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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知不覺就買了這么多,

    早知道就多叫一個人來幫忙了�!�

    聞言,羅萬德看了一眼手中裝得滿滿當當?shù)拇樱?br />
    不由好奇地問了一句:“買這么多能吃完嗎?”

    雖然現(xiàn)在天氣不是很熱了,但是肉類放一兩天不吃還是會壞。

    “平時肯定不會買這么多,但是她今天搬家,我們有很多朋友一起在她聚餐,

    所以應該吃得完吧,

    我們還怕買少了�!币娝彩莻性子外向的,徐琪琪的話就不知不覺地多了起來。

    搬家?

    怎么這兩天這么多要搬家的人?

    “你是供銷社的員工?怎么以前沒見過你?”

    羅萬德被徐琪琪的話給勾走了注意力,

    當即收斂心神,

    全心全意地放在她身上,“我不在外面工作,多是在辦公室,

    所以徐同志你對我沒印象也正常�!�

    聽見這話,徐琪琪點點頭,然后正想問些其他的,就聽見旁邊一直沒說話的程方秋突然道:“你怎么知道琪琪姓徐?”

    這話一出,其他兩人都愣了愣,不約而同地看向程方秋。

    “剛才我們好像沒有自我介紹吧?”程方秋繼續(xù)補充道,與此同時眼神不動聲色地上下掃視了一圈羅萬德。

    她其實一開始并沒有認出他是誰,畢竟只有過一面之緣。

    直到這一路走過來對方的眼睛除了看路,就是看徐琪琪,這才讓她想起了在哪兒見過他。

    偷偷打量徐琪琪的那種繾綣愛戀的眼神,跟那天公交車上的一幕簡直一模一樣。

    所以她才會這么試探一二,結果對方的反應更是坐實了她的猜測,這個男人早就認識了徐琪琪,但是徐琪琪卻不認識他。

    “徐同志經(jīng)常來供銷社買東西,再加上長得漂亮,我們很多同事都認識她,我是聽同事說的,”羅萬德提著袋子的手緊了緊,但面上卻不顯,微微笑著解釋道,話畢還補充了一句,“我還知道你姓程。”

    程方秋稍稍挑眉,這家供銷社是離機械廠最近的,面積大,品類也齊全,所以基本上機械廠的員工和家屬都會選擇在這兒買東西,她和徐琪琪也不例外。

    一來二去和供銷社里面的員工也混了個眼熟。

    剛才那個售貨員就是因為和她們相熟,所以才會主動提議叫一位同事來幫她們搬東西。

    羅萬德這話合情合理,并沒有破綻。

    內(nèi)心的疑慮稍稍被打消了一些,可按他的話來說,他不可能不知道徐琪琪已經(jīng)結婚了,所以就算這樣,他還是保留著對徐琪琪的好感?

    程方秋內(nèi)心的情緒有些復雜,但對方?jīng)]有表露心意,也沒有做出什么不當行為,她也沒資格干涉別人的情感,只好將話頭咽了回去。

    只道:“原來是這樣。”

    “嗯�!绷_萬德見程方秋沒再追問,心里的大石頭漸漸松懈下來。

    “沒想到我和秋秋還是個小紅人吶?”徐琪琪沒有多想,聽了羅萬德的話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半開玩笑地說道。

    “可不是嘛�!绷_萬德不敢再看徐琪琪,只顧著看眼前的路。

    從供銷社到小洋樓有些距離,三人到的時候,周應淮他們正在從卡車上卸家具,已經(jīng)卸了一半了。

    “買這么多?”杜芳萍第一個看見他們,趕緊過來幫忙提東西,見羅萬德是個生面孔,好奇地問了一嘴:“這位是?”

    “供銷社的員工,我們東西買多了,提不下,他幫忙提回來的�!毙扃麋骱唵谓榻B了一句,說完才記起來沒問對方叫什么,便問了一嘴。

    “我叫羅萬德�!绷_萬德將東西幫他們提進客廳。

    “櫥柜里有杯子,趕緊給羅同志倒杯水�!背谭角锞徒笓]程學峻,后者趕緊去廚房。

    羅萬德連忙擺了擺手,“不用了,你們忙,我還要回去上班,就不喝了。”

    “那怎么能行?這么重的東西,多虧了你�!背谭角飶拇永锬贸鰩讉蘋果,又抓了一把零嘴塞進羅萬德懷里,“拿去吃�!�

    “真不用,就是舉手之勞�!绷_萬德趕緊把東西都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徐琪琪剛巧站在桌子旁邊,就順勢拿起來又塞到了羅萬德懷里,“拿著吧,都是剛買的,新鮮著呢�!�

    羅萬德嘴唇蠕動兩下,到底沒再拒絕。

    見狀,程方秋嘴角抽了抽,正巧這個時候程學峻倒水回來了,她就讓羅萬德喝水。

    “秋秋姐,你們回來了?”樓上傳來汪月怡的聲音,程方秋笑著回道:“剛回來�!�

    沒多久,汪月怡從樓上跑了下來,她剛搬了一個小桌子上去,現(xiàn)在還喘著氣,見著程方秋,嘴角揚起一抹微笑,只是這笑在看見羅萬德的時候僵了一下,然后瞪大眼睛問道:“羅大哥你怎么在這兒?”

    羅萬德也有些驚訝會在這兒看見汪月怡,但轉(zhuǎn)念一想,好像她的確在他跟前提過要幫一個姐姐搬家的事情,所以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笑著把前因后果說了一遍。

    “我還要回去上班,就不多留了�!�

    羅萬德頷首沖大家點了點頭,就準備往外走,程方秋象征性地把他送到門口,剛好和搬著東西的周應淮和常彥安擦肩而過。

    程方秋注意到羅萬德的視線在常彥安身上停留了幾秒才收回,不由挑了挑眉梢。

    “不用送了�!�

    “好�!�

    目送羅萬德離開,程方秋才轉(zhuǎn)身進了院子,找到汪月怡問了一嘴,她怎么會認識羅萬德,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住在我樓上的嬸子介紹的,最近在接觸�!�

    “你想結婚了?”程方秋有些驚訝,汪月怡這才多大,居然就開始相親了。

    “沒有�!蓖粼骡B連搖頭,“我先前都拒絕了,但是那個嬸子太熱情了,我推拒不了,就答應見了一面�!�

    說著說著,她那張小臉就越發(fā)紅了。

    程方秋哪里看不出來汪月怡這是對羅萬德有好感的表現(xiàn)?可一想到羅萬德對徐琪琪的心思,她就覺得頭疼了起來。

    猶豫片刻還是決定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就算沒有證據(jù),但總比汪月怡越陷越深強,羅萬德看上去是還不錯,長相清秀,還有著正當工作,可是他心里裝了別的女人,還出去相親,就可見不是個可托付一輩子的良人。

    思及此,她一把揪住汪月怡和正黏著常彥安給他擦汗的徐琪琪,將兩人拽去了廚房,把門關上,嚴肅地看著兩人。

    汪月怡和徐琪琪都是一臉問號。

    “咋了?”

    “秋秋姐?”

    程方秋深吸一口氣,把公交車上和今天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最后總結道:“我覺得這個羅萬德喜歡琪琪,并且已經(jīng)喜歡很久了�!�

    “�。俊�

    汪月怡和徐琪琪更加疑惑了。

    尤其是徐琪琪,眉頭緊皺道:“我都不認識他,他喜歡我?為什么��?”

    “看你長得漂亮?性格好?又或者是你們之前接觸過,但是你忘記了。”程方秋聳聳肩,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事實就是這樣,她們不想相信都難。

    “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毙扃麋髅碱^皺得更深了,但很快就釋然了,“好吧,喜歡我又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畢竟謝緒年和常彥安都能不動聲色地喜歡她那么多年,還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想到什么,徐琪琪立馬轉(zhuǎn)頭看向汪月怡,“月怡妹妹,我在此之前可不認識這個什么羅大哥啊�!�

    汪月怡愣了愣,意識到徐琪琪在跟她解釋,連忙道:“琪琪姐,我怎么可能那么想�!�

    她才不是那種一有事就先怪罪自己朋友的人,再說了琪琪姐有那么好的老公,怎么可能故意去勾搭她的相親對象。

    程方秋也是無奈扶額,“琪琪,你想哪兒去了?”

    徐琪琪訕笑一聲,吐了吐舌頭,“之前有個表姐的相親對象沒看上她,看上我了,她就怪我,所以條件反射的就……”

    “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表姐一樣�!�

    程方秋沒好氣地戳了戳徐琪琪的額頭,然后看向汪月怡,后者笑看著這一幕,點頭附和:“我跟羅大哥也才認識幾天,現(xiàn)在知道這件事了,我肯定不會再跟他接觸下去。”

    “這就對了,惦記有夫之婦算怎么回事?”程方秋聳聳肩,沖著徐琪琪曖昧地擠眉弄眼道:“而且還是感情好到蜜里調(diào)油的一對夫妻�!�

    “哎呀,秋秋,就你會笑話我�!毙扃麋餍呒t了臉。

    三人笑成一團,完全沒有注意到廚房門口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的一道身影。

    *

    “袁錚?你怎么了?”

    程學峻從外面抱著一個箱子進來就看見了站在沙發(fā)旁邊一臉失魂落魄的袁錚,不由擔心地問了一句。

    聞言,袁錚抬起頭,就對上了一雙熟悉的桃花眼,心底某個地方越發(fā)空落落的,他勉強笑了笑,搖頭道:“沒什么,就是早上沒吃多少,現(xiàn)在有點兒暈�!�

    “我姐買了很多吃的,我給你拿點兒�!背虒W峻放下手中的紙箱,去柜子里找到了程方秋專門用來裝零食的盒子,“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袁錚哪有心情吃東西,程學峻遞了一個過來他就順手塞進了嘴里,緊接著一股甜到發(fā)膩的味道在口腔里迸發(fā)開來,他不是很喜歡這么甜的食物,一時間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導致臉色有些許的扭曲。

    “還要嗎?”程學峻是個心大的,沒發(fā)現(xiàn)任何不對勁,還要遞一個給他。

    袁錚擺擺手,“夠了,夠了�!�

    害怕他還要給他吃,甚至還一連說了兩遍。

    “那我放回去了,你等會兒還想吃就自己拿。”程學峻將盒子放回原位,再次搬起紙箱往樓上走去。

    袁錚沉吟片刻,也搬了一個箱子,跟在他身后往樓上走,試探性問道:“你姐和你姐夫感情真好,是怎么認識的�。俊�

    “我姐夫帶隊下鄉(xiāng)……”

    聽完,袁錚沉默了很久,喃喃道:“你姐夫還挺有責任心的�!�

    雖然他年紀小,但是也知道這年頭很多城里人都看不上鄉(xiāng)下人,別說結婚了,甚至連談對象都覺得門不當戶不對。

    但是周應淮卻說娶就娶,毫不拖泥帶水,這一點兒就有很多人都比不上了。

    更何況他還把全部身價都給了她,程學峻可說了,他們家是他姐全權做主。

    都說男人的錢在哪兒,心就在哪兒,周應淮是把這點踐行到底了。

    袁錚闔上眼睫,看來他是時候收心了……

    “你怎么這么好奇我姐他們的事兒?”程學峻把箱子放下,后知后覺地想起這個問題。

    袁錚心里一咯噔,眸中閃過一絲心虛,囁嚅道:“我哥和芳萍姐在相親,我就隨便打聽一下這方面的事情�!�

    “哦哦哦�!背虒W峻點了點頭,“我們下去吧,馬上就搬完了�!�

    “行�!痹P見程學峻沒有懷疑,頓時松了口氣。

    兩人下樓,就聽到外面的卡車啟動的聲音,看來所有的家具都搬下來了,現(xiàn)在只需要收拾了,有那么多人在,根本廢不了多少功夫。

    “老公,你和彥安哥去做燒烤架,我們在家里等你們,順便整理食材。”

    現(xiàn)在熟悉后,也就不用叫得那么生疏了,因為常彥安比他們大幾歲,叫名字不太合適,所以就在后面加了個“哥”。

    “好。”周應淮拍了拍手中的灰,先回廚房洗了個手,就跟常彥安離開了。

    其他人則把院子打掃出來,開始洗菜切菜。

    氣氛其樂融融,分工明確,很快就串了一大堆出來。

    周應淮和常彥安動作也很快,他們抬著燒烤架回來的時候,菜剛剛全部串好,只要把炭點燃就可以開始烤了。

    “這燒烤架還挺新穎的,以前都沒見過。”徐琪琪好奇地圍著燒烤架左看看右看看。

    “我也沒見過�!倍欧计几胶偷�。

    程方秋撓了撓額角,心虛道:“我就是照葫蘆畫瓢,加了一點兒自己的想法改造的。”

    “秋秋你這腦子也太靈光了�!�

    這夸贊受之有愧,程方秋就沒接話,見碳燒旺還要一段時間,便招呼大家先玩游戲,喝飲料。

    家里有象棋,兩兩一組,很快就玩了起來。

    程方秋知道規(guī)則,但是很久沒玩過了,自然不是他們那種從小玩到大的對手,沒走幾步就被徐琪琪干掉了一個“炮”和一個“卒”。

    “哎呀!”程方秋懊惱地皺起眉。

    “嘿嘿。”徐琪琪樂得笑倒在常彥安懷里,后者勾了勾唇,收回剛才在桌下提醒的手,他這一小動作剛好被程方秋瞧見,頓時不愿意了,朝著還在遠處生火的周應淮喊道:“你快過來,他們兩個欺負我�!�

    周應淮見碳順利燒起來了,就走過來,汪月怡便把程方秋身邊的位置讓了出來,他說了聲謝謝就坐下了,看了一眼棋盤,然后問道:“該誰走了?”

    “我�!背谭角镞B忙回道。

    ““炮”往前走三步�!�

    他說,她照做。

    一連幾步下來,局勢瞬間發(fā)生變化。

    常彥安皺起眉,攔住徐琪琪要動“象”的動作,認真思索了片刻方才動了“士”。

    這下已經(jīng)不是程方秋和徐琪琪的對局了,變成了周應淮和常彥安的對局。

    一群人圍在棋局前面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擾了其中一方的思考,造成敗局。

    直到最后,還是周應淮險勝。

    “承讓�!敝軕茨闷鸪┌睬懊娴摹皫洝保瑩P起薄唇。

    常彥安眸色一深,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鏡,淡聲道:“再來一局�!�

    “可以是可以,但碳快好了,誰去烤肉?”周應淮把玩著手里的棋子,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誰輸了誰去。”常彥安順勢接下話頭。

    “好,一言為定�!敝軕错虚W過一絲得逞,將棋子擺回原位。

    沒多久,常彥安主動起身去了燒烤架前面,周應淮也將位置讓給了杜芳萍,她要和袁鋒對局。

    “啊啊啊,你怎么這么厲害�!彼郧霸趺床恢乐軕催下得了一手好象棋?程方秋頓覺與有榮焉,一雙桃花眼彎成了月牙狀,趁著其他人沒注意,沒忍住偷偷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感受到頰邊傳來的柔軟觸感,周應淮挑起眉梢,唇邊的笑意擴大了些。

    “從小跟著我爺爺學的。”

    說完,想到程方秋還沒和老爺子打過招呼,便道:“等過年的時候就能見面了,他比較嚴肅,但是對小輩還是挺好的。”

    程方秋想起那個被寫進課本的老人,不自覺咽了咽口水,想到什么,說:“那你抽空教教我,等我練好技術,還可以陪爺爺過幾招。”

    “好�!敝軕磻隆�

    兩人說完話,就去燒烤架旁邊幫忙了,雖說說是輸?shù)娜素撠煙�,但是他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br />
    前世程方秋經(jīng)常跟著朋友一起在別墅轟趴,對燒烤調(diào)料還是有一套自己的見解,有了她的秘密調(diào)料,再加上純天然無添加的食材,這頓燒烤的味道可謂是人人夸贊。

    大家都吃得十分高興。

    等結束后,一起把院子收拾干凈,才各自告辭回家。

    在新家的第一天圓滿結束,這一晚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下午把程學峻送回學校后,程方秋和周應淮順路去了百貨商場逛了逛,選了新窗簾才回了家。

    眨眼間過了國慶,天氣越來越冷,尤其一到下雨天,能讓人恨不得把棉衣翻出來裹上。

    送走一位顧客后,程方秋覺得手都已經(jīng)冷得沒有知覺了,她趕緊哈出一口熱氣,搓了搓,然后才收回袖子里,只是沒暖和多久,下一位顧客就來了。

    她只能拿出來,繼續(xù)給人拍照。

    直到午休,方才能好好休息一會兒。

    程方秋等手稍微沒那么冷了,才開始拿起筷子吃飯,坐在她旁邊的孫紅燕沒有她那么夸張,但也不禁感嘆道:“這才十一月份就這么冷了,等過年的時候可怎么辦?”

    “可不是嘛,我按快門都沒那么靈活了,等會兒我要去供銷社看看有沒有手套賣�!背谭角锇T癟嘴。

    就在兩人就著寒冷的天氣進行討論的時候,李濤遠提著一個小爐子從外面跑了進來。

    “快,烤烤火�!�

    程方秋看著小爐子里燒得紅旺旺的炭,眸光一亮,驚喜地拔高尾音:“你從哪兒搞來的?”

    “騎車回去了一趟,你不是手冷嘛?”李濤遠笑笑,將小爐子放在兩位女同志面前。

    聞言,程方秋有些感動,她沒想到李濤遠一直關注著她,還專門在大冷天回去取爐子,“謝謝,你對我可真好�!�

    “把你凍壞了,誰替我們紅夢照相館搶承包權。”李濤遠擺擺手。

    “……”

    萬千感動就這么噎住,程方秋深吸一口氣,沒忍住白了李濤遠一眼,但心里也不禁盤算起了承包權的事情。

    所謂的承包權就是在年底給各大單位拍照的機會,這可是個香餑餑,做成了不光能揚名,參與的照相館還能獲得一大筆獎金。

    以往都是紅夢照相館一家獨攬,別家照相館連口湯都喝不到。

    但今年不一樣了,上頭見紅夢照相館口碑下滑,早就明確下了通知,要各大照相館公平競爭,誰能最終勝出就能獲得承包權。

    “放心吧,為了錢,不,為了咱們紅夢照相館,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程方秋拍了拍胸脯,給李濤遠喂了一口定心丸。

    “我相信你。”李濤遠樂呵呵地彎起眉眼,將小爐子又往程方秋面前送了送。

    爭搶承包權的日子轉(zhuǎn)眼間就到了,舉辦地點在文化局二樓的一間會議室里,桌椅都被搬走了,只留下評委的座位。

    程方秋,李濤遠和李智亮到的時候,走廊里已經(jīng)烏壓壓擠滿了人,再加上各個照相館準備的照相機和打光設備,可以說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怎么這么多人?”程方秋有些汗顏。

    “全城的照相館恐怕都來了�!崩顫h打量了一圈,看見了好幾個熟人。

    “先找個地方待著吧�!�

    他們找了半晌,才找到一個空位,只是剛站定,就有不速之客湊了上來。

    第95章

    承包權花落誰家

    “這不是李師傅嗎?”

    循聲看過去,

    就瞧見四五個人簇擁著一個中年男人從遠處走過來,周圍的人都自動讓開一條道,讓他們?nèi)缤娦桥踉乱话阕叩搅顺谭角锏热嗣媲啊?br />
    “好久不見�!�

    那人笑得眉眼彎彎,

    語氣輕松自然,

    就跟遇見了老熟人一樣。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李濤遠皮笑肉不笑地淡淡道:“好久不見�!�

    程方秋看出兩人之間的貓膩,趁著他們說話的空隙,

    跟李智亮打聽了一下來人的身份,這一問不要緊,

    一問就直呼狗血上頭。

    這人名叫陳震,

    跟李濤遠幾乎前后腳拜入紅夢照相館老師傅的門下,

    學藝期間沒少明爭暗斗,

    可惜陳震后面惜敗,

    被李濤遠接了班。

    陳震這個人心高氣傲,

    不甘屈居于李濤遠之下,就花錢托關系調(diào)去了另一家照相館,

    咬牙從頭開始做起,這么多年過去,他早已經(jīng)是一家照相館的主事人,也是這次承包權爭奪中強有力的奪冠選手。

    “多謝李師傅,

    不是你,

    咱們都沒機會站在這兒�!标愓鹚菩Ψ切�,話里藏著刀子,

    這話一出,

    不少人都笑了出來。

    李濤遠臉色一僵,知道對方還記恨著當初老師傅把紅夢照相館交給他的事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其實他偶爾也會想如果當初交給的是陳震,紅夢照相館會不會發(fā)展得越來越好,而不是像之前那樣走下坡路。

    但是人生沒有后悔藥,再者當時的確他學的要比陳震好,老師傅也是權衡利弊之后做出的決定。

    是他技藝停滯不前,沒有與時俱進才會造成那種局面,怪不了別人。

    好在現(xiàn)在紅夢照相館有了秋秋,他跟著她學到了很多,相信不久的將來也一定能撐起半邊天。

    “希望等會兒你們還能謝的出來�!�

    這一聲俏麗的女聲打破李濤遠的思緒,也讓其他人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了她身上。

    從剛才開始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可是也只是驚艷于這個小姑娘的外貌,多看了幾眼,隨后就被陳震吸引走了注意力。

    現(xiàn)在再看她,依舊覺得明明都是人,怎么長相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只是美則美矣,卻是個口氣狂妄的,也不看看紅夢照相館現(xiàn)在是什么光景,居然敢夸下這等�?冢∫膊慌碌葧䞍号九敬蚰�!

    陳震看著眼前笑瞇瞇的年輕女郎,眉頭卻是一蹙,想到什么,沉聲問道:“你就是程師傅?”

    “嗯,就是我�!背谭角锎蟠蠓椒綉�,對上陳震頗具威嚴的眼神也絲毫不懼,甚至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陳震瞇了瞇眼睛,他一直關注著紅夢照相館的動向,所以是知道最近“程師傅”的名頭挺響亮的,尤其是美女攝影師的稱號,簡直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跟李濤遠做了那么久的同事,對彼此都或多或少了解一二,所以他知道他那個人是絕對不可能往紅夢照相館塞一些光有皮囊的草包的。

    所以眼前這小女生至少是有兩把刷子的,陳震從不輕敵,正了正神色。

    但是旁人可不清楚,紛紛開口嘲諷起來。

    “現(xiàn)在什么人都能稱呼一句師傅了?”

    “一個丫頭片子懂拍照嗎?李濤遠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收個女娃娃當攝影師。”

    “該不會是想借著她那張臉吸引客源吧?這也太卑鄙了!”

    七嘴八舌的討論聲響起,現(xiàn)場頓時混亂起來,程方秋將一切都聽進了耳朵里,只覺得吵得很,并沒有被氣到,畢竟前世比這些還難聽的話她都聽到過,早就練就了一番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技能。

    在這個世界上,不論什么職業(yè),只要加上一個“女”字,總會被一些自以為是的人諷刺嘲弄。

    對付他們最好的方式不是跟他們臉紅脖子粗地去爭論,而是用實力狠狠抽他們耳光,直到他們心服口服,再也說不出一個貶低的話。

    但是李濤遠和李智亮卻氣得跟他們吵了起來。

    “你們懂什么?一群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兒!”

    “誰說女孩子不能當攝影師了?她比你們這種以貌取人的要強太多了,你們加起來都比不上人家的一根手指頭�!�

    前面的話程方秋都很贊同,唯獨最后一句話夸得程方秋有些汗顏,正要提醒李智亮謙虛一點兒,前面就響起了一道由通過喇叭喊出來的聲音。

    “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各位保持安靜,念到名字的照相館依次進來�!�

    眼看上頭發(fā)話了,大家也都默契地閉上了嘴,只是還是有人小聲冷哼道:“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

    程方秋淡笑不語,就是盯著那人看,直到對方心虛地主動扭過頭,方才收回視線。

    比賽流程簡單卻也不簡單,每一個照相館的攝影師分別給單人,雙人,十人團體拍照,按下快門的機會只有一次,就算出現(xiàn)失誤也不能重新進行拍攝,這就十分考驗攝影師的技術和心態(tài)了。

    結束后要將膠卷交上去,由文化局的人統(tǒng)一在暗室將照片洗出來,然后貼在照片墻上,由評委進行打分,得分最高的照相館就能獲得承包權。

    為了降低外界因素的干擾,門窗都是關閉的,但是大家還是能通過兩扇玻璃窗看清里面的狀況。

    排在前面的大多都是些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照相館,沒多少人關注,直到輪到陳震,大家才一窩蜂擠到窗邊,仔仔細細去看他的手法,以及他們照相館的打光方式。

    不管怎么樣,能學到一星半點兒都算是好事!

    程方秋他們倒是沒有上前去擠,站在后排也能看見,只是沒那么清楚罷了。

    “陳震這幾年拜訪了不少照相館的老師傅,看來是真正學到東西了的,我看他這手法是越來越成熟了�!崩顫h看了片刻后,輕聲感嘆了一句。

    反觀他,這些年心高氣傲,再加上忙于紅夢照相館的各項事務,忽略了身為攝影師最重要的東西,從而導致了高不成低不就的結果。

    程方秋見不得李濤遠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拍了兩下他的肩膀,“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濤遠連連擺手,他最是知道現(xiàn)在這個時候心態(tài)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要是因為他亂了程方秋的心,從而錯失了承包權,那他難辭其咎!就算死也不能瞑目。

    見狀,程方秋緩緩鄭重開口道:“李師傅,這段時間你的進步我們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你一定會配得上紅夢照相館首席師傅的稱號的。”

    聽見這話,李濤遠眼睛驀地就紅了,愣愣看著程方秋,像是不敢相信會從她嘴里聽到這句類似肯定的話語,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tài),慌忙低頭抹了兩下眼睛,再次抬頭時,臉上已經(jīng)帶了笑。

    “程師傅,謝謝你!”

    不再是親近的秋秋,而是程師傅。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一旁的李智亮早就偏過頭去偷偷擦起了眼淚。

    很快陳震出來,臉上帶著志在必得的笑容,視線落在他們身上時,也沒了那股若有若無的忌憚。

    看得出來,他應該對自己的表現(xiàn)挺有信心的。

    程方秋勾起唇角,也好,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她說了,希望他們到時候還能謝謝他們給了這個機會。

    白跑一趟的機會。

    輪到紅夢照相館的時候,李濤遠挺直腰板率先走了進去,程方秋和李智亮緊跟其后。

    “各位評委老師大家上午好,我們是紅夢照相館的員工�!�

    評委們點點頭,目光都不著痕跡地掃過程方秋,原因無他,來參加的女生實在太少了,尤其是她還生得這么出眾,輕而易舉就勾起了大家的興趣,尤其是看見她站在了攝影師的位置,更是驚訝地挑起眉梢。

    要知道紅夢照相館大名在外,他們都多多少少跟李濤遠打過交道,他們還以為這個女生是充當助理的角色,沒想到居然是攝影師?

    而李濤遠居然站在旁邊打起了雜?

    紅夢照相館莫非是自暴自棄,開始發(fā)瘋了不成?

    評委們滿腔的疑惑在看見程方秋專業(yè)的動作后漸漸平息下去,轉(zhuǎn)而正色起來,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指導動作,指導打光……

    不光是評委,湊在外面看熱鬧的人也被這一幕驚得瞪大了眼睛,從一開始的不以為意變得仔細認真起來。

    陳震從紅夢照相館進去后,就一直守在窗戶前,見狀,臉色卻一點點沉了下去,心底不受控制地涌出一絲恐慌感。

    他捫心自問,想不出程方秋那刁鉆奇特的打光方式,也做不到根據(jù)每個人的特色進行準確無誤的指導……

    不,他不能自己嚇自己。

    就算拍照過程中整再多的花里胡哨,照片拍得不好,一切都是白搭,等下午照片洗出來后才能最終見真章!

    可不得不承認的是,等紅夢照相館的人結束流程從里面出來后,沒人再輕視程方秋。

    只是,李濤遠到底從哪兒找來的這么年輕的女攝影師?他們怎么從來都沒聽過這號人?

    程方秋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隨后沖著李濤遠和李智亮道:“走吧,找國營飯店吃飯去。”

    早上起得太早,她都沒吃飽,早已饑腸轆轆。

    “好。”

    其實李濤遠和李智亮哪有什么胃口吃飯,他們恨不得守在門口做第一個知道最終結果的人,可是程方秋現(xiàn)在就是他們的寶貝疙瘩,她說往東,他們絕對不往西。

    三人成了第一個出去吃飯的團隊,其他人倒是還等在門口,但是照片洗出來要時間,他們就算把眼望穿了,也得要特定時間才能看到成片。

    程方秋他們吃飽喝足后,在國營飯店坐著休息了一會兒,掐著時間才趕回文化局。

    這里依舊人頭攢動,他們找了個角落里站著,直到里面?zhèn)鱽眚}動,方才往前湊了些。

    “結果出來了!”

    “是哪家照相館?”

    “紅,紅夢!”

    “什么?”

    聽到這個名字,所有人頓時都朝著角落里的三人看過去。

    程方秋愣了一會兒,唇角剛剛勾起,就被身旁人激動的尖叫聲給嚇到了,一扭頭就發(fā)現(xiàn)李濤遠和李智亮兩個人喜極而泣抱在一起。

    “守住了!”

    “師父,承包權還是我們紅夢照相館的!”

    兩個人就跟頭一次吃到糖果的小孩兒一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又哭又笑。

    程方秋看得好笑,扶額無奈地笑了笑,就在這個時候,旁邊插進來一道聲音:“恭喜�!�

    她回頭,認出是剛才坐在評委席中心位的領導,趕緊伸出手回握住他的手,“謝謝領導賞識�!�

    領導笑了笑,又看向李濤遠,“李師傅這是……”

    李濤遠趕緊用帕子擦了一把臉,有些尷尬地回道:“眼睛里進沙子了,讓您看笑話了。”

    這么撇腳的借口,讓程方秋簡直沒眼看,好在領導并不介意,轉(zhuǎn)移話題道:“后生可畏,這次程師傅表現(xiàn)突出,我們都很欣慰�!�

    “過獎了。”程方秋謙虛地擺擺手。

    領導不置可否,繼續(xù)道:“這次比賽也不完全是為了重新選出承包權的歸屬權,也是為了挑選出幾名優(yōu)秀的攝影師在年底的時候前往滬市參加第三屆攝影交流大會。”

    聞言,程方秋眸光亮了亮,這不就是公費旅游?而且還能進一步了解這個時代的攝影知識和風格,簡直百利無一害!

    “好好表現(xiàn),為我們省在大會上爭光!”

    話畢,領導想到什么,壓低聲音提醒道:“聽說表現(xiàn)好的,有機會加入國家隊伍,參與拍攝全國各地的風土人情。”

    程方秋聽完,感覺自己的心臟都亂了半拍,居然還有這種好事?只是迷愣了一瞬,她就回過神來,認真地沖領導微微鞠了一躬,“謝謝!”

    “這也不是什么秘密�!鳖I導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又說了兩句就離開了。

    三人微微收斂住快要爆炸的心情,進門去看照片,只是標注為紅夢照相館的照片跟前圍滿了人,他們都擠不進去。

    “拍的真好。”

    “這真的是那個小丫頭拍出來的?”

    “那還能有假,我們大家伙可都看著的�!�

    場面一時間沉默了一瞬。

    陳震看著眼前的三張照片,不甘心地捏緊拳頭,如果沒有程方秋在,那承包權就是他的!可想是這么想,面對這無可挑剔的作品,他還是服氣地嘆了口氣。

    技不如人,找再多借口也是無用。

    想到這兒,陳震默默帶著自己照相館的人退了出去,剛好與程方秋三人擦肩而過,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對上,又很快挪開。

    身后傳來眾人恭維的聲音,陳震頓了一秒,然后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直到夕陽西下,程方秋他們才捧著承包權的相關文件回了紅夢照相館,由于時間不早了,就把慶功會挪到了明天。

    程方秋累了一天,直接騎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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