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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哈哈,可是你原來好像只有幾十分吧�!�

    江橘白太久沒打架了,所有人都快忘了他經(jīng)常給人開瓢的那些事跡,甚至敢直接當著他本人的面說他總分只有幾十分。

    江明明說完后,笑聲戛然而止,他偷看了兩眼江橘白的臉色,發(fā)現(xiàn)對方好像沒惱,松了口氣,下次還說。

    下午連續(xù)兩節(jié)課都是英語課,11班的英語老師同時也是2班的班主任,看著還很年輕,已經(jīng)變冷的天,她穿著白底藍碎花的連衣裙,外邊套了一件很厚實的灰色毛衣,頭發(fā)溫柔地散落,講課時說的英語動人又好聽。

    雖然江橘白不是很能聽懂,尤其是英語老師全程英語授課,口中出現(xiàn)的中文字寥寥無幾,許多口語說得簡短又迅速。

    江橘白但凡走神超過一秒鐘,后面就全跟不上了。

    英語課一結(jié)束,江橘白沉重的眼皮就再也堅持不住了,他趴在桌子上睡覺。班里其他人基本都跑去食堂吃飯了。

    教室里靜悄悄的,走廊外面的腳步聲零星凌亂,時不時傳到江橘白的耳朵里。

    他睡得不沉,因為這么睡著不舒服,他又沒睡午覺,此時的姿勢再不舒服他也能堅持睡下去。

    不管怎么樣,都比上英語課要舒服多了。

    江橘白迷迷糊糊地開始做夢,夢見無數(shù)鬼祟朝他撲過來,紅臉的,白臉的,飄著的,鮮血淋漓朝他爬過來的,他身體猛地哆嗦一下,手腕上的銅錢撞在桌角,他一下就嚇醒了。

    少年還沒清醒,被嚇得坐直了身體,看見了蹲在自己桌子邊上的徐武星。

    徐武星雙手還舉著,似乎完全沒想到江橘白會忽然醒過來,他一動都不敢動。

    “你做什么?”江橘白皺眉,徐武星最近怎么神經(jīng)兮兮的?

    徐武星見自己是真被發(fā)現(xiàn)了,打算落空,只能哀喪著一張臉,“江橘白,你能不能把你的銅錢分我一個,我上網(wǎng)查了,他們說你戴的可能是靈器,可以辟邪的,你給我一個,讓我也辟辟�!�

    見江橘白沒有立刻答應(yīng),徐武星又立刻換了種說法,“我給你錢,行不行?”

    “不行�!苯侔讻]問給多少錢,直接就拒絕了,“你去外面自己買。”

    “他們的跟你這個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

    “你這個我剛剛看見了,銅錢內(nèi)側(cè)一圈是紅色的,而且整個銅錢都像是紅色,只是乍看跟普通銅錢沒什么區(qū)別,反正你這個看起來挺厲害,你賣我一個,我救你一命�!毙煳湫钦酒饋�,朝江橘白四周看了看,沒看見昨天晚上在浴室里那只鬼。

    真是邪門,跟著他的那只女鬼雖然愛跟著他,可從來不跟著他進浴室,看來哪怕是鬼,也是在乎男女有別的。

    如果不是不穿衣服會被抓起來,徐武星早就在學校裸奔了。

    可跟著江橘白的那一只不一樣,他會跟著江橘白進浴室�。�!

    看起來,江橘白似乎還被蒙在鼓里,對自己已經(jīng)被鬼纏上這件事情渾然不覺。

    “怎么樣?劃算吧,一個銅錢換你自己一條命�!毙煳湫抢_江明明的凳子坐下,跟江橘白正式談起交易來。

    江橘白目光平靜地看著徐武星,徐武星不像是在說謊,他好像真的知道些什么。

    他知道什么才能讓他大言不慚地說出救你一條命這種話。

    “好,我跟你換�!苯侔字豢紤]了不到兩分鐘就答應(yīng)了。

    他把銅錢從自己手上解了下來,徐武星興奮地伸手準備接,同時認定這交易已經(jīng)板上釘釘,脫口而出,“你昨天晚上洗澡的時候,有鬼站在你面前。”

    江橘白動作停了下來,“你說什么?”

    “你昨天晚上洗澡的時候,有鬼站在你面前�!毙煳湫且詾榻侔资遣恍庞泄泶嬖冢特意著重解釋,“你不信啊,我說的是真的,不僅你被盯上了,我也是,不然你看我這段時間怎么這么憔悴,簡直是倒大霉,你回去也趕緊讓你阿爺給你做場法事,把那鬼趕走�?禳c快點,把你的銅錢給我一個�!�

    江橘白又把銅錢戴回到了手腕上,他往后靠在教室墻壁上,“我信,但我不在乎�!�

    不在乎?

    聽聽,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那你也把銅錢給我一個�!�

    “不給�!�

    “你能不能別這樣?”徐武星急上了頭,看起來像是快要掉眼淚了,“我求你了還不行嗎?那鬼玩意兒纏得沒完沒了的,我真是怕了�!�

    “這個真的沒用,”江橘白說道,“我沒騙你�!彼彩莿倓偘雁~錢解下來的時候才想起來,銅錢不止經(jīng)過他和江祖先的手,也經(jīng)過徐欒的手。

    徐武星剛剛說他的銅錢跟別的銅錢有所不同,其實不是因為它有多大的法力,而是它被徐欒附著過。

    就這么給了徐武星,不僅當不了徐武星的護身符,還有可能成為對方的催命符。

    對于徐欒會不會殺掉不受契約保護的人類,江橘白沒有任何的把握。

    “那你還答應(yīng)?”

    “剛剛沒想起來�!�

    況且,徐武星也是自作自受,如果那天晚上他不為了耍威風把江橘白關(guān)在宿舍門外,那女鬼也不會纏上他。

    徐武星氣沖沖地走了,一路走一路罵,回末班的時候,他腳下一絆,迎面撞上講臺,鼻血直接噴了一地,差點把前桌在比賽誰喝飲料喝得快的兩個女生給嚇暈過去。

    月考那天,最后幾個在走廊游蕩的一定是末班的學生,考試都快開始了,末班里的人都還沒到齊。

    江橘白已經(jīng)寫了快半張試卷,他已經(jīng)不是末班的學生了。

    他快速地寫著,其實還是有很多題不會,他大腦里題庫里的題目太少,但他會的題目,基本都不會做錯,除非他又犯一些不該犯的小錯誤。

    監(jiān)考的講臺上,體型肥胖的老師有點打瞌睡,他拿著一本書,攤開在腿上,看起來像是在撐著腦袋看書,其實人已經(jīng)睡了一會兒了,口水都快滴到書上了。

    徐欒站在監(jiān)考老師的旁邊,靜靜地看著臺下埋頭應(yīng)答試卷的學生。

    在不少人趁監(jiān)考老師打瞌睡開始交頭接耳的時候,徐欒垂眼,一腳踹翻了老師的凳子,胖老師沉重的落地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哎哎!你們班這凳子,是個水貨啊�!迸掷蠋熇仟N地爬起來,揪揪自己的衣服,目光一掃,看見自己那本沾了口水的書落在不遠處,好幾個學生正盯著瞧。

    “看看看,看什么看,想趁我沒注意的時候搞小動作啊。”胖老師一把抓起書本,扶著椅子站了起來,“我告訴你們,我監(jiān)考可是很嚴格的,要是讓我抓到誰作弊,哼,那肯定要給他處分,重重的處分!”

    江橘白不像其他人一眼瞧戲看熱鬧,他都不知道前面發(fā)生了什么,考試的時候就專心考試。

    他的位置還是在教室最后面,但他現(xiàn)在呆的班級沒有被樹蔭遮擋的部分,教室被窗外的太陽光照得如玻璃一樣透亮,光線就猶如冬日一般凜然明朗。

    不像以前,哪怕有太陽光,也被樹蔭給擋了個嚴嚴實實,他永遠曬不到太陽,要是陰雨天,他所在的角落甚至要開燈才行。

    少年低頭做題時,發(fā)絲落下懸空,被金色的光芒包裹著,整個人都沐浴在金色里,校服藍色的部分像一小片海洋,平靜又富有生氣。

    這些題目不會做的話,哪怕是靜靜地欣賞一會兒美色也是享受呢。

    和江橘白同一排但是隔了好幾個位置,有一個女生撐著腦袋,滿臉含笑地盯著江橘白,卷面空了一半沒寫。

    只是都沒看多久,她眼睛就陽光扎得一痛,她連忙捂著眼睛低下頭。

    想著,靠窗位置的陽光是烈了點兒,但也不至于烈到扎人的眼睛吧。

    被扎了這么一下,她疼了十來分鐘,眼淚流個不停,再不敢往那邊看了。

    江橘白當然不知道教室里都發(fā)生過或者正在發(fā)生著什么新聞,他終于寫完了試卷,把筆帽蓋上,伸了個懶腰,又趴下睡覺了。

    月考結(jié)束后,班里放松了兩天,就好像平安順利地度過了某個人生小關(guān)卡似的。

    成績出來后,烏云飄上班級上空,風雨和彩虹一塊出現(xiàn),有人歡喜有人愁。

    江橘白這次上了四百分,423。

    這個分數(shù),在11班都能排到中上游了。

    他是末班轉(zhuǎn)來的,班里有人歡迎他也是因為他長得還可以,單看臉才歡迎,要是將成績等其他因素一同論上,那他們對江橘白的評價就很低。

    簡單來說,沒幾個人相信一個在末班混了兩年多的人,會洗心革面開始好好學習。

    三百多分也有可能是運氣啊,畢竟這也算不了高分,也就在末班矮子里面拔高個,放在其他班,都是會被老師指著鼻子罵的程度。

    結(jié)果這次月考,他們的臉就被江橘白扇響了。

    陳芳國火眼金睛啊,還真從末班那種淤泥十米后的臟水潭里薅了一根好苗子出來。

    難怪陳白水那天把江橘白送來11班的時候,跟吊喪一樣的表情。

    不過也沒多少人真為江橘白感到高興。

    因為他們過的都是同一座獨木橋。

    除了吳青青和江夢華,還有江祖先。

    吳青青這回從娘家的魚池里撈了好幾條大草魚回來,專門慶祝江橘白一次比一次考得好。

    江祖先雖說也高興,但一想到現(xiàn)在江橘白的成績,全是被徐欒給盯出來的,他心里就感到毛毛的,怪怪的,溫情?或許有吧,但更多的是詭異。

    一只惡鬼,它所做的都是圖人命,現(xiàn)在被契約綁住了,它應(yīng)該見著江橘白都敬而遠之煩不勝煩才正常。

    然而現(xiàn)狀卻是真變成了負責任的"家長",面面俱到。

    為什么?

    除非它有別的圖謀。

    吳青青全然沒有這個煩惱,她在廚房里滿頭大汗地炒著菜,現(xiàn)在別說是炒幾個菜,讓她胸口碎大石她也完全能辦得到,一身的力氣用都用不完。

    江橘白抓著一把瓜子,站在院子里磕。

    隔壁家的端著一盆水從屋里出來,他估計也沒想到能正好撞見江橘白,江橘白還沒做出什么表情,也沒說話,對方端著一盆水,原封不動地退了回去。

    “......”

    “別把這些人放在心上,大驚小怪的,以前你出生,你阿爺給你和你媽潑符水,他們也搞過這么一回。”江夢華坐在板凳上,噼里啪啦地刮著魚鱗,魚鱗在光線下面泛著冷冷的銀光,眼珠在眼眶里翻了一圈,白色朝著外,黑色朝著里。

    “村子里很信鬼神,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年都要祭祖拜神,你前段時間......他們害怕也是正常的�!苯瓑羧A安慰道,“過兩年,他們把這事兒忘了,自然就好了。”

    比起暴脾氣吳青青,江夢華顯然是個脾氣軟和好說話,什么都能自己消化的中年男人。

    不過吳青青說這不是脾氣好,是窩囊廢,撒嬌的時候說他窩囊廢罵人的時候說他窩囊廢!他說話在江家沒什么威信。

    “我知道,我沒放在心上�!苯侔装咽掷镟就旯献拥囊话压献託G進腳邊的鐵桶里。

    他是真沒放在心上,村子里的人見他如見鬼也沒什么錯,甚至還陰差陽錯地做對了,因為見他確實跟見鬼沒什么區(qū)別。

    “待會兒你把那魚拎一條給徐美書家里送過去,另外一條去送給你們班主任,還有一條給徐游老師�!苯瓑羧A用殺魚的刀一條一條地給江橘白指示分配,“記住沒有?”

    送魚,江橘白沒意見。

    但是。

    江橘白懶懶地點了兩下頭,“不都一樣,還分哪條魚送給誰?”

    “那不一樣。”江夢華正色,如同超市里的銷售圍著三條魚轉(zhuǎn)了一圈,指著中間那條說道:“這條中等的,肉多還嫩,給你班主任,你班主任家里好幾口人,小魚不夠吃�!�

    接著,江夢華又用刀尖戳著另一條。

    “這條呢,就是小了點兒,給徐游老師正好,你不是說他很照顧你,送過去�!�

    還剩最后一條又肥又大的超大號草魚,江夢華清清嗓子,說:“今天是徐欒那孩子的尾七,待會兒吃了飯,你得過去陪一夜,放心,你阿爺跟你一起過去,這條魚太大了,肉老不好吃,你正好,拿去給徐欒供上。”

    “......”

    江橘白自覺把聲音放輕了,“怎么給徐欒的還是最差的?”

    “給死人的要那么好做什么?這魚個頭這么大,我們吃也不好吃啊,給他不是正合適,反正又不用他吃,是你作為人家干兒子的一份心意�!苯瓑羧A跟吳青青不一樣,吳青青對徐欒是又怕又恨,江夢華沒那么恨,在他心里,鬼神鬼神,不能單純用身份論,他反倒認為做了好事的就是神,做壞事的就是鬼。

    這徐欒的身份雖說是個鬼,是死了的,還有怨氣,可他對江橘白,那是沒話說的,夠意思的,江夢華覺得自家理應(yīng)對人家客氣點,周到點。

    江橘白看著那條掛在樹枝上大草魚,它被瀝干了水,大張著嘴,只剖了肚子,魚鱗還沒被刮掉,還能依稀能看出幾分在水里時的快活模樣。

    少年目光一直從魚尾看到魚頭,那發(fā)白的魚眼睛忽然眨了兩下。

    “我靠!”江橘白連著退了兩步,不僅踢翻了江夢華的水盆,還差點摔了。

    “哎你你這是做什么?你站得好好的你慌個什么?”江夢華嘟嘟囔囔抱怨了幾句,把半盆血水倒進水溝里,重新去水池邊上接了盆水。

    “整天就會幫倒忙,你以前是什么也會,現(xiàn)在是除了讀書以外什么都不會,聽說上大學什么都是自己做,自己學,你這個樣子,看你到時候上大學怎么辦?看誰給你做飯洗衣裳......”

    江橘白被他念得頭疼,難怪吳青青受不了他。

    “我上大學住宿舍,吃飯有食堂,洗衣裳有洗衣機,用不著我自己上手。”

    丟下這么一句話,江橘白抬腳就進了屋,在外面要被碎碎念,他還是在屋里嗑瓜子算了。

    吃過晚飯后,江橘白洗了澡,把校服換了下來,拿上電動車的鑰匙。

    吳青青在廚房洗碗,頭也不回,“你跟你阿爺去吧,我這次就不陪你去了,讓你阿爺別喝酒,晚上多注意點你的動靜�!�

    江橘白從門背后的掛鉤上取了兩個安全帽抱在手里,“你是越來越放心徐欒了�!�

    “噓”吳青青突然轉(zhuǎn)過身,豎起手指在嘴邊,表情驚恐,“不要隨便叫他的名字!不吉利!”

    江祖先穿著明黃色的道袍從家里跑出來了,他戴上安全帽,笨拙地爬上后座,扶住車座下面的欄桿,另一只手抓著他的盜版七星劍,“可以走了。”

    “等等等等�!苯瓑羧A小跑著出來,踮腳把三條草魚給從樹上取了下來,掛到電動車車把手上,那條最大號的,魚尾甚至都拖在了地上,車身都差點被這條魚給帶翻了。

    江橘白略顯狼狽,“一定得帶?”

    “你小孩子家家,不懂為人處世,這都是人情,你不懂就照著辦,”江夢華說道,“你看看你這什么表情,人家徐欒幫了你多少,讓你給他捎條魚,你看你這臉垮得......”

    “知道了�!苯侔讘械寐犃�,他寧愿和吳青青打交道,吳青青會罵人,罵人還有趣,江夢華只會嘮叨。

    電動車在坑坑洼洼的馬路上歪歪扭扭,江橘白想開快點都不行,幾條魚甩來甩去。

    這么冷的天,他的額頭上甚至開始往外冒汗水。

    江祖先在后面摸著小胡子,點著頭,“你爸媽雖說有些小缺點,但大體上,還是很不錯的,以后有他們的福享�!�

    江橘白煩得不行,“你別親爹眼了,有本事你來開。”

    老人在后面吹了個口哨,裝作沒聽見。

    一二十分鐘的路程,爺孫倆愣是用了快四十分鐘才到,江橘白把車停好后,拎起那最大的草魚。

    “阿嘎是不是給魚喂飼料了?”

    “這魚哪兒算大,村子里那水庫,聽說有百來斤的草魚�!�

    “你就吹。”

    徐美書家的院子已經(jīng)搭起了道場,跟上一次使用的道場是一模一樣,但空氣里的悲傷情緒散去了很多。

    江橘白感覺到了微末的公式化走流程意味。

    這再正常不過了,人死如燈滅,再好的人,死了也就是死了,活著的人只會為死的人悲傷一陣子,悲傷不了一輩子。

    這才到尾七。

    江祖先被兩個“同事”迎走,臨走之時,叫了徐逵,讓徐逵帶江橘白去徐欒的墳前。

    徐逵一直不怎么喜歡江橘白,覺得他太橫,太目中無人,不過既然是上貢......算他懂事。

    徐欒下葬的地方距離家并不遠,那一塊正好也是徐美書家的祖墳地。

    墳地前方是林立成群的房屋,身后則是山林,山林上是成片的柚子林,只不過這季節(jié)已經(jīng)沒有應(yīng)季柚子了,只有種植在溫棚里的柚子樹還在持續(xù)開花結(jié)果。

    山上光禿禿的,只有成片雜草,看著陰森,又莫名的凄涼。

    江橘白拎魚拎得氣喘吁吁,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他改拎為扛,因為爬山坡,小腿也酸得厲害。

    少年甚至產(chǎn)生了一個想法,既然徐欒現(xiàn)在是他的鬼父,不如把徐欒挪到他家祖墳算了。

    那樣還方便他跑來跑去。

    正大膽設(shè)想著,一只手從他身旁伸過來,“我來吧。”

    話剛落地,江橘白感覺自己肩上的重量乍然一松。

    少年驚懼地回頭,發(fā)現(xiàn)自己肩上的草魚已經(jīng)到了徐欒手中。

    作者有話要說:

    誰的老婆誰心疼!

    評論抓30只紅包

    第34章

    尾七2

    徐逵在前面埋頭苦走,半點都沒察覺身后的異常。

    腳下是樹葉和黃白色的紙錢墊了一路,新的舊的,花圈繞著不遠處那座新墳豎立,燃燒過后的蠟燭長長短短擺了一地,墳前的貢品照舊是橘子和柚子。

    天已經(jīng)暗下來了,卻不算徹底,周圍的景物在這種光線下仿佛正在融化似的,模糊不清的深藍,像只能照射進幾縷光線的海底,幽暗昏沉。

    那條魚一下砸在了徐逵的腳下,徐逵被驚得差點跳了起來,“你輕點!”

    他回頭瞪了江橘白一眼。

    是徐欒丟過去的,又不是江橘白。

    江橘白沒搭理徐逵,彎腰用手拽著勾著魚嘴的麻繩,把魚拖到了徐欒的墳前,跟之前那堆貢品擺在了一塊兒。

    “虧你想得出來,山里放些果子還能留幾天,你弄來一條魚,我們前腳走,后腳就被黃皮子偷走了�!�

    “偷了就偷了�!苯侔锥紫聛恚テ鹨话褬淙~,擦了擦草魚身上的泥土。

    徐欒說不定就在旁邊,他還是應(yīng)該把好點的態(tài)度拿出來,讓他瞧一瞧,自己可算是有孝心的。

    徐逵看著少年蹲在墳前那嚴肅謹慎的動作,抱著手臂嗤笑,“你跟你阿爺一個樣,神神叨叨的�!�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江橘白不為所動。

    “嘁,你還說上成語了�!�

    “這不是成語。”

    “......”

    徐家的人好像不是個個都聰明,除了徐欒,還有徐美書,其他人都挺普通的,和江家村徐家鎮(zhèn)的其他人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看來這樣的徐欒不是家族基因遺傳下來的,而是幸存者偏差。

    江橘白擦干凈了魚,又把沾滿魚腥味的手在地面樹葉堆里搓了搓,他一邊搓著手一邊打量著徐家的墳地,階梯狀分布,很是威嚴氣派,看著氣勢迫人,很有壓迫感。

    “那兩個小土堆是什么?”墳地的不遠處,大概四五十米的地方,堆了兩座小土堆,像這樣的小土堆,山上最多,從不惹人注意,但因為江橘白知道自己村子里有個未成年女孩被車碾死后因為入不了祖墳就被埋成了這樣一個小土堆,所以他才會注注意到,并且順口問了一句。

    兩個土堆的兩旁各栽著一棵樹,不是徐家鎮(zhèn)常見的柚子樹。

    不是柚子樹或者是橘子樹,江橘白就認不出了。

    “不知道�!毙戾踊卮鸬煤茼樍铮巴炼芽隙ㄊ峭炼殉傻亩寻�,這還用問?虧你還是高中生呢�!�

    江橘白低下頭,最后搓了兩下手,再抬起頭來時,那兩個小土堆旁的枯樹出現(xiàn)了綠葉,綠色的芽片,很快就被粉紅色的桃花給遮掩住,滿滿兩樹的桃花,成了黑壓壓的后山里唯一的亮色,可桃樹下的景致,卻漆黑如墨。

    太異常了,此時是冬季,山上怎么可能會桃花盛開,又不是在溫棚里。

    少年看向徐逵,企圖從徐逵的臉上發(fā)現(xiàn)對方在撒謊的痕跡。

    然而一無所獲。

    江橘白不會疑心是因為徐逵的演技太好,徐逵沒那智商,也沒那本事。

    “弄完了走,冷得要死�!毙戾釉谝慌源叽僦捳f完,已經(jīng)走出很遠了。

    江橘白落在后面,他也只當沒看見,反正來時是他帶路,江橘白已經(jīng)知道怎么回去了,回去也不需要他特意帶路。

    所以當江橘白悄無聲息消失在他身后小路上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眼,看著幽深沒有盡頭的小路,兩旁山林朝中間攏緊,他打了個寒噤。

    還是年輕人膽子大。

    江橘白在看見徐逵的身影在拐角的地方消失后,停下腳步,掉頭往回走。

    但卻不是往徐欒的墳走,而是那兩個小土堆。

    腳下的小路綿軟,風聲從小路盡頭呼嘯而至,地上的香紙散發(fā)出厚重的氣味,仿若堵住鼻息了。

    桃花不再,綠芽展開成了滿樹寬厚的綠葉,米粒大小的果子在枝頭簇擁著。

    江橘白潛意識里感到了危險,可潛意識里,他想過去看看。

    耳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道若有似無的聲音,催促著,召喚著,讓少年過去。

    后山側(cè)邊的小路遠不如剛剛來時的路好走,亂石密布,山石里掙扎出交織成網(wǎng)的荊棘,江橘白每走一步,都能聽見尖刺勾住他的外套,撕出細小又尖銳的聲響。

    山下徐家院子里敲起了鑼打起了鼓,低聲的吟唱徐徐傳來。

    越來越近的兩個小土堆。

    快要接近了,江橘白才看清了前方根本不是兩個小土堆,而是一整群,起起伏伏如縮小版的山巒。

    少年停下腳步。

    徐欒忽然擋在了他的前方,“可以回去了。”

    “徐欒,你看那里......”

    那里......

    江橘白的聲音消失在齒關(guān),他閉上嘴,屏住了呼吸桃樹很快就度過了它的四季,又變回了一開始的模樣,桃樹底下,站著一個身穿紅衣的小男孩,他身形影綽,半透明,臉色慘白,嘴唇也是白的,只有一雙眼珠漆黑無光,死盯著江橘白。

    江橘白的視線越過徐欒的肩頭,在那個小男孩出現(xiàn)之后,接連,每個小土堆前面都出現(xiàn)了眉眼差不多年齡各有大小的小男孩,都穿著紅衣,用同一種無神的表情但怨氣沖天的眼睛看著江橘白。

    “徐、徐欒,那是......”

    江橘白的目光從前方放到了徐欒的臉上,他倒吸一口涼氣,“他們怎么跟你長一樣的?”

    少年沒得到答案,后腦勺一痛,整個人軟倒在地。徐欒接住他。

    鬼祟懷里的是個活生生的人,胸廓規(guī)律的起伏著,皮膚白皙,頸項細弱卻又透露著無窮的生命力。

    暈倒后,這具身體任其擺弄著。

    徐欒長嘆一口氣,他多么想將對方拖進自己的墳?zāi)怪小?br />
    他不想去追究動機和緣由。

    他跟懷里的人早在結(jié)下契約的那一刻,就該是一體的。

    江橘白乍然醒來,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嚇了一旁的徐逵一跳。

    徐逵真被嚇得跳了起來,爹呀媽呀的叫了一通,“你他媽的能不能有個前奏?”

    “我怎么回來的?”江橘白甩甩腦袋,他看了眼自己身下的行軍床,他回到徐家了,徐欒送他回來的?

    “我媽打牌回來,拿著掃帚打算去把后山路上的紙錢掃一掃,她剛一從后門出來,就看見你暈在了路口,”徐逵說完,面色變得怪異,“讓你亂跑,你肯定是撞上什么東西了。”

    徐逵想起之前家里地下室發(fā)生過的怪異事件,那幾個死狀凄慘的江家村人,徐逵不是無神論者,他覺得鎮(zhèn)子里肯定有不干凈的東西。

    江橘白點了下頭,“是撞上了。”

    “......”徐逵又被嚇了一跳,他捂住耳朵,“別和我說別和我說!去找你阿爺說,我聽不得這個。”

    徐逵像一頭大猩猩一樣跑了出去。

    偌大堂屋只留下了江橘白一個人。

    他低頭看著地面,表情呆呆的,他本來就算不是特別聰明,以前他覺得自己笨,學習太差,可最近在徐欒的引導下學了一段時間后,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不算笨,可也沒那么聰明。

    江家村和徐家鎮(zhèn)的異常遠超江橘白的想象,看似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世界,一早就是扭曲的。

    那一片小土堆,有多少個,一個兩個三個,他當時顧不上數(shù),只是被數(shù)量震驚到了,可能是七八個,可能是十來個。

    跟江家村路邊那個女生的墳包一樣,那些小土堆,難道也都是墳包?

    未成年的,是徐家的后代嗎?

    可他們?yōu)槭裁磿に菩鞕瑁?br />
    徐欒又為什么阻止他繼續(xù)往前走?

    看徐欒的樣子,不像是害怕,也不是忌憚,僅僅只是不想他走過去而已。

    “吱呀”

    身后的門被拉開了,是江泓麗從里面走了出來,她扶著肚子,看起來滿面愁容。

    她身后還跟了一個人,江橘白看過去,發(fā)現(xiàn)是徐游。

    “徐老師?”看見老師,江橘白的第一反應(yīng)是站起來,立正。

    徐游看見江橘白,比江橘白還要驚訝,“你怎么在這兒?”

    “說來話長,”回答問題的人是江泓麗,她溫柔地笑著,“我們算了徐欒和小白的八字,意外地合,專門請小白來參加我們家徐欒的七日祭,能撫慰徐欒的亡魂呢�!�

    徐游啞然,顯然是不太相信這種事情,“您還信這個啊�!�

    江泓麗笑了笑,沒說話。

    江橘白以前也不信,甚至因為江祖先的神神叨叨而對這種東西產(chǎn)生厭惡。

    他看著徐游,說道:“徐老師,我爸媽讓我送條魚給你。”

    免得他往徐游家里跑一趟了,他不喜歡跟老師呆一塊兒,雖然沒做什么壞事,可還是忍不住心虛害怕。

    “好啊,什么魚?”徐游答應(yīng)下來。

    “草魚。”

    徐游跟江泓麗道了別,江橘白跟在他身后走,

    少年回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目送徐游的江泓麗,有些好奇,“徐老師你跟江阿姨認識��?”

    “嗯......我們以前是高中同學,后來成了大學同學,是關(guān)系很好的朋友。”徐游走在前面,見自己兩旁無人,慢下來,回頭招呼落在后面的江橘白,“走快點。”

    同學?

    江橘白又回頭。

    完全看不出來。

    不知道是因為江泓麗太顯老態(tài)還是因為徐游太顯年輕,江泓麗看起來更像徐游他母親那一輩的。

    但江橘白不會明著說出來,他還沒蠢到那個地步。

    “哦�!�

    吳青青的電動車停在路口,那兩條魚還在,掛在車上,左邊一條,右邊一條。

    江橘白小跑過去,把小的那條取下來,遞給了徐游。

    徐游看了一眼那條大的,“那一條呢?”

    “那一條給陳老師�!�

    “陳芳國?”

    “陳白水�!�

    以為是送給陳芳國時,徐游的笑還是情真意切的,帶著對小孩子的揶揄,然而在江橘白說出陳白水這個名字時,他笑容明顯淡了許多。

    “陳老師都不是你的班主任了,你怎么不送你現(xiàn)在的班主任呢?”徐游好奇地問。

    江橘白哪里懂人情上的彎彎繞繞,“我爸媽讓我送的�!�

    “......”

    意識到少年心性上的單純,徐游臉上的笑意再次加深,他一手拎著魚,一手拍了拍江橘白的肩膀,“不錯,是要多聽大人的話,大人不會害你�!�

    “回去吧,外邊冷,老師先走了。”

    徐游開著車來的,一輛黑色小轎車,江橘白直到看見徐游開著車消失在視野里,才轉(zhuǎn)身回院子里。

    江祖先敞著衣袍從臺階上急赤白臉地朝他跑來。

    關(guān)于在后山墳地遇到的奇怪現(xiàn)象,江橘白毫無保留地全說給了江祖先。

    江祖先聽完后,臉色略沉。

    他摸著下巴,沉思揣摩著。

    江橘白啃著廚房阿姨送來的蜜瓜,看了他幾眼,“你別想了,你想不明白的。”

    “想都沒想你怎么知道想不明白�!�

    “你水平不夠。”

    “你水平夠。”

    “我又不是專業(yè)的。”

    “我也不是�!�

    江祖先的耍賴讓江橘白無語住了。

    片刻過去,在江橘白制造出來的“咔嚓”“咔嚓咔嚓”聲中,江祖先說道:

    “他們是徐家的人�!�

    “這個不用分析吧�!�

    江祖先眼皮抖了抖,接著甩了甩寬大的衣袖,用一連串的小動作掩飾尷尬。

    “他們跟徐欒應(yīng)該有親屬關(guān)系,但能肯定是獨立的個體,否則徐欒不會攔著你過去。”

    “這個沒錯�!苯侔c頭肯定了江祖先一回。

    “你說看起來年紀都不大,基本都在你和徐欒的年紀之下,那應(yīng)該就是你們這一輩甚至下一輩的,”江祖先的面色正經(jīng)沉了下來,“徐家這么多孩子夭折,為什么村里鎮(zhèn)上沒一個人提起過?”

    “可能覺得不吉利?”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村里鎮(zhèn)上都信奉鬼神之說,夭折的孩子通常被視為討債鬼,連塊碑都不會給立。

    “吉不吉利是另一回事,我的意思是,這么多孩子的夭折,好像沒一個人知道,”江祖先坐在院子里,抬頭看著眼前全棟亮起燈通體光芒璀璨的富麗堂皇的洋樓,“就算不知道死亡,那出生總能曉得,徐家這樣的大富戶,有孩子出生,肯定會擺流水席......徐奎徐欒出生都擺過,徐欒出生還擺了一個月的流水席�!�

    “一個月?”江橘白差點被蜜瓜汁給嗆到,“這么夸張?”

    “我呢?”

    “什么你?”江祖先莫名其妙。

    “我生下來擺幾天?”

    江祖先想了一會兒,才說:“你出生時辰不對,身體差得很,你媽生你真是鬼門關(guān)走了一趟,你自己又走了一趟,到了滿月之后才......”

    “幾天?”

    “一天吧�!�

    “不過你奇怪得很,你從小就病病哀哀,九歲那年還重病了一場,說眼睛看不清東西了,我們帶著你四處求醫(yī)問藥,連山里的老中醫(yī)都去尋過,都沒什么效果�!�

    “我知道,你們說了幾百遍了,后來自己就好了�!�

    “實在是蹊蹺�!�

    “這你也說過�!�

    江祖先:“我等會去后山看一眼�!�

    江橘白本來還是調(diào)侃的心態(tài)立馬就變了,“你去?你準備怎么做?”

    “找出他們的來源所在�!�

    “下一步做什么?”

    “當然是超度他們,你以為這么多陰魂在后山滯留是什么好事?”江祖先把眼睛瞇成兩條縫,“不過說來也太怪,這種陰魂聚集的地方多是陰盛陽衰之地,并且,陰魂的滯留他們會給附近的人家?guī)聿⊥礊?zāi)厄,輕則家中人小病不斷,重則危及到生命�!�

    “但徐家風水這塊沒得說,陰陽調(diào)和得近乎完美�!�

    “你又說那一片種了不少桃樹,槐樹招鬼桃樹辟邪,徐家鎮(zhèn)少有桃樹,如果不是有意為之,又怎么會有人在那里種下數(shù)量不少的桃樹?”

    江橘白忽然坐直,眸光犀利,“說不定是有人作陣詛咒徐家。”

    “不然怎么會有這么多孩子夭折,就連徐欒也中招了�!苯侔子X得自己的猜測準沒錯。

    “狗屁!”江祖先兩個字直接否定,“你會把你自己的孩子埋在詛咒自家的陣里?倒反天罡!”

    “......”

    江橘白被劈頭蓋臉批了一頓,他默不作聲啃了幾口蜜瓜,“你要去你去,我不去,徐欒不讓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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