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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石屏之上,左右皆刻著巨大的符號,根據(jù)謝欽近來查閱冊籍所知,這便是當?shù)氐奈淖�,代表蠻、僥二字。

    褚赫也識得,隨口問向?qū)В骸斑@便是兩族居地?”

    向?qū)溃骸罢恰!?br />
    謝欽和褚赫向右走了走,石屏后并行兩條路,中間有各種蝴蝶形狀的石像阻隔,遠遠能瞧見兩個涇渭分明、風格不同的村子。

    而路的盡頭,兩個村子中間有一座高大古樸的建筑,依山而建。

    褚赫靠近謝欽,輕笑道:“如此看來,也不見得就真的盡釋前嫌了�!�

    “毗鄰而居,不好說�!�

    兩人正說話時,僥族那頭匆匆走出一群人,正是先前謝欽在接風宴上見過的僥族族長和少族長。

    那僥族族長一見謝欽便學著漢人行禮,笑容滿面道:“刺史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謝欽頷首,淡淡地說:“本官只是走訪時路過此地,族長不必客氣�!�

    僥族族長聞言,笑容更盛,邀請一行人進去稍事休息。

    謝欽稍一思量,婉拒了,只隨口問道:“樊族長,不知盡頭的建筑是……”

    僥族族長輕輕瞥了一眼便收回來,笑道:“那是我們兩族的族廟,不瞞大人,其實那里才是我們族里祭祀蝴蝶仙之地,不便外人入內(nèi)�!�

    謝欽頷首,便告辭離去。

    僥族族長再三挽留,見他堅持離開,便攜子一同送謝欽等人離開。

    而謝欽他們離去之后,蠻族族長才得了消息,匆匆趕來,一見新刺史已經(jīng)走了,頓時便滿臉掃興地往回走。

    僥族族長瞥了一眼他縱欲過度的臉,冷嗤道:“胡族長,兩族大事為重,莫要誤了事。”

    蠻族族長面色不愉,反諷:“此話也提醒樊族長,莫要貪心不足,害了兩族�!�

    兩人不歡而散。

    蠻族族長回去之后,便又一臉□□地撲向床榻上的絕色侍妾,他那侍妾早知他的德性,甚至衣服都沒有穿,只木然地躺在薄錦下,任他施為。

    僥族族長帶著兒子樊柘回到他們的家中,少族長樊柘問道:“阿爹,您說那謝刺史真是路過此地嗎?”

    僥族族長面色冷峻,沉思。

    少族長又急躁道:“阿爹,先前咱們不是收到了京中的來信,王爺不希望謝欽礙事,不若……”

    僥族族長皺眉,訓斥道:“沉不住氣!不說沒有謝欽,也有旁的刺史;他的身份,若是出事,能善了嗎?”

    “那怎么辦?總不能放任吧?”

    少族長神情一轉(zhuǎn),又有了提議,“阿爹,您還記得王爺信中提過嗎,讓咱們想辦法拿捏住那謝刺史,好挾制京里的謝右相,聽說那謝刺史的家眷也要到嶺南來,不如……”

    僥族族長思考。

    “阿爹,那個戚節(jié)度使就想混到致仕,根本不管事兒,姓謝的在嶺南,山高皇帝遠,求救無門,咱們?nèi)羰俏兆∷迌海隙ㄗ屗妒蠹善��!?br />
    少族長極力勸說:“阿爹,老皇帝身體不好,也就這兩年的功夫,咱們可是要成大事的,不能瞻前顧后�!�

    僥族族長一聽,也下定決心,冷厲道:“阿柘,這事兒便交給你了�!�

    少族長立時露出志在必得地笑,“阿爹只管放心�!�

    謝欽等人快馬加鞭,趕在天色徹底暗下來之前,回到了南越州衙。

    褚赫回去休息,謝欽一入后宅,青玉和紅綢便迎上來,邊服侍邊道:“郎君,少夫人他們來信了。”

    謝欽眼中露出一絲喜色,擺手教兩人退開,便大步走向書房。

    他在書案上瞧見三封信,有些意外,隨即一一看過,見其中一封竟是謝策所寫,雖語不成語,可尹明毓的信中有補充之言。

    謝欽將三封家信平鋪在書案上,嘴角微微上揚。

    青玉端著水盆面巾,紅綢端茶進來。

    謝欽起身梳洗,忽而問起那南夢女子:“可有異動?”

    青玉搖頭,“沒有,始終待在屋子里�!�

    紅綢也道:“她一句話不說,飯也不怎么吃,木頭人似的�!�

    謝欽微微皺眉,吩咐道:“莫要餓瘦了�!�

    青玉和紅綢對視一眼,應下來,然后退出郎君的書房,便走到關(guān)押南朵的廂房外。

    紅綢有些不喜地看了廂房門一眼,低聲道:“餓瘦了不好看,得讓她多吃些,否則少夫人來了看見,還以為咱們心眼兒小呢~”

    青玉好笑地瞥她,“誰跟你是咱們?”

    紅綢哼道:“那也不能教少夫人以為郎君誑她�!�

    青玉點頭,“是得多吃些。”

    屋里,南朵虛弱地伏在竹榻上,隱隱約約聽見外頭傳來的話——

    “餓瘦……不好……吃……”

    “少夫人……”

    “心眼……多吃……”

    她聽不真切,只聽到這些字,稍一琢磨連到一塊兒,忽地驚恐抬頭看向門,嘴唇驚懼地顫抖。

    她們少夫人……竟然吃、吃……

    南朵臉色煞白,跌跌撞撞地跑到床上,抱著腿擠成一團。

    過會兒,青玉和紅綢帶這個婆子進來,叫她吃飯。

    南朵捂住耳朵,在床角瑟瑟發(fā)抖。

    青玉便讓婆子端過去,但南朵一見她們靠近,便瘋狂地擺動手臂,直接便掀翻了碗碟。

    紅綢頓時發(fā)火,“愛吃不吃,什么毛�。俊�

    南朵嚇得一抖,小臉更白,眼里滿是恐懼。

    紅綢:“……”

    怎么忽然從木頭人變受驚的兔子了?

    但是,被一個柔弱美人這么可憐兮兮的看著,她也有些硬不起來,只得教婆子收拾了,她們兩個先出去。

    兩人研究一番,也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么毛病,但又不好拿這樣的小事兒麻煩郎君,便私底下琢磨怎么讓那個南朵多吃些。

    但她們倆想盡了辦法,甚至都讓人硬喂下去了,可那個南朵就是奇奇怪怪的,還肉眼可見地越來越瘦。

    紅綢看著她驚懼的眼睛,都快要絕望了……

    千里之外,謝家的船上,前幾日下了一場雨,水流湍急,有些水段甚至得靠纖夫拉船穩(wěn)固。

    尹明毓在船艙里躲了幾日,終于等到天晴氣清,水面平靜,方才鉆出船艙,站在船頭眺望廣闊的天水一色,兩岸風景如畫。

    人嘛,在這種情景之下,自然會覺得胸中朗闊、舒暢。

    尹明毓鼻尖聞著雨后清新的氣味兒,微微閉上眼睛,感受著微風拂面。

    謝策邁著小步子,走過來,疑惑地問:“母親,你要作詩嗎?”

    尹明毓倏地睜開眼,回頭,莫名地問:“我作什么詩?”

    謝策歪著頭,道:“先生作詩�!�

    尹明毓想起晨間時,那老先生一身廣袖長袍,也是站在此處,捋著胡須豪情萬丈地吟詩,再一想想她方才的形象,頓時噎住。

    謝策又興高采烈地問:“母親作詩,教我!”

    尹明毓:“……”

    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逗小孩兒歸逗小孩兒,她那詩要是教謝策,純粹是誤人子弟。

    是以,尹明毓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jīng)地說:“母親只能以身作則,教你心存仁善、遇事豁達,讀書作詩這些學問,需得求教于老先生,去讓先生教你背詩吧�!�

    謝策撓撓頭,“哦”了一聲,轉(zhuǎn)身回去。

    尹明毓再面向河岸景色,想起老先生那不羈狂放的樣子,也無法直視自個兒站在船頭的樣子了,悻悻地走下去,換了個地方吹風。

    第89章

    八月初二,尹明毓他們的船緩緩�?窟M揚州的碼頭。

    此時正是黃昏,余暉揚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碎星一般,直至船頭。

    遙望遠處,蘆葦灘中,船夫唱著揚州的小調(diào),劃著小船駛出,片刻后,船篷又隱沒在蘆葦之中。

    最難忘是鄉(xiāng)音故土,在離鄉(xiāng)的人心里,揚州的風便與別處不同。

    謝老夫人早在船駛進揚州地界兒,便拄著拐杖走到甲板上,眼眶里盈著淚,一點點描摹著揚州河岸。

    她祖籍不是揚州,可隨父外任至此,生在揚州,嫁在揚州,最好的年華全都在這水鄉(xiāng),動蕩之時,謝家的郎君們奔波,也是她一人守著偌大的謝家。

    如今,白發(fā)婆娑,才終于再回來……

    船越來越靠近碼頭,船夫扔錨停船,船將停未停、微微晃動的一瞬間,尹明毓看見謝老夫人的熱淚滾落。

    謝策指著江岸歡呼:“到了!”

    他神情歡快地回頭,就看見曾祖母的眼淚,笑容定在臉上,懵懂不安地問:“曾祖母?”

    孩童不知鄉(xiāng)情。

    也有人知鄉(xiāng)情不知鄉(xiāng)在何處。

    尹明毓安靜地上前,扶上謝老夫人的手臂,遞上一方帕子,輕聲道:“祖母,我們下船吧�!�

    謝老夫人接過帕子,輕輕沾了沾眼底,拍拍她的手,又握住謝策的手,笑了笑,方才指向江岸上一行人,道:“那是謝家的族老。”

    尹明毓順著謝老夫人的視線看過去,那一行人在這人來人往的碼頭,氣質(zhì)實在顯眼,便是年老的,也長身鶴立,帶著些不同于人的風骨。

    謝老夫人說是謝家族人,便說得通了。

    兩方人遙遙相對,岸上的人沖謝老夫人躬身行禮,待到尹明毓等人走下船,他們又再次行禮,甚至幾個年輕些的口中喊著“老祖宗”便要跪下。

    謝老夫人抬手止住他們跪拜的動作,又不掩激動地對打頭的老人道:“不必教孩子們行大禮,先回去,回去再說�!�

    她說著,又指指尹明毓和謝策,“這是大郎媳婦和策兒�!�

    姑太太以前就在揚州,跟謝家人皆是熟識的,是以沒有特別介紹。

    “二娘,這是你三堂伯,策兒,叫伯祖父�!敝x老夫人又示意尹明毓帶著謝策行禮。

    謝家主遠在京城,揚州的三堂伯和謝家主同輩,是謝家除謝老夫人以外輩分最高的人,是以族中事務皆由三堂伯料理。

    頭發(fā)花白的老人看起來也不比謝老夫人小許多,卻差了一個輩分,尹明毓松開謝老夫人的手,聽著姑太太先叫“三堂兄”,也帶著謝策沖人行禮。

    他們這里極引人注目,周遭的視線頻頻投過來,確實不便,三堂伯也沒有急著為尹明毓再介紹他身后的人,直接請謝老夫人登馬車,先回謝家的祖宅。

    謝老夫人瞧著有頗多話要與三堂伯說,尹明毓便和姑太太、謝策另坐一輛馬車。

    尹明毓先前大致了解了些謝家在揚州的族人,據(jù)說不同于京城這支,揚州三支的子孫十分繁茂,有些攜家眷在外為官,大部分則都留在揚州。

    一代一代嫁娶繁衍,下一代又各自生兒育女,待到成年又繼續(xù)繁衍。

    只要住在揚州,都得來拜見謝老夫人。

    謝老夫人多年不管家,對沒見過的后輩也不甚清楚,尹明毓全都是看謝夫人準備的名冊知道的。

    名冊很厚,卻也能翻完,尹明毓自認為有所準備。

    可真到了謝家祖宅,看見宅門口烏壓壓一片的謝家人,她還是震驚了。

    謝家揚州族人實在是枝繁葉茂,顯得站在揚州族人面前的尹明毓幾人孤零零的。

    所以這是養(yǎng)分都給其他族人了嗎?

    謝策現(xiàn)下不愛人抱著,都是自個兒走,此刻他站在地上仰頭看著面前這些人,只覺天好似都比剛才更黑了。

    好多人……

    謝策不由自主地張開嘴。

    謝老夫人也迷糊,這里很多年輕的后輩她都沒見過也不認識,但她老人家輩分高,從容,眼睛一掃,邊往祖宅里進邊挑了兩個眼熟的說話。

    謝家族人連同仆從直接退開來,請謝老夫人先行。

    姑太太更熟悉些,直接找到兩位中年婦人,這個問“你家媳婦生了嗎?”,那個問“你女兒可相看人家了?”……

    兩邊都是人,人都在看著他們……

    謝策走了兩步,瞅瞅兩邊含笑的人,慢慢蹭到尹明毓身邊,抬起小手塞到她手里,緊貼著她走。

    尹明毓在這夾道歡迎的氛圍里,鎮(zhèn)定自若地握了握他的小手,跨進正門時,還順手提起因為門檻太高跨不過去的謝策。

    她提謝策的姿勢很優(yōu)雅,動作很流暢,放下時謝策重新邁開的步子也很自然,身后隊伍龐大的族人們?nèi)紱]有露出任何意外之色。

    天色已暗,宅子里卻是燈火通明,一群人穿過中庭進入正堂。

    尹明毓知道還有正式認親的環(huán)節(jié),便牽著謝策走到謝老夫人身邊站好,其他族人們也是或坐或站,總之各有其位。

    滿屋子的人,即便皆未言語,目光投過來,也帶著無聲的熱鬧。

    尹明毓控制神情,不教眼神游移,面帶微笑。

    這樣的笑容,她是極熟練的。

    謝家族人們一起拜見謝老夫人,叫“老祖宗”,她保持笑容不變。

    謝家族人們一個一個上前與尹明毓見禮,尹明毓每一個都回應笑容,但人實在太多了,饒是尹明毓,也感覺有些臉僵。

    且還不止這個,當與長輩和平輩互相見禮完,她的晚輩們也上前拜見,尹明毓才意識到,剛才在宅門口,屬實是驚訝早了。

    鬢角微微斑白的中年夫婦叫她“嬸娘”,自稱是哪一支哪一家的謝家人。

    尹明毓笑容不減,頷首示意,隨即擺手教金兒銀兒拿來見面禮,送給歲數(shù)足有她兩倍的侄子侄媳。

    這對夫妻道謝后退下,又有兩對三十多歲的侄子侄媳上前來。

    跟四十多歲的比,不算什么,平常心。

    尹明毓心平氣和,又從金兒銀兒手里接過見面禮,一一送出去。

    接連又送出幾份見面禮,尹明毓面前又出現(xiàn)了幾對看起來與她年紀相仿的年輕夫妻。

    她方才幾乎沒記熟人臉,但也記得好像有一對兒侄子侄媳比這幾對夫妻還要年輕些,正捋著思緒,面前的年輕人們一起拜下,“拜見堂祖母�!�

    尹明毓:“……”

    前塵如煙,她今年就是未滿二十歲,還很年輕,竟然已經(jīng)是祖母了嗎?

    尹明毓的視線緩緩落在其中一位年輕媳婦隆起的肚子上,這是……她的曾孫兒吧……

    尹明毓扯起一個慈祥的笑,問:“幾個月了?”

    那年輕媳婦輕輕扶了一下肚子,靦腆地回答:“回堂祖母,五個月了。”

    “五個月啊……五個月好�!币髫裹c頭,側(cè)頭看向婢女,吩咐道,“先前不知道……孫媳婦懷孕,回頭再給未出世的孩子補一份見面禮。”

    金兒銀兒站在一側(cè),分派見面禮的手有些發(fā)軟,一同吞咽口水,“是,少夫人�!�

    那年輕媳婦推辭,“堂祖母,孩子還未出生……”

    謝老夫人出言打斷道:“長者賜不可辭�!�

    尹明毓笑吟吟地點頭,一點兒看不出干笑的痕跡,“老夫人說的是,長者賜不可辭�!�

    謝老夫人笑睨了她一眼,微一抬手,示意繼續(xù)。

    后面的孫子孫女,尹明毓聽著他們叫“堂祖母”,回應的越來越順暢。

    而金兒和銀兒也是有條不紊地取過見面禮,再分派出去,一絲紕漏都沒出。

    終于,尹明毓的認親結(jié)束,又輪到謝策。

    謝策個頭太小,仆從搬來一把椅子,他小小一只坐在高椅上,晚輩們上前來拜見“叔叔”。

    跟自己無關(guān),就又有了看熱鬧的心情。

    尹明毓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他小臉上滿是茫然的神情。

    童奶娘在一旁輕聲提醒,謝策便回一句,讓人起來,然后由童奶娘等人送上謝家提前替謝策準備好的見面禮。

    不過謝策小孩子一個,前頭叫他“叔叔”的人年紀對他來說太大,他反應有些懵,等到后面十歲八歲六七歲那些小孩子叫他“叔叔”,他的神情便漸漸興奮起來。

    對小孩子來說,還有什么比有一群年紀比他大的晚輩更好玩兒的事兒。

    他甚至適應的比尹明毓都快都好。

    尹明毓再是皮厚,也有些成年人的羞恥心,這一點,她自愧弗如。

    而這一圈兒認親下來,天色已經(jīng)極晚,族人們擔心影響謝老夫人休息,便在三堂伯的帶領(lǐng)下離開祖宅。

    這么些人,退出去也走了一段兒,不能讓謝老夫人和姑太太送,尹明毓便起身送了幾步,再回來看著空蕩蕩的正堂,莫名有些空曠之感。

    謝老夫人面露疲色,由婢女扶著起身,道:“今日先安置吧,其余的明日再說�!�

    尹明毓先和姑太太送謝老夫人回去。

    她們走得回廊,廊下每隔一段便掛著一只燈籠,婢女們也舉著燈籠在前面帶路。

    尹明毓往一旁看去,能瞧見近處的奇石草木、水池,往遠處看只能大致瞧見園景輪廓,耳邊除了腳步聲,偶爾還能聽見些水流,許是活水引入。

    園子極大,眾人沿著蜿蜒的回廊走了好一會兒,穿過幾個門,才到謝老夫人的院子。

    尹明毓送完老夫人出來,見姑太太望著她笑,便了然地回頭,對銀兒道:“去吧�!�

    但尹明毓也跟姑太太提前說清楚,“姑姑需得早些適應才是,我再啟程,銀兒也是要跟我走的�!�

    姑太太點頭,“侄媳婦你放心,過些日子我便習慣了�!�

    尹明毓這才跟著祖宅的婢子往她的院子去。

    這一番折騰,尹明毓也累了,簡單吩咐幾句,顧不上打量她這院子的景致,匆匆梳洗后便撲倒在床榻上。

    這一晚上,她難得有些睡不好,夢里頭她也到了謝老夫人這個年紀,謝家的人又翻了一番,人之多正堂都裝不下,她也看不清人臉,耳邊全都是“老祖宗”、“老祖宗”、“老祖宗”……

    以至于尹明毓第二日被金兒叫醒時,下意識摸了摸臉蛋,還是光滑的,才從夢中回到真實。

    金兒關(guān)心地問:“娘子,您怎么了?”

    尹明毓放下手,邊起身邊問:“金兒,你記住幾張臉?”

    金兒:“……”

    她很盡力,但是力有不逮。

    尹明毓又問:“你猜祖母對謝家族人的臉和名字都能對上嗎?”

    金兒遲疑道:“應該……不能吧?”

    尹明毓一想到老夫人昨日表現(xiàn)上神情威嚴,實際上滿心都是“這是誰”、“這又是誰”、“剛才的人是誰來著”……這樣的疑問,便止不住地發(fā)笑。

    應酬確實累,但其實還挺有趣的。

    而等她坐在梳妝臺前梳妝,金兒隨手推開窗子,庭院中的紫薇花瞬間和窗子組成一幅美好的畫卷映入眼簾。

    尹明毓出神,站起身走到窗前去看,走得近了,畫卷也仿佛展開來。

    粉紅花瓣鋪滿地,風一吹來,紫薇花枝搖曳,又有片片花瓣洋洋灑灑地落下,有些落在中間的青石板路上,連石板路都成了一景。

    就這么一方小院,竟是也打理得十分精致細膩。

    尹明毓靠在窗子上,住在這樣的地方,那點應酬的煩累都無足輕重了。

    金兒在她身后,笑道:“娘子,您出去便能瞧見了,咱們這處院門外,又是另外的景致,”

    銀兒從院門進來,瞧見這滿院紫薇花,驚艷一瞬,便快步走進來,“娘子,婢子一路過來,花木繁茂、錯落有致的,水池也美,您定然極喜歡。”

    尹明毓不再耽擱,穿戴妥當便踏出她這處院子,果然是處處景不同,教人流連忘返。

    她走到謝老夫人那兒用膳,用完膳得知今日也沒什么事兒,便又來到方才路過時瞧見的一處水榭,靠坐在水榭里,捏幾顆魚食,扔下去,看著一群錦鯉游過來搶,將要散開時,就再扔下去幾顆。

    碧空如洗,微風襲來,愜意十足。

    金兒銀兒臉上也都笑盈盈的。

    尹明毓感嘆:“原先還想過了中秋就啟程,如今怎么也得過了重陽再說�!�

    她說完,一看這園景,頓了頓,又道:“重陽后離春節(jié)也沒多久了,不如過了春節(jié)?”

    金兒銀兒對視一眼,笑著問:“娘子,南夢美人怎么辦?”

    尹明毓聞言,想起畫上那絕色美人,再看這美景,屬實難以抉擇了。

    這時,池對岸傳來一群孩子的笑鬧聲,隱隱還有羊叫。

    尹明毓主仆三人抬眼望去,起初沒看見人,不多時后,便見謝策牽著她的羊,后頭跟著一串兒族里的孩子,熱熱鬧鬧地走來。

    謝策一眼便瞧見尹明毓,沖著她歡快地招手,喊:“母親!”

    其他孩子看向尹明毓,有些拘謹?shù)赝O聛怼?br />
    尹明毓看了一眼池水,以謝策的個頭,掉下去準得沒頂,便回頭吩咐金兒一聲,教她去提醒人看顧好謝策。

    然而就她們說話的功夫,那頭忽然驚呼起來。

    尹明毓立時便起身望過去,沒想到不是謝策,也不是其他孩子,是她那頭羊不小心掉池子里了。

    謝策被童奶娘緊緊抱著,不能靠近水池,急得直喊:“羊!其他孩子也趴在回廊護欄上,緊張擔憂地看著掉下去的而那只羊撲騰幾下,便在池子里游走起來,直奔一側(cè)石縫里的草去。

    尹明毓心落下來,看著那饞嘴的羊,極懷疑它就是覬覦池邊的草,才“掉”下去的。

    而謝策他們這群孩子看到羊竟然游泳,又都新奇地擠在一起看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羊咩咩叫著要人拉它上去,孩子們也全都來到尹明毓所在的水榭。

    忽然一大群孩子嘰嘰喳喳地叫“祖母”,尹明毓一時分不太清都是誰,不由又想起昨夜那個夢,頓感吵鬧加倍。

    她尋常最愛逗弄小孩兒,此時也有些遭不住,找了個由頭,便趕忙離開此地,去別處躲清閑。

    好在這些孩子也不得兩日閑,就又被長輩們勒令回去讀書,尹明毓干脆跟謝老夫人建議,也把謝策扔過去,這一下子,她們才短暫地清凈兩日。

    他們才回來幾日,揚州城中諸家得知謝老夫人和尹明毓到此,拜帖請?zhí)舆B不斷地送到祖宅。

    謝老夫人回來不是為了被煩擾,可有些世交也不好不理會,一些極為親近的,便直接請到祖宅里見見。

    一些不好推脫她又不想見的,便讓尹明毓出去參加。

    尹明毓是右相兒媳,謝欽外放嶺南,官級也是四品,是以在這揚州交際場,頗受逢迎,便是官級高的,對她也極為客氣。

    這揚州各家的園子皆不同景,尹明毓抱著出來賞景的心,倒也每每乘興而去盡興而歸。

    而在某一家的宴上,尹明毓也見到了白家的人。

    白家的人前來攀談,尹明毓想著姑太太和表妹的事兒,態(tài)度頗為尋常。

    回去后,她一說見到了白家的人,姑太太頓時便像是斗雞一般抖擻起來,揚言下次要與尹明毓一同出門赴宴。

    “下一次,便是過幾日中秋,揚州刺史邀請咱們賞龍燈了�!�

    “那正好,我去準備衣服首飾,侄媳婦你到時也將京城最時興的全拿出來打扮上�!�

    姑太太說完,便向謝老夫人告退準備。

    謝老夫人懶得理她。

    中秋前,祖宅先后收到了京城和嶺南的信和節(jié)禮。

    尹明毓展開謝欽的畫,看見畫中如同活了的蝴蝶谷,心馳神往,十分沒有主見的,又改變主意,決定不過完春節(jié)了,重陽后就繼續(xù)南下。

    謝老夫人更心疼孫子一人在嶺南,聽她前前后后反復無常,直接趕人:“中秋后你便啟程,也教我多清靜些日子�!�

    “……”尹明毓委委屈屈地答應下來,“是,祖母�!�

    她若是真不樂意,許是要想些法子歪纏一番。

    謝老夫人白了她一眼,轉(zhuǎn)向姑太太,問:“知許的婚事,你如何想的?”

    京城謝夫人來信,為白知許選了兩戶不錯的人家,具體訂誰家,她沒有直接做決定,而是寫信過來詢問姑太太這個親娘。

    姑太太想也不想,便說道:“我沒意見,隨嫂子選便是�!�

    謝老夫人平復呼吸,沉聲道:“你是知許親娘,這話你也說得出?”

    姑太太大大咧咧地說:“嫂子比我可靠,選的人定然也都是極好的,再不濟,讓知許自個兒選也成,都比問我強�!�

    謝老夫人:“……你可真有自知之明……”

    姑太太一臉受到夸獎的得意神情,謝老夫人更加無語。

    尹明毓輕笑。

    謝老夫人逮住她笑,當即氣道:“把她一塊兒帶走最好!”

    尹明毓立時收起笑,以此表明她絕對是和謝老夫人同心的,絕對沒有在看笑話。

    最重要的是,嶺南有新美人在等著她了,姑太太這有些氣人的,還是留在揚州氣揚州的人吧。

    嶺南——

    謝欽也在中秋節(jié)前收到了京城和尹明毓他們送來的節(jié)禮,而謝家也沒有忘記褚赫在南越,也一并給他準備了一份禮。

    倒是褚赫,明明也是揚州人,家里的節(jié)禮卻還不如謝家京城到的快。

    不過他也不在意,拿著謝家送的節(jié)禮,邀著謝欽中秋夜一同對月暢飲,照他的話說,便是“形單影只的人,聊以慰藉”。

    謝欽沒拒絕中秋之約,但否認了褚赫“形單影只”的說辭,他有妻有子,遲早有相聚的一日,不似褚赫,才是真的形單影只。

    褚赫:“……”

    雖說他放蕩不羈慣了,可教好友一說,胸口還是被捅了一刀似的。

    而嶺南只有漢人過中秋,其他族并不過此節(jié)。

    是以中秋當日,各族照常過活,并不以此日為特殊。

    就比如,進入南越的必經(jīng)之路上,山林里隱秘之處,兢兢業(yè)業(yè)地藏著一群人。

    “啪!”

    黝黑的大手拍在大腿上,手拿開,一只張開翅膀足有半寸的巨大蚊子肢體扎在結(jié)實的腿上。

    “啪!”

    那漢子抬手,又一巴掌拍在前面人的背上,直將人拍了個趔趄。

    前面的人回頭,怒吼:“你干啥?!”

    后頭的漢子攤開手,道:“有蚊子……”

    前面的人見了,霎時便癢起來,撓上撓下,罵道:“他娘的,那謝刺史的妻兒到底啥時候來,咱們都等兩個月了!”

    有人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愁眉苦臉道:“要下雨了,要不咱們找個地兒躲躲雨吧?”

    “不成!萬一咱們一走開,錯過了怎么辦?怎么跟少族長交代?”

    一群人只得折了芭蕉葉,頂在頭上,忍受著因為要下雨不斷冒出來的各種蟲子,繼續(xù)苦哈哈地盯守。

    第90章

    八月十五。

    姑太太一大早請安過后,便隱身一般消失。

    黃昏時,尹明毓穿戴好,坐在謝老夫人的堂屋里喝茶,謝策也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谝巫由系取?br />
    謝老夫人拄著拐杖出來,環(huán)視一圈兒,剛要詢問,姑太太便姍姍來遲。

    謝策張開嘴,驚嘆:“哇——”

    尹明毓瞧見姑太太的模樣,端茶的手也頓住。

    她本來就容色極盛,此時一身珠光寶氣,更是光彩奪目,在略顯昏暗的堂屋里都如此耀眼,可以想見出現(xiàn)在外頭會如何。

    謝老夫人并未對庶女的打扮有任何表態(tài),就像她對尹明毓一身男裝也沒有任何意見一樣。

    不過姑太太瞧見尹明毓對比她可以說是寒酸的衣著,有些不樂意地說:“侄媳婦,你就這般出去?”

    尹明毓刷地展開折扇,瀟灑地搖了兩下,“姑姑不是說要京里最時興的打扮嗎?我這身打扮在京中小娘子里最時興�!�

    她一頭長發(fā)被發(fā)冠挽起,衣服布料是極好的,款式也確實是京中最時興的,且頗有幾分風流倜儻的味道。

    姑太太還真無法反駁她的話,但她想要的不是這個時興啊。

    而謝策身上的衣服跟尹明毓是同一匹料子所做,除了頭發(fā),兩人的裝扮幾乎一模一樣,甚至手里也拿著一把小號的折扇。

    他這個年紀,最愛學人,一見母親搖扇子,也學著她的樣子呼呼扇。

    謝老夫人笑容慈藹地看著曾孫可愛的模樣,隨即對兩人道:“莫耽擱了,走吧�!�

    姑太太又嫌棄地瞧了一眼尹明毓,挺起胸膛,跟在謝老夫人身后踏出去。

    她一副披甲上陣的架勢,尹明毓看得好笑,搖著折扇悠然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在她們身后。

    揚州不似京城有宵禁,河道兩側(cè)便是繁華熱鬧的兩條街,街上串串燈籠高高掛起,平素便熱鬧至極,今日中秋,街上更是人來人往,摩肩接踵。

    因為有龍燈表演,揚州刺史專門給揚州有些權(quán)勢地位的人家準備了觀賞臺,謝老夫人自然也收到了請?zhí)�,而且還是揚州刺史親自寫得請?zhí)?br />
    差役將整個觀賞臺附近牢牢把守起來,謝家的馬車一出現(xiàn),刺史夫人便親自迎過來,其他家的女眷得知謝老夫人到來,也紛紛隨在刺史夫人身后,一道來迎。

    京城風氣與南邊兒大不同,尹明毓先帶著謝策從馬車上下來,女眷們看見她一身男裝,還稍稍晃了一下神,真以為是哪家的郎不過眾女眷隨即便認出尹明毓來,畢竟她先前也參加了不少宴會,都識得她。

    而且京城和揚州常有聯(lián)通,雖說江南這邊兒少有娘子著男裝,卻也不是沒有,因此對她的穿著,眾女眷稍稍驚訝一瞬便過去了,更稀奇的是這對兒繼母子之間自然的狀態(tài)。

    謝策還小,謝老夫人沒讓他出門,揚州這些女眷們皆是頭一遭瞧見謝家的小郎君,也是頭一遭瞧見繼母子同時出現(xiàn)。

    兩人又是相似的打扮,乍一看,竟是還有三分相像。

    但女眷們還沒來得及多想,姑太太便在尹明毓之后下來。

    周遭皆靜。

    如今的揚州刺史便是白刺史之后的下一任刺史,她自然和姑太太有過接觸,但是接觸有限,只聽過姑太太在揚州的一點傳聞,沒有親眼見過她的威力。

    是以揚州刺史夫人很快便恢復如常,很是自然地與尹明毓寒暄,客氣地稱贊姑太太“氣色更勝從前”。

    但其他家女眷,很是有一些人見到過,甚至親自感受過姑太太各方面的沖擊,此時一見到艷光四射的姑太太,神情便有些異樣。

    而姑太太并不自知,或者就算知道也我行我素,還熱情地走過去與認識的夫人交談。

    好些女眷都是精心打扮過的,尤其是一些年輕的未婚娘子,嬌嫩的花兒一樣,可姑太太一走近,好些人在她的映照下都黯然失色。

    她們明明笑不出,卻還要強撐著笑臉與姑太太寒暄。

    這便是權(quán)勢的好處。

    尹明毓頗好笑地瞅著眼前這一幕,隨后平靜地收回視線,回身沖著馬車上伸手。

    謝策本來站在尹明毓身邊兒,一見她的動作,便顛顛兒地跑到另一側(cè),也沖著曾祖母伸出手。

    謝老夫人見了,欣慰一笑,先將手遞給尹明毓,待到借著她的力下馬車,方才將另一只手交給曾孫,直白地夸贊她“孝順”。

    至于尹明毓,并未說什么,只是在松開她手時輕輕拍了拍,便接過拐杖。

    揚州刺史夫人沖著謝老夫人福身行禮,順勢恭維道:“老夫人精神矍鑠,小郎君也是機靈可愛。”

    其他家女眷一見謝老夫人,或是為了討好,或是為了遠離姑太太,也紛紛隨刺史夫人拜見,皆熱情殷勤。

    揚州刺史夫人適可而止,并不多說顯得刻意,邀請謝老夫人她們?nèi)ビ^賞臺。

    謝家?guī)兹吮阍谀切﹤女眷的簇擁下到了觀賞臺上,刺史夫人請她們坐上首。尹明毓縱使年輕,身份卻不低,也沒有推辭,直接在第一排比較中間的椅子上坐下,身邊兒便是姑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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