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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咩!咩——”

    巖峻聽到慘叫聲,停下腳步,順著聲音望過去。

    他們村子里沒有養(yǎng)羊,所以這羊只有可能是謝家那只,他知道謝家婢女帶羊出來洗澡,以為出了什么事兒,趕緊穿林過去,邊走邊喊:“金兒姑娘!金兒姑娘!”

    有兩個護衛(wèi)藏在林中,發(fā)現(xiàn)他,便隱蔽起來,不教他發(fā)現(xiàn)。

    巖峻聽著羊慘叫的聲音,一路尋過去,就見到謝家小郎君那只羊拴在樹上,繩子幾乎全都纏在樹干上,而那只羊動彈不得,正用嘴啃繩子。

    “……”

    果然是畜生,不太聰明。

    但他再定睛一瞧,發(fā)現(xiàn)它竟然快要啃斷繩子了,好像又沒那么蠢……

    羊看見他,“咩咩”叫了兩聲,然后便停下來,似乎在等他給它解開。

    巖峻趕忙走過去,邊解邊奇怪地向四周張望,繼續(xù)喊人。

    而這只羊,是個小心眼的羊,一得了自由,便蹭了蹭蹄子,重重地頂向巖峻。

    巖峻一時不察,教它頂個正著,且正好頂?shù)揭稽c私密的地方,痛呼一聲,便跪在地上。

    不遠處的護衛(wèi)瞧見這一幕,神情皆是一痛,下意識便想到去年上元燈會的傳說。

    不愧是少夫人養(yǎng)得羊,不同凡響。

    那羊報復完,撒腿便跑,拖著繩子往前沖。

    巖峻緩過來,一見它跑,怕丟了,便扶著樹站起來追。

    羊咩咩叫著,直奔水源,一瞧見水池,跑得更快,跑到池邊一躍而起,撲通入水,弧度完美,水花驚人。

    巖峻不知道羊會游泳,追過來站在池邊呼喊:“快上來!”

    羊欠的很,故意游過去,撲騰起水花,等到巖峻要抓它,就趕忙游開,惹得巖峻越發(fā)暴躁。

    另一邊,謝欽送尹明毓一段路,兩人便分開,尹明毓一個人回到竹樓,完全忘了還是巖峽看見她一個人,疑惑地問:“金兒姑娘,羊呢?”

    尹明毓這才想起來,她的羊還拴在樹上,不過她反應快,若無其事地借口道:“羊拴在溪邊,我回來取皂角�!�

    于是她便取了些皂角,復又往拴羊的地方去。

    尹明毓也是遠遠地聽到了些“撲通撲通”的水聲,覺得有些奇怪,便快步過去,然后便看見巖峻拿了根長棍,杵向水池里的你在對我們小郎君的愛羊做什么?”

    巖峻身形一頓,緩緩轉(zhuǎn)過身,整個前半身從頭到臉全都濕淋淋的。

    羊順著水池游下來,淌著溪水跑到尹明毓身邊兒,輕輕地叫,一點兒沒有先前的倔脾氣。

    尹明毓:“……”

    如此能屈能伸,是她養(yǎng)的尹明毓撿起繩子,再次看向巖峻,關心道:“它……對你做了什么?”

    巖峻難以啟齒,面無表情地扔掉長棍,反問:“金兒姑娘剛才去哪兒了?”

    尹明毓拿出皂角,“回去取皂角。”

    巖峻一聽,沒有懷疑,就要離開。

    尹明毓哪能這么放他離開,笑呵呵地攔住人,請他幫忙洗巖峻兇狠地看向那只羊,咬牙切齒地答應下來。

    羊這下子逃不脫,被巖峻拖進溪水,使勁揉搓,三分凄慘硬生生被它叫出十分來。

    尹明毓做甩手掌柜,站在不遠處干爽的地方,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巖峻。

    之前一對兒年輕男女,一個冷水洗頭,一個偷看,雖說過于有閑情逸致,讓她鬧了些笑話,可這也是巖峻自個兒又送到她手里的弱點。

    原先有些僵持,現(xiàn)下……興許能撬開他的嘴。

    靠人不如靠自己,等謝欽查清楚再作出應對,可能有別的變數(shù)。

    而且整日憋在竹樓那一畝三分地,怪無趣的,既然謝欽又派了不少護衛(wèi)藏在附近,不必擔憂自身安危,不如出去遛彎兒。

    左右她閑來無事,又頂著金兒的名頭,行事方便,正好做些什么順便打發(fā)時間。

    至于做什么,再計較便是。

    而尹明毓甚至不用自己找借口,那只羊為了出去洗澡,第二天就在地上打滾,滾得臟兮兮,然后扯著嗓子咩咩叫,極擾人。

    尹明毓只能“無奈”地出去洗羊,吩咐金兒銀兒看顧好謝策。

    謝策不高興地噘嘴,控訴:“嗯嗯,每天都出去玩兒!不帶我!”

    尹明毓隨口道:“你要跟先生讀書,自然不能出去,生氣了?”

    上次她問他生氣了嗎,下一句便是蒸粉糕,謝策再不想吃母親親手做的蒸糕,頭搖得撥浪鼓似的,“不生氣�!�

    尹明毓微笑,“那就跟先生去讀書�!�

    謝策馬上轉(zhuǎn)身,乖巧地坐好,乖巧地笑,只是他坐在竹樓窗邊,看著母親出去玩兒,還是流露出羨慕。

    尹明毓牽著羊,一出了竹樓耳邊便聽到幾聲鳥叫,互相應和,便放心地往水池溜達。

    她昨日沒注意,今天慢慢走著,估算了一下竹樓到水池的距離,又估算了一下水池到昨日偶遇那姑娘的地方,估計得有十余里。

    按照謝欽所說,南越州州域狹長,州城在整個南越州的東北,距離他們車隊進入的州界四百余里,而她們一進入南越州沒多久,便被“挾持”南下。

    離巖族村最近的縣城,在巖族村正西,騎馬大概要兩個時辰;而離巖族村最近的一個村子是南夢族地,在巖族村西南,騎馬要走半個時辰左右。

    至于步行……

    所以荒郊野嶺,姑娘跑這么遠來洗頭……她昨日就是想少了。

    尹明毓自言自語:“估計是有固定日子……”

    所以昨日巖峻才特意過去,又正好能碰上,下次沒準兒是下個月的今日……

    尹明毓停下腳步,解開羊脖子上的繩子,隨即找了塊干凈的石頭,坐下來看羊在溪水里撲水。

    忽然,身后傳來三聲鳥叫,這是提示有外人來了。

    尹明毓回頭看去,片刻后,就見是昨日那仙子一樣的姑娘。

    姑娘直直地奔著她而來,直接用漢話懷疑地問:“你是誰?為什么在這兒?你真的跟巖峻沒關系嗎?”

    她一連串的問題,尹明毓沒有立即回答。

    這姑娘又過來,應該是想見巖峻吧?萬一他們見面說話,會不會知道她昨日與人見面?

    她心里在思考,口中則是反問道:“你跟我來的?為何偷偷摸摸?你先說你是誰�!�

    姑娘美目圓瞪,片刻后才不甚情愿地答道:“我叫南柯,南夢族人,你快些回答我的問題�!�

    還真是南夢族的人。

    尹明毓昨日沒來得及細瞧,今日一看,發(fā)現(xiàn)她竟然皮膚白皙嬌嫩,明顯是有些嬌養(yǎng)長大的。

    州衙后宅還有個南夢美人……

    “我是巖族的客人。”尹明毓半真半假道,“昨日真的是巖峻嗎?我走到那兒瞧見一個男人在偷看,還以為是歹人,就扔了石子,想要嚇跑他,沒想到你們竟然是認識的�!�

    尹明毓裝作羞惱道:“早知道我就不管閑事了,還讓你看見……看見我與人幽會……”

    她與誰幽會,南柯根本不在意,徹底放下心來,便擺手道:“我不會與人說的,你……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尹明毓眉頭一動,問道:“什么忙?”

    “你能不能幫我叫巖峻出來?我想跟他說些話�!�

    瞌睡來了便有人主動送枕頭,尹明毓很是熱心地答應道:“好,你且等等,我這就去找他�!�

    她還確認道:“你們的事兒我肯定不會與旁人說,我的事兒,你也不會亂說吧?”

    南柯有些心不在焉地答應:“你放心,我不會說的。”

    尹明毓讓她在這兒等著,牽著羊回到竹樓,請一個巖族青年回村子找來巖峻,然后叫他到一旁說話。

    “金兒姑娘,有事?”

    尹明毓戲足,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我方才帶羊去洗澡,見到一個極美的姑娘,她托我叫你過去�!�

    巖峻一驚,瞬間紅臉,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長、長什么樣?”

    尹明毓道:“我問了她的名字,她說她叫南柯�!�

    巖峻整個人都僵了,同手同腳地邁出去。

    一個黑瘦的兇悍男人,這作態(tài),愛情可真是磨人……

    尹明毓嘖嘖稱奇,保險起見,又叮囑道:“她問我是誰,我只說我是巖族的客人,你最好別與她多提我們,免得你們村子里干的事兒教姑娘知道,再嚇到人家�!�

    巖峻一凜,眉間揪起,步伐稍稍恢復正常。

    尹明毓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轉(zhuǎn)身正要回竹樓時,忽然又聽到三聲鳥叫,立時頓住腳步,回身望去。

    又有人來?

    巖峽看見她的動作,沒心眼道:“也不知最近怎么了,總有些奇奇怪怪地鳥叫�!�

    尹明毓不動聲色地笑道:“我入嶺南之后,也聽到了許多以前沒聽過的奇怪鳥叫聲,長見識了。”

    巖族村附近,謝家護衛(wèi)發(fā)現(xiàn)了一個鬼鬼祟祟窺視的人,見他往竹樓那頭張望了一會兒,就匆忙離開,便悄悄跟上去。

    另一頭,巖峻快步走到約見地不遠,臨近后卻躊躇起來,可再是躊躇,真正想見的人,腳步也停不下來。

    “巖峻!”

    南柯看見他的身影,眼中一喜,但目光不離他,漸漸又泛起疑惑,怎么……丑成這樣兒?

    巖峻走到她面前,根本不敢看她的臉,撓頭傻笑。

    “我……我昨日聽到動靜,就猜你回來了�!蹦峡虑文樕戏浩鸺t暈,隨即看著他黑瘦的丑臉,又冷靜下來。

    這是巖峻,是巖峻,丑也是巖峻……

    南柯暗示完自個兒,才繼續(xù)看著他的臉,心疼地問,“巖峻,你怎么瘦了這么多?”

    巖峻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道:“行走在外,是辛苦一些�!�

    他不敢多說這事兒,怕南柯察覺,忙轉(zhuǎn)移話題問:“你怎么來了?”

    南柯立刻便愁上眉頭,雙手握住巖峻的手腕,期盼地問:“巖峻,你想永遠和我在一起嗎?”

    巖峻當然想,可是他看著南柯的臉,想著他現(xiàn)下干的事兒,實在無法回答。

    南柯似是頗為急切一般,根本顧不上計較他的遲疑,只殷切地說:“巖峻,你帶我走好不好?我們離開嶺南,去別的地方過日子,我們成親,我給你生兒育女,好不好?”

    她生怕巖峻會拒絕,根本不等他回答,便急匆匆地說:“巖峻,明天晚上,我在老地方等你,你一定要來�!�

    “你一定要來!”南柯深深地看了巖峻一眼,便轉(zhuǎn)身跑走,背對他之后,眼神里才露出一絲歉疚。

    巖峻不放心她一人走山路,就像從前一般,遠遠墜在她身后,直到她架上牛車,方才停下腳步,依依不舍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而后腳步沉重地返回。

    尹明毓坐在竹樓上看謝欽給的新游記,聽到底下有人喊“峻哥”,抬起頭望過去,發(fā)現(xiàn)剛見完意中人的巖峻竟然意外的落寞,微微挑眉。

    銀兒一瞧見她的神色,便道:“娘子,您看起來不安好心�!�

    不遠處,謝策正干凈的羊背上爬上爬下,聽到銀兒的話,坐在羊身上,緊緊皺起小眉頭,維護道:“嗯嗯最好�!�

    銀兒語塞,解釋:“小郎君,婢子不是這個意思。”

    尹明毓收回視線,笑得暢快,“孩子的眼最是清明,我就是世上最好的人�!�

    謝策滑下羊背,顛顛跑到尹明毓身邊,綻開一個討喜的笑,問:“那能帶策兒出去玩兒嗎?”

    尹明毓馬上收起笑臉,冷酷道:“不能。”

    謝策低頭耷腦地走回去,撲在羊背上,渾身都透著失落。

    過了一會兒,謝策瞧瞧向后看,一對上尹明毓的眼,馬上收回去,繼續(xù)趴著裝傷心。

    屋內(nèi)婢女全都掩唇輕笑,染柳也不例外,她在謝欽那兒過了明路,就有好心情了。

    “鬼靈精怪�!币髫购眯Γ倏聪蛲忸^,見巖峻沒走,一個人坐在石頭上出神,便起身道,“我是個好心人,得去開解一下失意人,定教他渾身通透�!�

    金兒和銀兒對視,自家娘子是開解嗎?懷疑。

    尹明毓仗著她給兩人當了一回青鳥,走到巖峻身邊,便關心道:“巖兄弟,我瞧你有心事,可是因為南柯姑娘?你若是不介意,不妨與我說,我替你參謀一二?”

    巖峻愁眉不展,沉默不語。

    尹明毓問:“南柯姑娘如何說?”

    “她說,讓我?guī)�,她會在老地方等我�!?br />
    “私奔?”尹明毓蹙眉,未作評價,只繼續(xù)問,“巖兄弟如何想?”

    “我配不上她。”

    尹明毓瞬間閉嘴,從客觀條件來看,南柯貌美似仙子,似乎家境也不錯,巖峻……嘖嘖。

    巖峻:“……”

    她的神情毫不遮掩,胸口被刺了一下。

    巖峻越發(fā)失魂落魄,“你也覺得我配不上嗎?”

    “你們兩情相悅,彼此鐘情,也不能簡單的以門當戶對一概而論�!币髫箻酚^地說,“而且你們現(xiàn)在不是有錢嗎?應該能置辦一份不錯的聘禮吧?”

    巖峻眼神亮了亮,隨即又搖頭道:“那是村子的錢,我不能一人花用。”

    說他有擔當吧,可偏去為非作歹。

    尹明毓平靜道:“無論如何,合該先正經(jīng)提親以示誠意,怎能未見雙親便私奔?”

    巖峻苦笑,“南柯是族長之女,她父親不會同意的�!�

    “那你打算帶她私奔?”

    巖峻艱難地搖頭,“我還有母親弟弟,還有族人,怎么能走?”

    “你若是個男人,就該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帶聘禮上門爭取,如若實在不成,又不打算帶她走,也該教她死心�!�

    不過尹明毓管閑事,并不是為了當媒人,是以她又將話題引到別處,“但是在那之前,你需得想清楚,你持刀挾持我們少夫人和小郎君,已經(jīng)置村子里的人于險地,輕易無法善了�!�

    “你覺得刺史大人還有多久會找到此處?”

    巖峻想起那瓶毒藥,眼神閃爍。

    尹明毓沒有落下他一絲神色,步步緊逼道:“就算你們一時僥幸逃脫,你敢讓你的母親、弟弟、你未來的妻兒知道你是個心狠手辣的賊匪嗎?他們一定會厭惡你、懼怕你�!�

    巖峻倏地起身,雙拳緊握,怒目而視。

    那一瞬間,遠處山林里掩藏的護衛(wèi)們彎起長弓,隨時準備射殺,而竹樓空地上的謝家護衛(wèi)也立即動作,那些巖族青年甚至還未反應過來,他們已經(jīng)沖到尹明毓身邊,刀鋒指向巖峻。

    巖族眾人匆忙舉起刀,也對準護衛(wèi)們。

    底下的動靜,竹樓上的其他人也都注意到,起先擔心地跑到窗邊查看,見謝家的護衛(wèi)們氣勢壓過對方,便又回去繼續(xù)忙之前的事兒。

    金兒和銀兒一直站在窗口,親眼瞧見局勢瞬息萬變,暗暗感嘆:果然,這才是自家娘子的開解。

    謝策從兩人中間擠出來,踮腳扒著床沿,露出一雙眼睛,一看到底下的場景,夸張地“哇——”了一聲,喊道:“我知道!先生說,這叫‘以卵擊石’!”

    一片安靜之中,他清脆的聲音格外突出,聽懂的人全都看向謝策,又看向老先生。

    隔壁竹樓上,老先生捋胡子的手也不由地一頓,緊接著便在眾人的視線中,泰然自若地繼續(xù)捋胡子,泰然自若地轉(zhuǎn)身進去。

    “聞一知十,善哉!善哉!”

    謝策還想說話,金兒和銀兒眼疾手快,一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抱著人消失在窗口。

    尹明毓:“……”

    希望謝家人日后見到這么膽大活潑的謝策,是欣喜若狂的。

    尹明毓復又轉(zhuǎn)向巖峻,“以卵擊石,還需要我給你解釋嗎?”

    巖峻看向其他族人年輕的臉,他們?nèi)夹湃沃�,但他讓族人們走入兩難的境地。

    尹明毓道:“你不想光明正大地求娶,光明正大地謀生嗎?別人不講道義,不顧你們死活,我們少夫人心善,是憐惜老弱,想給你們改過自新的機會,才在這里周旋,否則憑你們能困住我們嗎?”

    “而且,你所忌憚的,于你是大事,于我們刺史大人,不過是小事罷了�!�

    她當然不會說連謝欽都有所忌憚的實話,確定幕后之人,他們才能想應對之法,也就該離開此地了。

    “巖兄弟,你將來要帶領一族,要學會辨別,誰才是可信之人�!�

    尹明毓說得意味深長,最后道:“巖兄弟若是想去提親,也可以來尋我,我?guī)湍闳ノ覀兩俜蛉四莾呵髱灼ズ镁勛�。便是一時不成,你們投誠刺史大人,前程可期,總能教人瞧見你是可托付的。”

    “日后你們成親,也可以請我們少夫人為你們主婚,誰還能瞧不起你?”

    尹明毓說了一通,口干舌燥,打算回去喝水,還冠冕堂皇地留了一句:“我一番善意,巖兄弟好好想想才是�!�

    然后才轉(zhuǎn)身回竹樓。

    金兒和銀兒善解人意,她一上來,便端茶倒水。

    謝策有樣兒學樣,也走過來給母親拿點心。

    尹明毓看了眼他的手,摸過羊,羊滾過地,便拒絕了。

    謝策失落。

    尹明毓道:“留給你父親�!�

    謝策又展顏,“好!”

    等到他走了,尹明毓才吩咐道:“記得換點心�!�

    兩個婢女點頭,隨即銀兒問:“娘子,他們會投誠嗎?”

    尹明毓哪知道,她那一番勸說也不過尋常,能說通就當是空手給謝欽招兵買馬,到時邀功換些銀錢充盈私房;不能說通……下次再說唄,左右閑著也是閑著。

    “累~”

    今天去遛了彎兒,還費了口舌,尹明毓點點肩膀,“好銅兒,快給我按按。”

    銀兒忍俊不禁。

    金兒:“……”您還來勁兒了。

    最后,金兒銀兒一左一右為她按肩,染柳坐在她面前為她剝松子殼,謝策自個兒躺在竹床上睡著。

    南夢村——

    南柯駕著牛車回到村子,村里的人見到她全都熱情地招呼,待到她的牛車消失在眼前,幾個村人方才湊到一起嘀咕——

    “她這都要嫁去蝴蝶谷了,總這么在外跑,不像話吧?”

    “她性子野,不安分,難說。”

    “應該請族長管一管她,別惹怒了胡族長,咱們沒好日子過。”

    “為了族里……”

    另一邊,謝家兩個護衛(wèi)遠遠墜在那鬼祟的人身后,一路跟到縣城,盯著他稍坐停歇,然后出了縣城,一直向西。

    起先怕被發(fā)現(xiàn),他們只敢循著車印走,然后便發(fā)現(xiàn)路途越發(fā)熟悉,直到靠近蝴蝶谷那條大路,本想繼續(xù)跟,確定馬車是往蝴蝶谷哪一家去。

    忽然沉重的車輪聲從蝴蝶谷方向傳來,而且不止一輛,二人連忙遠遠躲起來,聽著一輛輛馬車過去,便分開來,一個繼續(xù)跟,一個縱馬飛馳,回州衙報信。

    第97章

    南柯與巖峻約定的時間,就在明天晚上。

    巖峻心緒起伏,一整夜輾轉(zhuǎn)反側(cè),這短短的幾天,他一直在受到種種沖擊。

    原本只是打算搏一把,帶著族人過上好日子,但他先是招進一座難伺候的大佛,村里鍋都沒了,苦不堪言。

    后來他們又得到了這輩子都沒辦法想象的一筆錢,到現(xiàn)在都有人腳底下打飄。

    經(jīng)歷了大悲大喜,也沒有透徹,一頭是樹大根深的豪族,一頭是直觀感受到不同尋常的謝家人,腦子里一團一團理不清的思緒,他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做。

    如果只想最急著解決的事兒,他……他想去光明正大地求娶南柯……

    他想去提親……

    巖峻滿腦子都是這個渴望,實在睡不著,天還未亮便蹲在母親門口。

    曲婆子一起床,看見門口杵著這么大個人,嚇了一跳,忍不住拍打他,“你干什么!”

    巖峻頂著一對黑眼圈兒,抬頭直愣愣地說:“阿媽,你幫我去提親吧�!�

    曲婆子一震,揪著他的耳朵往上提,“你再說一遍?!”

    巖峻順著她的力道站起來,怕她揪耳朵費力,沒站直,半蹲著說:“我想去提親�!�

    曲婆子喜上眉梢,松開他的耳朵,急忙問:“是誰?你這一走半年,可算是要成親了!”

    巖峻道:“南柯�!�

    “南柯是誰?”曲婆子迷茫,“咱村子里沒有姓南……南?!”

    曲婆子一下子回過味兒來,“你咋去攀他們那兒的高枝兒,人家能瞧上你?不行�!�

    巖峻忙解釋:“不是,我……我和南柯定情了,想正經(jīng)婚嫁,當然得提親�!�

    曲婆子拉著臉,“你說清楚�!�

    巖峻半遮半掩地說了他和南柯相識的過程,怕親娘不喜,沒說南柯找他私奔的事兒。

    曲婆子仍然沒有笑顏,轉(zhuǎn)過來勸他:“他們村子的人嫌貧愛富,你去提親,就是伸出臉去教人踩,別去了,不合適�!�

    “怎么會?南柯說她村子里的人很和善�!�

    “你不懂。”曲婆子轉(zhuǎn)身就走,并不想理會。

    巖峻很急,他今天就想去提親,“阿媽,沒做怎么就不行?就算不行,也得讓我死心……”

    曲婆子一聽,轉(zhuǎn)回來,“聘禮也得準備,先準備聘禮再說吧�!�

    今天晚上南柯就要私奔,他臨時去縣上準備聘禮,來回確實來不及,所以現(xiàn)在又涉及到,是否要向謝家低頭。

    先把好處占了,其他的往后再想。

    這都是跟謝家婢女學的,巖峻一咬牙,道:“阿媽,我有準備,你只要陪我去一趟�!�

    曲婆子見他非要去撞墻,到底還是答應了,只是看著兒子神情期待又忐忑,完全沒有剛得知時的喜悅。

    巖峻到竹樓找謝家婢女。

    時辰太早,尹明毓還在睡夢中,被金兒叫起來,眼皮還半闔著,“什么事兒?”

    “娘子,巖峻說想要見您�!�

    尹明毓霎時清醒,“這才一夜,便想通了?”

    銀兒抱著衣服過來,喜氣洋洋地說:“娘子,他若是說出實話,咱們今日是不是就能動身了?在這兒屬實不方便,婢子想早些到州衙見那南夢美人�!�

    尹明毓邊穿衣服邊笑道:“我可是先見到一位,跟畫里那位美得如出一轍,就是稚嫩些……”

    她說著,忽然停下。

    金兒銀兒疑惑,“怎么了娘子?”

    “把那幅《南夢美人圖》找出來,我看看�!�

    金兒立即去找出來,拿給她。

    尹明毓展開畫卷,仔細打量畫上人片刻,抬手遮住她的下半張臉。

    這眉眼,幾乎一模一樣,但她拿開手,再看畫上人,又覺得與南柯不甚像,因為氣質(zhì)相差極大,所以不直接對比的話,根本不會多想。

    “難道是有親緣關系嗎?”

    但是有親緣的話,一個南夢美人被送到新刺史那兒,一個南夢美人要私奔……南夢美人的人生這么波折嗎?

    銀兒幫她梳頭,從她身后瞧見畫上人,羨慕道:“婢子什么時候能親眼見見……”

    尹明毓收起畫,隨口道:“有機會帶你見�!�

    她整理好,便走下樓,巖峻一見到她,立時從石頭上坐起,學著他們漢人見禮:“金兒姑娘。”

    尹明毓含笑道:“巖兄弟,你可是考慮好了?”

    “還沒有。”

    “那你……”來叫早?

    巖峻憨傻地笑,“不是金兒姑娘說的,不能聽人家說幾句好話,就以身犯險嗎?我想先去提親,金兒姑娘能幫幫我嗎?”

    尹明毓:“……”漂亮。

    巖峻一臉老實巴交,問:“金兒姑娘?我這有些著急,你們這樣了不起的人家,隨便漏下一兩件,就夠我們鄉(xiāng)下人長見識了�!�

    怎么忽然開竅了……

    尹明毓惆悵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們少夫人的東西,可不是好拿的。”

    巖峻不說話,只撓頭,“我這實在是沒辦法,真不是想要麻煩你們�!�

    “行吧,你等等,我去請示我們少夫人�!�

    尹明毓轉(zhuǎn)身,面上露出一絲好笑,微微搖頭,上樓吩咐金兒給巖峻準備幾樣兒聘禮,“記得記賬�!�

    金兒應下,“是,您放心�!�

    而銀兒一聽巖峻竟然是要去提親,滿臉都是“想去”,眼巴巴地望著尹明毓,“娘子,咱們帶幾個人在身邊保護,一起去瞧瞧吧?”

    尹明毓慢條斯理地喝茶,“你說帶幾個人,人家便能同意?”

    “您是金兒,我是銀兒,又不是少夫人出去。再說,您和婢子也沒少走出這竹樓,現(xiàn)下不過是再走遠些罷了,他們拿咱們的東西,這點小小的要求總要同意吧?”

    “你去與巖峻說,與我說有何用?”尹明毓好整以暇,“我可不幫你。”

    銀兒見她不反對,真下去找?guī)r峻說去了,而巖峻雖然沒明說,但行為上已經(jīng)有所偏向,稍微遲疑,就答應他們?nèi)チ恕?br />
    尹明毓借著銀兒的光,讓護衛(wèi)趕了兩輛馬車,便前往南夢村。

    與此同時,南越州衙——

    謝欽和褚赫通過目前的種種跡象,反復商討,也作出了一些合理的猜測,認為在南越能夠如此囂張跋扈,那兩族最有可能。

    而他們在此時此刻選擇這種激烈的方式,許是有什么緊迫的事兒要做。

    可惜他們能完全信任的人手太少,先前謝欽帶過來的護衛(wèi)一半都派去了尹明毓和謝策身邊,剩下的護衛(wèi)得留一些保護謝欽,其余人手調(diào)遣皆得用到要緊處,否則來回實在不便。

    褚赫原來風流不羈的一個人,近來折扇都不是用來瀟灑的,是用來扇去心中煩躁的,“若是戚節(jié)度使能給予些幫助,我們此時便不會如此束手束腳。”

    戚節(jié)度使掌整個嶺南,手中有兵權(quán),權(quán)力頗大。

    他們自然去找過戚節(jié)度使,但戚節(jié)度使話說得極好,也愿意借給他們?nèi)賯士兵,可也僅此而已。

    他還反過來訴說為難,勸他們不要輕舉妄動,萬一發(fā)生動亂,勞民傷財,遭難的是百姓。

    是以真正束手束腳的原因,不是戚節(jié)度使,是謝欽身為一方父母官,不能置大鄴安定、百姓安危于不顧。

    褚赫折扇刷刷扇,道:“我現(xiàn)下十分懷疑,陛下為何獨獨外放你到嶺南來……”

    謝欽并不深究此事,依舊思索正事道:“那兩族勢力根深蒂固,整個南越官場不知有多少他們的人,我們暫時不便輕舉妄動�!�

    “如果我們接回弟妹和謝策,卻不動他們,官威何在?日后在南越恐怕更難有所動作,你先前打開的局面也得功虧一簣�!�

    “或許……”謝欽抬頭,“亂拳可打�!�

    褚赫不解,“何意?”

    謝欽道:“二娘�!�

    從前,妻子對他來說,是后宅婦人,需要護在羽翼之下,內(nèi)宅之外官場之上的事,跟女眷無關。

    可尹明毓偶爾一句話,常能教他豁然開朗,是以他開始想要跟她交談。

    而她緊急之時的應對,雖出乎意料,卻也足夠果斷、機智,若依舊以從前對女眷的看法視之,實在太過狹隘。

    他們夫妻,分明可以比肩協(xié)力。

    “你我無法預料二娘的行為,想必旁人也無法預料�!敝x欽嘴角微掀,眼含笑意,隨即又認真道,“現(xiàn)下我們需得想辦法安插人進去,打探清楚,搜集罪證,日后便是出兵也可師出有名,一擊即中�!�

    褚赫折扇稍稍慢下來,道:“也只能如此。”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郎君,有事稟報。”

    “進來�!�

    護衛(wèi)風塵仆仆地走進來,抱拳道:“稟郎君,屬下等昨日在巖族村附近發(fā)現(xiàn)可疑之人,一路跟隨其到達蝴蝶谷,正欲繼續(xù)跟上查看,就發(fā)現(xiàn)從蝴蝶谷出來的車隊,粗估有幾十輛,向東南方向去了。”

    謝欽與褚赫對視一眼,褚赫當即起身,“我親自去察看�!�

    “小心為上�!�

    褚赫點頭,隨后帶著一行謝家護衛(wèi)出去。

    提親的一行人驅(qū)車到達南夢村附近。

    越走越是路途平坦,尹明毓透過馬車窗看出去,見眼前竟是一片良田廣闊,田中有幾個勞作的人,起伏走動之間帶著一股輕松之感。

    再往遠處望,竹樓村傍山而立,山下村口,巨大的粉紅色樹冠,極為艷麗。

    馬車緩緩駛上一座寬闊的石橋,青山、綠水、田野、花樹互相映襯,一幅極秀美之景。

    尤其他們馬車行過,路過幾個行人,年老者慈眉善目,年少的眉清目秀,無人腳步匆匆,無人神色憂慮,端的是鐘靈毓秀。

    從前讀游記之時,關于桃花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所有想象,眼前之景皆能滿足。

    銀兒直接感嘆出聲:“真美……”

    曲婆子瞧一眼馬車外的良田,道:“南夢族地原來不在此處,是三四十年前搬過來的�!�

    尹明毓問:“田地都是村子里的?果然富裕。”

    曲婆子說:“他們村女兒長得好,嫁的好,聽說有不少嫁到州城里,聘禮豐厚極了,可不是富裕�!�

    尹明毓和銀兒看向?qū)Ψ�,皆想到了那畫上的南夢美人,該不是出嫁后因為太過美貌而遭了難吧?

    然后兩人又聽曲婆子幽幽地嘆道:“還是族長的女兒,哪是我們這樣的窮人家能攀上的�!�

    馬車行至村口,他們到了那棵花樹近前,發(fā)現(xiàn)這樹冠張開,直徑足有兩丈,嶺南有不少這種花樹,但如此茂盛,還是頭一遭見到。

    而樹下幾個老人,本圍坐在石桌邊下棋閑聊,見到他們的馬車,便停下來,其中一個白發(fā)仙風的老人眉目和善地問:“敢問客人們從哪兒來��?”

    尹明毓等人下車來說話。

    護衛(wèi)們?yōu)榱瞬伙@眼,都換了巖族人的衣服,尹明毓和銀兒也衣著極低調(diào),且他們皆非提親的主角,便不遠不近地安靜隱在眾人后頭。

    巖峻是來提親的,自然想要表現(xiàn),上前見禮,極客氣地說:“我們是巖族村人,巖峻,前來拜見南族長�!�

    “巖族?”老人語氣有些奇異,像是有一絲輕慢,掃了一眼他們的馬車,才平和地說,“我是村里的族老,為了村子的安全,不能讓外人隨意出入,先道明來意�!�

    這老人的漢話,說得極好。

    銀兒湊在尹明毓耳邊,低聲道:“怎么像讀書人似的……”

    尹明毓輕聲回道:“日子寬裕,想要讀書另謀前程也正常。”

    她們悄悄說話時,前頭巖峻說出來意:“我是想向南族長求娶南柯。”

    他說完,花樹下一默,幾個老人面面相覷,繼而審視地看向巖峻。

    巖峻以為他們是以村中長輩審視前來求娶的人,有些拘謹,卻也挺直背,目光不躲閃,任他們打量。

    這時,先前說話的族老和藹道:“那你恐怕得白來一趟,南柯早就定親,三日后就要出嫁了�!�

    “什么?!”

    巖峻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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