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家后,安妮卻發(fā)現(xiàn)安德烈的畫里出現(xiàn)了另一個女人,那個女人跟她一樣,有一頭漂亮的紅頭發(fā)。
那一刻,心碎的心情無以復(fù)加。
可是她什么也沒說,當做自己根本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而是對他提議道:“我們結(jié)婚吧�!�
她本以為他會拒絕,誰知他呆滯了一會兒后,點了頭。
他們在小教堂里舉行了婚禮,沒有客人,沒有鮮花,甚至連食物都沒有,可是她變成了他的妻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提議結(jié)婚,也許是習慣,也許是因為付出了太多,如果放棄就一無所有了。
之后,安妮去了紡織工廠。
她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賺了錢給安德烈買顏料,他卻越來越糟蹋,簡直酒不離身,每天都到那條骯臟的巷子,整夜整夜不回家。
家里再也沒有一幅畫是她了,全都是那個女人。
既然他已經(jīng)不愛她了,為什么還要跟她結(jié)婚呢?安妮不明白,難道是為了錢?那他為什么不回家呢?回到家里,甩開她,他的父母不會不管他,可他還是跟她結(jié)婚了,跟她綁在了這條永遠也不能分離的柱子上。
紡織廠的工作很累,安妮覺得自己生命的陽光正在漸漸變淡,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安妮……”歐文微笑著向她走來:“是你嗎?”
她熱烈的跟他擁抱,他們聊天說笑,像在莊園里的日子,安妮快活極了,她已經(jīng)有好久不像這樣快活了。
她主動幫他安排住處,教他工廠里的事情,她覺得自己笑聲太大了,可她控制不住。
可是這天晚上安德烈在家里,他站在家門口陰沉的叫她。
“下了班還在外面鬼混,你他媽的還知道回家嗎?”
回到家后,他打了她一巴掌,這是他第一次打她,不知道為什么,安妮想到了自己的姐姐。
她很絕望,覺得自己要跟姐姐一樣了。
安德烈不再回家了,他們還欠了銀行的錢,因為安德烈買了昂貴的畫紙和顏料。他們找上門來要錢,安妮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她必須找到安德烈,可是她不能在深夜去那條巷子,她只好去找歐文,歐文已經(jīng)當了加百列先生的管家,他二話不說就幫她了。
可是他找不回安德烈,安德烈在那個妓女那里,讓她一個人面對這一切……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歐文沒有拋下她,歐文想出了法子,他們打扮成制衣店的店員,到富戶去推銷蕾絲。
他們一天就賺到了三先令,這將近她一個月的工資。
安妮很想哭,因為面前這個年輕男人的肩膀看上去如此結(jié)實,如果她愿意,她就可以靠上去。
可是不行,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她不會允許安德烈把她像牛一樣賣給另一個男人,她不允許任何人這樣羞辱自己,她也不允許夢中面目模糊牽著另一端的男人變成歐文。
她不是一頭牛,沒有任何人可以這樣牽她,說她固執(zhí)也好,她雖然貧窮,但也有自己的尊嚴……
“我是安德烈的妻子,這輩子都是,我愛他,所以不會再愛上其他男人……”她這樣對他說了。
“不,你誤會了,我有喜歡的人�!泵媲暗哪腥瞬缓靡馑嫉恼f:“我……愛上了一個身份很高貴的人�!�
安妮握著歐文給他看的黃金胸針,有一點失落。
“她愛你嗎?”
“是的,她愛我……可惜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我做錯了很多事,她也許已經(jīng)不再愛我了……”他似乎陷入了回憶,臉上的神情有些悲傷。
安妮想,不管那個送他黃金胸針的女人是誰,她都不該讓他這么難過,因為他是個好男人。
“別難過歐文,愛情是最說不清的東西,我們都一樣……”
第77章
安妮(二)
后來歐文原來的主人奧斯卡男爵來了。
他警告安妮不可以繼續(xù)跟歐文做蕾絲生意,但是卻提出幫她解決銀行的欠款,還說會買安德烈的畫。
歐文跟著奧斯卡男爵一塊離開了,他們走的很急,歐文甚至沒來得及跟她道別。
不久后,真的有人來買走了安德烈的畫。
他們的生活轉(zhuǎn)好了。
藝術(shù)行當是個很奇怪的地方,要么就一幅畫都賣不出去,可是只要有評論家寫一兩篇贊揚的文章,馬上就熱的供不應(yīng)求。
很多人慕名而來,他們花大價錢買走安德烈的畫。
安德烈的稱呼一下子變成了先生,他始終不知道是奧斯卡大人幫了他,他只是很高興自己終于被賞識了。他買了房子,雇了女仆,給她買來了漂亮的裙子和珠寶。
隨著這一切的改變,安德烈好像又回去了十幾歲的時候。
他又開始說愛她,說她美麗,他又再次把她畫在畫紙上。
知道她懷孕的消息后,他高興的一夜沒睡,連夜找了許多名字,甚至連他們將來上的學校都找好了,他說他要攢錢,把兒子送去皇家藝術(shù)學院,還要給女兒積攢嫁妝,讓她將來能嫁給一位紳士。
可是安妮并未有多么高興。
她不止一次想起歐文,不可抑制的想,如果她嫁給歐文,那么他們將來的孩子就是仆人,可是仆人也沒什么不好,只要踏踏實實,像他的父親那樣就好了。
有一天,女仆來稟告她。
“夫人,外面有個下賤的女人,怎么趕都趕不走,她還大聲嚷嚷,說是先生的情婦,要不要去找治安官來……”
“不用了,我去見見她�!卑材菡f。
安妮在門口見到了那個女人,她們是第一次見面,可是安妮一眼就認出了她,因為她出現(xiàn)在安德烈的畫里無數(shù)次。
安德烈把那些畫賣出了天價,有誰知道畫里的女人是這個妓女呢?
每個人都以為,安德烈畫里的模特是他的妻子,一個正經(jīng)的好女人,工作攢錢支持自己的丈夫畫畫。
有錢人不會把妓女的畫像掛在自己家里的墻壁上。
但是這個妓女長得和自己真像啊,她們都有一頭濃密的紅發(fā),安妮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面鏡子,只是她比這個妓女幸運無數(shù)倍。
那個女人雖然嚷嚷著要見她,可是見到她后卻沉默了。
最后,她問:“安德烈呢?我要見他�!�
“他去藝術(shù)學院了,要在那里指導學生,你可以進來坐坐�!卑材菡f。
女仆驚呼了一聲:“夫人,您怎么能讓這種女人進來,絕對不行!絕對不行!被人知道名聲就完了!”
“只要你閉嘴就沒人知道�!卑材菡f,然后她把女人請進了客廳,給她端來了食物和茶。
“我不需要這些貴人們的玩意,給我杯酒就行了�!彼鴽]坐相的倚在沙發(fā)上,但是很明顯,她有些緊張,非常不自然。
安妮本來以為,她們會大打出手,就像工廠里那些女人似的,若誰睡了誰的丈夫,女人們會互相撕扯著頭發(fā),像發(fā)瘋的野狗一樣撕咬。
但是沒有,安妮覺得沒什么,就算安德烈繼續(xù)跟這個女人在一塊也無所謂。
她好像已經(jīng)不在乎安德烈跟誰在一起,又去過哪里了,這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是從他開始酗酒,第一次打她,還是讓她一個人面對銀行的逼債?她不記得了……
“你真是個幸運的女人�!蹦桥撕鋈恍α�,她自嘲的笑著,越笑越大聲,甚至笑出了眼淚。
她亂糟糟的頭發(fā)板結(jié)著,淚水把她臉上的妝都弄壞了,一道黑,一道白……
“他愛我,你知道嗎!他愛我!”她大吼著:“他畫我,他的每一幅畫都是我,他畫過你嗎?他畫過你嗎?”
安妮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只是問她:“你為什么找到這里來?安德烈不再見你了嗎?”
女人呆滯了半響,冷笑道:“是啊,你高興了,但你覺得自己是勝利者嗎?”
“我告訴你他是怎么艸我的,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像蛇一樣纏在一起,他愛我愛的要死!他還跟你在一起只是因為這該死的婚姻,他早就不愛你了,他心里只有我,是你害我們不能在一起的,是你!”
安妮看著眼前瘋狂的女人,心中頭一次生出了一種強烈的想法。
如果真的能夠擺脫這樣的婚姻,她會比安德烈跑的還快。
她可以去當女仆,可以去當女工,她不在乎辛苦工作,可惜……
現(xiàn)在就算她想被像牛一樣牽著賣掉也不可能了。
這時,房間的門忽然敞開了,安德烈回來了。
他用一種冰冷的目光瞪著那女人:“你到這里來干什么!”
“安德烈……”女人驚慌的看著他。
“滾出去!”他冷冷的說。
“安德烈別這么對我,我愛你……”她流著淚說。
“我從沒愛過你,請你不要誤會了。我只是找你當模特,而且每次都付了錢,除此之外,我們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
女人還想說什么,安德烈卻扯著她的胳膊,把她推出了門口。
“她沒有胡說什么吧,不要聽她的,我和她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卑驳铝业椭^解釋道。
“你放心吧,我不在乎她說了什么�!卑材菡f,這是真心話。
“安妮,對不起,我過去做了很多混賬事,你能原諒我嗎?我只是做什么都失敗,沒有辦法給你好日子,只能讓你吃苦,所以害怕面對你。那個女人……我只是把她當成了你。”
“你還愛我嗎?”安德烈忽然問。
愛,安妮張張嘴,剛要像以往那樣回答他。
這是沒有第二個答案的回答,他們是夫妻,在上帝的見證下芥蒂婚姻,永遠相親相愛,只有死亡才能將他們分離。
“我們都要有孩子了,別再說那些蠢話。”安妮說,她終究沒有回答那個問題。
安德烈明顯十分失落,他對她越來越好,買一切昂貴的東西來讓她高興,安妮也想重新愛上他,可是年輕時那種沖動的感情似乎都消失殆盡了。
不久,安妮聽說那個妓女死了,她渾身潰爛,死于愛情病。
那是種很可怕的傳染病,凡是跟她有染的男人一個也逃避掉。
安德烈好好的,他沒有被傳染,也許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他跟那個女人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他只是花錢雇傭她當模特。
但是這個消息也沒有讓安妮感到高興。
這個大房子,房子里的仆人,漂亮的衣服,昂貴的食物,也許在很多人眼中,這令人極為羨慕,很多女人愿意用一切來交換。
但不是安妮。
她撫摸著肚子,她的孩子即將出生了。
她是貴婦人了,她的父親母親都以她為傲,認為她有眼光,嫁給了一個有前途的好男人。
其他婦人稱贊她,因為她省吃儉用,辛苦勞作,幫助丈夫出人頭地。
她必須安靜的接受這一切,體體面面的,像所有正經(jīng)女人那樣生活下去。
只是在夢里,她偶爾還會想起那一幕,她變成了被繩子牽著的牛,永遠被拴住了。
安妮覺的,這樣的日子很煎熬。
直到有一天,她聽到了貴夫人們的閑聊。
“那位夫人跟自己的丈夫鬧離婚,就因為丈夫在外面有了情婦�!�
“現(xiàn)在她可憐著呢,她的兒子和女兒被丈夫帶走了,不允許她見他們。他丈夫搶走孩子只是為了讓她難受,他把孩子們丟在親戚家,他和情婦住在一起�!�
“知道嗎?那夫人自己寫書養(yǎng)活自己,可是她丈夫把她告上了法庭,要把她寫書的報酬收走。你知道,女人不允許有財產(chǎn),即使她自己賺的錢也是屬于丈夫的……”
安妮聽了后,忽然釋懷了。
是啊,能怎么辦呢?連貴族女人都免不了,何況是她……女人都是牛,都被拴住了。
也許有一天這樣的世界能改變,但她是瞧不見了。
第78章
管家
作為一位管家,希爾頓自認還算合格。
從他爺爺那輩起,他們家族就從事著管家的行業(yè),他的父親、兄弟甚至堂親都是管家。
他接受算數(shù)、拉丁文的學科教育,然后繼承了父親的職務(wù),跟隨上一位男爵大人,繼而又服侍小少爺。
布魯斯家族的恩恩怨怨不需要仆人插嘴,希爾頓深知這個道理。
主人永遠只是雇主,不應(yīng)該在他們身上放太多感情。
但一輩子沒有結(jié)婚,沒有孩子的希爾頓總是難以放下那個孩子。
他是男爵大人唯一的兒子奧斯卡,一個安靜又敏感的小孩子,很聰明也很善良,總是一個人躲在房間里讀書,他那么幼小,那么無害,不應(yīng)該有人狠心到去傷害他。
但這個世界上總有殘酷的人,像是失去了活著的意義,不但糟踐自己,還糟踐別人。也許從糟踐別人身上獲得快感,就是這些人還堅持活著的全部動力了。
少爺在寒冬雪天被男爵夫人的情夫趕出了大門,等到希爾頓發(fā)現(xiàn)時,小孩子已經(jīng)凍得發(fā)高燒了。那情夫喝醉了酒,搖搖晃晃指著他們大笑,那冷酷的笑聲希爾頓至今都清晰的記得。
小少爺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總算是能下床了,可是他脊背很弱,就此落下了殘疾。
外表的殘疾對一個人的影響是終身的,人們并不需要花時間去理解一個人,單純的外表就意味著一切。
這個世界對待與眾不同的人總是比想象中的還要嚴苛。
但他的小少爺不是輕易被命運打倒的人,他安靜的長大,在蟄伏中豐滿羽翼,等到他的手臂足夠結(jié)實的時候,他強力的回擊了每一個曾經(jīng)傷害過他的人。
他再度回歸了他的位置,尊貴而富有的奧斯卡男爵大人,他讓人們敬畏,再也不敢因為他的外貌鄙夷他。
德爾曼莊園的生活很平靜,平靜的像一個老人,只有跟男爵有公務(wù)往來的人會在偶爾拜訪,再就是永遠都不消停的愛麗絲夫人,她只有在缺錢的時候才會想起她的兒子。
這樣平靜的生活很好,只是偶爾,希爾頓會忽然想起,他的小少爺跟他不一樣,他已經(jīng)很老了,沒有幾年就會走入墳?zāi)梗纳贍敳哦畾q出頭,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有一天他會離開小少爺,到那時候還有誰能留在他身邊呢?
希爾頓從那時候起就很積極的在少爺耳邊提起結(jié)婚的話題。
他會不經(jīng)意的說起某位貴族紳士家中漂亮的女兒,或者提一提鄰居家里剛誕生的小繼承人。
少爺很聰明,他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從來不明說。直到某一次他又提起這個話題時,少爺對他說了一句很耐人尋味的話。
他說,不希望讓自己將來的妻子不幸。
希爾頓一直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少爺又怎么會讓他將來的妻子不幸呢。
直到幾年后,他把那個漂亮的男仆人帶回家時,希爾頓才忽然想通了這一切,過去不明白的地方也都清晰了。
那是個非常漂亮的年輕男仆,有著金色的卷發(fā),碧藍的眼睛,挺拔的身軀,俊美的像擺在藝術(shù)館里的雕塑。他一來就引的女仆人們躁動不安,他甚至命女管家訓斥了女仆們好幾次。
也許別人看不出來,可是從小照顧奧斯卡長大的希爾頓一眼就看出來了,少爺喜歡那個男仆人,他的眼睛總是跟著他轉(zhuǎn)。
簡直像他幾歲時,期待母親來探望他時的眼神一樣。
那黑亮的眼睛帶著期待的光亮,那樣的光亮早在很多年前他對愛麗絲夫人失望的時候就暗淡了,而現(xiàn)在這種光亮又回來了。
他靜靜的期待著,等待著,眼中的炙熱一目了然。
希爾頓非常焦急,他應(yīng)該勸誡他的,結(jié)婚生子才是正途,他不應(yīng)該走入那些崎嶇的道路,這對任何人而言都是很艱難的事情。何況,他根本不知道那個叫歐文的小子打的什么主意,這世上外表人模人樣,內(nèi)在像野獸一樣邪惡的人不知凡幾。如果他只是在利用男爵呢?用他那年輕美好的面孔欺騙少爺單純的內(nèi)心,借以獲得權(quán)勢和金錢,甚至是讓少爺身敗名裂。
少爺和他越走越近,希爾頓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許多年來,這是第一次他在少爺眼中看到那樣鮮活的光芒。
如果他真的能讓少爺幸福,也許這一切也并不是那么難以接受,在內(nèi)心深處,希爾頓希望他照顧長大的孩子能夠真心快樂,而不是像這座城堡一樣,還未有過春天,就已經(jīng)步入腐朽。
可惜……那個男仆并不讓人省心,他似乎一直耍弄著男爵的感情,希爾頓一次次聽到男爵房間傳出憂郁的琴聲。
在某一次他又惹少爺大發(fā)雷霆后,希爾頓決定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希爾頓要讓歐文知道,沒有男爵大人的重視,他根本什么都不是,想要仗著男爵大人的喜愛就自以為是,那根本是做夢。
他吩咐低級男仆欺負他,什么臟活累活都推給他,他命廚房拖延他的伙食,把他排擠出城堡。
然后在一位英俊的律師先生來拜訪的時候,他當面訓斥了歐文。
“不要自以為抓住了男爵的弱點,你就可以利用他,不管你是要錢,還是要別的東西。如果讓我知道你懷了不可告人的心思,而危害到男爵,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年輕小伙子像是被重重的踢了一腳,臉色當場蒼白的像紙一樣。
希爾頓有些猶豫,也許自己說的太重了,但是至少讓他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他今后應(yīng)該會謹守本分,不會再仗著少爺?shù)南矏圩屔贍旊y受了。
誰知道他因為這個走了,在節(jié)日里,連夜冒雨走了。
當希爾頓撿起那小子留在男爵窗外的燈時,他忽然后悔了,也許這個小子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卑鄙,他對少爺也是有感情的,他也沒有耍弄少爺。
少爺像瘋了一樣到處找他,希爾頓從沒見過他這幅樣子,他動用了一切能找的關(guān)系。
希爾頓明白,少爺已經(jīng)愛上了那個人。
那就是少爺一直在等的人,他也許不能給少爺家庭,不能給他繼承人,但他能讓他快樂。有一天自己離開了少爺,他將會是那個一直陪伴在少爺身邊的人。
希爾頓想,他不該用自己的臆想去影響別人的人生,如果少爺就此失去了他的愛人,那么他今后該怎么面對少爺呢。
好在,少爺把那人找了回來。
他有些狼狽,始終低著頭,似乎很不好意思面對這里的人。
不過少爺總算是露出笑容了。
希爾頓覺得只要少爺高興就行了,其他總有解決辦法。
不過事情在少爺頭一次找他要歐文房間的鑰匙時,就變得有些詭異了。
希爾頓還記得那天的事情。
平時沉穩(wěn)內(nèi)斂的少爺突然把他叫去了書房,左顧右盼,遲疑猶豫后,紅著臉問他要男仆人居所的鑰匙。
他只是愣了一愣的時間里,他家少爺就熱的耳根都紅了。
磕磕絆絆的解釋說:“我覺得……我可以拿一下備份鑰匙,免得……免得有時候用到……”
“哦,當然,大人�!毕 栴D利索的解下了一大串鑰匙。
在少爺急忙要接過來的時候,希爾頓又收回手,取下了其中一把遞給他。
“我想這一把就足夠了�!彼f:“其他鑰匙您也用不到。”
看著少爺被堵得啞口無言的樣子,希爾頓忽然覺得很有趣。不過作為一位嚴肅認真的管家,他從不輕易在主人面前表露情緒,所以他竭力忍住了笑容。
偶爾取笑一下嚴肅的少爺很有趣,但是年輕人就是不知道節(jié)制。
希爾頓也有過年輕的時候,他知道小伙子們陷入熱戀是什么樣,更知道年輕人沖動起來,什么都不管不顧。
可是大半夜隔壁傳來曖昧的聲響,難耐的呻吟和床頭碰在墻壁上的聲音,到半夜三兩點鐘還不停息就太過分了。
他家的少爺一直都是謹慎保守的紳士,如果不是那個沒教養(yǎng)又多事的漂亮小子整天勾引,絕對不會做出這樣有失體面的荒唐事。
他們得慶幸隔壁住的是他這個老頭子,而不是其他人,否則早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
為了提醒一下他們,希爾頓不得不在第二天一早堵住歐文,不需要言語暗示,男仆人都很機靈,只要多看他一眼,這個小伙子就明白了,當場臉紅的像新釀的酒一樣,羞愧的跑到比兔子還快。
從這天起,希爾頓再也沒在夜晚聽到過隔壁傳來奇怪的聲音。他終于可以不必心驚膽戰(zhàn),去睡個好覺了,要知道他一直擔心其他仆人夜里醒來,發(fā)現(xiàn)這件事。
他之前甚至做好了準備,如果小伙子們還不管不顧,他就要不顧他們的臉面,當面斥責他們了。幸好他們還殘留了些理智,而不至于真的頭腦發(fā)熱到什么都忘了。
少爺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了,你能從他身上感受到那種快活的力量,仿佛整個世界都改變了。
他們住的城堡不再沉默如墳?zāi)�,它因為這里主人的幸福,煥發(fā)出春光一樣的溫暖。
只是偶爾還有不得體的事情發(fā)生,還需要他這個管家看著他們。
所以,希爾頓覺得,自己距離退休還要很久很久。
第79章
奧斯卡的煩惱
奧斯卡大人最近有些小煩惱。
他的愛人已經(jīng)很多天不肯跟他親熱了,原因不得而知。
有個愛耍小性子的情人就是要有這些情趣,他不介意情人之間故意打情罵俏,比如為了吊他胃口,所以拒絕他一兩次什么的。
不過回回都拒絕,就似乎有點玩過頭了。
也許是自己真的把歐文惹惱了,因為他在書房里鬧得太過分,所以情人不好意思了。
奧斯卡有點埋怨又有點甜蜜的想著,歐文怎么能怪他呢?明明是這個小混蛋自己在書房勾引他的。結(jié)果稍微玩過頭,他就不高興了,怎么哄也哄不住。
今天晚上一定要把他拿下,奧斯卡堅決的想。
等到了晚上,歐文幫他換衣服時,奧斯卡小心的摟住對方,剛要湊上去親親,就被對方躲開了。
“到底怎么了?”奧斯卡問:“生氣生了這么久,還不原諒我嗎?”
情人長嘆了一口氣,似乎想說什么卻說不出口,糾結(jié)了半天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該知道什么?你告訴我啊,我會幫你解決�!眾W斯卡擔憂了起來,難道發(fā)生了什么難事,所以他煩惱成這樣。
莫非是他父親那邊的麻煩?
歐文的父親不是個正派的男人,他欺騙歐文,利用他們達成了目的,結(jié)果他們跟他綁在了一條線上,不但拿他沒有辦法,反而因為幫了他而在法律上束手束腳。真是個可怕的男人,從最初見面的時候就設(shè)下了陰謀,每個人都被他玩弄了。
歐文不肯原諒他的所作所為,所以跟他斷絕了關(guān)系。
奧斯卡一直擔心這個男人會找麻煩,所以始終盯著對方,可是最近并不見那邊有動靜啊。
歐文沉默了半天,始終沒有說出發(fā)生了什么事。而且不肯跟他親熱就算了,還整天長吁短嘆,天天在外面忙碌,不是跟著管家跑上跑下,就是學習莊園的農(nóng)事,他都快比他這個莊園主都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