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至于圣誕節(jié)這天他們還有沒有別的安排,路白菲只字沒提。祁嘉猶豫了一下,也沒好多問。
酒很快喝完了,祁嘉便很識趣地起身道,“我先回房,不打擾你休息”,繼而就往門口走去。
路白菲叫住他,從后面跟上,把一個精致的紙袋提到祁嘉跟前,“圣誕禮物�!�
祁嘉有些意外,接在手里說了
“謝謝”,可是心里那一點躁動和期待還是沒有克制得很好。
他小聲地問,“可以,要一個吻嗎?”
今晚他們差不多算是做了,祁嘉卻只覺得無比空虛。路白菲幾乎沒碰他,更別說親吻擁抱了。
路白菲唇角勾了勾,好像覺得這個連親吻都得不到的祁嘉有些可憐,但他說出口的話卻是,“別得寸進尺,祁嘉�!�
幾分鐘后,祁嘉提著紙袋,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在書桌邊拆開了路白菲送的禮物。
層層包裝之下,展開了一只昂貴腕表,與祁嘉目前的身份十分相稱。
祁嘉因為手腕較細,表帶的尺寸往往都需要做些調整。但他在試戴這只表后,卻發(fā)覺表帶上的孔洞恰好就是自己手腕的尺寸,顯然是路白菲事先讓店家多打了兩眼。
祁嘉把那只自己戴了多年、同樣是路白菲送他的智能表取下了,手里拿起這塊新表,想起剛才在路白菲房間里發(fā)生的一切,一瞬間好像全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沒有懂得。
圣誕過完以后,祁嘉從南市回到了首都。
他去的時候滿懷期待,回來卻只是多了一塊新腕表�?墒遣还艽钆涫裁匆r衣,他也一直戴著。
城市里節(jié)日的氣氛更濃了,道旁的彩燈照得冬日的夜晚也有了幾分暖意。
不出幾日,路白菲錄制完節(jié)目外景的部分,也很快返程。
祁嘉發(fā)出去的邀約有了些回應,他們偶爾見面吃飯,餐廳大都是祁嘉預定的,然后如果祁嘉再主動一些,路白菲也會去他家里坐坐。
他們大概率是會做些什么的,祁嘉的浴室里多出了新的毛巾與浴袍,衣柜里也有了大一號尺碼的衣物。
但是這種若即若離的關系,又完全不能稱之為戀人,而更像是某種精神鴉片。用后渾身發(fā)冷,可是不用也不行。
就算只是路白菲手撐著祁嘉身邊的那一點溫度,就算只是祁嘉在事后得到的很少一點安慰,他也無法控制自己想要再一次索取。
祁嘉有時會想,路白菲其實早已掌控住了自己,祁嘉現在所有的軟肋都拿捏在路白菲手里了。或許他就正用著六年前祁嘉對他施行的方法,一點一點返還給祁嘉。
可是祁嘉已經沒辦法反抗了,他戴上路白菲送的腕表,計算著路白菲給予的時間,近乎無望地等待一個仿佛不會回來的戀人。
路白菲已經太了解祁嘉,知道他是那種不得到手就不能罷休的性格,知道他在追求的時候一貫能夠忍耐,所以只要路白菲不給最后的答案,祁嘉就沒有勝算。
他們一起過了圣誕,不久后又迎來新年。
跨年的那一晚,外面很應景地飄著雪片紛揚,城市里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窗外不遠處的廣場上傳來人群倒數的聲音。
“許個愿吧,祁嘉�!�
路白菲攬著他,聲音貼著他耳畔,顯得低沉性感。
祁嘉恍惚間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垂著頭,呼吸也有些亂,只是不肯出聲。
他們之間無聲的對峙拉長了那種貌合神離�?墒锹钒追撇豢橡堖^他,祁嘉很快便有些支撐不住。
他貼著冰涼的瓷磚,雙唇發(fā)顫,在遙遠的人群的歡呼聲中,有氣無力地說,“哥,那個洞房花燭夜...
現在還作數么...?”
路白菲毫無防備,像是一下愣住,摟著祁嘉的手松了些力。祁嘉突然往下滑去,又被他重新撈回懷中。
祁嘉最后是被路白菲從浴室里抱出去的�;璋档淖呃壬�,祁嘉模模糊糊地看著路白菲的側臉,想對他說些溫存的話,可是發(fā)不出聲音。
祁嘉最終也沒有聽到那個問題的答案,甚至感到后悔自己輕率地說出口。但也不知道是否因為提及以前的事,而對路白菲起了那么一點軟化的作用。
到了路白菲要離開時,祁嘉從被子里伸手去拉他,說,“這么晚了,就別走了�!�
路白菲此前從沒在祁嘉這里過夜,祁嘉以為這一次仍然會遭到拒絕。
路白菲起身去給他倒了一杯水,待到祁嘉喝過以后,路白菲把杯子放在床頭柜上,掀開被子也睡了下來。
祁嘉不太敢靠近他,隔著半個人的距離,老老實實裹緊了自己的被子。到了后半夜,許是睡得有點迷糊了,他開始不自覺地往路白菲那邊蹭過去。
祁嘉天生有些畏寒,一旦汲取到身邊存放的溫暖就不想再離開。
路白菲似乎是被他的舉動給擾醒的,祁嘉抬頭的一瞬,路白菲正半瞇著眼看著他,祁嘉整個人滯了滯,不敢再動了,想著退回床的另一側。
室內是開著暖氣的,路白菲問他,“冷嗎?”
發(fā)生在深夜的對話,總有種不真實的漂浮感。祁嘉輕
“嗯”
了一聲。
路白菲的一條手臂伸過來,將他攬到了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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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年被他禍害得還不夠慘么?
作者有話說:寫到
“時隔多年,今晚的大雨已不是財大圖書館外的那一場”
時,我有點淚目。
覺得小路和小七都不容易,都在跨過自己。
*
被鎖前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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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的讀者,最好重新下載一次,有增加一段比較重要的情節(jié)內容。
從跨年那晚過后,祁嘉沒再提過洞房花燭夜。
他知道他們都到了這個年齡,說那些矯情話有多不合宜。
路白菲其實對祁嘉不算差,就算沒有確定關系或是不給承諾,也輪不到祁嘉抱怨。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祁嘉也要學會接受現實。
他的生活工作一如往常,忙著開會、經營人脈與面不改色地賺錢,每隔幾天能與路白菲見上一面。
他們之間的擁抱和親吻仍然很少,甚至就連祁嘉偶爾主動要求,也未必會有。
“愛”
這個字無人提及。只有在冬天的寒風中同行時,路白菲會隨口問上一句
“冷不冷”,或是給祁嘉一條圍巾擋臉。
有時他們一同吃過晚飯,路白菲會提議在街上走走,再去取車。換做以前,祁嘉是不陪的,一月的風吹在臉上跟刀子割似的,但現在祁嘉覺得多走一步也是享受。
他被吹得躲在圍巾里直呵氣,可是每次路白菲問他,他都說自己不冷。
祁嘉還在學習一些新的習慣,以往他從不會考慮的,也不會主動想要去做的比如給路白菲報備行蹤。
人在求而不得時才會學乖,就比如祁嘉。
他在這段沒有修復的關系上如履薄冰,尤其擔心再把那次醉酒回家而激怒路白菲的事件重演,左思右想還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路白菲第一次收到他發(fā)來的
“今晚我有應酬,晚上十點前回家”,也不由得對著屏幕上那一行字愣了愣。
路白菲想不到這是祁嘉會做的事。
戀愛時的祁嘉總是隨心所欲地定位路白菲,盤查他的去處,從學校到錄音棚,籃球場到樂器行。路白菲對他無可奈何,也只能由著他去。
而祁嘉自己去酒吧消遣從不留消息,讓路白菲找上好久的事情也不止一兩回。
路白菲第一次收到報備信息,并沒有太當真,也沒有回復祁嘉。但祁嘉還是照此做了下去。
只要有晚歸的應酬,他就會給路白菲來個消息,說明自己去到哪里,何時結束。
路白菲一直對此沒什么反應,直到差不多一個月后,某一日祁嘉晚歸時遇到暴雨,小區(qū)出于安全考慮,臨時關閉了地下停車場。
司機只能把祁嘉送到樓前的花園外面,這里距離單元樓還有一小段路。祁嘉下了車,在滂沱大雨中撐起傘,遠遠卻看著樓外檐下站著一個人。
是路白菲出來等他了。
時隔多年,今晚的大雨已不是財大圖書館外的那一場。
祁嘉也不再是那個肆意妄為的少年。
可是路白菲撐傘站在雨中的一幕,跨越了近七年的浮光掠影,卻讓祁嘉在這一瞬間有了想哭的沖動。
愛里的傷害與成長都是如影隨形的,是兩個或許并不兼容的人,為一次心動付出了最慘痛的代價。以至于經年積月不能釋懷。
祁嘉加快腳步走過去的那短短十余米,把曾經的那個自己拋在了身后。
他的前面是二月立春前一場曠日持久的回憶,和一個在雨中等他的男人。
祁嘉邁上臺階,和路白菲說,“出來多久了,進去吧。”
路白菲收起了傘,說,“取快遞順便下趟樓,沒多久�!�
檐下的玻璃門倒映著他們的身影。
祁嘉是一身剪裁合度的正裝,而路白菲穿著隨意的粒絨外套和休閑褲,手里拿著個快遞包裝袋。
他們一同進入單元樓,電梯將他們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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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祁嘉出門向右,路白菲向左。
祁嘉走出轎廂,腳下頓了頓,看著路白菲有點欲言又止。
路白菲也停住了,繼而囑咐了他一句,“回家洗個熱水澡,早點睡�!�
祁嘉笑了笑,說
“好”。
他們就維持著這樣并不明朗的關系有了數月,除了路白菲和祁嘉各自的助理,此外沒有人知曉這個秘密。
祁嘉不敢去想以后的事,余下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這一年的春節(jié)來得較晚,路白菲和路爸路媽在節(jié)前一周飛往某個熱帶島國度假,情人節(jié)也和春節(jié)假期連在了一起。
祁嘉說不上來自己心里是失落抑或松了口氣,他自知沒有立場和路白菲共度這個愛侶間的節(jié)日,分隔異地于他而言或許是件好事。
路白菲度假一去半個月,也不知是不是陪伴家人的緣故,與祁嘉聯系的電話和信息都少了許多。祁嘉因此過了一個十分難熬的春節(jié),有一晚甚至夢到自己去接機,路白菲一見面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