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他睡得很不好。
一時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一時又看祁晉珩生氣離開的樣子,畫面再一轉(zhuǎn),又成了祁晉珩把他抱在懷里鬧著,非要再親親他嘴巴的模樣。
“叩叩”幾下聲音驚擾了他的夢,睡意正濃的小美人抬起眼睛,漂亮的瞳仁有些渙散,過了幾秒才重新聚焦起來。
敲門聲繼續(xù)。
他的眼睛亮了亮,像是被重新注入了光彩。
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就朝著門口的方向跑去,軟乎乎的聲音帶著還未完全清醒的倦怠,綿綿軟軟:
“老公!”
“你回來了,老公——”
然而門打開的瞬間,他嘴里的話卻戛然而止。
門外是纏著繃帶的祁晉煜,外面披著件咖色的羊絨大衣,正神色復(fù)雜的看著他,似乎有一肚子的話要講。
見到是惹他和祁晉珩生氣的罪魁禍?zhǔn)祝迓暹B個好臉色也沒有,一張漂亮小臉拉著,抬手就要關(guān)門。
“等等——”
祁晉煜另一只完好的手抵在了門上,聲音有些晦澀的問他,
“為什么要救我?”
“下午的時候,你那是什么意思?”
“你管我什么意思�!�
姜洛洛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他繼續(xù)撐著手關(guān)門,可是對方的手繼續(xù)不放,依舊在那里不依不饒的問他:
“姜洛洛,你救我,是不是因?yàn)閷ξ矣嗲槲戳�?�?br />
正努力關(guān)門的小少爺停住了動作,一臉詫異的看著過去,連眼睛里都滿盛著厭惡:
“你腦子有病吧祁晉煜?”
“你在說什么瘋話?”
“我知道你喜歡我。”
祁晉煜冷不丁的上前一步,直接和他面對面,神情有些激動:
“你到底還要瞞我到什么時候?”
“他都已經(jīng)說了!”
“他什么事情都已經(jīng)交代了!”
“洛洛,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曾經(jīng)那么堅(jiān)定的要嫁給我!”
“你瘋了吧!”
姜洛洛往旁邊挪了一步和他拉開距離,向來軟糯的聲音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沒有一點(diǎn)好脾氣,
“少在這里煩我�!�
“看見你就惡心。”
第416章
小可憐被未婚夫的大佬哥哥強(qiáng)取豪奪
38
可即使他說出來這么難聽的話,祁晉煜臉上也沒有絲毫不耐煩的神情,他依舊很激動,聲音都很高亢: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一切隱忍!”
“我知道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
姜洛洛:“?”
手掌撐在門上的祁晉煜像是自說自話一般,激動到語無倫次:
“你怕你承認(rèn)了喜歡我,他就會再欺負(fù)我,對不對?”
“洛洛,你好傻!”
“這些事你為什么都不告訴我?”
姜洛洛:“……”
“你才傻�!�
他瞪著圓圓的眼睛罵了回去,用腳去踢對方的腿,
“好狗不擋道祁晉煜。”
“請你趕緊滾蛋,這里不歡迎你�!�
聽到他說這樣的話,祁晉煜神情更激動了。
他就一門心思的認(rèn)為姜洛洛對自己冷著臉就是為了保護(hù)自己,激動到眼里都含著淚水,一雙眼睛緊緊的粘在姜洛洛身上,
“我道歉,我向你道歉姜洛洛!”
“我不該用那些話侮辱你,我更不該拍你的視頻!”
“你放心,視頻上什么都沒有拍到,我沒有給任何人看過!”
雖然他當(dāng)時起過將這份視頻公之于眾,甚至想要看姜洛洛被所有人唾罵的念頭,可是這一瞬間,那個曾經(jīng)讓他念念不忘的念頭被拋之腦后,他只想對著姜洛洛表達(dá)自己的感謝,好顯得自己并不是那么負(fù)心寡義:
“謝謝你為我付出的一切,我會永遠(yuǎn)記得你的好,我會用一輩子來補(bǔ)償你!”
“跟我走吧,我們倆重新開始,老婆——”
他說著話的功夫,就要去抓姜洛洛的手。
早有防備的姜洛洛像是小彈簧一樣彈開,整個人都是懵的,紅紅的嘴巴在那里罵人,
“神經(jīng)病,誰是你老婆?”
祁晉煜依舊在那里喋喋不休。
姜洛洛有些煩躁的往旁邊看著,想要找個傭人過來,把發(fā)瘋的祁晉煜給弄走。
現(xiàn)在的他要討厭死祁晉煜了。
他一分一秒都不想看見祁晉煜這張令人作嘔的臉。
視線往旁邊偏了偏,落到走廊不遠(yuǎn)處的拐角。
一張熟悉的臉半隱在光線的明暗交界處,漆黑眼眸深不見底,俊美臉龐冷若冰霜的盯著這邊。
不知道看了多久。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小少爺翹起睫毛,弧度圓潤的眼睛睜的大大的,顫著聲音喊道:
“老公?”
拐角處的人默不作聲,線條鋒利的五官格外冷淡,唇瓣帶著不近人情的薄削。
姜洛洛抬腿朝那邊走去,軟乎乎的聲音帶著依賴,小聲小聲的抱怨著,
“你去哪里了呀,老公……”
然而下一秒,他奔跑的動作被人拽住了,一陣風(fēng)從身邊刮過,祁晉煜站到了他面前,聲音很是慷慨激昂:
“這一次,我再也不需要你站在我身前保護(hù)我了,老婆!”
姜洛洛張嘴就想罵人。
一道冰冷的目光傳來,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涼意,陰陰惻惻地重復(fù)著他的話:
“老婆?”
祁晉煜不知道哪里來的自信,這會兒格外猖狂,
“我說錯了嗎,大哥?”
“姜洛洛本來要嫁的人就是我,他就應(yīng)該是我的老婆�!�
“如果不是你從頭到尾在那里攪局,我怎么可能會和他走錯?”
被毒蛇盯上的陰冷感爬上脊背,面容俊美冷淡的男人眼底洶涌著危險(xiǎn),過于白的臉龐有種殘酷而銳利的俊美,鋒芒畢露的戾氣讓走廊的空氣都帶著令人喘不過氣的滯悶。
他從光影的陰暗交界處走過來,刀劈斧鑿般的五官暴露在走廊的燈光里,唇角勾起一點(diǎn)弧度,看起來似笑非笑。
只是那雙眼睛太冷,笑意又沒有達(dá)到眼底,所以讓人越發(fā)覺得忐忑,越發(fā)覺得骨頭縫里都發(fā)涼。
“你要走?”
這句話里沒有稱呼,但姜洛洛瞬間反應(yīng)了過來,那點(diǎn)困意被完全嚇醒了,整個人激靈了過來,他往前走著,眼巴巴的看著祁晉珩的方向,
“我不走,老公�!�
祁晉煜還要阻攔,被對方一巴掌揮在了受傷的地方,他頓時嚎叫起來。
姜洛洛看都沒有看他,就繼續(xù)往前走,轉(zhuǎn)而小跑起來,三兩步跑到男人身前,兩只小手乖乖環(huán)著男人的胳膊,軟乎乎的小臉在對方手臂上蹭了蹭,像只對主人充滿依戀的小奶貓。
“我哪里都不去,老公�!�
“我只愛你,我會一輩子陪著你的�!�
祁晉珩屏住了呼吸,俊美臉龐上神色復(fù)雜,就這樣稍稍偏著頭看向他不擇手段娶來的小妻子。
這些年,他自以為活得足夠理智。
分得清恩怨是非,理得清得失對錯。
道行有多深的老狐貍,在他這雙眼睛下都能原形畢露。
可只有他的小妻子,讓他看不明白。
甚至連自己的情緒和心跳他都無法掌控,只需要對方輕飄飄的,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一句話,就能讓他的喜怒心跳忽急忽緩。
姜洛洛這三個字的存在,大概生來就是為了克制他的。
“洛洛,你不用擔(dān)心我,你也不用再怕他了!”
陰魂不散的祁晉煜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咬牙切齒的在他身后喊著,
“更不需要繼續(xù)對著這個惡心的男人周旋。”
“你為我做的已經(jīng)足夠多了,更何況在你的幫助下,爺爺已經(jīng)回來主持了公道,他干的那些好事大家都知道了,祁晉珩很快就要被拉下來了!”
“你不用怕他!”
肩膀被另一只手搭住,祁晉煜在后面使勁的拽他,
“他已經(jīng)怎么不了我了�!�
“洛洛,我們走。”
姜洛洛本來就煩他,這會兒正好好的和祁晉珩說著話又被打斷,心底的不耐煩簡直要到了極點(diǎn),
“你能滾開嗎祁晉煜?”
“誰給你的自信在這里吆喝,你沒看出來我很煩你嗎?”
祁晉煜還在那邊犟著自己嘴里的話,不依不饒的要姜洛洛和他一塊走。
祁晉珩一張俊美的臉龐沉著,眼眸微瞇看向他們倆,半句話也沒有說。
“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才明白?”
姜洛洛兩只胳膊緊緊抱著祁晉珩的手臂,像是害怕松開一點(diǎn)兒,祁晉珩又會突然消失掉,然后不帶著自己了。
他偏著小臉兒看向追著他不停的祁晉煜,眼角眉梢都帶著厭惡,細(xì)軟的聲音格外不悅:
“我從來都沒有和祁晉珩周旋,我也沒有為你做過什么,就連下午我都不是為了救你�!�
“我愛祁晉珩,我就要和他在一起�!�
“關(guān)你什么事啊祁晉煜?你總在我們倆中間摻和,真的討厭死了�!�
清軟嗓音彌散在夜色中,小少爺又瞪了瞪眼睛。
可他對著祁晉煜越是厭惡,罵的越是難聽,祁晉煜的表情就越激動。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這會兒祁晉煜的狀態(tài)才好。
總之,祁晉煜整個人就跟著了魔一樣,格外努力的想把他帶走,眼里灼灼發(fā)光,感慨萬千:
“對不起洛洛,以前我被你的這副樣子給欺騙了�!�
“沒想到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
“原來你對我已經(jīng)如此情根深種,你怎么可以這么愛我?”
姜洛洛懷疑他就是過來搗亂的,要不然就是整個人瘋掉了。
“離我遠(yuǎn)點(diǎn)�!�
“不,我不走!”
祁晉煜格外激動,貪婪的目光看著他,就像看著自己的所有物,
“我們倆復(fù)婚吧,洛洛。”
空氣中傳來一陣?yán)溧�,像是在笑他的自不量力�?br />
一盆冷水潑了下來,祁晉煜抬起臉看向他的大哥,多少年下意識的直覺,讓他整個人身體緊繃了起來。
從他年幼開始,就覺得雖然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他這位大哥總是要讓自己仰望著。
他聰明,手段狠辣高明,和老爺子如出一轍。
他年紀(jì)輕輕就越過父親接手了祁家,呼風(fēng)喚雨,撥動乾坤。
可是這又如何?
只需要一個姜洛洛,他就被自己給扳倒了。
他不是很厲害嗎?
可是再厲害的他,不是照樣因?yàn)闅埡π值艿淖锩蛟诘厣辖邮鼙薮颍?br />
那么長的鞭子,又細(xì)又軟,抽在空中的聲音劃破空氣烈烈作響,打在他身上真是痛快極了!
腰板挺得再直,又能怎么樣?
不是照樣皮開肉綻,模糊的血肉,把襯衫都給染紅了?
一想到高傲如祁晉珩都跪在地上接受鞭打,再看看自己的傷勢,簡直就是小意思。
這還要多謝洛洛,如果當(dāng)時不是洛洛攔著,以祁晉珩狠辣的手段,確實(shí)能直接一箭把自己射死。
哪里換得來自己的今天呢?
拉下來祁晉珩,老爺子可就有自己這一個孫子了,祁家不是自己的又能是誰的?
祁晉煜臉上的笑容放大,態(tài)度越發(fā)猖獗:
“省省吧,大哥。你還真的以為自己還是以前那個祁晉珩嗎?”
“爺爺動怒了,族中那么多長輩看著,你已經(jīng)完蛋了!”
“我奉勸你,有空和我的洛洛拉拉扯扯,不如早點(diǎn)收拾收拾東西滾蛋!”
祁晉煜聳了聳肩膀,攤開雙手笑了笑,聲音內(nèi)帶著不加掩飾的惡意:
“哦,對不起,我忘了您還要繼續(xù)去祠堂罰跪!”
“真是太可憐了,我這位尊貴的大哥。”
“祠堂那么遠(yuǎn),您還是早點(diǎn)過去的好�!�
“不然去晚了,蔑視族規(guī)的名頭下來,恐怕您又要挨一頓鞭子了哈哈哈……”
第417章
小可憐被未婚夫的大佬哥哥強(qiáng)取豪奪
39
“挨鞭子?”
抱著祁晉珩手臂的小少爺驟然抬頭,眼尾暈著層薄紅,水意盈盈的眼睛籠著層霧氣,表情格外著急,
“爺爺打你了?”
他急切地松開祁晉珩的手臂,想要去看看對方的后背,卻被男人的大手箍住了。
在泛著涼意的走廊,木質(zhì)冷香的侵襲里,他確實(shí)聞到了淺淺淡淡的血腥氣,伴著鐵銹的氣息,絲絲縷縷的往他鼻腔里鉆。
“他怎么能下這么重的手?”
姜洛洛眼眶瞬間紅了,眼底的霧氣聚集成水膜,淚珠懸掛在睫毛上,心疼的不成樣子。
他有些手忙腳亂,可是又害怕自己會不小心碰到祁晉珩的傷口,心疼束縛了他的動作,整個人帶著小心翼翼的克制,仰著巴掌大的小臉:
“我給醫(yī)生打電話,馬上讓他過來處理傷口——”
“不用了�!�
男人冷淡的聲音不摻雜任何情緒,漆黑如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秒,又很快挪開,
“已經(jīng)處理過了�!�
祁晉珩撩起眼皮,陰鷙森冷的視線從祁晉煜身上席卷而過,像午夜森林冒著幽幽綠光的頭狼,僅僅一眼,就看得人毛骨悚然。
然而就是這么個眼風(fēng)一掃的功夫,祁晉煜整個人便如同警鈴大作一般戒備起來。
他在這個家里長了26年,見過無數(shù)次祁晉珩臉上的神色。
他一貫天性涼薄,帶著居高臨下的漠然。
祁晉珩這副樣子,自己應(yīng)該是很清楚的。
可不知道為什么,祁晉煜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他總覺得這樣毫無波瀾又滲著冰冷寒意的目光似乎能洞穿他的靈魂,對他從上到下,由里而外進(jìn)行侵襲。
可是在這個冷冽刺骨的目光中,他竟然連那點(diǎn)諷刺的感覺也體會不到了……
因?yàn)楦植赖氖�,他無端就覺得,祁晉珩掃過來的那一眼像是在看秋后掙扎的螞蚱。
那是一種看死人的,無機(jī)制的冰冷。
祁晉煜頭皮發(fā)麻,背后一股一股的涼意竄起,手腳都跟黏在了地上一樣,全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他的心理還沒從祁晉珩被拉下來的狂喜中過去,就無縫銜接上了來自地獄的肅殺恐懼,臉上過于割裂的表情有些滑稽,說話時嘴角的肌肉都有些不受控制:
“看什么看……”
可是旁邊兩個人根本就沒理他。
姜洛洛紅著眼睛看向祁晉珩,瞳仁濕漉漉的,眼睛里只有對方。
祁晉珩掃了一眼祁晉煜就收回視線,冰冷的聲音古井無波:
“放開�!�
他的小妻子抿著嘴巴,下唇經(jīng)過碾壓像是嬌艷欲滴的花瓣,兩只干凈澄澈的大眼睛怯怯地看著他,小聲小聲地拒絕:
“不要放開。”
可是他的拒絕沒有任何作用。
被他挨著的男人心冷似鐵,眼神不帶一絲溫柔,抬腿就離開了。
高大的身影步履極快,連等都沒有等他。
姜洛洛邁著小腿就跟了過去,軟軟的聲音有些著急,
“老公,你等等我呀……”
祁晉珩的身影隨著侵略感十足的威壓一起消失,纏繞于心頭的危險(xiǎn)也一點(diǎn)一點(diǎn)降了下去。
站在原地的祁晉煜思量再三,還是決定按原來的想法將姜洛洛弄到手。
他抬腿準(zhǔn)備跟過去,可是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兩個私人保鏢,身形健碩,肌肉扎實(shí),帶著被祁晉珩教導(dǎo)出的冷靜驕傲,像是茅坑里的石頭,聲音硬邦邦的:
“這是大少爺?shù)脑鹤印!?br />
“二少爺,請吧。”
“你們也知道我是二少爺,還不對我禮貌一點(diǎn)?睜開你們的狗眼,好好看看形勢到低——”
他的狠話還沒有放完,就被兩人拎著衣領(lǐng)拎了起來,在他的無能狂怒聲中。
拖垃圾一樣被拖走了。
-
祠堂很遠(yuǎn)。
姜洛洛只去過一次,還是新婚第二天跟著去上香那次。
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層后面,天空中的雪花飄飄灑灑,鉆入他的衣服里,落在他的睫毛上。
呼嘯的寒風(fēng)瞬間就能帶走身上的所有溫度,涼氣似乎能鉆進(jìn)人的骨頭縫里,連血液都能一塊凍住。
地面有了層薄薄的積雪,走起路來格外濕滑,他有些踉踉蹌蹌,但還是格外固執(zhí)的跟在祁晉珩后面。
出了院子沒多久,走在前面的祁晉珩突然停下的腳步。
姜洛洛快步追上去,聲音清脆,“老公。”
祁晉珩回過頭來,幽暗燈光下,他的五官越發(fā)料峭冷峻,染著經(jīng)年未曾解凍的霜寒,微微擰著眉頭看他,
“站住。”
他的小妻子抿著嘴巴,格外倔強(qiáng)的邁著小腿跌跌撞撞的跟著他,嘴里小聲小聲的念叨,
“我才不站住呢……”
“我就要跟著你……”
“你去哪兒,我就要去哪兒……”
他走的急,腳上的拖鞋又有些大,踩在撒了鹽般微微咯吱的地面上。
前面有塊小水汪,雪化了之后結(jié)成冰,他“嘎吱”一聲踩了上去,大抵是走得太快了腳步不穩(wěn),身子晃了晃朝前趴去。
一雙大手穩(wěn)穩(wěn)的托住了他。
姜洛洛順勢抓住了對方的手臂,然后賴賬一般地將小臉塞到對方懷里,軟聲軟氣,
“捉住你了。”
帶著體溫的大衣披到了他身上,祁晉珩彎腰將他抱了起來,緊繃的側(cè)臉依舊冷硬,不帶一絲溫情。
可是那雙大手卻抱他抱得格外緊。
得逞的姜洛洛兩只細(xì)細(xì)的胳膊環(huán)著對方的脖頸,小臉貼在祁晉珩頸窩里,兩個人的距離拉得太近,又沒了大衣的阻隔,那股原本淺淡的血腥氣驟然濃郁起來,在呼嘯的寒風(fēng)中蔓延。
臉上甜甜的笑褪了個干干凈凈,姜洛洛抬起眼睛,指尖虛虛地落在祁晉珩背上,連碰都不敢碰他。
他抬起腦袋,像只機(jī)警的小動物用鼻尖嗅聞著散發(fā)著血腥氣的地方,漂亮的眼睛垂了下來,調(diào)子悶悶的,
“你沒有涂藥。”
祁晉珩沒有說話。
看起來似乎是不打算理他。
“我不要穿你的外套了。”
“你放我下來�!�
懷里的人掙扎著,又怕動作太大傷到了他,掙扎的幅度很小,只有脆生生的調(diào)子有些低,
“放我下來,祁晉珩�!�
“你已經(jīng)受傷了�!�
“別動�!�
從冗長的道路上拐了個彎,下一段路燈火通明,祁晉珩差人去叫了管家,在管家趕來之后,把姜洛洛放在了地上,
“把他送回去�!�
“我不要回去!”
他的小妻子情緒激動,像只小尾巴一樣黏著他,繼續(xù)向幾分鐘前一樣固執(zhí)的把那件外套往他身上披。
可祁晉珩只是稍微上抬了抬手,就干脆利索地制住了他。
“把夫人送回房,關(guān)起來�!�
祁晉珩的背影再次消失了。
消失在茫茫夜色,揚(yáng)揚(yáng)冬雪中。
身材挺拔而決絕。
姜洛洛紅了眼,被管家?guī)е徊饺仡^。
直到看不見祁晉珩的背影之后,他才吸了吸凍紅的鼻子,咽下浮在心頭的委屈和心疼,細(xì)軟的嗓音里帶著憂慮,
“為什么沒有人給他上藥呢?管家伯伯,你去給他上藥行嗎?”
對上管家欲言又止的神情,他抿著嘴巴:
“我自己就回去就可以�!�
“我知道回去的路,我會乖乖回房間等著,不會亂跑的。”
風(fēng)聲呼嘯,吹得管家臉上縱橫的皺紋痕跡更深,
“小夫人,不是我們不給少爺上藥�!�
“是老太爺動怒了,不許任何人給他上藥,讓他在祠堂里跪著,給列祖列宗懺悔。”
“什么時候知道錯了,什么時候才能出來�!�
姜洛洛懸在衣袖中的手指慢慢收緊,小小的眉頭蹙著,漆黑的眼仁兒籠著層水霧,滿是心疼。
“那怎么能行?”
“這種天氣,祠堂里又冷,就是健健康康的人也會凍壞的�!�
“更別提他還受了傷,怎么可以就這樣凍著?”
姜洛洛腳步一頓,轉(zhuǎn)而換了方向:
“我去找爺爺。”
“老爺子不會見您的,他說了誰也不見�!�
管家老邁的聲音帶著嘆息,
“小夫人,也是我多嘴多說的一句。老太爺年輕的時候脾氣就不好,暴躁的像桶火藥,簡直是一點(diǎn)就著,到了年老也沒有收斂多少�!�
“他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您要再提一提這件事情,他心里一琢磨,火氣更旺,大少爺他就更慘了�!�
姜洛洛沉重的腳步僵在原地,烈烈寒風(fēng)刮在面頰上,到處都疼。
看著失魂落魄的小夫人,管家嘆了口氣。
豪門大族的事情,他耳濡目染過不少,今天的事情聽得更是清楚。
表面上看著是兩位少爺奪愛釀成的兄弟反應(yīng),但若細(xì)細(xì)的剖開去了解,“奪愛”只是個由頭,奪權(quán)才是真的。
潑天富貴迷人眼,同樣是一個父親的骨血,誰又想屈居人下,將偌大家業(yè)拱手讓人呢?
只是可憐了姜家的小少爺,成了世家大族艷聞里面,一顆被挪來推去,身不由己的棋子。
被架上了最尷尬的局面——
丈夫失蹤,大哥強(qiáng)娶。
剛過了沒多少天安生日子,失蹤的丈夫又完好歸來,控訴大哥搶奪弟媳、殘害兄弟。
老爺子一輩子好面子,這話一出,勃然大怒。
對疼了半輩子的親孫子,尚且都能用家法、抽鞭子、跪祠堂。
那對著造成一切的罪魁禍?zhǔn)�,又能有多少好臉色�?br />
可憐的小夫人……
管家暗自搖頭,不勝唏噓。
這么可憐的小孩,孤身嫁到祁家。
二少爺是利用多于喜歡,只拿姜洛洛做吹響戰(zhàn)爭號角的筏子;
至于大少爺……
想到祁晉珩那張面無表情的冷臉,管家心底一沉。
但愿大少爺不要責(zé)備小夫人。
能多憐惜他一些。
第418章
小可憐被未婚夫的大佬哥哥強(qiáng)取豪奪
40
被管家半勸著半監(jiān)督著回到了房間門口,小夫人顫著睫毛,雪白的臉龐沒有半絲血色,抬著濕漉漉的眼睛看他,
“謝謝管家伯伯�!�
這副樣子,讓年邁的管家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小孫子。
可憐的小孩兒……
管家點(diǎn)了點(diǎn)頭,寬慰對方說道:
“小夫人不要太難過,睡一覺就好了�!�
姜洛洛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他還是放心不下來祁晉珩。
走廊的燈光照耀在他臉上,為那張毫無瑕疵的小臉籠上一層憂色,
“他要跪多久呢?”
“應(yīng)該跪不了太久�!�
管家表情和煦,雖然自己心里也沒底,但他還是愿意讓自己的表情更輕松一些,希望能讓小夫人少些心理負(fù)擔(dān),
“大少爺他身子骨好的很,從小學(xué)習(xí)劍術(shù),馬術(shù),拳擊,柔道。跪一跪?qū)λ悴涣耸裁矗》蛉四挥锰珦?dān)心的。”
怎么能不擔(dān)心呢?
他受了那么重的傷,連藥都沒有人給他上,只能帶著鮮血淋漓的傷口跪在陰森森的祠堂里面,那么硬的地面,恐怕連膝蓋都要跪青了。
一臉愁容的小少爺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看了一眼房間,又看了一眼管家,想著祁晉珩說過的要把自己關(guān)起來的話,睫毛又抖了抖。
“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