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李戾就眨眨眼睛,歪著頭看過去。
可是今個不一樣,沒有食盒了,那小娘子給他遞了封信。
李戾不知為何沒有在大街上看,這會做完了所有事情,才一個人悶在房里看。
淳娘子的信寫得很簡單,幾乎有些像大白話了,并不符合她世家女郎寫信的習(xí)慣。
她問李戾這幾日什么時候當(dāng)差,她總是這樣巧地與他遇上。
李戾也覺得很巧。
本來想著看完就放在一旁的,但是淳娘子又在信里請教他,為何李戾長得這樣高,她已經(jīng)及笄了,也不知還有沒有機(jī)會再長高一些。還夸贊李戾身形矯健,他瘦瘦高高的,淳娘子說自己遠(yuǎn)遠(yuǎn)地一眼就能看見他,見了他以后才很是遺憾自己沒學(xué)過武功。
最后問他膳食好不好吃,叫他巡城不要太辛苦了。
李戾于是就不好回信了。
他想了許久,也只憋出一句,叫淳娘子認(rèn)真長,想必還是能長高一些的。
明天午時就又能見面了,李戾決定那時再把信還給她。
烏正帶著陶娘子來的時候,李戾剛把信寫完,塞到了書桌里邊。
他不知道為什么,看看這封信,總想起淳娘子湖綠色的裙擺。
“大公子,您可還記得這陶娘子?”烏正朝李戾拱拱手,叫人像提小雞一樣把陶娘子提進(jìn)來。
陶娘子趴伏在地上,一雙淚眼盈盈地向上望,一見書桌后端坐的李戾還愣了一下。
他如今生得高大俊朗,穿著深色的長袍,看著陶娘子的眼神很冷淡,乍一看像是個城府極深的公子。
陶娘子原本的說辭都悶在了肚子里,怯生生道:“李戾哥哥,我是月姐兒啊�!�
陶娘子記憶里,李戾該是個叫人藥壞了腦子的傻子才是,天天巴巴地跟在她身后,叫她煩不勝煩。
現(xiàn)在一看,怎么一點(diǎn)也不像她記憶中那副模樣了,難不成是好了。
陶娘子手心里冒出些汗來。
女子這樣楚楚地,帶著一絲撩撥意味,李戾默不作聲地看她一會。
陶娘子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是萬萬想不到,會有一天叫李戾捏住了命脈的。
李戾突然蹙了蹙眉,像是想不明白一樣,“到我這來做什么?”
烏正一見他的表情心里就有數(shù)了,低聲道:“大公子,您若是不認(rèn)識,下官就把她帶走了�!�
李戾點(diǎn)點(diǎn)頭,接著又搖搖頭,“我認(rèn)識她,但是不想搭理她�!�
陶娘子一愣,面上提起一抹有些僵硬的笑來,“李戾哥哥,我是月姐兒啊,我父親是陶鴻興,以往教你讀書認(rèn)字的,他最喜歡你了,你不記得了嗎�!�
她說到最后,幾乎是在哭求了。
陶娘子想不明白,自己還同李淮修兄弟二人有舊情,她什么也沒做,怎么就落得了這個下場。
女人咬咬牙,覺得這些人都是喪了良心的。她那時叫陶鴻興的人送到了京城,但是京城里的陶家早就沒落了,她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去哪都是討嫌,日子過得寒酸極了。
若不是因?yàn)檫@群人,她好歹還是個正經(jīng)官家小姐,哪里會淪落至此!
李戾一頓,皺著眉看她,仿佛在想些什么。
陶娘子以為他想起來了,含著淚期盼地看著他。
誰知道李戾卻很快又抬起了頭,一臉正經(jīng)道:“我腦子壞掉了,不太記得了�!�
陶娘子渾身一僵,如遭雷擊。
這是她小時候罵過李戾的話。
·
李戾院子里的事情自然瞞不過府上的主母,阿瑤知道以后就搖搖頭,“這陶娘子也是個拎不清的。”
以往李戾受傷了,她立刻撇清關(guān)系,現(xiàn)在又想著來攀龍附鳳了。
烏正把哭哭啼啼發(fā)瘋一般的陶娘子帶了下去,阿瑤不是個錙銖必報的人,但是心里難免有些不舒坦。
烏正察言觀色,過后也不會叫陶娘子好過。
阿瑤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心情才好了一些,“淳府上有遞了消息來嗎?”
自從那日秦氏走了以后,阿瑤也沒催過她,畢竟這樣的事情定下了就是一輩子,確實(shí)要好生考慮。
前幾日淳娘子巴巴地守在酒樓里,她身邊的丫鬟哪里那樣容易能近李戾的身,不過是阿瑤提前囑咐了罷了。
第一日被攔了以后,李戾就有些不開心的,蹙著眉毛吃飯都不香,阿瑤自然是看得出來的。
她現(xiàn)在倒是有些能體會到養(yǎng)女兒的心態(tài)了,家里好吃好喝地養(yǎng)著,就怕他在外邊受了騙,見他為旁人傷神,還得替他大開方便之門。
柳嬤嬤聽她這番話也聽得好笑,“大公子一個大男人,叫王妃說成個女娃娃了,終究還是淳娘子吃虧一些。”
柳嬤嬤最近是春風(fēng)滿面,看著都年輕了些許。
阿瑤有孕以后她就全神貫注地照料,整日琢磨著怎么叫她更舒服一些,也不再哀愁李戾的親事了。如今不管如何,她就是去了地下,也有臉面見李太子同楊氏了。且照阿瑤的話來說,不管是誰,總是會安排照拂好李戾的。
婦人有孕,難免同做女兒家時有些不一樣的地方,阿瑤最近就有了些難以啟齒的癥狀。
阿瑤如今四個多月了,白乎乎的肚皮隆了起來,李淮修有時挨挨她的肚子,會默不作聲地看很久。
懷孕叫阿瑤看來不是那么難熬,身旁的人仔細(xì)照料著,前些日子還時不時有些反胃惡心,那些物件都撤走了,她于是也很少起反應(yīng)了。
但是不知從何時開始,阿瑤覺得胸前有些難受。
她說不出來,是一種鼓脹感,不疼,但是時不時來一陣會叫人很煩躁。
徐娘子特意來看了,說是沒事,阿瑤應(yīng)該是在漲奶了,這是正常反應(yīng)。
見阿瑤實(shí)在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徐娘子才說可以適當(dāng)?shù)厝嘁幌隆?br />
阿瑤自己私下還好,美人榻挪到屏風(fēng)后邊,侍女都支出去,衣裳解開一半,不好說是不是心理作用,但是阿瑤覺得這樣確實(shí)舒服了一些。
但是她月份越來越大,就很少有一個人的時候了,李淮修總是陪著她,她是絕對不好意思當(dāng)著李淮修的面寬衣解帶的,這和那事是兩碼子事。
好在李淮修突然又忙了起來,每日只能夜里陪她就寢,白天都埋在前院書房。
阿瑤到松了口氣,只盼著李淮修忙完的時候,她這叫人難以啟齒的癥狀也好轉(zhuǎn)了。
轉(zhuǎn)眼又過去了小半月,阿瑤還是沒找到趙書研,徐州那邊幾乎一日一封信地往這邊寄,徐夫人是快要急瘋了,要不是形勢微妙,早就趕到京城來了。
這的事情本來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但是阿瑤找不到人,又緩了兩天還沒有結(jié)果,只能求助李淮修了。
李淮修不知是怎么安排的,一日就有結(jié)果了。
原來趙書研真是在京城里頭。
那個同她一齊的男人名叫陸同期,如今兩人住在京城北邊一處二進(jìn)的宅院里。
阿瑤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李淮修看她想得艱難,直接告訴她了,那是永州王的兒子。
阿瑤恍然大悟,永州王生有兩子,長子陸同和,次子陸同期,往年宮宴都來過京城。只是她以往不關(guān)注,也沒什么機(jī)會相處,所以才不太記得。
阿瑤有些想不明白,“這兩人是怎么扯上關(guān)系的�!�
徐州在北邊,永州在西邊,隔得何止千里。
李淮修見她實(shí)在好奇,停下手里的事想了想,“陸同期是他父親托付給我的。”
陸同期生性疲懶,在永州不事俗物,同精明強(qiáng)干的兄長完全不一樣,永州王自個把不住他,就托付給李淮修管教。
李淮修就當(dāng)個屬下用著,陸同期若是有怠慢的地方,或是猖狂地不聽人調(diào)用,男人也不生氣。
就叫人吊在樹上打,打得陸同期鬼哭狼嚎,這樣整治了幾回,比一般出身的小兵都要乖巧。
這陸同期生得一副開朗可親的皮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李淮修覺得他頗有賣弄人心的天賦,干脆就把他派到了永州,叫他不要埋沒了,最近元帝去世了才把他調(diào)回來。
阿瑤聽得點(diǎn)點(diǎn)頭,但是陸同期都是其次,主要的是趙書研。
阿瑤本來想叫趙書研來府上見一面,結(jié)果趙書研說什么也不愿意,還囑咐阿瑤,千萬別同她母親說這事。
阿瑤可不想夾在中間,更何況趙書研這樣不明不白地住在一個男子家中,無媒無聘,日后若是有個什么不妥的,名聲算是完了。
于是阿瑤給她三天時間,若是不給趙夫人寄信,就只能阿瑤親自去寄了。
·
隔日就是李淮修的生辰,阿瑤難得起早一會。
李淮修還沒走,靠在床頭看書。
見阿瑤醒了就把書放在一邊,問她還睡不睡。
阿瑤伸了個懶腰,李淮修就垂頭看她。
她身子重了,李淮修輕易不挨她,只托了托阿瑤臉上的腮肉,低頭親親她。
兩人一塊起的身,李淮修早早地打理好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廣袖長袍,袖口繡著云紋,腰封上鑲嵌著玉環(huán),他生得高,這樣黑色的料子襯得他越發(fā)俊朗,一般人穿不出這個味道來。
阿瑤還在梳妝,長長的頭發(fā)叫拂冬盤來盤去,挽成了一個飛天髻。
李淮修撐著胳膊坐在她身后的美人榻上,目光靜靜地停在阿瑤的面上。
今個屬實(shí)是熱鬧的一天。
一大早還不到辰時就有人上門來賀禮,府上不預(yù)備大辦,因此并不待客,還回絕了許多,也幾乎收了小山一樣的禮。
李戾今日也不當(dāng)職了,午時不到,一家人就坐在一起用膳,袁文琪也入了席,她見了李淮修總有些害怕的感覺,但是什么都壓不住她想講話的心思,一個人講出了四個人的話,她還喜歡招惹李戾,李戾也總是忍不住搭話,所以席上雖然就幾個人,但也熱熱鬧鬧的。
柳嬤嬤在一旁看著抹了抹眼淚,日后小主子出來了,那就真的是熱鬧了,以往哪里有這般熱鬧的情景。
過生辰也就兩兄弟能做個飯搭子,都不愛說話,院子里掉根針都能聽見。
到了下午,院子里的人就都走了,李淮修就陪著阿瑤小憩了一會。
阿瑤醒來時,迷迷瞪瞪看見他,還覺得有些驚喜,“你今日要在家里待一整天嗎?”
李淮修想了想,說算是吧。
阿瑤抿了抿唇,倒也不追問,甜蜜蜜地倚在他懷里。
李淮修待她總是很有耐性,兩人有的沒的說了小半個時辰,阿瑤話多,怎么也止不住,男人就喂她吃葡萄。
阿瑤靠在他肩頭,還沒享受一會呢,胸口就鼓鼓脹脹地難受起來。
李淮修原本是沒發(fā)現(xiàn)的,見她時不時蹙眉,就問她哪里不舒服。
阿瑤說不出口,紅著臉貼他的脖子,一只手軟軟地搭在他肩上,“我好得很,哥哥叫我靠一會�!�
李淮修把她抱到腿上來,就摟著她不動了。
……
沒一會,阿瑤軟了軟腰,臉頰酡紅地埋在他胸口,腰帶掛在男人小臂上,甕聲甕氣道:“哥哥不許說話�!�
李淮修一手抵著她的腰,低頭看了一眼。
他小臂繃緊了,很快地移開了目光。
……
兩人又躺了一會,把衣裳穿整齊了。
李淮修扶著她下榻,阿瑤突然捂著肚子嘶了一聲。
李淮修又抵著她的腰把她放到榻上,叫人去喊了徐娘子,接著很輕地蹙了蹙眉。
“把你弄疼了?”男人看著她有些發(fā)白的臉。
阿瑤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個半月了,肚子卻比旁的孕婦大一些,這會蹙著眉摸著肚子,仿佛很是難受的樣子。
聞言小臉紅撲撲的,覺得說疼也不行,說舒服就更不行了,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個,“不疼!”
李淮修從榻邊扯了個椅子坐著,不和她擠在一起,男人輕聲問她怎么了。
“不是那兒疼�!卑幰бТ�,“突然覺得肚子有點(diǎn)脹痛�!�
肚子像是撐住了一般,一陣一陣地痛。
李淮修俯身要解她腰間的帶子,阿瑤倚在靠背上,額上出了層細(xì)汗,“哥哥做什么�!�
徐娘子可是馬上要來了。
李淮修就停了手里的動作,撫了一下她的額頭,男人語氣好像很平靜,眼神定在她面上,“你流了很多汗�!�
阿瑤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但是那股脹痛突然又消失了,她的面色一下就好了很多。
徐娘子來得很快,丫鬟們都心驚膽戰(zhàn)的跟著進(jìn)來,生怕出了什么問題,柳嬤嬤也跟著來了,一張橘皮似的臉皺在一起。
李淮修坐在一旁,垂著眼睛看著徐娘子診脈,時不時地握了握腰間的玉佩。
徐娘子診脈診了快一炷香的時間,內(nèi)室里靜得掉根針的聲音都聽得見,一旁的拂冬等人大氣都不敢喘。
阿瑤原本覺得沒什么的,畢竟也就疼了那么一下,但是徐娘子診治的時間長了,她心里也惴惴的,不由想起自己方才纏著李淮修胡鬧時是有些沒注意,不會是扭到了吧,可是也沒挨著肚子呀。
過了好一會,徐娘子才眉心一松,放下了阿瑤的手腕。
“王妃無礙�!毙炷镒酉肓讼耄嫔蠋С鰩追至巳唬巴蹂率菈牧穗p生子,孩子長得快一些�!�
柳嬤嬤最先回過神來,又是高興又是擔(dān)心,“平日里可還要注意什么?”
“懷雙生子與平常孕婦也沒有什么兩樣的。”徐娘子叫幾人都不要緊張,“以往怎么養(yǎng)現(xiàn)在就怎么養(yǎng)�!�
幾個丫鬟放下心來,爭著說討彩頭的話。
柳嬤嬤聞言就忍不住喜氣洋洋的,直說要準(zhǔn)備兩份物件了,府上要添兩口丁了。
阿瑤自個都沒什么感覺,想了想,道:“我家確實(shí)有好幾對雙生子,想來是有這個傳統(tǒng)的�!�
徐娘子又交代了幾句就同柳嬤嬤一齊離去了,柳嬤嬤預(yù)備向她學(xué)些藥膳給阿瑤補(bǔ)身子。
幾個丫鬟也識趣地退下,好叫兩個主子說些私房話。
阿瑤仰在美人榻上,抿出兩個小酒窩,又是歡喜又是憂愁的,“我喜歡小娘子也喜歡小公子,要是能一次省事該多好呀?”
阿瑤想著想著就笑了,自己也覺得自己有些異想天開了,懷上雙胎不容易,還想要龍鳳胎呢。
李淮修看著阿瑤,面上并沒什么歡喜的意味。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英雋的眉眼難得顯出兩分焦躁,但是很快就隱下去了。
男人沒說什么別的,只垂著眼睛望著阿瑤,“先顧好你自己�!�
阿瑤看他一會,突然握住他的手,很用力地波波親了兩下,依到他懷里去。
“哥哥不要擔(dān)心,我好著呢�!�
李淮修于是不說話了,很用力地按了一下她的脊背,接著捧起她紅撲撲的面頰,很是珍惜地親親她的額頭。
·
李淮修生辰這天,并沒有能一直陪著阿瑤。
夜里戌時快過了,城外的袁德運(yùn)帶著三萬大軍,悄無聲息地包圍了京城。
城里,李淮修騎著馬帶著一隊(duì)人上了京城的主街道,直直地往皇宮方向去。
順天府門前的皮鼓被敲響,一張染著血的狀詞被遞到京兆尹的案桌上。
用辭激烈,字字泣血,敲鼓之人是一名從汴州逃到京城來的小將。狀詞直指鎮(zhèn)南王叛國通敵,玩弄權(quán)術(shù),狀告他有不臣之心,將汴州的大軍出賣推于陣前,至死傷上萬人,險失汴州,洋洋灑灑幾千陳詞,震驚朝野。
一列錦衣衛(wèi)迅速帶著大刀包圍了安王府,鎮(zhèn)南王府,以及馮府,連夜提了幾人審問,嚴(yán)禁進(jìn)出。
緊接著,從徐州、安王府及馮府搜出來的罪證也被送到人前公證,其間不乏與乞明國的來往信件若干、以及一些零散的罪證。
與此同時,淮王掀起前朝大旗,意為保護(hù)疆土,光復(fù)大周,肅清異族,將京城包圍。
鎮(zhèn)南王犯下背族大罪,猝不及防,即刻就要被收押入監(jiān)。
京城緊急戒嚴(yán),一夜之間天下大變。
88.
大變
李淮修叫阿瑤不要害怕
第二天天蒙蒙亮,
朝堂上就吵成了一鍋粥,圍繞的話題不過是汴州之事。
要說大元這片土地上,上至皇朝天子下至販夫走卒,
都知道乞明年年要同大元打仗,
投進(jìn)去的銀子的性命數(shù)不勝數(shù)。
乞明國原本其實(shí)不在大元的隔壁,
還要再往北方靠一點(diǎn),
中間隔著個游牧小國。
那里天氣惡劣能夠生存的作物很少,乞明人也擅長在馬背上作戰(zhàn),
且不論男女全都驍勇善戰(zhàn),要打仗了就能上馬背,
世代以騷擾掠奪這個小國為生。
大概三百多年前大周朝的時候,乞明國就吞并了那個小國,
氣勢洶洶地奔著物資豐饒的大周,
數(shù)次幾乎打到大周中心來,
都被趕出去了。
乞明人想要政府大周的心不死,
接著就開始對這片土地展開了長達(dá)幾百年的覬覦,每年都要打仗,
有時是干擾視線一樣一擊即離,
有時又突然集中火力打個長長的拉鋸戰(zhàn),總之狡猾多端十分難纏。
近些年大元松懈了一些,就叫乞明國日漸壯大,到比以前更富強(qiáng)了。
早先還有鎮(zhèn)南王守在汴州,
京城里的人自然樂得高枕無憂萬事不愁,
如今鎮(zhèn)南王勾結(jié)乞明的消息一傳來,不說真假,心里都先一咯噔。
京兆尹夜里就將城里戒嚴(yán),一干涉案的人都關(guān)押了,
此時把昨日夜里緊急搜羅出來的證物叫人捧著在大堂上傳看。
這里有好幾封安王同乞明人來往的信件,信上有乞明國特產(chǎn)的香料,內(nèi)容涉及了大元最近十年的軍資內(nèi)務(wù),包括前線糧草的運(yùn)送,將士的名冊等等若干。
京兆尹身著紫色官服,此刻甩了甩袖擺,高聲道:“此乃安王家眷將功補(bǔ)過供出來的罪證,安王素來與鎮(zhèn)南王關(guān)系緊密,人證物證俱在,如今汴州危急,臣心難安,只盼能素素將鎮(zhèn)南王等一干人按罪處置,派人前往汴州平定亂局!”
“事關(guān)國土,容不得半點(diǎn)拖延!”
此時還不到辰時,宮殿外邊靜悄悄的。
朝堂上一時叫一股肅穆的氣氛凝固了,劉首輔挨個看完了罪證,闔了闔眼皮,銳利的眼神直至京兆尹身上,“你可知,若是這證物有假,不說鎮(zhèn)南王,本官第一個就不會饒了你!”
京兆尹把手里的笏板抬了抬,神情嚴(yán)肅,“下官所言句句屬實(shí),平日里與鎮(zhèn)南王更無私怨,這些罪證來處清白!下官若有虛言,愿受極刑之罪�!�
殿上的大臣們此時都不敢說話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寧死也不做出頭鳥。
一旁的淳楊侯想了想,也出了列,“如今前朝遺孤,也就是當(dāng)初的淮王,正帶著大軍守在京城外,我等雖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事出緊急,倒不如聯(lián)合淮王,先共渡難關(guān)�!�
淳楊侯在朝里是個不怎么愛出聲的人,今天這么站出來倒是惹了不少人的眼。
先不說他懷有什么居心,這建議大部分臣子都是愿意的。
他們且不論是否貪生怕死,淮王三萬大軍,一人一腳都能把這金鑾殿踩塌了,貪生怕死和送死還是有些區(qū)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