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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概要:心意

    汽笛的聲音穿過雨幕,貴人們陸陸續(xù)續(xù)離開,禮堂喧囂過后,徹底安靜下來。

    夏知精疲力盡的躺在泥濘里。

    戚忘風(fēng)似乎被香味引誘了。眼睛通紅,喘息很粗重,夏知看著戚忘風(fēng)從兜里拿出個噴劑,四處噴了噴,隨后他被戚忘風(fēng)強行把抑制香味的藥塞進了嘴里,跟拖麻袋一樣拖上了車。

    嬌嫩的舌頭和嗓子受不住這沖天的苦味,可堅硬的牙齒依然把它們一點一點粉碎,再被生生咽下去。

    ……

    而等他們走了之后不久。

    一群黑衣人圍住了禮堂。

    傘下,顧斯閑走到暗巷前,黑衣人正在巷子里搜查,半天,從泥里撿起了一張被揉皺的邀請函。

    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顧斯閑眉頭皺起來,他走進暗巷里,處處是腐爛的垃圾和雨水的腥臭味的泥淖染臟了他的皮鞋和西褲。

    空氣中浮動著一絲微乎其微的香味。

    ——似曾相識的暗香。

    顧斯閑的瞳孔微微一縮,一霎那,他不停的撫摸手腕上的珠子,呼吸都急促起來。

    夏知……小知了……

    ——你回來了?

    “哥哥?”

    顧雪純撐著傘過來,“怎么突然來這里?”

    顧斯閑看了一眼黑衣人。

    隨后走向前,在少女聞到香味之前往前走,輕聲說:“想起了在這里的一些舊事……”

    顧斯閑和顧雪純走了之后,黑衣人們把地上的泥挖了出來,放進了盒子里。

    ……

    戚忘風(fēng)一身泥水上了卡宴,破爛的葉子和臟兮兮的泥弄臟了座位也不在乎,徑直往前開。

    夏知像爛泥一樣躺在后座上。

    車窗都打開,冰冷的風(fēng)吹散了空氣中的浮香。

    戚忘風(fēng)被香味勾起了欲望,底下又硬又痛,額頭忍出了青筋,正琢磨著要不去他常去的那家俱樂部去換個衣服洗個澡,就聽少年有點虛弱的聲音。

    “什么時候?”

    戚忘風(fēng):“嗯?”

    夏知微微側(cè)眼,他其實身上不是很疼,沒受什么重傷,戚忘風(fēng)揍他顯然是收著的。

    但戚忘風(fēng)倒也不用多用力的制造什么身體傷害,就那極盡惡毒的語言給人造成的心理創(chuàng)傷怎么說也得可以跟十萬噸TnT爆炸的效果媲美了。

    少年沒有看他,聲音悶悶的,有些恍惚似得:“什么時候知道的�!�

    戚忘風(fēng)笑了一聲,陰陽怪氣,“我知道的?你指什么?指我知道你恢復(fù)了還一直裝傻?還是指你騙我去廁所實際上來這里找你前女友?”

    夏知:“……”

    戚忘風(fēng)嘖了一聲,語調(diào)陰郁:“有些事我只是懶得跟你計較,不是不計較,夏知�!�

    他發(fā)現(xiàn)了垃圾桶里不見的邀請函之后,就知道是夏知把它撿走了。

    他還用錄像確認(rèn)了一遍。

    但他沒跟夏知要。

    他就是想看看,夏知會不會爽他的約。

    ……

    他把夏知帶到a大,夏知說他在廁所,不知道自己在哪的時候,他還真情實感的擔(dān)心了。

    他潛意識的覺得夏知不會去那個地方找顧雪純——他媽的,夏知怎么會去找顧雪純呢,顧家把他害那么慘。除非是犯賤,否則夏知不應(yīng)該去找顧雪純的。

    他近乎偏執(zhí)的找遍了a大所有的男廁所,他媽的差點查一遍女廁所。

    但是沒有找到。

    然后他在禮堂的廁所找到了他。

    多荒謬啊。

    重來一次,他還是為了那個女人,把和他的約定拋到了腦后。

    這讓戚忘風(fēng)憤怒。

    ——總是這樣,又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這樣!

    夏知躺在舒適的座椅上,他望著車頂,臟污的雨衣黏在皮膚上,他很不舒服,到處都很疼,也很累,渾身上下都很冷。

    他很久都沒有這么糟糕過了。

    很久很久。

    一股火在冰冷的胸腔燃燒著。

    它是沒有溫度的火焰,它比冰還冷,它就在胸腔沉默的燃燒著,令他痛苦到難以忍受。

    夏知慢慢說:“去體育館吧。”

    他說著,慢慢從座椅上起來,濕漉漉的手撕掉身上泥濘的黑色雨衣扔在一邊,又脫下了卡其色的外套,露出了最底下紅色的27號球衣。

    紅色球衣也被雨水浸得濕透了,但沒沾上臟兮兮的泥水,他兩條修長白皙的胳膊裸露著,因為剛剛打了架,有些泛著淤青和淤紫。

    蜿蜒著濕淋淋的水跡蔓延在這些青紫的痕跡上,車窗外的燈火在傷痕上明滅不定。

    戚忘風(fēng):“去體育館干嘛?”

    夏知垂下睫毛,他聆聽著胸腔冰涼火焰的聲音,語調(diào)很平靜:“讓你輸�!�

    戚忘風(fēng)冷笑一聲,打方向盤,干脆利落的換了個方向。

    *

    體育館早就被戚忘風(fēng)清了場,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

    少年從大球筐里抱出了一個籃球,試了試手感。

    體育館的燈光明亮,拉起長長的影子。

    少年身形修長,潮濕的球衣黏在身上,他拍了拍球,橘色的籃球落下又彈起,被他輕輕松松抓在手里了。

    有那么一瞬間,夏知感覺仿佛回到了大學(xué)時代,那個時候,沒什么難堪齷齪,沒什么身不由己,他的每一天只有課堂上的書本,和球場上的勝負(fù)。

    或許,他應(yīng)該感謝戚忘風(fēng)。

    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夏知掀起眼皮,朝著戚忘風(fēng)看過來,忽然笑了。

    那一瞬間,戚忘風(fēng)仿佛回到了那些在球場的關(guān)鍵時刻。

    被雨水浸得冰涼的身體,倏然因為一個眼神滾燙。

    夏知微微揚起下巴,把球往地上一砸:“來!”

    下一刻,兩個影子交錯到了一起。

    戚忘風(fēng)的攻勢異常猛烈,防守也很嚴(yán)密。

    夏知發(fā)現(xiàn)戚忘風(fēng)要比以前更謹(jǐn)慎了。

    之前戚忘風(fēng)的風(fēng)格非常的大開大合,漏洞也很明顯,總是被夏知輕輕松松鉆了空子。

    三年過去了,戚忘風(fēng)確實比之前強了一些。

    但是——

    戚忘風(fēng)想要從夏知手里撈球的時候,那一瞬間——

    少年屈起身體,球往胯下一運,一個瀟灑利落的轉(zhuǎn)身,左右手一個換球,猛然錯開戚忘風(fēng)的攻勢。

    戚忘風(fēng)猛得撲了個空,瞳孔一縮。

    少年有如一陣輕柔的夏風(fēng),從戚忘風(fēng)的指縫劃過,有一瞬間,被浸濕的球衣?lián)P起來,露出了少年濕漉漉又流暢的腰線,像一尾游蕩于珊瑚叢中的白魚,每一片鱗都閃爍著自己獨特的光。

    戚忘風(fēng)一轉(zhuǎn),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夏知隨后就甩開他,一個干脆利落的三步上籃!

    “咣!!”

    球重重的砸進球筐。

    少年單手抓著籃筐,回頭看他,球場燈光閃耀,他眼神仿佛也有著一場沉默的風(fēng)暴。

    他在沉默。

    他在燃燒!

    戚忘風(fēng)的熱血開始沸騰,他舔舔牙齒:“再來��!”

    夏知的胳膊力氣不大,抓了會兒籃筐就酸了,他松開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穆湎聛怼?br />
    他說:“來�!�

    誠然,夏知可以在其他地方?jīng)]有自信。

    他沒有顧斯閑狠辣冰冷的手段,比不過高頌寒的縝密算計,也沒有宴無微詭詐多變的演技,這些他都不如他們,這沒什么不好承認(rèn)的。

    但只要他人在球場,就不會輸給任何人!

    ……

    窗外電光閃爍,驟雨不休,隨后是令人戰(zhàn)栗的轟鳴。

    夏知越打身體越習(xí)慣,只是稍微力量不足,會被戚忘風(fēng)用暴力把球搶過去。

    但慢慢的,夏知也摸索到了更多的技巧。

    籃球再次重重的落下,兩個人的比分漸漸持平。

    漸漸的,戚忘風(fēng)感覺越來越吃力——誠然他確實擁有力量和體魄,但籃球是講究規(guī)則的游戲,而他也不屑去用推搡對手的下作手段。

    少年越打越穩(wěn),越打越強,騰挪閃轉(zhuǎn),運球如風(fēng)�;@球在他手中像是擁有了真正的生命。

    如果說戚忘風(fēng)是難以翻越的山岳,是重若千鈞的雷霆,是狂飆突進的驟雨,那夏知就是萬里長空細(xì)若游絲的浮云,雷霆萬鈞后若有似無的夏風(fēng),是層疊積雨云中見縫插針的天光——

    他不需要擁有多強大的力量,不需要擁有多強悍的身體,他只需要頂尖的運球技巧和萬里挑一的時機,就足夠令山岳倒塌,令雷霆休止,令驟雨急停!

    他要讓戚忘風(fēng)這個口不擇言的弱者,再次成為他的手下敗將�。�!

    少年眼瞳有光,如刀似劍,不減鋒芒。

    ……

    “砰!”

    球筐重重一震,夏知松開籃板。

    “你又輸了,戚忘風(fēng)�!�

    柔軟的云,輕柔的風(fēng),細(xì)弱的天光,是安靜的,也是憤怒的,那情緒既深又淺,既明又暗,沉默有如爆破十萬山頭的細(xì)弱引線,只須一絲火星便能將它引燃。

    清瘦的少年落回地上,身影拉長,他一如從前,他揚起下巴,烏黑的眼里藏著火氣,一字一句,輕蔑的羞辱:“廢物�!�

    ……

    這一刻,仿佛時光被無限拉長,又驟然被眼前人縮短。

    ——你又輸了,戚忘風(fēng)。

    戚忘風(fēng)緊緊盯著夏知,聽到了自己心臟急促跳動的聲音,像失衡的鐘,當(dāng)當(dāng)當(dāng)把時間敲亂。

    是的,是的,沒什么不好承認(rèn)的,他輸了,他敗了,他完了�。�!

    夏知身材修長,雖然輪廓柔和,但卻絕不似剛來時那般嬌弱了,是個肌骨勻稱,線條明麗稍顯蒼白消瘦的少年,配上那亮而極度有神的眼瞳,仿佛剛強的靈魂在這血肉軀殼中熠熠閃光。

    絕對無法令人聯(lián)想到“娘娘腔”或者“軟弱”“攀附”之類的詞。

    這是個男人,貨真價實的,男人。

    可他那汗?jié)竦陌l(fā),瓷白的臉,玉一樣的漂亮耳垂。甚至那堪稱凌厲的傲慢視線,不緊不慢吐字罵他廢物的,櫻桃色的唇,一切的一切,依然勾得戚忘風(fēng)喉結(jié)滾動,簡直像當(dāng)頭吹了一大瓶烈酒,火辣辣的滋味轟轟烈烈從喉頭燒到五臟肺腑,至此情迷意亂,烈火烹油。

    太他媽的漂亮了。

    他終于不能再對他的心音視而不見。

    從初見驚鴻一瞥,到后來針鋒相對,所有的不甘不平不忿看不順眼里,都是表面驕矜后不可言明的心意。

    他是喜歡夏知的。喜歡的要瘋了。

    三年彈指,在這場暴雨傾盆的遲來盛夏里,他終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

    不是因為他娘娘腔,不是因為他弱氣,也不是因為他不夠男子漢。

    只是因為喜歡。

    所以怎樣都覺得喜歡。

    ——戚忘風(fēng)。

    章節(jié)327:

    2

    months

    ago

    標(biāo)題:tabletsX29

    概要:清算

    夏知看見戚忘風(fēng)一直盯著他不說話,只怔怔的盯著他。

    夏知眉頭皺起來,他把籃球隨手扔到一邊的籃筐里。

    暴烈的打了一場球,出了一身的熱汗,那種渾身冰涼的感覺也跟著消失了,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夏知想。

    雖然雨幕太厚,他沒有看太清楚,只模糊看到了一個影子。

    但其實,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

    畢竟顧斯閑還在旁邊,如果太沖動被抓回顧宅,一切就完了。

    以后有機會,再想辦法。

    夏知這樣想著,用胳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對于戚忘風(fēng)說的那些難聽話,他也不打算計較了,反正都是失敗者無能狂怒的狗吠而已。

    不過雖然是狗吠,但并非沒有道理……

    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

    確實不應(yīng)該再去打擾yuki的生活了。

    ……

    夏知正想著,忽然聽戚忘風(fēng)說:“愿賭服輸,什么條件,你說吧�!�

    酣暢淋漓的打了一場球,戚忘風(fēng)也消了火氣。

    夏知開門見山:“我想要特效藥。”

    戚忘風(fēng):“?”

    夏知看著戚忘風(fēng):“給我特效藥,不成癮的那個�!�

    “啊,你想要這個啊�!逼萃L(fēng)也很干脆:“那你別想了,換個吧,這個沒門�!�

    夏知急了:“為什么?”

    “因為甲方規(guī)定,禁止把擁有嚴(yán)重副作用的特效藥用在你身上�!�

    戚忘風(fēng)唇角一挑,帶著些痞氣:“雖然我吧,不怎么在乎規(guī)矩,但既然是項目負(fù)責(zé)人,基本的合約精神還是得有的�!�

    夏知氣急:“……你答應(yīng)我的!你怎么出爾反爾!”

    “誰出爾反爾了!”戚忘風(fēng)一瞪眼,“不違反公序良俗的條件怎么不行了?打贏個球你讓我販毒我也去嗎?”

    夏知一時語塞,氣個半死:“只是讓你把藥給我!怎么他媽的違反公序良俗了!”

    “我是有底線的�!�

    實際上已經(jīng)簽了字,調(diào)取權(quán)限讓給了他爹的戚忘風(fēng)此刻格外的品行端正,秉性高潔:“條件是條件,規(guī)矩是規(guī)矩,我是個很有責(zé)任心的人,我雖然答應(yīng)了你,但在你之前,我還先答應(yīng)了甲方呢,白紙黑字的,說違背就違背,會顯得我很沒有信用�!�

    四舍五入的意思是,白紙黑字不能違背,口頭約定就能鴿了是吧。

    夏知牙齒磨得咯咯響:“……”

    媽的,他就知道戚忘風(fēng)跟高頌寒是一伙的!

    “行吧�!�

    夏知決定忍下了這口氣,他皺著眉毛看戚忘風(fēng):“那你什么時候知道我裝傻的�!�

    戚忘風(fēng)答非所問:“回去了�!�

    “……”

    驟雨將歇,戚忘風(fēng)側(cè)眸望了一眼皺著眉毛,滿臉寫著不高興的少年,隨后又移開視線。

    從夏知朝他扔籃球的那一瞬間。

    他就知道,他回來了。

    ……

    開車回去的時候,小雨淅淅瀝瀝的。

    車?yán)飪蓚人都很安靜。

    夏知低頭用手機翻譯那幾個童話的時候,忽然聽見戚忘風(fēng)說。

    “那個……”

    夏知動作一頓:“嗯?”

    戚忘風(fēng)望著前面,“抱歉�!�

    夏知一怔:“什么�!�

    戚忘風(fēng)卻也沒有再繼續(xù)說話了。

    *

    夏知這幾天心里憋屈的要死。

    辛辛苦苦去看yuki傾盆大雨只瞧見了個影子,打贏了球得了戚忘風(fēng)一個條件結(jié)果戚忘風(fēng)他媽的說他是個有責(zé)任心的人,不能給藥。

    夏知真他媽的服了。

    行,行,戚忘風(fēng)高風(fēng)亮節(jié),就他夏知是個出爾反爾的大爛人唄。

    唯一比較慶幸的是,那天回來及時洗了個熱水澡,又吃了藥,沒發(fā)燒。

    晚上高頌寒又打來視頻通話,讓他接,夏知煩的要死,裝死不想接,悶頭玩手機,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手機上不了網(wǎng)了。

    沒一會收到了短信。

    【只只,接電話�!�

    夏知額頭青筋直跳,媽的,高頌寒這個傻逼斷他的網(wǎng)。

    夏知冷笑一聲,斷就斷,沒網(wǎng)還能死了不成。

    他點開自己之前隨便下的龍傲天,開始看。

    但沒一會,他的手機開始震動,又是高頌寒給他發(fā)的消息。

    消息框直接從頁面上方彈下來,簡單直白,干脆利落的七個字。

    【那我明天回國了�!�

    ……

    夏知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爬起來,一邊罵中國不歡迎傻逼一邊連滾帶爬去接電話。

    高頌寒看夏知一臉怨懟,低著頭不看他也不吭聲,坐椅子上活像坐牢似的表情,也有點無奈,他主動說:“還因為電網(wǎng)的事情生氣嗎�!�

    夏知嘲諷說:“我有什么資格生氣。我不是性癮患者嗎,萬一跑出去不小心強暴了路人還得讓你給我善后,多麻煩啊,一輩子呆在這挺好的,大家都開心�!�

    夏知冷嘲熱諷完,本來以為高頌寒會語調(diào)強硬的說些什么看似溫和其實完全不容置喙的話,誰知道男人靜靜的看他半晌,看得夏知不自在的把視線移開了,他才聽見高頌寒說:“對不起�!�

    “……”

    有那么一瞬間,夏知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轉(zhuǎn)頭看高頌寒。

    男人卻很安靜的看著他。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备唔灪f:“我總是在想我們過去經(jīng)歷的那些事情,我確實做錯了很多�!�

    “……”

    高頌寒慢慢說:“謝謝你,那個時候,把我從海里拉上來�!�

    夏知瞳孔微微一縮:“……”

    夏知說:“不,我是想殺了你的。”

    “嗯�!备唔灪聪闹谋砬�,就知道了。

    夏知當(dāng)時確實心狠的用戒指刺傷了他,令他絕望,但最后卻也心軟救了他。

    他并不知道戒指上的劇毒,是宴無微騙了只只。

    都是宴無微的錯。

    “我欠了你很多�!备唔灪苈恼f:“所以我想補償你……”

    “補償我?”夏知抬眼看他,“好啊�!�

    夏知干脆說:“你給我特效藥,然后我們離婚。”

    他不想看上位者虛偽的懺悔,也不想吃裹著蜜糖的毒藥,他只想要他最需要的東西。

    高頌寒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但他說了另一件事——

    他對夏知說:“宴無微醒了�!�

    夏知:“�。�!”

    幾乎是一提到這個名字,就看到了少年額頭慢慢浮起豆大的汗水,唇一下失了血色。雖然他努力的保持鎮(zhèn)定,但手指開始無意識的發(fā)起抖來,臉色即便壓制,也掩飾不住眼底十足的驚惶。

    其實自從上次,高頌寒跟他說宴無微案子的時候,夏知就想問了,宴無微難道沒死嗎。

    他明明親手射穿了他的胸膛,他怎么還會活著呢?

    他應(yīng)該下地獄了不是嗎?

    ……

    只是那個時候夏知忙著跟高頌寒裝傻,自顧不暇——又或者是關(guān)于這個男人的記憶實在是過于慘痛難堪,他根本不想再有半分提及。

    但現(xiàn)在,他顯然不能再逃避了。

    宴無微……沒死。

    可是——但是。

    夏知控制不住想,為什么高頌寒要突然提及宴無微,為什么要在他說要離婚的時候跟他提宴無微——

    高頌寒很溫和的說:“只只,不要害怕,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明他是K,但他會被流放到西部監(jiān)獄去,他被判了無期徒刑�!�

    “當(dāng)然�!�

    高頌寒輕聲說:“你知道,k這樣的人,監(jiān)獄很難關(guān)住他。他很可能會越獄……”

    “……”越獄……?

    會越獄……來找他嗎?

    夏知呆呆的望著地面,瞳孔放大又縮小,他身體僵直,根本不敢做出任何動作。

    古堡,地下的尸體,涂滿油彩的猙獰小丑臉,華麗的魔術(shù)師,鮮艷的玫瑰,哭喊嚎啕,被按在床上穿著裙子被男人深深**,被高級絲綢裹住的肚子慢慢鼓起來……

    怎么也逃不過的催眠,被不停喂下的藥物,一場無法擺脫的噩夢。

    “不��!”夏知臉色慘白,渾身哆嗦,他被恐懼的大手攥住了靈魂:“不……”

    “只只,只只?”

    看著少年因為恐懼厭惡宴無微而收縮的眼瞳,高頌寒眼底滑過了隱秘的愉悅,就連少年說離婚的不悅都因此消弭了。

    他喘息幾下,猛得壓制住了那來自血脈里的惡劣和黑暗,緩了一會,很有耐心的安撫著少年的情緒。

    “沒關(guān)系的只只�!彼犚娮约旱穆曇�,“我會保護你�!�

    高頌寒說:“我告訴他,你已經(jīng)死在了那場大火里�!�

    夏知從嗡嗡的耳鳴中聽到了高頌寒的聲音,很遙遠,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遙遙而溫和,像是唯一救贖他的天光,波濤洶涌浪潮中唯一能被握住的稻草——

    夏知怔怔的望著高頌寒。

    “你的資料是以我妻子的身份,被UA公司加密保存的,除了我以外,美國這邊,沒有其他任何人知道你實際上在這家醫(yī)院。”高頌寒慢慢說:“即便他越獄出來,知道你沒有死,也不可能找到你�!�

    夏知直勾勾盯著高頌寒:“所以……呢?”

    高頌寒溫柔說:“所以,我們不可以離婚�!�

    少年胸脯起伏,死死盯著他,他眼睛發(fā)紅,幾乎口不擇言:“你以為你這樣,和他有什么差別嗎!��!”

    他猛然站起來,嘶聲道:“你們沒有任何區(qū)別�。�!”

    高頌寒心重重一跳,好像被一把尖銳的刀刺傷,他攥著椅子,指骨用力到發(fā)白。

    高頌寒閉了閉眼,他仿佛也有些痛苦,半晌,他喉結(jié)滾動一下,“好,你既然這樣講,那我們就清算一下�!�

    “我把你從天使號上救回來之后,你跟我說,我們之間的恩怨糾葛,一筆勾銷�!�

    高頌寒定定的望著夏知:“你是這樣講的吧�!�

    夏知動了動唇:“……”

    “之后,你用宴無微涂上毒藥的戒指刺傷我�!备唔灪纳袂槭抢潇o的,甚至是冷酷的,“我命懸一線,好幾次下了病危通知書。”

    他的手指收緊蜷縮,又竭力松開,眼圈泛著紅,幾乎繃不住冷酷的神情,嗓音沙啞,“你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我。”

    “你說你討厭男人,害怕男人,不喜歡男人,不要和男人結(jié)婚,千方百計,要離開我,甚至不惜一次又一次,置我于死地�!�

    夏知脫口而出:“我沒有!”

    說完之后,他猛然閉上了嘴,移開了視線,指骨泛白。

    “好,你沒有�!备唔灪f:“坐下,夏知�!�

    夏知被男人冰冷的眼神注視著,動作僵硬的坐下了。

    “那么,我在icu的時候�!�

    “你在干什么?”

    高頌寒笑了一聲,一字一句,“你在和宴無微談戀愛�!�

    夏知嘴唇動了動。

    高頌寒緊緊盯著夏知,冷冰冰的笑了:“怎么?我要死了,你又突然能接受男人了?你又突然能跟男人在一起了?”

    “夏知,你以為你這樣,會比你要殺了我好受嗎!”

    夏知被高頌寒的言語機鋒狠狠逼迫到角落里,根本不知如何反駁。

    高頌寒是戀人和丈夫的時候,對他極盡溫柔體貼,然而一旦化身敵人,那必然兇悍殘酷,不留余地的。

    夏知囁嚅道:“是……是你逼我的……我、我們的婚姻,不作數(shù)……”

    “是,是我逼你�!备唔灪f:“一開始,之前,是我逼你�!�

    “但你也說過,過往種種,一筆勾銷�!�

    “現(xiàn)在,你既然能和男人在一起�!备唔灪瓦捅迫耍骸澳俏覀兊幕橐鰹槭裁床蛔鲾�(shù)?”

    夏知窘迫的說:“這、這不一樣……你們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高頌寒冷冷的,近乎刻薄的說:“因為他肯伏低做��?因為他會說甜言蜜語?因為他是個騙子?還是因為他長得像女人,你是個看見漂亮女人就走不動路的蠢貨?”

    “……”

    夏知被懟得七竅生煙,又無理辯駁,干脆破罐子破摔:“……是,是!我他媽的就是蠢貨!非得和一個蠢貨結(jié)婚,可委屈死你了!”

    “最好今天,不,現(xiàn)在就去辦離婚手續(xù),千萬別讓高大總裁再受這天大的委屈了!”

    高頌寒:“……”

    高頌寒深吸一口氣,慢慢壓下心中的憤懣。

    顯然,他是一個很擅長控制情緒的男人。

    關(guān)于夏知出軌宴無微的這個事情。

    身體的痛苦是其次,死亡的痛苦也是其次,最痛苦的還是他虛弱的躺在床上,看見宴無微和夏知做愛。

    那個時候,他覺得,非常非常的……惡心。

    他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的,憤怒的境地。

    那是他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那種糟糕的感覺,簡直超越了他眼睜睜的看著他母親的血浸透了浴缸,又緩緩在地板上蔓延,他覺得他就是死了,也還會深深的記得這一天,記得這場來自他最愛之人刻骨銘心,又理所當(dāng)然的背叛。

    他那時候想把宴無微和夏知都?xì)⒘恕?br />
    但午夜夢回,他獨自一人,躺在冷冰冰的床上,他覺得屋子很空,燈也很遠,空氣中的消毒水味殺死的不是病毒,而是他的心,他一遍遍的想起夏知很冷漠的用戒指刺傷了他,想起他對著查爾斯說的那些絕情的話,想起那些刀鋒一般令他肝腸寸斷的字句,他明明蓋著厚厚的被子,卻依然覺出高燒般的寒冷。

    夏知在他命懸一線的時候選擇了宴無微。

    這永遠,永遠會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可是,那又能怎么辦呢�!�

    母親在美國那個小巷里洗著衣服,手浸在冷水里,滿滿都是寒冬凍出的裂痕。

    她把衣服掛起來,嘆了一聲,“你愛上了他,很多道理,便講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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