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溫度越來越低,凍得我渾身都在發(fā)抖,一條大蛇卻在這時,突然從外面爬了進來,我嚇得兩眼一黑,直接就暈了過去。
很久以后,一道熟悉的聲音,將我喊醒。
“凌音,凌音,快醒醒,我們趕緊離開這里!”
我剛一睜眼,就見到了我爹那張滿是憔悴,卻又心急如焚的面龐。
“爹爹,你怎么在這里?”
“我是悄悄跟著上貢隊找過來的,一直躲在外面,等那淫蛇走了,我才進來的,凌音,爹爹舍不得你受苦,我們回家!”
“爹爹,你趁著那蛇仙還沒回來,趕快走吧!違背了蛇仙,我們?nèi)叶家赖�!�?br />
我急忙的勸我爹爹離開,他卻對著這幽暗的洞口,狠狠的呸了一聲。
“蛇仙?狗屁的蛇仙,一只成了精的畜生,還敢自稱蛇仙?我呸,我今天來,就是要把他燒死,看是我先被弄死,還是他先被燒死!”
我爹一臉心疼的將我背到了背上,打開了手里帶著的油桶,一路撒了下去,等我想要阻止他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一個火星子,從我爹的手里丟了出去,身后瞬間燃起了巨大的火光,火速蔓延的極快,連讓人思考的功夫都沒有,我爹幾乎是拼了老命,背著我沖下了山!
到了山腳下,我回過頭,望著那座被燒成紅色的大山,心里莫名的有些發(fā)怵,總感覺在那火光之中,有雙陰狠的眼睛,直勾勾的一直盯著我......
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把山里的木頭,都燒成了灰渣,見我安然無恙的回來,村里人都說我命大,直夸我有福,只有那王仙姑看我的眼神特別奇怪,就像是對我很失望一樣。
我很害怕王仙姑,更不敢問她為什么這么看我,一直躲在我爹的身后。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報應(yīng)竟然來的這么快,幾天后,我果然出了事情。
第二章
他是誰
就在我回家的當晚,我竟然夢見了我那早已死去的娘親,變成了像蛇一樣的怪物,跪在自家門前,拼命的磕頭求饒。
就像是做了什么不可饒恕的事情。
后來,我身上不同程度的發(fā)起了癢來,癢的我直在地上打滾,蹭破了皮都沒有用。
到第七天的時候,那些發(fā)癢的地方,起了一個個像水泡一樣的疹子,摳破之后,還會有血水從那里面流出來。
我不敢隱瞞,將這事告訴了我爹,他見過之后,被嚇了一跳,說這玩意兒是蛇鱗,那條蛇仙被燒死了,都還不愿意放過我!
我爹害怕出事,連夜帶著我去找了王仙姑求救,她卻對我們視而不見,只留下了一句話:“天賜不受,難辭其咎�!�
我問我爹爹,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我爹沒有回答,就像是在一瞬間,老了十歲。
原來,在王仙姑的眼里,我和那蛇仙是天定的良緣,我們沈家不愿意接受,那就是違抗了天命,自然是要受到懲罰了。
我爹急了,一輩子要強的男人,直接跪在了王仙姑家的門前,狠狠磕頭。
我想要阻攔,卻被我爹拉下一起磕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王仙姑這才嘆了口氣。
“哎,你們沈家與那蛇仙的因果,我本是不想牽扯,只是你們磕下的這個響頭,我也實在受不起�!�
“如今你沈萬想讓凌音過幾天安生日子,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什么辦法?”我爹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蛇仙已經(jīng)被你們燒死,他的怒火誰也承受不起,只有你帶口棺材,回到蛇仙洞里,將蛇仙的尸骨殮進你們沈家的祖墳,葬在祖墳最高的位置當祖宗一樣供著,之后再給蛇仙立個令牌,讓凌音日夜帶著,或許他會放你們沈家一馬。”
王仙姑說完這話,直接關(guān)上了大門,無論我爹怎么磕頭求助,她都沒再出來。
我爹瞬間淚眼縱橫,大罵自己無能不孝,“我們沈家雖已經(jīng)落敗,祖上卻也是書香門第,如今淪落到將條淫蛇供進自家祖墳,百年之后,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
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卻又覺得奇怪,如果這蛇仙真的這么厲害,死了都還能作怪,在我們村里為禍了上百年之久,為什么會這么輕易的被我爹放火燒死?
回家之后,我爹坐在門口,整整抽了一夜的旱煙,第二天一早,他胡子拉碴的告訴我,身為父親,他沒有保護好我,早已對不起我那死去的母親。
如今非要有人將淫蛇貢進自家祖墳,那這個壞人,就由他來當。
我爹上山了,去了整整三天三夜,回來的時候,給我丟了塊木牌子,我拿起來一看,上面寫了幾個大字:“君上大人之靈位�!�
君上?
是那個蛇仙的名字嗎?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不論讀書寫字,還是吃飯睡覺,都帶著這塊牌子,身上的疹子也在慢慢淡去,再也沒有癢過了。
只是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總感覺,身旁像是多了一個人一樣!
睜開眼之后,卻又什么都看不見了......
有些時候,我甚至感覺到,有冰冰涼涼的東西爬到我的身上,對著我的臉上吹氣,就像是蛇在對著我吐信子!
我害怕極了,卻不敢再將這些事情,告訴我爹,每晚出現(xiàn)在我床上的這個‘人’,也越來越放肆了。
有的時候,甚至摟著我一塊睡覺!
和我一起上學的孩子都說我的身上有蛇的騷味,罵我不是一個好女孩。
可是那些罵過我的孩子,第二天都會離奇的死在家中,時間一長,村里的不少風言風語,也傳進了我爹的耳朵里面。
他帶著我,再次找上了王仙姑,仙姑卻告訴我們,蛇仙已經(jīng)被貢進我家祖墳里了,還不愿意放過我,是看上我了,想和我成親!
我這么一個大活人,哪能和條蛇結(jié)婚�。�
我爹也不樂意,問王仙姑還有沒有對付蛇仙的辦法,王仙姑沉默了好久,才說她有個法子,可以壓制蛇仙幾天。
如果我在這幾天里,能和活人定下一門親事,把自己嫁了,蛇仙也沒辦法再強人所難了!
現(xiàn)在是民國,天下大亂,人人都想著活命,十里八鄉(xiāng)的,誰不知道我成了蛇仙的祭品,是蛇仙的女人!
就是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沒人敢娶我呀!
最后是縣城里的一個大戶人家,找我爸提了親,不為別的,就是那秦家少爺,是個天生殘廢的病秧子,一輩子都要坐在輪椅上被人照顧,指不定哪天就翹辮子了!
就算秦家有的是錢,也沒人敢把自家姑娘,往這火坑里推�。�
我爹收下了秦家的聘禮,眼中含淚的對我說:“凌音,委屈你了,加個殘廢病秧子,總比被那淫蛇纏上一輩子強吶!”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沒有辦法拒絕。
成親的日子,是王仙姑選的,定在驚蟄這天。
自從將蛇仙的令牌交給王仙姑之后,我睡覺的時候,再也沒有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了。
就好像,蛇仙真的被王仙姑壓制住了一樣。
日子過的很快,就在成親的前一天,我忽然坐了一個夢。
夢見我的懷里,好像憑空多了個什么東西,不......不對,是多了一個男人!
這個陌生的男人,緊緊的抱著我,質(zhì)問我明天是否就要嫁給其他野男人。
我嚇得根本不敢回應(yīng),只能問他:“你到底是誰?”
陌生男人卻像瘋了一樣,緊緊的抱著我的身體,一遍遍的吻我,就像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權(quán)一樣。
“沈凌音,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等了你一百多年,你就是死,我都不會放過你的!”
“你若想嫁給他人,我定不會讓你如愿!”
男人的聲音霸道至極,我嚇得渾身都在哆嗦,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從夢中醒來,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氣,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打濕。
身邊沒有外人進來過的痕跡,剛才的夢境,真實的就像真的發(fā)生過一樣。
雖然我在夢里,沒有見到那個男人的陣容,但我?guī)缀蹩梢钥隙�,他就是一直纏著我的那個蛇仙!
我都要嫁給別人了,為什么他還是不肯放過我!
第三章
嫁給殘廢
我害怕的一晚上都不敢睡覺,第二天天亮的時候,秦家派來的家奴和媒人,已經(jīng)到了我家門口。
我告訴我爹,那個蛇仙昨天晚上又出現(xiàn)了,我爹也被嚇了一跳,卻還是讓我繼續(xù)出嫁,說我只要嫁出去了,那個蛇仙也沒有辦法強人所難!
秦家的家奴,走到我的房間里,替我沐浴更衣,點上紅唇,戴上鳳冠,穿上了嫁衣,我望著鏡子里,陌生的自己,忽然想起,上一次穿上嫁衣的時候。
還是三年前,我及笄那年,差點成為了蛇仙的女人。
我不知道,蛇仙昨晚出現(xiàn),說他等了我一百多年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這一百多年里,村子里成為祭品的女孩,可是數(shù)都數(shù)不清��!
我的親事,爹爹辦的極為熱鬧,給全村都發(fā)了喜糖紅包,想要我正大光明的從家里嫁出去。
吉時到了,我爹才依依不舍的,將那紅蓋頭給我蓋上,嘴里碎碎念的叮囑了好些東西,說來說去,只希望我嫁過去之后能過的平安快樂。
直至我踏出門檻,即將走進花轎的那一剎那,我爹這才忍不住,落下淚來,“凌音......”
“你嫁過去之后,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常回家看看�!�
“嗯......嗯�!蔽业椭^,不敢直視父親的目光,帶著哭腔應(yīng)允。
“凌音......”我爹又喊了我一聲,似乎還有什么需要交代,他的眼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又化作一句,“去吧�!�
村子離縣城有些距離,我在轎子里晃晃悠悠的蕩了好久,落轎后,媒人說到了。
可我等了好久,都沒等到新郎來踢轎門,最后是媒人牽著我,從轎子上走下來的。
走出轎子的那一剎那,我被眼前的一幕嚇得有些傻眼。
秦家是大戶人家沒錯,但這偌大的宅子里,卻連個紅綢喜字都沒掛,不僅不像家里在辦喜事的樣子,就連那中堂里,勉勉強強掛著的兩塊紅布上的喜字,乍一看都像個冥字。
紅布前面,坐了一個男人,媒人說,他就是我未來的丈夫,秦家的大少爺,秦子望!
我左顧右盼,發(fā)現(xiàn)這個大宅里,連一個喝喜酒的客人都沒有,更沒見到秦家的長輩,連忙問媒人:“秦大少爺?shù)碾p親呢?”
“秦少爺?shù)碾p親很早就不在了,如今他一個人掌家�!泵饺说恼Z氣,就像是我這么一個殘花敗柳還被秦少爺看上,簡直是撿到了天大的便宜。
這媒人怎么不看看,就算秦家有錢,也沒人敢把自家的女兒,嫁到這里來��!
我懶得理會這個媒人,走近一看,卻被眼前的男人給下了一跳!
秦子望穿著紅色新郎服,坐在輪椅之上,長相清秀,棱角分明,若是個正常人的話,確實是個俊逸的少年郎。
可他不僅身形羸弱,一看就像是患有頑疾的病人,就連那裸露出來的手背和臉上,都蒼白到了極點,特別是她那雙,發(fā)著青黑有些凹陷的眼眶。
比起一個得了頑疾,快要死的人來說,更像一個早就已經(jīng)過世的......死人。
我在打量秦子望的同時,他也在看著我,他的目光犀利,直勾勾的落在我身上看了良久,似乎是對我非常滿意,給一旁的下人使了個眼色后,給媒人包了個大大的紅包,示意她可以走了。
我的手被媒人交到了秦子望的手上,碰觸到的瞬間,我就像是摸到了千年寒冰,嚇得我正要抽手,卻被秦子望一把握住,他握著我手的力道,可半點不像得了頑疾的男人。
“你很怕我?”
秦子望的聲音很冷,似笑非笑的望著我。
媒人一走,這偌大的宅子里,現(xiàn)在靜的出奇,我更是被嚇得渾身發(fā)抖。
“秦......秦大少爺,是我未來的夫君,我......我怕你做什么?”
“不怕就好,希望你記住今天說的這話。”
秦子望坐在輪椅上,雖身患頑疾,氣場卻絲毫不減,他松開緊握著我的手,示意下人抱了頭公雞過來,公雞上還綁著一個大大的紅繡球。
“我身形不便,你也看見了,就用這只公雞替我拜堂。”
這句話簡直在一瞬間,將我打入了谷底,我的雙眼泛著淚光,神情激動的望著秦子望問道:“秦大少爺,你若是不想娶我,我走便是,何必這樣羞辱我!”
誰曾想,秦子望卻冷笑了一聲,將我的過往,打聽的一清二楚。
“聽說你被蛇仙纏了,現(xiàn)在急于找個活人成親,要是你不想嫁,也沒關(guān)系,門在那邊,你自己走便是�!�
我氣的渾身都在發(fā)抖,垂在暗處的手緊緊握成了拳。
和秦子望成親,是我最后的機會了,我不想再讓我那年邁的爹爹,為了我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下跪求人。
幾乎是在那一瞬間,我咬牙的回出一句:“嫁,我嫁�!�
“行啊,那就拜堂吧�!�
秦子望的話音剛落,我才轉(zhuǎn)過頭看向那只代替他拜堂的公雞,可就在我轉(zhuǎn)過頭的那一剎那,卻被抱著公雞的下人狠狠嚇了一跳......
這個下人渾身上下薄的就像一層紙一樣,臉上雖然是笑著的,卻笑得極假,就像是在紙上畫出來的人一樣。
臉頰處還涂了兩抹大大的腮紅,嘴唇紅的都能滴出血來了,簡直就像是清明節(jié)燒給祖宗的紙人,忽然動起來了一樣!
我渾身上下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心中更是升起了想要離開這里的沖動,還沒等我行動呢,手臂卻再次被秦子望拽住。
“拜堂了,你發(fā)什么呆�!�
我渾身僵硬的轉(zhuǎn)過身來,聽著秦子望的聲音響起。
“一拜天地�!�
明明他才是和我拜堂的主角,卻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用那戲耍的目光,輕輕的望著我。
就在我跟著這頭公雞,朝下拜去的那一瞬間,門外忽然刮起了一陣陰風,只聽“哐當”一聲巨響,門板瞬間被一股陰風掀飛,直接朝著我的腦門砸來。
秦子望眼疾手快的將我拉到了一邊,要是再晚上一步,我恐怕就要被當場砸死。
我驚魂未定的望著秦子望,根本沒想到他這個瘸子的反應(yīng)竟然這么快。
“不用費勁了,你進不來,也打斷不了,我和沈凌音成親。”
秦子望輕蔑的對著門外說道,外面明明空無一人,連樹梢上落下的葉子,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他到底在和誰說話��?
第四章
逃出生天
我還在發(fā)愣的時候,秦子望已經(jīng)將目光收回,繼續(xù)了方才的儀式。
“一拜天地�!�
我像個沒有感情的人偶,僵硬的跟著這只公雞,對著門外的方向拜了下去,屹立在周圍的幾棵大樹,卻在這時轟然倒塌。
直接將秦家大宅的圍墻和旁屋,砸成了一片廢墟。
我有些后怕的回過頭,望著秦子望,“秦少爺,這是怎么回事?”
“管那么多干什么,一條攔路狗罷了,繼續(xù)拜堂�!鼻刈油坪醺緵]將這些當回事。
“二拜高堂!”他繼續(xù)喊道。
我跟著這只公雞轉(zhuǎn)過來,朝著喜字拜了下去,一棵拔地而起的大樹,卻在這時,從天上落下,直接砸在了我的邊上。
不僅將那只公雞砸的血冒三丈,噴的我滿臉是血,就連那下人的身子,都被砸的凹了進去。
我還以為這下人被砸死了呢,他爬起之后,竟然自己抖了兩下,便立即恢復(fù)了原樣,只留下一道深深的折痕。
這......
這下,我看著秦子望的目光更害怕了。
“還愣著做什么?只差最后一步了�!�
秦子望焦急的聲音再次響起,似乎比起我來說,更焦急成親的人,是他才對。
蛇仙纏著我,至少還有點理由,這個秦大少爺,為什么這么急于的要娶我��?
“把死雞撿起來,繼續(xù)拜堂�!�
聽到秦子望這話,我的心里忽然燃起了深深的恐懼,朝后退了幾步,卻被他直接攔了下來,狠狠的掐著我的雙手,瞪著我問道。
“沈凌音,你是后悔了嗎?”
“我......我沒有!”
我慌張的想要甩開他的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個瘸子都扭不過!
“你現(xiàn)在后悔,已經(jīng)晚了,沒有機會了。”
秦子望掐著我的手,直接將我的頭朝著死公雞的方向摁下,“夫妻對拜!”
幾乎就是瞬間的功夫,外面忽然響起了“砰砰砰,砰砰砰”的聲響,就像是有什么東西,馬上就要沖進來了一樣。
“沈凌音,禮成了,我們?nèi)ザ捶堪��!?br />
秦子望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渾身上下都豎起了寒毛,像瘋了一樣的,想朝著外面跑去,可我才跑沒幾步,便被那幾個紙做的下人,直接抓進了中堂后面的房間里。
“不......我不要,我不要和你洞房!”
“沈凌音,我給過你機會了。”
秦子望的聲音,就像是魔咒一樣,我望著這個掛滿喜字的房間,腳下發(fā)軟的厲害。
幾個下人,直接將我丟到了床上,秦子望陰晴不定的望著我發(fā)笑,正要爬上床的那一剎那,我連忙抬腳,朝著他踢了過去。
可我還沒踢到他的身上,就被他一把摁住。
“你覺得,覺得我對付不了你嗎?”他瞬間壓了上來。
我嚇得發(fā)出了道道尖叫,門窗卻在這時,“砰”的一聲,被人直接破開。
“你居然進來了!”
秦子望停來下來,不可思議的轉(zhuǎn)過頭去。
只見夜色下,站著一名穿著一襲黑衣的男子,他立于一片廢墟之中,一步一步的向前,每一步都落在我的心尖之上。
月色照在他的身上,仿佛為他鍍上了萬丈光芒,一旦出現(xiàn),便能奪去所有人的目光,天地間,只剩下了他一人。
寒風陣陣,一輪血月忽然升起,所照之處,皆是蒼茫,天地都因他變了顏色。
“沈凌音,我來帶你走了�!�
這聲音......
我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根本沒有想到,眼前這個長相集美,猶如天神下凡的男人,竟然就是糾纏了我這么久的那個蛇仙!
“想帶沈凌音走,先過我的這關(guān)!”秦子望坐回輪椅之上,直接沖了出去。
我趁著這個空檔,連忙從床上爬起來,正要離開這里的時候,卻被那幾個紙做的下人擋住了去路。
我被他們一步步的逼到了墻角,蛇仙的聲音響起,示意我用火燒。
可我摸遍全身,都沒找到可以點火的東西!
“紙糊的而已,撕開就好!”
他再次提醒,我連忙拔下鳳冠上的簪子,在他們靠近我的那一瞬間,飛快的將紙人劃破,不要命似的,直接從后門沖出了這里。
可就在我沖出去的那一瞬間,身后忽然響起了兩道聲音。
一道是秦子望的。
“沈凌音,你已與我成親,是生是死你都逃不掉!”
我嚇得踉踉蹌蹌,差點摔倒。
一道,是他的。
“向東跑,別回頭,天亮再停下,會有人救你�!�
我愣住了,根本沒想到,昨天晚上那么霸道的男人,今天竟然會來救我。
回過頭,我望著立于塵埃中的蛇仙,小聲的道下了一句:“謝謝�!�
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我只能靠著頭頂上的月亮,辨別方向,這一路,我拼命的跑,拼命的跑,好像跑過了很多地方,好像身后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都不敢停下。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直至第一抹陽光,落在我身上的那一剎那,我才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松懈,倒在了一處破廟前。
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幾天以后了,剛一睜開眼,耳旁便傳來一道刺耳的“呲呲呲,呲呲呲”像是什么東西在磨木板的聲音。
一個衣衫襤褸,烏漆麻黑的老頭,抱著塊破破爛爛的木劍在鋸子上劃來劃去,聽到我起床的動靜,抬起頭看了我一眼,“你醒啦�!�
“嗯......你是誰?”我警惕的看著面前的這個老頭。
“你前兩天在我家門前暈倒,我瞧你可憐,把你帶進來了�!崩项^繼續(xù)鋸著自己的木劍,對我似乎沒有什么興趣”
“謝謝你,我有事,得先走了�!蔽移鹕淼乐x,正欲要走。
他忽然喊住了我,“等等,小姑娘等等�!�
“嗯?”
“現(xiàn)在外面是哪個皇帝當政�。俊�
我詫異的回過頭,上下打量了老頭一眼,才對他答道:“皇帝已經(jīng)退位兩年了,現(xiàn)在是民國,人民當家做主啦!”
“沒有皇帝了?”老頭一愣,嘴里碎碎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忽然又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民國好啊,民國好,大家都不用留辮子了,哈哈哈�!�
這老頭給我一種奇奇怪怪的感覺,我不敢多做逗留,正準備離開這里,他卻再次叫住了我:“等等,小姑娘,我看你臉上有灘雞血,你在外面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
雞血?
要知道,這已經(jīng)是幾天前,被那只公雞濺到我臉上的血了,不論是人血雞血,干了可都差不多的,這老頭竟然一眼就能分的出來?
“嗯,你身上還有妖氣。”老頭瞇起眼,又思索了一番,“不對,還有很濃的死氣,你把手給我看看。”
第五章
戲班子
逃離秦宅的時候,蛇仙讓我往東邊跑,天亮再回頭,莫非就是因為,他知道在這東邊的破廟里,住了一個高人,可以幫我?
想到這里,我小心翼翼的將手,遞給了老頭,老頭卻在看清我手相的那一剎那,不可思議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像是見了鬼似的,猛地后退了一步。
“你......”
“老大爺,怎么了?”我也被他的反應(yīng)給嚇了一跳。
他卻用那顫抖的聲音,說出了三個字:“天女命!”
“你竟然是天女命!”
我一頭霧水的反問道:“天女命?這是什么東西?”
“你不知道自己的命格?”老頭顯然不信我。
“戊寅年,二月二,龍?zhí)ь^,子時正刻所生,為天定之女,故為天女命格,此命犯孤,克雙親,難留后�!�
“你出生的時候,你爹娘都被你克死了吧?”
聽到這話,我徹底篤定了,這個老頭就是隱居在山中的高人,連忙對他答道:“我爹還活著,我娘生我難產(chǎn)死了�!�
“天女命一般活不到成年,就被人盯上了,輕則一輩子流落天涯,四處逃命,重則被人奪舍,永世不得超生,你都這么大了,還沒出事,家中有高人在保護你吧?”
這老頭也是有意思,發(fā)現(xiàn)我是天女命后,對我既是防備,又好奇的不行,我覺著他也不太像壞人,干脆將我這段時間
以來,發(fā)生的所有事情,都說給了他聽。
我這么坦誠,也是有私心的。
畢竟那個王仙姑,道行不夠,一直不敢正面幫我,要是能請動這個老頭出山,我就不用活的那么害怕了。
他聽完我的遭遇后,問我是哪兒的人。
我對他回了三個字:“癸嶺村�!�
話音剛落,老頭的臉色瞬間一變,忽然笑的有些癲狂。
“癸嶺村,癸嶺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意,真是天意啊!”
老頭笑完,忽然瞇起了眼的問我:“小姑娘,你能找到這里,該是有高人指點吧?”
我不知道那個蛇仙算不算高人,但這老頭也不像壞人,我索性對他說了實話,道:“是那個蛇仙指引我,往這邊跑的,說天亮了,自然會有人救我�!�
“老道我隱居山中多年,終究還是沒有逃過因果輪回,哈哈哈哈哈哈......”
我被他這反應(yīng)嚇了一跳,連忙問道:“老前輩,莫非你和那個蛇仙認識?”
“不認識�!�
“那你說的那個天意,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接著又問。
老頭卻沒回答我了,目光犀利的盯著我,說了一句:“小姑娘,你命中帶煞,與蛇仙和那少爺,是上輩子欠下的情劫,必須今生來還,要想避開此劫,如今只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
“你我有緣,我可以收你為徒,授你畢生所學,強大己身,逆天改命!”
“收我為徒?”
“你不愿意?”老頭反問我。
這下我倒是愣住了,雖說這老頭看著不像是壞人,又救了我一命,可他現(xiàn)在提出要收我為徒,實在是讓我覺得,有些太巧了吧?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雙大手,在操控著我的人生,這種感覺,很不好!
“愿意是愿意,只是......我一下子有些懵。”
“行了,普天之下,敢惹天女命,能收你為徒的只有我,你就知足吧,奉茶!”
老頭直接將面前的茶杯,遞到了我的手上,我愣愣的跪在地上,將茶杯舉過頭頂。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喝了我的拜師茶后,老頭心滿意足的對我又問:“行了,我們這師門里,沒有那么多繁文縟節(jié),你這女娃娃,叫什么名字來著?”
“沈凌音�!�
回答完后,我小心翼翼的又問老頭。
“師父,咱們這師也拜了,茶也喝了,什么時候能啟程,帶我回癸嶺村?”
“你這么著急回去,想解開那個情劫?”
“不是......是我爹還在村里,我擔心他會出事!”
“這樣啊,那即刻啟程也不是不可,只是為師隱居深山多年,現(xiàn)在外面皇帝也沒了,如今這副蓬頭垢面的樣子,要是出去了......”
老頭的話說道一半,我立即領(lǐng)會到了他話中的意思,忙將自己腦袋上帶著的鳳冠,身上的金銀首飾,全都拿了下來,交到了老頭的手里。
“師父你放心,我有錢,可以置辦行頭馬上回村!”
下山后,老頭將這些東西全都換成了錢,給我和他分別置辦了兩身干凈的行頭后,帶著我踏上了歸鄉(xiāng)的路。
回鄉(xiāng)的路不算近,從這個鎮(zhèn)子回去,至少得走上個一整天,此時已經(jīng)是日落,我和老頭剛走沒一會兒,天就徹底的黑了下來。
陣陣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吹得我渾身發(fā)抖,沒忍住的打了個噴嚏。
一道詭異的哭鬧聲,卻在這時,忽然從我耳旁響起,就像是有什么人,在捏著嗓子,唱著哭戲一樣......
我被嚇得瞬間毛骨悚然,直接停下了腳。
“師......師父,怎么有人在哭��?”
老頭的雙眼一瞇,朝著一旁看了過去,聽不出喜怒的回了我一句:“你這天女命,還真是招陰�!�
順著老頭的目光看過去后,我才發(fā)現(xiàn),前方不遠處的空地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高大的戲臺,戲臺下面,坐滿了男女老少,全都聚精會神的望著戲臺上,看的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要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深夜,荒郊野嶺的,附近連個村子都沒,上哪兒來這么多人,坐在戲臺下面聽戲��?
“師父,這戲臺好詭異啊,我們快走吧!”
我拉著老頭正要走,一道男音,卻在這時,從我倆的身后響起。
“二位既然路過了,何不停下來賞戲?”
聲音響起的剎那,我被嚇得渾身發(fā)抖,老頭面色嚴肅的轉(zhuǎn)過頭,回了一句:“不必了,我們還有事,需要趕路�!�
“山里一入夜,怪事就多,二位還是聽聽曲兒,明天再上路吧�!�
對我們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燙金大褂,腳踩鑲珠長靴,手里還帶了個綠色翡翠扳指的富貴男人。
“師......師父�!蔽揖o張的拉著老頭的衣角,他給了我一個安撫的眼神后,思慮再三,對著富貴男人點頭應(yīng)下了。
“大晚上趕路確實不便,要是能有一個落腳的地方,著實再好不過了�!�
第六章
秦子望設(shè)局
我和老頭,跟著這個富貴男人朝著戲臺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對我們問道:“免貴姓杜,是這戲班的班主,二位怎么稱呼?”
“云清......,喊我云先生就好,這是我的徒弟凌音�!�
老頭回完這話,杜班主將我們帶到了一個位置前,皮笑肉不笑的說了一句:“這荒郊野嶺的,看戲的人不多,二位不如就在這個位置坐下,你看如何?”
他指著的位置上,明明坐著一個滿臉刀疤,穿著黑紫色壽衣,一臉兇相的男人,讓我和老頭坐在這里,不就是在給我們下套嗎!
不對......
我猛地回過頭,看向四周,發(fā)現(xiàn)這戲臺下面坐著的,哪是活人啊!
分明就是一群穿著壽衣的鬼魂!
我正要攔下老頭,他卻暗地里忽然捏了我一把,示意我不要沖動,裝作什么都看不見的樣子,直接坐在了這個位置上。
原位上那個滿臉刀疤的男人,在我和老頭坐下的前一刻,直接站起了身子,一臉怒意的瞪著我良久,嚇得我頭皮都毛了!
“謝謝班主。”坐下后,老頭對杜班主回道。
“二位好好賞戲。”
杜班主離開后,還盯著我們看了很久,我渾身起毛的對著老頭問道:“師父,咱們干嘛要答應(yīng)他,過來聽戲��!”
“你沒發(fā)現(xiàn),除了戲班里的那幾個活人之外,其他聽戲的,全是鬼魂嗎?”
“這個戲班子,唱的是鬼戲,咱們大半夜遇到了唱鬼戲的戲臺,本就不太吉利,如果不裝作看不見,臺下那些鬼魂的樣子,你覺得他會放咱們走嗎?”
老頭雖然隱世多年,但那行走江湖的眼力見還是有的,出門在外,確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東張西望的四處張望,目光落在戲臺上的那一剎那,發(fā)現(xiàn)臺上唱戲的那個戲子,竟然淚流滿面,一臉愁容。
下一秒,這個戲子更是用口形,對我說了兩個字:“救命!”
救命?
這個戲班子,既然是專門給鬼唱戲的,戲子為啥還要找我求救?
曲子很快就要唱完了,就在我起身的那一剎那,我發(fā)現(xiàn),離去的鬼魂里,竟然有一道炙熱的目光,正死死的盯在我的身上。
那目光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坐在這個位置上,被‘趕走’的那個滿臉刀疤的鬼魂!
“師父......怎么辦,我是不是被那個鬼魂給盯上了?”我渾身起毛。
“不用擔心,這些鬼物成不了氣候�!�
老頭剛剛安撫完我,杜班主的聲音,忽然從前方響了起來。
“云先生,夜已經(jīng)深了,這方圓幾里的,也沒個村子客棧,您倆剛才不是還擔心沒地方落腳嗎,不如今晚,就跟著戲班子一塊休息,您看如何?”
聽個鬼戲,我都嚇得手腳冰涼,要是再留在這里過夜,我還要不要活了!
我當下就想拒絕,老頭顯然也十分猶豫。
“還是不麻煩了吧。”
“這哪能算麻煩呀,還不是擔心,三更半夜的山里不太安全,要是您二位一不小心的,在路上遇到了事兒啊,可別怪我沒事先提醒�!倍虐嘀餍χ氐�。
老頭的臉色瞬間一變:“杜班主,您是在威脅我們?”
杜班主微微一笑,也不回答,像是擺明了只要我和老頭不答應(yīng),今晚必定要出事的態(tài)度。
逼于無奈,又不好撕破臉,老頭只得應(yīng)下:“那就麻煩杜班主了。”
戲班的后臺有一大一下兩間屋子,戲班里的其他人,連夜拆著戲臺,將東西一件件的搬進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