄珍的底細透露給了她。

    第四十五章

    誰的種

    “......”甄珍望著溫讓欲言又止,難得的沒有多言,也沒有為自己辯解。

    只是這溫大小姐還真是實誠,連外面?zhèn)魉旅骈L了鉤子,克死了不少女人這事兒,都毫不避諱的全盤托出,弄得我尷尬的別開了臉。

    “溫大小姐,如今害溫司令的那個仙家下落不明,唯一的線索就在溫司令的肚皮上,可否將溫司令的衣服解開,讓我一探究竟?”老頭客氣的問道,得到溫讓的同意后,他才解開了溫司令的衣服。

    就在衣服被解開的那一剎那,那股惡臭更濃了,直接把我嗆得走到了窗邊,正要開窗卻被老頭攔下。

    “別開窗,忍著!”

    “忍......忍不住��!”我半張臉都藏進了衣服里面,卻還是能聞到這股味道,溫讓和甄珍也被熏得面露蒼白。

    老頭就像是和這味道隔絕了一樣,解開溫司令的睡衣后,全神貫注的盯在了他那高高隆起,有些發(fā)紫,像是積了不少淤血的肚皮上面。

    “有針嗎?”老頭忽然抬起頭望著溫讓。

    溫讓從床頭柜里拿出了一個布袋,布袋一打開,里面竟藏了大大小小粗細不一約莫上百枚的各種銀針。

    “這是我爹平常做針灸用的,可以嗎?”

    “拿過來。”

    老頭接過布袋,拿出上面最粗的那根銀針,朝著溫司令的肚皮那么輕輕一刺,一股紫紅色的濃稠鮮血,瞬間從這個小眼迅速流出,伴隨而來的,是比剛才還要重上幾倍的怪味,仿佛溫司令身上的臭味,就源自于此。

    我被熏得兩眼發(fā)暈,卻發(fā)現(xiàn),隨著血液漸漸流出,溫司令肚皮上的紫紅色也淡了不少,一個像嬰兒一樣蜷縮著的東西,忽然出現(xiàn)在他的肚皮中央。

    “這是?”溫讓嚇得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的驚呼�!斑@是我爹懷的孩子?”

    老頭沒有回答,卻拿了根最細的銀針直接刺進了這玩意兒的腦門之上,一道畜生的嚎叫瞬間從溫司令的肚子里響了起來。

    這叫聲很特別,又讓我覺得十分熟悉,就好像小時候在村里,經(jīng)常能聽到,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哪種動物的叫聲了。

    許是被這根銀針戳的有些疼了,畜生在溫司令的肚子里拼命掙扎,一個又一個爪印從溫司令的肚皮里浮現(xiàn)出來。

    昏迷中的溫司令,似乎也感覺到了疼痛,雙眉緊抿著就像受到了什么天大的痛苦。

    溫讓見了心疼萬分,忙讓老頭停下,老頭嘆了一口氣,將銀針拔出后說道:“你也見到了,這只畜生已經(jīng)和你爹的身體共生了,再這么下去,要么他在你爹的肚子里發(fā)育完全,把你爹的五臟六腑吃空,最后操控你爹的尸體,要么......”

    “要么會怎樣?”

    “要么那位仙家愿意放過你爹,否則強行將這畜生從溫司令的身體里拿出來,溫司令馬上就要上閻王那報道了�!崩项^感嘆。

    溫讓更是急了,問老頭:“那要怎樣這位仙家才能放過我爹?”

    “既是情債,那位仙家又沒有直接把你爹害死,或許還是想你爹給她一個交代吧,她既沒再在上滬出現(xiàn),極有可能是回了東北,如今唯一的辦法,便是帶著溫司令回到他們相遇的地方,解開這個因果。”

    老頭的話剛一說出口,溫讓望著溫司令沉思了好一會兒,無奈的問出一句:“就我爹這樣的身體,能經(jīng)得住這一路上的舟車勞頓嗎?”

    “我可以先抑制他肚子里的畜生,讓溫司令的身體先休息幾日,興許你爹福大命大,身強體壯,路上還能醒過來為我們解惑�!�

    這話就像給了溫讓無盡的曙光,她頓時激動不已,“老先生,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去東北?”

    “不急不急,明日啟程即可,只是這種賣命的活兒,溫大小姐愿意付出多少銀錢?”老頭聊到錢,笑的那叫一個燦爛。

    “老先生想要多少?”

    “我也沒太夸張的要求,就是初到上滬,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我看這一片租界挺好,奈何連個廁所都買不起,溫大小姐要是能為我們?nèi)颂峁┮粋住所,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可以�!�

    “我們?nèi)硕�,三個人住,最好是棟小洋樓,前后帶個院子,再配個做飯的阿姨照顧起居。”

    “沒問題�!�

    “上滬如此熱鬧,手里沒有銀錢日子也過不下去,最好還能給個三千大洋�!�

    “......”

    面對老頭的獅子大開口,溫讓還是硬著頭皮答應(yīng)了下來。

    “錢回上滬再給,房子你們今晚就能住!”

    得到了溫讓的答復(fù),老頭離開司令府的時候,眼睛都快翹到了天上,直接帶著我們回了旅店,將那所帶不多的行李,搬進了公共租界的一處洋房里。

    這間小洋樓不大,建面約莫一百多平,共有三層,前后花園加起來卻有二百多平,地段極佳,鬧中取靜,老頭滿意得不得了。

    “看見沒,老道早說了,跟我混,想要點銀錢不過是分分鐘的事兒!”

    我見老頭這樣,總想給他潑盆涼水。

    “這溫司令被東北的仙家整成這樣,你確定這活兒你能吃的下?”

    “我吃不下,不是還有你嗎?”老頭不以為然。

    我被他這話氣了個半死。

    “老子可不想跟你去東北送命,你老實說,溫司令肚子里那畜生到底是什么玩意兒,你摸清楚底細了沒?”

    第四十六章

    黃大仙

    “隔著肚皮,那畜生到底是啥我看不清,不過從那叫聲,和肚皮上露出來的腳印,倒是能猜出個一二。”

    老頭神秘兮兮的說道,見我急了,這才咳了兩聲,道出了四個字:“是黃皮子�!�

    “黃皮子?”我有些傻眼,這才反應(yīng)過來,為啥聽到那畜生在叫的時候,覺著有些耳熟了。

    “在東北成了精的畜生,都被稱為仙家,其中供奉狐黃白柳灰的人比較多,所以狐黃白柳灰也被稱為五大家仙,黃鼠狼便是其中的黃大仙,在東北分布極廣,但能成氣候的,卻也屈指可數(shù)�!�

    “其中最有名望地位的,當屬胡三太爺,胡三太奶,但這是狐貍,黃仙里我只聽過黃二大爺,若是謀害溫司令的仙家,是黃二大爺?shù)暮蟠俏覀兇诵械搅藮|北,恐怕要豎著進去,橫著出來了�!崩项^為我解惑的同時,還不忘感嘆。

    我聽的頭皮都麻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既然這么危險,你那么貪財干嘛?我們好好的找個橋下擺地攤,就算掙不了大錢,填飽肚子也成啊!”

    “我只是在想,這溫司令是在東北發(fā)家的,到上滬也就十來年的事兒,若是害他的仙家真和黃二大爺有關(guān),溫司令不可能活著離開東北�!�

    “只是這仙家既能替溫司令逆天改命,還能一人扛下天罰,也不是個吃素的主兒,背后一定還有乾坤。”

    “俗話說得好,搏一搏,單車變摩托,這么一個掙大錢,攀關(guān)系的機會擺在我們的面前,不努努力抓住,難不成我們師徒二人,要過一輩子的窮日子?”

    老頭這張嘴,不去當騙子實在是暴殄天物,即便我極為不想跟他去東北送死,卻還是隱約被他說服。

    之前上樓收拾房間的甄珍不知道什么時候下了樓,悄無聲息,聚精會神的站到了我倆的身后,直到聊完了我才發(fā)現(xiàn),后面咋突然站了個人,把我嚇得渾身都毛了。

    “喂,你走路怎么沒聲音的?”

    “這地上鋪的可是西洋來的高級地毯,咋可能走路會有聲音啊�!�

    甄珍反駁完我,忙湊到了老頭的邊兒上,笑嘻嘻的問出一句:“云前輩,我們這趟去東北,得去多久?”

    “我們?”老頭挑了挑眉,有些嫌棄的看了甄珍一眼。“你跟著去干嘛,我可沒說要帶你去�!�

    “云前輩,你可不能丟下我啊,我和凌音從云貴到上滬,這一路走來可是共患難共生死的知己,這司令府的活兒,也是我牽的線,把我一個人丟在上滬,這算什么?”甄珍委屈的兩眼彎彎,還對老頭撒起了嬌。

    奈何老頭見錢眼開,對女色毫無反應(yīng),反倒被她這柔弱的樣子嚇得連沙發(fā)都不坐了,咻的一聲直接站了起來,逃難似的上了樓。

    “凌音,她也說了和你是共患難的朋友,讓不讓她去,你決定我不管了!”

    老頭這么鬼精一人,和甄珍才接觸兩天,便已明里暗里的和她保持了距離。

    甄珍最后沒轍,只能用那求助的目光望著我,要是尋常,我一定不會帶著這么顆定時炸藥走南闖北,但現(xiàn)在不是師父在身邊嗎?

    我倒想看看,她這么死皮賴臉毫無底線的纏著我,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你想去可以,不過這一路危險的很,你要是死東北了,可和我們師徒二人沒有關(guān)系啊�!�

    第二天一早,洋房外便停了一輛屁股后面能噴氣的小車,這玩意兒我還是第一次坐,直到下了車,走進了司令府里我還在感嘆有錢真好。

    “老先生,按照您昨天的吩咐,這一路我就帶十八個老兵便裝出行,火車票我已經(jīng)買好了,從上滬過去,大概三天就能到�!�

    溫讓對老頭極為客氣,臨行前不僅將所有能用上的東西都準備妥當,還給了老頭和我還有甄珍一人一把能藏在兜里的手槍。

    美曰其名,現(xiàn)在的東北已經(jīng)不是他們溫家的地盤了,回去還是要小心行事。

    溫司令被放在一個貼滿黃符的箱子里,由兩名老兵扛著,上車前我還擔心這樣會有些招搖,上車后我才發(fā)現(xiàn)......

    這溫家,財大氣粗的竟然飽了一整節(jié)車廂!

    火車上的三天過得很慢,大家都不太熟悉,除了聊點溫司令的身體情況,剩下的全是沉默,直到下了火車,踏進東北那還覆了一層薄冰的地面時,大家的氣氛這才緩和了不少。

    溫司令的家鄉(xiāng)在靠近松花江極北的雙城,我們下了火車后,還得趕上三天的馬車才能抵達,許是回到了家鄉(xiāng),溫讓覺著親切,嘴里的話也變得多了起來。

    “溫姓是雙城里的大姓,我只在很小的時候,曾與我爹一塊兒回過一次老家,到的是鎮(zhèn)上,沒去村里,我當時想去,我爹不讓我跟著,還嚇唬我說別看這里冰天雪地的,山里的老虎黑熊可不少,我這么小小只的,都不夠它們?nèi)揽p�!�

    “你爹當時回村里干嘛了?”我好奇的反問。

    溫讓搖頭,答道:“不知道,我爹沒說,但我爹那次是帶了幾個風水先生一塊兒回去的,估計是回去弄祖墳了吧,我依稀還有點印象的是,他們進村前穿的光鮮亮麗,回來后一身都是泥,就像是在土里洗了個澡一樣!”

    第四十七章

    大雪封山

    “我怎么覺得,你爹找的那幾個風水先生,壓根不是弄祖墳,是去對付那黃大仙的?”老頭瞇起了眼,對溫讓問道。

    溫讓頓時一愣,“應(yīng)該不會吧,他們還帶了鏟子什么的,專門挖墳的工具�。 �

    “你爹帶你回雙城那次,下的雪很大吧?”老頭問。

    溫讓連忙點頭,“對,聽我爹回來說,松花江的江面都凍了幾米厚,他們上山的時候還碰到大雪封山了!”

    “這就對了,一年十二個月,你爹想回村里修祖墳,啥時候修不好,為什么偏偏選擇這個時候?且不說這么厚的雪,想要挖開找個東西有多費事,就說你爹他們回到鎮(zhèn)上沾了一身泥,你覺得在這大冬天里正常嗎?”

    聽老頭這么一說,溫讓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事情的復(fù)雜性,皺著眉反問老頭:“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仙家在鬧騰,我爹不得不趕回村里對付她?”

    “那幾個風水先生后來怎么樣了,你有聽你爹說過嗎?”老頭沒有回答,只是反問。

    溫讓低下頭回想了很久,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我那時候還小,很多事記不清了,但我爹從老家回來沒多久,倒是經(jīng)常把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書房里自言自語�!�

    “自言自語?都說了什么?”

    “一會兒說自己貪欲太重,害死了人,作孽太深,早晚有一天會入地獄,一會兒又說一步錯步步錯,現(xiàn)在只能一直錯下去了�!�

    聽到溫讓這話,老頭忽然長嘆了口氣。

    “看來你爹和這只黃仙的淵源極深,不僅有情債,中途還對付過她好幾次,人家現(xiàn)在回來討債,對你爹動手,也是情理之中�!�

    溫讓張了張嘴,似乎想為溫司令辯解些什么,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神色復(fù)雜的低下了頭。

    我望著這樣的溫讓,莫名的起了些好感,先前總覺得她司令府大小姐,養(yǎng)尊處優(yōu),高高在上,但她爹被黃仙害成這樣,也沒顛倒黑白的為她爹辯解,算是豪門里,難得的能明事理的人。

    三天的奔波在聊天中過的很快,我和溫讓以及她手底下帶著的那十八個老兵很快熟絡(luò)了起來,易容后的我比起真的男人來說有些矮小,再加上一些習性一時半會兒的,也很難改變過來,好在大家一路都過的很累,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端倪。

    到了雙城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三天后的傍晚了,溫讓尋著記憶,讓車夫?qū)ⅠR車趕到一處大宅前,卻發(fā)現(xiàn)這間掛著“溫府”二字的大宅,早已破敗不堪,落滿了歲月的痕跡,就連外面的圍墻都出現(xiàn)了好幾個狗洞,即便如此,卻還是能從這斷壁殘垣間,重見往日的繁華。

    溫讓站在大宅前,呆滯的望了許久,忽然長舒一口氣。

    “哎,房子和人一樣,不好好維護,總有落敗的一天�!�

    “老宅住不了了,我們是到附近找間客棧住下,還是現(xiàn)在就往村里趕?”

    老頭抬頭看了眼天色后,才問她:“從鎮(zhèn)上到村里要多久?”

    “聽我爹說,大概兩三個時辰�!�

    “那等到了都已經(jīng)很晚了�!崩项^轉(zhuǎn)過頭,看了眼我和甄珍,問:“你們是打算現(xiàn)在去,還是等一夜?”

    “等一夜吧�!闭缯潆m說像個跟屁蟲,卻也挺惜命的。

    “這里已經(jīng)到了邊境了,一個這么大的鎮(zhèn)外面都沒啥人,在鎮(zhèn)上呆一夜和村里估計也沒啥區(qū)別,時間長了容易夜長夢多,直接去村里吧�!�

    聽到我的話,老頭有些不可置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好幾眼,戲虐的問了句:“喲,咋突然轉(zhuǎn)性了?到了東北膽子突然變大?”

    “別廢話,老子看你恨不得馬上進村,說這話也是給你臺階下!”我白了眼老頭,直接坐回了馬車。

    可就在我們即將要走的時候,身后忽然響起老兵的尖叫聲,和一陣“咚咚咚、咚咚咚”的聲音,就像是有什么東西,撞擊著馬車似的,溫讓連忙叫停。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老頭像是預(yù)感到了什么,率先下馬,朝著身后的馬車走去,誰料還沒等他靠近這輛馬車,坐在里面的老兵,就像被什么東西丟出來了一樣,車廂瞬間炸了開來,先前裝潢極好的車廂,現(xiàn)在只剩下兩個轱轆和一塊轱轆上的木板。

    溫司令躺著的那個木箱子,孤零零的留在木板上,不斷地顫抖著,就像是里面的東西馬上要沖出來了一樣。

    老頭警惕的拿了張黃符,貼在上面,一張沒用,他又貼了一張,足足三張還沒有奏效,這下他有些忍不住了,將上面貼著的黃符一撕,直接打開了這個箱子......

    第四十八章

    暴風雨的前夜

    老頭開箱的那一剎,我嚇得眼睛都閉了起來,等了幾秒,啥動靜都沒聽見,反倒聽見“啪”的一聲,像是他把箱子合上的聲音。

    “咋回事�!蔽疫B忙睜開眼。

    老頭的面色凝重,轉(zhuǎn)過頭朝著四面八方看了好一會兒,像是在找什么東西,過了會,才小聲的說了句:“奇了怪了,明明鬧了這么大的動靜,周圍怎么一點邪氣也沒有?溫司令這肚子里的畜生也沒醒來,還是被我壓制的狀態(tài)啊�!�

    “會不會是那妖道行比你深,所以你找不著她?”我試探性的問道。

    老頭卻搖了搖頭,指著腰間別著的一枚空心的鈴鐺對我答道:“絕無可能,我連看家的震妖鈴都帶來了,只要五百米之內(nèi),有邪物出現(xiàn),鈴鐺必定會響�!�

    “既然不是妖,難不成是這溫司令醒了?”

    老頭聽到我這話,猶豫片刻,又將箱子打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溫司令好一會兒,對溫讓說了句:“這輛馬車壞成這樣也沒法用了,把溫司令放在我們的馬車里,我親自盯著�!�

    “我爹沒事吧?”溫讓焦急的問道,老頭有些無奈,對溫讓說了句:“你自己來探你爹的鼻息是不是還活著�!�

    “......”

    溫讓竟還真的伸了伸手,探到溫司令的鼻息后,才松了口氣。

    見到這樣的溫讓,我莫名的覺得,她不像我第一眼見到時那樣復(fù)雜,反而帶了點傻氣,是個能深交的朋友。

    突然發(fā)生了怪事,又找不到原因,上車后大家都十分警惕,溫讓還安排了幾名老兵,輪流的坐在各個馬車外邊持槍巡視。

    老頭坐在馬車里,望著箱子里的溫司令有些坐立不安,最后還是抽了根銀針,刺進了溫司令的肚皮上,這回溫司令肚子里的鬼胎,是被老頭用黃符壓制的狀態(tài),并沒像之前那樣發(fā)出刺耳的叫聲,就像是昏迷了一樣。

    老頭不信邪,接連又刺了幾針下去,即便是我這外行都能看得出來,力道重的出奇,溫司令肚子里的這只畜生,除了顫抖了兩下外,并未有其他反應(yīng)。

    最后,老頭望著溫讓問了一句:“溫司令之前可有修煉過什么功法,或是加入過什么門派修煉?”

    “沒有啊�!睖刈寭u頭�!安贿^我爹倒是有和一些陰陽先生走得很近,經(jīng)常拿些能辟邪的回家,只是那些先生的行蹤詭秘,所以我爹出事后,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他們的下落。”

    “既然溫司令也沒有修為,之前的那股力量,到底來自何處�!崩项^盯著窗外陷入了沉思。

    夜晚的鄉(xiāng)間小道一片漆黑,特別是這會兒外面覆著的那層冰還沒褪完,車子稍微趕的快一點,要么是車輪子忽然掉進了個冰窟窿,要么是拉著車的馬摔倒,整個車子向前漂移。

    眼看著子時就要到了,進村的路才趕了一半,就連這些個上過戰(zhàn)場的老兵都有些擔憂了起來,趁著我們這輛馬車打滑的空檔,老兵張武拉開了簾子,擔憂的對溫讓請示道。

    “小姐,前面有塊空地,不然我們就在這就地扎營吧,聽車夫說,越到山里,溫度越低,特別是這村子周圍的雪還有兩米深呢,這大半夜的,萬一出了點事,誰都找不著誰�!�

    溫讓聽完這話,猶豫的看了眼老頭,“老先生,您的意思呢?”

    老頭沉默不語,只是緊緊的盯著窗外,手指上下擺弄了兩下,似乎是在占卜,也不知道卜到了什么,老頭的眉間擰的厲害。

    “若是原地休息,卦象落在驚門,為大兇,若是繼續(xù)往前,卦象落在杜門,為中平,可進可退�!�

    “這卦啥意思啊?”我問。

    老頭卻答:“跟著卦象走錯不了,在這里就地扎營我們至少得死一半,一直往下走,天亮前能到村里,還能有個突破口�!�

    “啥意思?難道那只黃大仙發(fā)現(xiàn)我們到東北了?”溫讓一聽老頭這話,嚇得臉都白了,唰的一聲直接竄到了我的身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天和我聊的好,覺著在我后面有安全感。

    老頭正要回答,腰間別著的震妖靈卻在這時鈴音大作,在這漆黑一片的山間里,忽然響起這么清脆詭異的鈴聲,可別提又多嚇人了。

    “叮鈴鈴......叮鈴鈴......”

    老頭臉色突變,一把拉開簾子直接沖出了馬車,那些個老兵頓時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全朝著老頭靠攏。

    我和溫讓緊隨其后,哪曾想,才拉開簾子,一股詭異的寒風迎面吹來,像是直接吹進骨子里似的,凍得我渾身發(fā)抖。

    一道像是從遠方發(fā)出的叫聲,忽然響起,聲音很小,卻足以讓所有人聽這個正著。

    老頭的五感極為靈敏,瞬間轉(zhuǎn)過頭,朝著發(fā)出聲音的方向看去,竟見到原處的山頂上,站著一只毛茸茸的畜生。

    夜色下的她,雖只露出一抹影子,卻已極為駭人。

    “桀桀桀......”

    “桀桀桀......”

    她的叫聲飄的極遠,就像是女人再哭,又像是嬰兒哭鬧的聲音,嚇得一位老兵直接尿了褲子。

    “鬼......鬼�。 �

    第四十九章

    山間老婦

    老頭似乎也沒想到,精挑細選的十八位老兵里,竟然還有膽子這么小的,他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指揮著大家上車。

    “她離我們還離的很遠,走,先上車,把車趕的快一點別讓她追上,只要天亮之前到村子就安全了!”

    大伙兒就像逃難似的,全擠回了車上,車夫們也不顧這冰天雪地了,像拼了命一樣,抽著鞭子加快速度。

    一聲又一聲黃皮子的叫聲從空氣中響起,我既害怕又擔憂的拉開簾子,卻沒想到,就在一旁的山谷里,忽然冒出了數(shù)十雙綠油油的眼睛,我嚇得臉都白了,忙讓大家看看外面。

    甄珍被嚇得直接哭了出來,不斷地問老頭。

    “云前輩,怎么有這么多妖啊,我們到底能不能活著回去?”

    “我上有老下有小,爹娘還等著我送終,可千萬不能死在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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