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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偶爾,

    溫瑄也會接到宣召,

    這也叫她和那位何小姐之間的關(guān)系好上不少,直接體現(xiàn)就是在和謝笙往來的書信中,

    間或會少少的提上那么一句,

    大都是帶著贊嘆和敬佩。

    太子妃眼看就要定下,

    各家俱是心照不宣,這幾日連一些貴女間的聚會也停了不少,那些個還在辦的,無一不是以何小姐為首。

    “今日倒是巧,

    竟在這里遇上了謝修撰。”

    今兒沒什么特別的事情,

    皇帝便放了謝笙早些出宮,

    不想才走到長廊,就被人叫住。

    謝笙停下腳步,拱了拱手道:“云昭容�!�

    云氏在離謝笙一丈遠(yuǎn)處停下了腳步,

    她看著面前渾身上下寫滿了疏離的謝笙道:“謝修撰今兒這么早就下值了?”

    謝笙不動聲色道:“都是皇上體恤�!�

    云氏意味深長道:“是啊,

    都是皇上體恤�!�

    見謝笙不搭話,

    云氏突然笑了起來:“既是皇上恩典,我也不該牽絆著你,

    我有皇命在身,這就去了�!�

    謝笙心中有些不明白,云氏為什么會在自己面前說幾句沒頭沒腦的話,至于什么所謂皇命,

    謝笙倒是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了,云氏去皇帝那里,能做什么,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謝笙連著給他領(lǐng)路的宮人一起站到一旁,為云氏讓出路來。

    云氏舉步向前,待行到謝笙面前,低聲說了一句:“聽說今兒皇后娘娘請了各家小姐進(jìn)宮,今兒溫小姐也在呢�!�

    謝笙轉(zhuǎn)身,就像是沒聽到這話一樣,徑自離開。

    等坐上了馬車,謝笙還是沒說話。

    “少爺今兒這是怎么了?”等出了宮門,馬車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見周圍空曠無人,捧墨才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謝笙心思一轉(zhuǎn),對捧墨道:“在附近尋個鋪?zhàn)幼蛔!?br />
    捧墨有些不明就里,卻仍依命行事。

    溫瑄往日也有進(jìn)宮的時候,云氏不至于在這樣的事情上騙他。

    只是云氏為什么要賣這么個巧給自己呢,謝笙百思不得其解。

    要知道,謝笙云哲同為伴讀,和嚴(yán)瑜的關(guān)系卻大有不同,何況謝家自朱紅玉進(jìn)門之后,可謂是將下一輩的兩個孩子,都綁在了嚴(yán)瑜這條船上。

    謝笙可不信,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再次博得皇帝恩寵,為她破了那么多規(guī)矩,甚至多次越級晉封的人,會看不透這一點(diǎn)。

    謝笙再一次將方才以及這之前幾次遇見云氏的情形一一回憶,他這才驚覺,云氏對他的態(tài)度,堪稱友善至極,云氏對其他當(dāng)值的人,可沒有這樣的好脾氣。

    捧墨悄悄捧了新茶上前,細(xì)微的響動將謝笙從沉思中驚醒。

    “我坐了多久了?”謝笙揉了揉太陽穴,突然覺得有些倦意。

    “也就半盞茶工夫,”這會兒天氣轉(zhuǎn)涼,就這么點(diǎn)時間,原本合口的茶水,也變涼了許多,所以捧墨才會重新捧了一盞新的來。

    謝笙本就不是來喝茶的,自然對這些并不太在意,只對捧墨道:“你去注意著宮門那邊,若是有溫家的車架出來,再來回我。”

    捧墨面上飛快的閃過幾分明悟,臉上堆起笑容,忙應(yīng)了一聲,到窗邊去了。這間雅間視野開闊,很容易就能看見長街的那頭。

    謝笙正捏著杯蓋,百無聊賴的慢慢撇著茶水面上幾乎不存在的浮沫,并沒有入口的意思。捧墨很快過來回話,說果真見著了溫家的車架,只是旁邊還有不少其他貴女的。

    謝笙立刻放下杯蓋起身,領(lǐng)著捧墨回到馬車上。

    “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便是,別叫她們覺得驚惶,咱們送小寒家去�!�

    謝笙的馬車并沒太過遮掩痕跡,捧墨也是常跟在謝笙身邊的,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這是誰家的車。

    才走了不遠(yuǎn),便陸續(xù)有好幾輛馬車靠近了溫家的馬車,似乎是說了幾句什么,隨后又尋了其他的岔路離開。唯有一個何小姐的馬車,因信國侯府與文亭伯府在一條街上,何小姐便只能與溫瑄一道了。

    等溫瑄的馬車停下,謝笙也掀開了簾子,和溫瑄對視一眼,看著溫瑄進(jìn)了府里,才放下簾子,也沒說要進(jìn)溫家去,只讓捧墨回轉(zhuǎn)。

    “你今兒可是又干了件大事,”朱紅玉瞧見謝笙進(jìn)門,便指著謝笙同李氏笑道,“若不是娘您為子和定親定得早,只怕如今不曉得有多少貴女要放下身段,只為了咱們家子和爭風(fēng)吃醋了�!�

    見謝笙臉上還有些迷糊,李氏也沒解釋,只狀似狠狠刮了朱紅玉的鼻子一下才道:“瞧瞧瞧瞧,這也是做嫂子說的話,這醋壇子翻得,都快把我這兒都淹了,過會兒麒兒來了,我就要好好問問他,怎么昨兒沒想著去接咱們紅玉去。”

    朱紅玉這幾日不忙,便同李氏說了一聲,去了朱弦那邊玩了一日,才回家不久。

    “那娘您可得好好說說他,前兒得了一件寶瓶,寶貝得和什么似的,別說是我了,就是元宵,都不讓碰呢。

    這幾句下來,不用什么解釋,謝笙也明白,是自己方才的事情傳進(jìn)府里來了。

    “我也才回來呢,娘怎么這么快就知道了�!�

    “你還當(dāng)是什么秘密呢?”朱紅玉道,“又不是只小寒自個兒在�!�

    那便是那些提前半路上離開的閨秀們身邊傳出去的了。

    謝笙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不在意這個,只對李氏道:“說來今日我本不曉得小寒進(jìn)宮之事,是出宮路上遇見了云昭容,她提了那么一句。”

    李氏與朱紅玉對視一眼,都有些詫異,不明白云氏這是做什么,但謝笙這樣順?biāo)浦鄣淖龇�,還是讓兩人好生笑了一通。

    末了,李氏才道:“咱們家和云昭容素來沒什么交情,便是有……”

    李氏頓了頓,謝笙卻明白,這意思是即便是有,說不準(zhǔn)也是和謝麒生母小楊氏的交情,放到如今,人死燈滅,可什么也不算。

    “這事兒等過上幾日再說,左右你今兒才進(jìn)宮當(dāng)值過,而后好幾日不必去,”李氏說完又看向朱紅玉。

    朱紅玉忙道:“姑姑那頭,我若是進(jìn)宮了,也提一句�!�

    第206章

    更新

    這日謝笙進(jìn)宮當(dāng)值,才進(jìn)宮就被通知皇帝正在朱皇后處,

    叫他直接過去就是。

    待到了朱皇后宮中,

    謝笙很快就被傳了進(jìn)去,

    彼時皇帝還在更衣,朱皇后倒是已經(jīng)梳妝打扮齊整,

    坐在上首。

    謝笙進(jìn)門,

    先向二人行禮。朱皇后一見了他就笑了起來,

    叫他近前:“子和雖還帶著幾分稚氣,到底是比舊日更穩(wěn)重了。”

    “都要成家立業(yè)了,若還不穩(wěn)重,也不必在翰林院帶著了,

    且叫他爹領(lǐng)回去,

    自個兒教去�!�

    謝笙聽了這話,

    當(dāng)時就苦了臉,求救似的看向朱皇后。

    “瞧瞧瞧瞧,才說他穩(wěn)重了,

    如今瞧著,

    分明和舊日沒什么區(qū)別,

    ”朱皇后同皇帝說了一句,又看向謝笙,

    “還不快收了,小心你姑父真叫人去請了你爹來。”

    “也就是姑姑姑父了,”謝笙道,“在外頭,

    誰不知道我最是仔細(xì)沉穩(wěn)。”

    見著謝笙這帶了幾分小驕傲的模樣,不止是朱皇后,連著皇帝都有幾分忍俊不禁,更不會苛責(zé)于他了。

    “這么早過來,可用了飯食?”朱皇后話音才將將落下,便有宮人捧了早膳上前。

    皇帝的自然是額外放著,朱皇后只點(diǎn)了清粥小菜,倒是謝笙面前,俱是他愛吃的,顯然是一早就預(yù)備下的。

    端看這模樣,謝笙就算是吃了,也不能說啊,好在他今兒想著要進(jìn)宮,用的不多,大都是帶了些小點(diǎn)心藏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若是殿下曉得了,必是要羨慕我的,”謝笙笑著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顯然是有了什么主意。

    此刻有朱皇后在,謝笙和皇帝之間便不是什么單純的君臣,更多的是長輩和晚輩。謝笙無傷大雅的小心思,反倒讓一眼看穿的皇帝面上神色更顯得愉悅了幾分。

    ===第178節(jié)===

    “這幾日太子在做什么?好幾日都沒見他過來給你請安了�!�

    皇帝平日也沒一直呆在朱皇后這里,哪兒能知道嚴(yán)瑜到底來沒來,但就這么一句,也能清楚的體現(xiàn),皇帝是叫人看著朱皇后宮里的。

    朱皇后對這些事情心里有數(shù),臉上連表情都沒變過,對皇帝道:“是我叫他不必過來的,這兩日我這里人多,免得沖撞了�!�

    朱皇后一連幾日都請了幾位嬌客進(jìn)宮,說是有了什么新奇的東西,要親見著她們一塊兒做出來,聽說這主意還是何姑娘牽的頭。

    皇帝這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再說話,等用過了早飯,皇帝沒先到前頭去,而是到書房練字。

    有錢公公伺候著,朱皇后便把謝笙留了下來。

    “紅玉前些時候進(jìn)宮,都和我說過了,云氏那頭,隨她去吧,你不必放在心上�!�

    朱皇后這話說得輕描淡寫,謝笙敏銳的察覺到這里頭,必然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而朱皇后又不太想說的事情,便也沒堅持問。

    “姑姑心里既然已經(jīng)有了主意,我就不多說了,只是姑姑您如今身處高位,半步不敢行差踏錯,云氏那頭,您還是莫小瞧了她去�!�

    朱皇后面上露出幾分溫和笑意,道:“果然還和往日一般�!�

    “前些日子你們?nèi)ニ吕�,你可瞧見了?二郎他……�?br />
    謝笙心跳都快了幾分,不知道嚴(yán)瑜是怎么答復(fù)的朱皇后。

    謝笙現(xiàn)在倒是很感謝那日,母親李氏將他留了下來,去見溫瑄,他對嚴(yán)瑜兩人之間的事情知道的不多,故而此刻,他對朱皇后自然能實(shí)話實(shí)說。

    “那日我并沒跟去,故而也不曉得山上楓林究竟是不是賞心悅目,”謝笙斟酌片刻,才繼續(xù)道,“后頭也是殿下領(lǐng)了何小姐過來尋的我們,殿下這兩年遮掩情緒的能耐越發(fā)高了,我也猜不透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朱皇后聞言嘆了口氣:“看來還是有些勉強(qiáng)了�!�

    只這么一句話,讓謝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住地反思自己方才的話是不是透露了什么,而他臉上卻恰到好處的顯出了幾分茫然。

    “那日回來二郎就同我說了,何氏女是個再端莊穩(wěn)重不過的,只是她也太好了些……”朱皇后嘆了口氣,又有些恨鐵不成鋼道,“哪兒能對所有人都是一個態(tài)度呢�!�

    這顯然是覺得何小姐不會把握機(jī)會了,在未來的丈夫面前,端莊穩(wěn)重不是什么壞事,可能表現(xiàn)得端莊穩(wěn)重的人多了去了,難道還真以為就她一個能憑著這個評語冠絕京城?

    謝笙硬著頭皮道:“其實(shí)這也說不準(zhǔn),沒誰生來就是這么穩(wěn)重端莊的,就連小寒……在外人面前是再挑不出半分錯處的,不過也是后來熟悉了,才慢慢露了些小性�!�

    謝笙說完這話,忙又道:“姑姑您可千萬別說出去,萬一叫小寒知道了,還以為我故意在您面前說她壞話呢,她是再敬佩您不過的�!�

    朱皇后樂意聽謝笙這些好話,當(dāng)即便應(yīng)了下來,而聽謝笙這么說了,她心里也有了旁的主意,便道:“你今兒下值,往二郎那邊去一趟,就說他的態(tài)度,我已經(jīng)大致知道了,若他果真不喜歡何氏女,咱們慢慢再挑就是�!�

    “只是有些話你得幫我跟他說在前頭,這做女兒家的,自然自矜身份,他沒花心思去真心看人,又何必要求人家將真心捧出來給他。”

    謝笙將話一一記在心里,等到下值之后,果然這么一一轉(zhuǎn)告了嚴(yán)瑜。

    嚴(yán)瑜聽罷,愣了片刻才道:“是我想左了,光想著不能叫外人曉得了,免得最后事情不成,反叫人家難堪,卻忘了這種事情是藏不住的,不如大大方方的相處起來,說不定多往來幾次,就看見想要的了呢。”

    嚴(yán)瑜說著道:“左右母親挑的人,旁的不說,人品必然是一等一的,只要有耐心,總能教出來的�!�

    嚴(yán)瑜說到教字時,意味深長的看了謝笙一眼。

    謝笙幾乎是立刻就懂了,嚴(yán)瑜這是在影射他和溫瑄呢,當(dāng)即便不滿道:“什么叫教,這分明是寵!”

    “哦?”嚴(yán)瑜挑了挑眉頭,不置一詞。

    謝笙輕哼一聲,帶著幾分驕傲道:“小寒現(xiàn)在的小性,都是我寵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滿是真的很自豪了,這可是長達(dá)好幾年的大計劃!

    第207章

    更新

    接下來的日子稱得上按部就班,連著謝笙當(dāng)值的時候,

    也大都是看看書,

    或陪皇帝說說話。但很快,

    一件事情打破了現(xiàn)有的寧靜,皇帝要封晉云昭容為妃,

    并封幼子為雍王。

    上頭幾個做哥哥的還沒有封王,

    偏偏都越了過去,

    只一個雍王上位,而且,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前朝后宮頓時都鬧了起來。

    這幾日當(dāng)值,人人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

    謝笙作為和皇帝比較熟悉和親近的人,

    被排輪值的時間顯然比旁人又多翻了一倍。

    “王大人,

    ”謝笙才將將在翰林院坐下,平日排輪值的王大人就走了進(jìn)來,這樣的情形謝笙這小半月來見得多了,

    無非不過是想要說明日又排了他的輪值。

    “謝修撰,

    ”那王大人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鍛煉,

    臉皮厚如城墻,一見了謝笙就道,

    “謝大人怎么還在此處,昨日新?lián)Q了輪值表,今兒該你進(jìn)宮當(dāng)值了,我就知道謝大人必定不記得,

    所以特地來提醒你一聲�!�

    “哦?昨日新?lián)Q的輪值表?”謝笙連面子情都懶得和王大人裝,直接不客氣的問,“敢問王大人,這輪值表是昨日什么時候出來的,可經(jīng)過了上峰批準(zhǔn),可交了李大人審批?”

    原本安安靜靜的屋子里,在謝笙說了這話之后,立刻笑出了聲,有人毫不客氣的道:“可不是嗎,自從王大人排輪值,這輪值表倒是一天一個樣子,那些個程序可都走過了?怎么昨兒我下值的時候,還沒聽說過什么新的輪值表!”

    “就是就是,”雖然誰也不想在這個檔口上去輪值,可王大人做的太過頭了些,往日里謝笙自己不發(fā)作,他們更不會開口,如今謝笙自己說了出來,借著這個機(jī)會,他們也能一舒心中氣悶。

    至于一些老鳥,可從沒忘翰林院的領(lǐng)頭上司李大人,是謝笙的親外公呢。

    其實(shí)排輪值這件事原本也不該王大人來,只是先前拍輪值的大人見情形不對,病了,才輪到王大人,不,應(yīng)該說是年紀(jì)大了,受不得寒氣才病了。

    原本輪值時間稍多一些,謝笙也沒說什么,不過這輪值的日子也太多了,尤其這幾日朝堂上的氣氛很僵,皇帝的心情自然也不會太好,謝笙明明三日前才當(dāng)值,今次又被排到。還是如此惡心,次次等謝笙到了翰林院才說已經(jīng)把他的名字報到宮里了。

    “昨兒有些遲了,上峰審閱過后已經(jīng)來不及再遞上去審批,不過名字是已經(jīng)趕著報到宮里去了的,謝大人還是抓緊時間趕緊去吧!”那王大人面上露出幾分得意,又看了一眼先前說話的同仁,“莫非各位大人還有想要代替謝大人去的?”

    這話一出來,自然是人人都低了頭。

    不過還是有一個人忍不住提點(diǎn)道:“王大人,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你這……”

    “我這難道不是親自通知來了?”王大人說著轉(zhuǎn)向謝笙,“一個小小的工作失誤,謝大人總不會跑到李大人面前去告狀吧?”

    這顯然是在激謝笙了。

    謝笙突然笑了起來:“王大人這話說的,難道我一個小小修撰,還能自個兒跑到李大人那里去?”

    看見王大人面上的滿意,謝笙起身收拾東西,臨走前,還拱手對先前指點(diǎn)王大人的那位道:“姚大人您一番好意,可也得有人聽的進(jìn)去才行。走咯,走咯!”

    王大人覺得謝笙的話不中聽,可又見他已經(jīng)走了,便只冷哼一聲,甩著袖子回了自己的屋子。

    唯剩下一個姚大人坐在位置上,嘆了口氣。

    “謝修撰的性子也太軟和了些,哪怕他只送個信去給李翰林呢,王大人也不敢做這樣的事情了�!�

    “可不就是看準(zhǔn)了謝修撰咬牙不肯用這些微末小事麻煩李翰林嗎,何況謝修撰出身侯府,王大人一貫最厭勛貴的……”

    “若是連這點(diǎn)子事情都解決不了,他又何必打著李家的招牌在外頭做事�!�

    姚大人聽著身邊同僚議論紛紛,隨意翻了翻自己手上冊子,謝修撰性子和軟?

    定邊侯府謝家哪一個好欺負(fù)過?不過是出身決定了他們沒必要去考慮這些罷了。

    “姚大人怎么不說話?”

    “也沒什么好說的,”姚大人道,“也就是這兩天了,總會有一個結(jié)果的�!�

    那問話之人以為姚大人是說的朝堂上的事,難免有些不大滿意:“咱們不是說謝修撰呢嗎。”

    姚大人只是笑而不語,再不肯開口。

    這邊發(fā)生的事情很快被好事者悄悄傳到了李翰林耳中,那人原以為李翰林會立刻為謝笙出頭,斥責(zé)王大人,卻沒料到李翰林在聽完了謝笙說的那些話之后,只是捋了捋胡子,反而笑著讓那人出去了。

    謝笙是不知道他在離開之后,翰林院中又發(fā)生了些什么,他只是在離開了翰林院后,囑咐捧墨慢慢的去,甚至半路上還繞路去買了一碗油潑辣子的小面。

    “少爺,要不要多放辣子和醋?”捧墨上道的問了這么一句,隨后便和那老板娘說,“我們要帶走,晚些時候再把碗給您送回來!”

    其實(shí)那碗面端上來之后,謝笙也沒碰,反倒是捧墨三兩口吃完,便將面碗小心的擱在了一旁,免得打翻。

    馬車?yán)餄M是辣味和醋味,熏了人一身都是,只怕得要沐浴更衣,才能散盡了。謝笙卻還一直沒掀窗簾,不叫散味兒。

    等馬車到了宮里,謝笙下車離開前,還問了捧墨一句:“味兒還大不大?”

    捧墨立刻道:“少爺放心吧,少說兩個時辰不散!”

    謝笙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都已經(jīng)走出去兩步了,還回頭和捧墨道:“你牙上沾了東西了,記得先把碗送回去!”

    捧墨連忙閉嘴,繃著表情點(diǎn)了點(diǎn)頭。

    謝笙這才轉(zhuǎn)身繼續(xù)走。

    分明今兒天色有些陰沉,謝笙的心情卻半點(diǎn)不受影響。若非理智的知道這是在宮里了,只怕他還會唱兩句,來抒發(fā)自己的心情。

    告狀?當(dāng)然得有水平。他告的最成功的一次,還是當(dāng)年六歲時,直接遞上了謝家和高家斷交的□□。

    然后,深藏功與名。

    第208章

    更新

    “怎么今日又是你來?”在見到謝笙時,錢總管難免有些驚訝,

    隨后又冷聲道,

    “可是那些人排擠你了?”

    謝笙見狀忙笑道:“我是什么樣的人,

    您難道還不知道嗎?喜歡吃的東西海了去了,就是不怎么愛吃虧,

    何況,

    就算要我吃虧,

    那也得看對象是誰不是?”

    謝笙走得更近了些,錢公公便聞到了他身上的味兒,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難免笑了起來:“你呀!”

    謝笙做出無辜的模樣,

    悄悄眨了眨眼睛,

    兩人還沒來得及再繼續(xù)說什么,

    里頭就有了響動。

    “走吧,”錢總管道,“翰林院輪值的人一直沒來,

    皇上也注意到了,

    才遣我出來派人去問呢。”

    可以想象,

    連皇帝都注意到了,那么這個“問”的過程,

    一定不會太美好,說不定用上申飭二字,或許會更恰當(dāng)些。

    謝笙整了整面上神色,跟在錢總管身后走了進(jìn)去,

    明顯的感覺到了殿中的低氣壓。

    顯然今日皇帝上朝,還是沒有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大抵也正是因?yàn)檫@樣幾乎被所有朝臣反對的局面的出現(xiàn),讓皇帝反而將冊封云昭容和小皇子為王,當(dāng)做了一種執(zhí)念。

    當(dāng)初皇帝在高太尉掌權(quán)時期被壓抑的太狠,自己掌權(quán)初期還能忍得住,想要做一個圣明君主,聽進(jìn)臣子們的勸告,如今年紀(jì)大了,又立了太子,行事反倒越發(fā)隨心所欲起來,漸漸不能容人反駁。

    謝笙見勢不對,當(dāng)即行了個禮,不聲不響的退到一旁。

    皇帝見進(jìn)來的人是謝笙,便沒開口說什么,只看了他一眼,才繼續(xù)做自己的事情。

    過了一陣,皇帝做完了事情,心情也變得好了些,才叫了謝笙近前,想要下一局棋。

    “怎么今日這么遲才到?你可不是這么沒時間觀念的人,若換了旁人……”皇帝話說到一半,見謝笙站的有些遠(yuǎn),便有些不滿,“站這么遠(yuǎn)做什么,難道你還有千里眼,看得見棋盤?”

    謝笙這才露出幾分為難神色:“臣……”

    謝笙含混的在喉嚨里滾了兩句,才破罐子破摔道:“臣不敢走近了,不然有告狀之嫌不說,還會沖撞皇上您。”

    皇帝聽了這話,被勾起了好奇心。

    人總是這樣,當(dāng)你告訴他這件事情不能做,或者不能說的時候,他的好奇心反而會更重,也就更想要去了解和嘗試,即便是貴為皇帝,其實(shí)也不過是普通人罷了。

    謝笙一說告狀,皇帝其實(shí)也隱隱約約發(fā)現(xiàn)了那么一點(diǎn)不對之處。

    他雖然不甚在意翰林院的輪值,卻也知道,為了能在他這個皇帝面前留下些好印象,往往要隔上數(shù)日,才會輪完一輪,但謝笙——這幾日見得也著實(shí)太頻繁了一些。

    皇帝一想到這點(diǎn),面上也有些不好看了,這兩日朝堂上氣氛不好,怎么?就趨利避害?

    “過來吧,”皇帝倒沒把火氣往謝笙身上發(fā),好歹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孩,總是有那么一兩分特權(quán)。

    ===第179節(jié)===

    謝笙猶猶豫豫磨磨蹭蹭坐到棋盤邊上,也沒敢有太大的動作。

    可皇帝的鼻子多靈啊,往日聞慣了的龍涎香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異類,他還能感受不到?

    “這是什么味道?”皇帝愣了片刻,還饒有興致的分辨,“你給加了多少老陳醋?還有些嗆人,可是放了辣子?”

    謝笙偷偷看了皇帝一眼,似乎是見他沒有生氣,才委委屈屈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今兒我本是叫捧墨去買好了準(zhǔn)備到翰林院吃的,誰叫那幾位大人這些日子總惡心我,哪知道一去就聽見說已經(jīng)把我的名字報到宮里了……”

    “你外公就在翰林院,他們也敢這么對你?”皇帝只片刻就適應(yīng)了謝笙身上的味道,率先落下一子。

    “若不堆積起來,只分開來看,其實(shí)也就是些微末小事,何況……”謝笙看了一眼皇帝,坦白道,“這兩日姑父您發(fā)了那么大的脾氣,前些日子太醫(yī)還說叫您不能輕易動怒,免得傷身,我這不是不放心,所以順?biāo)浦蹎��!?br />
    “難怪你姑姑最是寵你,”皇帝聽了謝笙的話,心里熨帖,連面上神色都緩和了不少,不過很快,他又冷著臉道,“若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樣想,那朕不知道要少生多少氣�!�

    “可并不是人人都是我啊,”謝笙道,“也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樣,小時候幾乎是長在宮里了。敬畏天恩,這難道不是人的本能?”

    “何況若是姑父您板起臉來,我也怕得緊呢。”

    一句敬畏天恩,讓皇帝的臉色好看了許多,他如今最喜歡的,不就是朝臣敬他畏他,而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嗎。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總算是開始認(rèn)認(rèn)真真下棋。

    皇帝棋藝不錯,謝笙沒什么顧忌,在棋盤上拼殺得,一度讓皇帝都覺得十分棘手。

    最后皇帝自然是贏了的,而且因?yàn)閺P殺激烈,他贏得非常有成就感。

    “姑父您平日總是忙于政事,也沒見您如何鉆研棋藝,怎么下棋還是這么厲害,從小到大,我可一次都沒贏過您!”

    “你也不錯了,”皇帝贏了謝笙,心里高興著,道,“你幼時還只拉著二郎用棋子堆塔玩呢,如今倒讓我都覺得有些棘手了,可見是長大了,不過想要勝我,可還早著呢!”

    末了,皇帝又道:“得虧了沒像你爹那個臭棋簍子�!�

    “這您可就冤枉他了,我爹下棋下的挺好的,”謝笙道。

    “人家是手不釋卷,他是悔棋不斷,”皇帝道,“你也別幫著他說了,他是什么德行我還不知道嗎,當(dāng)初也就是仗著朕讓著他�!�

    許是說起往事,皇帝心情大好,殿中氣氛徹底回暖。錢總管重新捧了茶點(diǎn)上來,連笑都真實(shí)了許多。

    正這時候,外頭有人稟報,說是老太傅求見,皇帝頓時垮了臉。

    “這一個個的,怎么都非得逼著朕呢�!�

    皇帝又對謝笙道:“昨日就連你姑姑也來,請朕收回成命,她如今已經(jīng)是皇后,二郎也已經(jīng)做了太子,眼看就要娶妻�!�

    “七郎還那么小,你說,又礙著她什么了?”

    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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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這話一出口,錢總管就微微變了臉色,

    幸而他低著頭,

    看不清他面上神情,

    才沒叫皇帝發(fā)現(xiàn)。

    錢總管悄悄抬頭看了謝笙一眼,見他面上除了迷惑外,

    也沒什么惶恐不安,

    才安定下來。

    這個問題說難也難,

    說簡單也簡單,端看是什么人回答罷了。

    對于有些人來說,這不亞于送命題,可到了謝笙這里,

    其實(shí)也算不上什么。

    “自然是不會礙著娘娘什么,

    可是一旦這冊封的旨意真的下了下去,

    有損的卻是姑父您,”謝笙頓了頓道,“姑姑什么時候?yàn)樗约合脒^?便是太子殿下,

    在姑姑心里,

    比起您來,

    也要退半步出去的�!�

    “哦?”

    皇帝雖只說了這么一個字,已經(jīng)足夠讓謝笙知道,

    他已然是意動了,否則也不會露出想要繼續(xù)聽下去的意思。即使他面上還有些不信神色。

    謝笙緊接著道:“七殿下是姑父您的小兒子,您偏疼一些本就是應(yīng)當(dāng),姑姑不也從沒說什么嗎,

    只是如今壞就壞在七殿下實(shí)在太小了,身上沒什么功績。”

    “何況他上頭幾個哥哥,除了太子外,也沒有幾個封了親王的,如今他一步跨過去,這長幼尊卑……”

    謝笙話音一轉(zhuǎn),同皇帝道:“外頭那些流言,姑姑若要放在心上,早幾十年就嘔死了,唯有這一件她露出了反對的意思……大抵是害怕幾位殿下與您離心了�!�

    “若真是到了那一步,心里不舒坦的,還不是您自己。”

    謝笙說的話其實(shí)并不是什么稀罕話,只不過是把朝堂上一些老頑固翻來覆去的話換一種方式,換一個角度說給皇帝聽罷了。

    朝堂上的官員口口聲聲說這是為了皇帝的名聲好,也為了防止亂了長幼尊卑,可謝笙卻是句句入情,幾乎是每一個字都站在皇帝和朱皇后的角度去說去想。

    聽了謝笙的話,皇帝再一細(xì)想,似乎也真就像是謝笙所說的,他誤會朱皇后了。尤其他十分自信,朱皇后愛他勝過她自己。

    “那你倒是說說該怎么處理這事兒?”皇帝是有心考謝笙了,不過這要是一句話說的不對,前功盡棄,也不是沒可能。

    謝笙想了想道:“我這個主意不好,不如姑父您放我回去,我問問老師去?”

    謝笙這問老師的話純粹就是調(diào)節(jié)氣氛了,不過他的主意不好,倒也不是說謊。

    “只叫你張個口,你還要回去問老師,莫非日后將你外放,你還要把老師一并請去?”

    “那可不?”謝笙笑道,“等到我能外放時,老師也該致仕了,他二位年紀(jì)大了,身邊也沒人照應(yīng),可不得我這個弟子服其勞嗎。到時候外放出去,也請他們與我一道出去走走散心,總好過他們獨(dú)自呆在京城或返鄉(xiāng)去聽那些族人說他們閑話的好�!�

    末了,謝笙又道:“便是老師愿意吃那個苦,我也肯定不會放他的�!�

    “你這個徒弟倒是收著了,”皇帝被謝笙掰扯了一通周祭酒的養(yǎng)老事宜,還真差點(diǎn)被他帶歪,“別拿其他的話來打岔,仔細(xì)今兒叫你在這兒坐一夜,好好想想辦法�!�

    謝笙忙不迭道:“那可不能夠!”

    “其實(shí)我那根本就是個笨辦法,不是有人說封七殿下為親王是亂了長幼尊卑嗎,那您把幾位殿下都加封一回,不就好了�!�

    別說什么尊卑,甭管長幼,都在一個水平線上,到最后論的,還不都是年齡、母妃的分位和皇帝的寵愛嗎。

    只是這樣算起來,親王就跟大白菜一樣,逮誰送一個,送到最后,除了能�;M馊�,內(nèi)里大家和光頭皇子,其實(shí)也并沒什么太大的分別。

    謝笙這主意一說完,連站在一旁的錢總管也有些繃不住臉上的笑意。

    皇帝把謝笙打量了好大一陣才道:“前些日子見你分析政事頭頭是道,還道你長進(jìn)了,沒想到你還真是你爹的親兒子,凈出餿主意。”

    謝笙縮了縮脖子,滿臉委屈:“我也知道這主意不好,那不是您叫我說的嗎,又不是我自個兒樂意�!�

    皇帝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前額:“得了,去你娘娘那兒去,瞧瞧她做什么呢�!�

    “是,”謝笙忙高興的應(yīng)了,也顧不上什么禮儀,飛快的退到了外頭。

    皇帝看著謝笙離開的方向,笑著罵了一句:“真是學(xué)了他爹十成十的脾氣,從前倒是裝得似模似樣,連朕都被哄過去了�!�

    皇帝說完,又扭頭問錢總管:“朕記得前幾日番邦敬獻(xiàn)了不少好東西上來,里頭有一匣子紅寶石?著人制成頭面,給皇后送去�!�

    “對了,還有一匹叫什么絲的料子?也叫人制成番邦的衣裳再送去,她年輕時最喜歡研究一些稀奇物件了……”

    接下來的話謝笙再聽不見,等走得遠(yuǎn)了,謝笙才卸下臉上笑容,順帶拍了拍自己有些發(fā)僵的臉。

    要么說謝侯是當(dāng)?shù)哪兀菗Q了他來,這唱念做打一套下來,連口氣都不帶喘的,謝笙也就說了這么沒幾句,就覺得自己累得慌了。

    皇帝派謝笙去朱皇后處的意思,也很明顯,想明白了朱皇后的真實(shí)想法,為自己昨兒胡亂發(fā)脾氣不好意思了,想要求和,所以派謝笙去做個先鋒打前站了。

    不過謝笙許久沒這么堂而皇之的進(jìn)過后宮,幾乎是他一出現(xiàn),朱皇后就立刻猜到了他的來意,何況謝笙前腳剛走,后腳皇帝被謝笙哄高興了消息就被人迅速傳了過來,讓朱皇后想不知道都難。

    “今兒可是嚇著你了?”朱皇后正在看經(jīng)書,手間是一串請高僧開過光的十八子,已經(jīng)隱隱折射出了溫潤的光澤,顯然常常被主人把玩。

    “姑姑怎么看起這些來了,您這么年輕,這些經(jīng)書哪里是合該您看的,快都叫人收起來,放到最上頭去�!�

    一旁的女官聽了這話,滿臉忍俊不禁,卻也依言上前,想要收走朱皇后手里的書冊。

    朱皇后也是配合,果真將手里的書遞了出去。

    “這一來,就管束起我來了,我這么大的年紀(jì),可不就是到了該讀一讀這些的時候,”朱皇后招了謝笙近前,拉著他看了一陣,才道,“我聽說這幾日那個什么王庸總給你難看?”

    “您放心,我剛剛可是狠狠的告了一狀,”謝笙倒沒什么不好意思,甚至還帶了幾分撒嬌的意思,“他還拿話激我,說我總不會為了這點(diǎn)子小事就去告訴外公吧。我是什么人,當(dāng)然不會去了�!�

    “不過……”謝笙得意道,“不告訴外公,我還不是一樣能告狀�!�

    “就是該說說這些,”朱皇后道,“這些人,可不就是朝堂上的蛀蟲,正經(jīng)事沒做什么,偏生眼睛一個比一個高,合該一個個處置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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