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在驅(qū)魔儀式之中,離開房間前往其他領域的選項被輕而易舉地否掉,先不說能否順利的逃出黑暗,擅自中斷很有可能會導致前功盡棄——停止念誦,轉(zhuǎn)而試圖從瑞斯醫(yī)生口中套話的選項也因為相同的理由而被放棄。
所以,這個未知的05號,就成為了溫簡言現(xiàn)在手中僅剩的選項。
短暫光亮所帶來的信息,即使不多,在眼前這種情況之中,很有可能也會成為關鍵的突破點,成為將凌亂散落的珠子彼此串起的重要細線,更重要的是,他現(xiàn)在距離完成任務只剩下臨門一腳,即使出現(xiàn)了什么危險或者岔子,也能用快速念誦完最后兩句禱詞來解決,雖然得到的可能不多,但是風險卻被壓縮到了最小。
再加上,那些發(fā)布相關任務的觀眾實在太多了。
即使最后他什么都沒有得到,也能靠這個來賺取積分來填補平衡。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明亮的光線像是溫熱的水一樣被灌注進眼前偌大的空間之內(nèi),雖然不算刺眼,但長期處于黑暗中的眼珠卻仍然難以適應。
溫簡言硬生生忍住想要眨眼的生理性沖動,用最快速度,迫切地,向著瑞斯醫(yī)生剛剛走去的方向看了過去!
下一秒,他愣住了。
出現(xiàn)在眼前的,并不是【人】。
而是一個巨大的,高高的,猶如水缸般的透明罐子。
和他之前在實驗室內(nèi)見過的,放置在架子上的罐子一模一樣,只是被等比例地放大了數(shù)百倍罷了。
無數(shù)細細的,不同顏色的導線被接在水缸之上,里面的液體在光線中呈現(xiàn)出一種清澈的,熟悉的淺黃色流質(zhì)。
液體之中,飄浮著一顆巨大的腦子。
直徑超過一米,上面的皺褶溝壑彎曲復雜,呈現(xiàn)出猩紅的顏色。
它靜靜地懸浮在液體之中,無數(shù)條細細的,神經(jīng)元般的細線將它和四周連接著,看上去十分眼熟……
而在罐子之上,隱約可見一個不大的,半透明的標志。
那是一條細細的,口尾相連的蛇。
溫簡言的腦海中毫無預兆地浮現(xiàn)出一個概念。
【缸中之腦】
短暫的幾秒鐘像是被拉長成了一個世紀,溫簡言死死地盯著眼前超乎尋常的一切,幾乎忘記了如何呼吸。
在他驚駭?shù)淖⒁曋�,猩紅的絲線忽然在半空中開始浮現(xiàn)。
細細的,像是蛛網(wǎng),被某種無形的存在編織著,構(gòu)造著,緩緩的呈現(xiàn)出一個人類的形狀,神經(jīng)元編織出骨骼,血管,神經(jīng),乃至于皮膚,頭發(fā)……
這是真正的,噩夢般的場景。
正在這時,耳邊傳來男人平靜而冷酷的嗓音:
“我說過,病人對光線十分敏感,神父�!�
瑞斯醫(yī)生的聲音似乎突然將溫簡言拉扯回了現(xiàn)實世界,他猛地呼吸一窒,用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快的速度高聲念誦著:
“離去!邪靈!”
“以圣父,圣子,圣靈之名!”
“以主之名,以殉道者之血命令你!”
“離去!”
在話音落下的瞬間,頭頂?shù)倪M度條達到了【100%】
耳邊隨即響起熟悉的系統(tǒng)播報聲:【叮!直播特殊場景已通關!隱藏支線完成!】
機械的系統(tǒng)聲以平穩(wěn)的聲音播報著,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眼前情況的緊急,伴隨著一字一頓的播報聲,那血肉構(gòu)建卻并沒有任何變慢的趨勢。
腿,胳膊,胸膛,頭顱。
肌肉,皮膚。
一個高大而殘缺的男性身體緩緩的出現(xiàn)在了不遠處。
半成品般破碎的胸膛中,是猩紅的血管和神經(jīng),還在始終不斷地編織著,構(gòu)建著。
他緩緩的扭過頭,向著溫簡言的方向看去。
眼珠是純?nèi)坏慕鹕?br />
容顏一半俊美如神祇,一半皸裂虛無如惡鬼。
那熟悉的,幾乎能夠烙印在腦海深處的形象,是他即使閉著雙眼也能勾畫出來的面孔。
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都實在是太過突兀,令溫簡言驚愕的幾乎忘記了呼吸,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從頭冷到了腳,掌心中汗水粘膩,身體中有著某種沖動在激烈的尖叫,驅(qū)動著他向著遠處遁逃。
但他不能。
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睜睜地注視著那些猩紅的,細密的神經(jīng)元,像是有生命般纏繞著,生長著,在自己眼前的不遠處,緩緩的織出了那偽神的模樣。
……巫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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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瓶;孤鶩
18瓶;這塊小餅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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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瓶;小紅桃兒、安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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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療養(yǎng)院
◎【MINE】◎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叮!恭喜主播完成懸賞!獎勵積分已入賬!”
閃光彈的光亮在達到頂峰之后便開始迅速消弭。
四周的黑暗像是活物般再次蠕動而來,
飛快地壯大著,男人的身體被猩紅的絲線構(gòu)筑著,泛著淺金的眼珠看向不遠處的青年,
像是用視線鎖定獵物的蛇。
“!”
溫簡言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短暫的震驚過后,陷入空白的大腦重新開始飛速轉(zhuǎn)動。
怎么可能?!
除了“銜尾蛇”這一標志之外,【平安療養(yǎng)院】整個副本都沒有半點能夠和對方搭上關系的線索……更重要的是,溫簡言自覺在【夢幻游樂園】中和對方自始至終都維持了某種可以算得上“良好”的關系,除了陽奉陰違搞了點小動作之外,
表面上至少也算是兢兢業(yè)業(yè),完美地完成了找碎片的任務。
自從進入這個副本之后,對方不僅從未聯(lián)系過自己這位主教,也沒有像上個副本那樣向他提出要求……
現(xiàn)在為什么又會突然出現(xiàn)?!
忽的,光亮驟然滅了下去,被無邊無垠的黑暗所取代。
溫簡言還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被突然改變的光影狠狠嚇了一跳,
他整個人下意識的向后一仰,后腦勺“咚”地撞到了木板之上,發(fā)出了沉悶的聲響。
“唔!”
他悶哼一聲。
狹窄的空間內(nèi)充逸著自己急促的喘息,
耳邊是心臟砰砰狂跳發(fā)出的聲響。
溫簡言驚魂未定,借著木板縫隙內(nèi)透進來的光線抬起眼,
隱約能夠看到模糊的狹窄空間,感受到身體下方堅硬的木質(zhì)椅子。
鼻端是沉郁的,凝著鮮血般的木料氣味。
他這才意識到,
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開了之前的特殊場景,回到了一開始的懺悔室內(nèi)。
“……”
溫簡言長長地,
緩慢地呼出一口氣,
感到渾身上下緊繃的肌肉忽然松懈下來。
他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
自己的脊背上已經(jīng)出了一層冷汗,單薄的布料緊緊黏在皮膚上,帶來一種怪異的不適感。
耳邊響起熟悉的播報聲。
“叮!主播特殊場景任務完成,特殊線路解鎖:獎勵積分:10000”
“副本探索度:89%
獎勵積分:10000”
“現(xiàn)階段劇情修改度:94%
獎勵積分:80000”
“叮!恭喜主播獲得副本中的隱藏道具(史詩)!”
【收集度910】
雖然溫簡言十分好奇這個副本中的史詩級道具究竟什么,但現(xiàn)在的當務之急仍然是離開懺悔室,和自己的隊友會和之后再看也不遲。
他站起身來,向著懺悔室外走去。
溫簡言抬起手,按在了門把手之上,將門板向外推去——微弱的光線透過縫隙擠入黑暗,照亮了青年握在門把手之上的手背,以及掛在腕間的漆黑袖口。
……等等。
溫簡言猛地一怔,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并沒有改變,還是先前漆黑的神父服,而沒有換回他進來之前的衣服。
不對勁。
按理來說不該是這樣……
不祥的預感在心底里升騰,帶起一種強烈的,近乎本能的驚慌感。
下一秒,一股強大的,近乎詭異的力道猛地攫住了面前的木門,向外一扯!
巨大的力道帶著溫簡言跌跌撞撞地向前沖去,勉強才止住了一頭栽向前方的慣性。
明亮的光從頭頂落下,照亮了眼前的教堂。
不是地下墓穴,而是……
禮拜堂。
被染紅的光亮充斥在偌大的空間內(nèi),從頭頂?shù)拇皯糸g,隱約能夠看到猩紅的血色天空,陰影切割著整個教堂,黑木制成的一排排椅子并列延伸,在靠邊倒數(shù)第三排的位置,溫簡言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他們一動不動,低著頭,把額頭抵在交叉的手上,似乎正在虔誠地祈禱。
在看到那兩個生死不明的人的瞬間,溫簡言的心臟猛地提了起來。
他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所在之處,正是小教堂內(nèi)的異空間……也就是盧斯他們消失的地方。
怎么會?!
任務已經(jīng)完成了,場景也結(jié)束了,為什么他沒有回到地下墓穴,而是進入了極大概率位于異次元的禮拜堂內(nèi)?
青年的面孔顯得越發(fā)蒼白,琥珀色的眼半藏在睫毛之下,雙唇緊抿著,繃出一條失去血色的單薄細線。
發(fā)色銀白,漆黑的神父服裹在修長的身體之上,在教堂中顯得格外貼合,仿佛本就該屬于這里一樣。
滴答,滴答。
什么液體滴落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
溫簡言渾身一震,像是驚弓之鳥,倏地扭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撞到視線里的,是“巫燭”。
他仍舊維持著那副半破碎的模樣,半邊的臉孔,胸膛,臂膀,腿,幾乎都是虛空的,隱約浮現(xiàn)出細細的,猩紅的絲線,像是一具被摔碎的,不完整的瓷像,透過那片虛無,能夠直接看到懸于他背后的十字架。
他的臉只有一半是完整的,臉上沒有什么神情,在血色的天空之下,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溫簡言呼吸一窒。
他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猛的扭頭向著背后看去。
在那烏色的,不大的懺悔室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覆蓋上了一層猩紅色肉膜。
細細的神經(jīng)元彼此連結(jié),像是擁有生命般跳動著,覆蓋在木質(zhì)的板料上,像是一層將無形威脅阻隔在外的薄膜,順著邊緣的縫隙滲入,仿佛從地底生長起來的樹根,死死地將懺悔室固定在原地。
在那一刻,溫簡言似乎清楚了,為什么明明任務完成了,但自己卻無法離開。
*
地下墓穴,懺悔室外。
這恐怕是所有人經(jīng)歷過的,最漫長的十分鐘了。
在這段時間時間里,等候在外面的主播們也并不是什么都沒有干,他們分散開來,試圖在這短暫的十分鐘內(nèi),試試看能不能從這個地下墓穴中找到什么線索,這樣,即使溫簡言十分鐘之后沒有離開懺悔室,他們也能有更多的存活幾率。
不過,時不時的,幾人總會向著懺悔室投去一眼,似乎既期待,又恐懼。
這十分鐘時間是如此煎熬,一分一秒滴答流逝,像是隨著時間收緊的繩子,逐漸勒的人喘不上氣來。
無論幾人心中的情緒多么復雜,又是多么忐忑緊張,這一關鍵的時間點終于還是來到了。
距離十分鐘還差20秒,所有的主播都自發(fā)地聚攏到了懺悔室前。
他們屏息等待著。
雖然他們和溫簡言約定的時間是十五分鐘,但是根據(jù)芍藥之前的講述,“十分鐘”才是真正決定生死的時刻,每個人心里都十分清楚,這多出來的五分鐘只不過是為了保險罷了,如果在這一刻,懺悔室的門滑開,露出空空蕩蕩的內(nèi)里,那么,結(jié)局就已經(jīng)無法改變了。
幾人的心臟揪緊,無聲地默數(shù)著,雙眼死死地盯著緊閉的木門,即使眼珠干澀都不敢眨眼,似乎生怕錯過哪怕任何一秒。
……5、4、3、2、1。
十分鐘到。
但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溫簡言沒有推開懺悔室的門走出,懺悔室的門也沒有像之前幾次那樣自動滑開,而是始終維持著那一動不動,仿佛被焊死一般的狀態(tài)。
幾人驚詫地對視一眼,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同樣的茫然。
“怎么回事?”蘇成看向一旁的芍藥,似乎期待能夠從對方的口中得到對現(xiàn)在情形的解答,但是,芍藥看上去也同樣迷惑。
她猶豫著搖搖頭:“這……我也不清楚,我之前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無論如何,這總歸是好事吧?”
黃毛抱著一絲期望,樂觀地說道,“沒有像之前幾次那樣直接打開是空的,這至少說明了他還沒死?”
蘇成深吸一口氣,攥了攥汗?jié)竦恼菩�,說道:
“一定是這樣�!�
一定是這樣。
*
溫簡言扭過頭,看向不遠處的“人”,感到自己渾身寒毛直豎,雞皮疙瘩一層層地直往外冒。
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真的是“巫燭”嗎?
在上個副本中,他見到過沒有自我意識的巫燭碎片,即使只是一個小小的靈魂殘片,他的形象都是完整的,幾乎令溫簡言差點將他和本體弄混,而這次……對方看上去,和以往區(qū)別可太大了。
溫簡言腦海中閃過在05號隔間內(nèi)看到的,那令人心悸的可怖一幕。
在照明彈制造出來的光亮之下,偌大的猩紅大腦被被泡在液體中,伴隨著水流沉沉浮浮。
忽視掉它最后編織出來的,過分熟悉的“男性”形象,那些細細的,仿佛神經(jīng)元般的觸點,和他先前在頂樓實驗室內(nèi)看到的,包括在副本異變之后,開始逐漸侵吞療養(yǎng)院的“觸手”,幾乎可以算得上簡直一模一樣。
更重要的是……
系統(tǒng)判定,觀眾懸賞的任務他已經(jīng)完成了。
而這些任務基本上都圍繞著05號的身份和面貌進行,在看到“巫燭”,不,準確來說,是在見到那顆大腦的瞬間,他的耳邊就已經(jīng)開始叮叮當當?shù)捻懫疬@些懸賞任務積分到賬的聲音了。
也就是說,系統(tǒng)判定,他是“05”。
一步,兩步,三步。
“巫燭”向著這個方向走了過來,溫簡言的身體緊繃著,下意識的向后退去,直到脊背撞到了懺悔室之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
前后不過短短幾個瞬息,對方就已經(jīng)在自己的眼前站定。
“……”
溫簡言抿著唇,死死地注視著他,身體的每塊肌肉,每根神經(jīng)都被調(diào)整到了應對危險的狀態(tài),他在評估,在思考,在揣測,試圖通過自己迄今為止搜尋而來的零散線索,將事實還原。
一個超乎預料,但又合乎常理的猜測在腦海中浮現(xiàn)。
或許,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并不是那位父神,而是這個副本內(nèi)的05號。
他從未露面,幾乎沒有在平安療養(yǎng)院內(nèi)出現(xiàn)過,或許正是因為他并不是“他”,而是“它”:
一顆被浸泡于營養(yǎng)液內(nèi)的大腦。
而“巫燭”的面孔,只是它為自己選擇的一個形象。
要知道,眼前的這具身體,正是溫簡言眼睜睜地看著神經(jīng)元編織架構(gòu)起來的。
【誠信至上】直播間內(nèi):
“我去……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
“這是05嗎?還是那顆大腦是05?他為什么長得和那個和主播糾纏好幾個副本的boss那么像�。。�!”
“我剛剛看了一下,我發(fā)布的懸賞任務已經(jīng)完成了,完成的時間點大概就是在主播扔照明彈的時候,我估計那顆大腦就是05號,至于后面那個問題是啥……我也不清楚,難道是覺得這張臉好看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看確實是是挺好看的�。 �
05號低下頭,用那張殘缺了一半的臉龐俯視著眼前的神父,他張了張嘴,但是,這具身體的聲帶似乎并不存在,不完整的嘴唇緩慢而遲鈍地開合著,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
意識到自己無法發(fā)聲之后,他很快停止了嘗試。
05號沉默著拉起了溫簡言的手。
青年的手指微微一顫,似乎本能地想要往回縮,但卻硬生生地忍住了,任憑對方拉起自己的手,用冰冷的指尖在自己的掌心中寫著字:
【MINE】
他想了想,繼續(xù)寫:
【EAT】
似乎感受到了手掌之下,對方身體所產(chǎn)生的強烈抵觸和近乎敵意的警惕抗拒,05號頓了頓,用手指用力擦了擦溫簡言的掌心,似乎想要抹掉剛剛自己無意間留下的危險言論。
他重新寫道:
【MARRY】
“???”
溫簡言遲緩地眨了下眼,注視著眼前之人半殘缺的面孔,露出了罕見的呆滯神色。
等等?
什么玩意兒??
這家伙寫的啥?
下一秒,震耳欲聾的鐘聲響起!
“當——當——當——”
鐘聲對05號似乎有著強烈的抑制作用,他那表情缺失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那本就布滿碎片的人形在聲浪的震蕩下微微散開,幾乎很難維持住人類的形態(tài),猩紅的神經(jīng)元從他的身體中蔓延而來,向四周微微擴散開來。
鐘聲似乎令05號對教堂的控制力飛速減弱。
溫簡言本就已經(jīng)完成了任務,本該在任務完成之后被送離場景,但由于05號的半道截胡,導致他被硬生生留了下來。
覆蓋在懺悔室之上的肉膜掙扎著,蠕動著,震顫著,放松了對它的抓取。
伴隨著力量對比的改變,耳邊傳來熟悉的系統(tǒng)提示音。
【重連中】
【場景正在結(jié)束,請您耐心等候】
【10、9、8……】
這是個好機會!
伴隨著鐘聲,05的身體向后退去,與他拉開了一點距離。
溫簡言找準機會,激活道具,細長的金屬鉤爪猛地向著一個方向探去,拽住了其中一個低頭祈禱的人類,將對方提在手里向后倒退。
05的人類身軀失去了原本的形態(tài),變回了最初的,由神經(jīng)元聚攏而成的猩紅觸手,它似乎想要將眼前的人類留下,死死地纏住了對方的胳膊。
冰冷濕滑,緩緩的纏在他的手腕,手掌,和手指之上,像是某種生物的舌頭,舔舐著掌心中的紋路,以及指縫間細薄的皮膚。
溫簡言瞳孔一縮。
糟了!
他突然想起了,這些神經(jīng)元在觸碰之后可能會對人類造成什么樣的影響……這可是會讓精神疾病變成現(xiàn)實�。�
【3、2、1】
*
時間在等待中流逝,信心和希望也是。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緊閉的懺悔室仍然沒有半點變化。
很快,五分鐘就這樣走到了盡頭,按照他們之前和溫簡言的約定,這就是他們分道揚鑣的信號了。
蘇成的雙眼死死地盯著眼前緊閉的門,一句話也不說。
如果門確實和芍藥說的那樣滑開也就算了,他一定二話不說履行承諾,但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希望。
“再等等,”蘇成有些艱難地說道,“三分鐘。”
“……”
芍藥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她理解蘇成現(xiàn)在的心情,如果現(xiàn)在里面困著的是自己的隊友,她也是無法放手的。
忽然,毫無預兆的,沉重的鐘聲從頭頂響起。
“當——當——當——”
那聲音極具穿透力,從天花板之上傳來,地面仿佛都因此而微微震動。
眾人都是一驚,下意識的抬頭看去。
糟了,又來了!
雖然溫簡言已經(jīng)提醒過他們,副本的節(jié)奏會越來越快,但是他們沒有想到,這次的鐘聲居然會來的如此迅速!
正當他們神情緊繃,如臨大敵之時,更加意外的事情出現(xiàn)了!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懺悔室的門被從內(nèi)部狠狠推開了。
下一秒,青年跌跌撞撞地從中沖了出來。
他臉色蒼白,額前布滿細汗,銀白色的發(fā)絲被黏在臉頰上,胸膛急促地上下起伏著,看上去格外狼狽,他的手里還拖著一個軟綿綿的,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
等在懺悔室門外的幾人都被狠狠嚇了一跳。
“��!”蘇成的眼里爆發(fā)出亮光,因為激動而顯得語無倫次,十分紊亂,“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