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粗糙的磨砂球面和球本身的力道沖擊得夏知控制不住往后退了好幾步,才穩(wěn)住了身體。
少年的動作依然是利落的——一種生疏的利落,像一個很久都沒有上油的機器人。
戚忘風笑了:“看來也不是全忘了啊�!�
說著話,他長腿一伸,一步跨過花壇,單手搭在欄桿上,利落的翻進來。
夏知:“……”
夏知皮膚嫩,籃球抓在手上很癢,他有些抓不穩(wěn),很快就掉了下去,輕輕滾開很遠。
盛夏熱辣的陽光灑下來,夏知望著籃球,忽然想起,他似乎還欠著戚忘風一個約定。
……太久遠了。
夏知茫茫然想,經(jīng)歷了好多好多的事情,這個約定,他自己都快忘掉了。
不過,都三年過去了。
夏知猶豫想,戚忘風……應該也忘記了吧。
從他醒過來,也沒有提過這個事情……玉艷
戚忘風看見那個滾到地上的球,嘖了一聲:“那還記得——”
戚忘風身材高大,身上的球衣也很合身,大概是剛剛急匆匆的跑過來,出了點汗,隱約從微濕的球衣透出他胸膛堅硬而有力的肋骨輪廓,顯得精力充沛,即便是隨意站著,腰也是挺著的,顯得筆直而有力,他站在那里,即便笑著,也充斥著一種逼人的壓迫感——“你還欠我一場比賽嗎?”
夏知:“�!�
“你、你在說什么�!毕闹崎_視線:“我、我渴了�!�
戚忘風眉頭一豎,眼看就要說什么兇巴巴的話,夏知立刻就說:“我想喝,椰子水�!�
夏知盯著欄桿外的那棵沒開花的玉蘭樹,瘋狂壓下幾天不營業(yè),業(yè)務不太熟練的羞恥:“給、給我買�!�
前幾天,只要戚忘風要搞事或者要罵人,他就這樣說。
很好用,只有他這樣講,戚忘風就立刻會被轉移了注意力,罵罵咧咧的去給他買椰子汁了。
但是這次——
戚忘風撿起籃球,扔給夏知:“少喝兩口,渴不死你。”
夏知下意識的接了球:“。”
啊不,這劇本不大對勁……
要是夏知真的傻了,倒是能馬上開始無理取鬧,嗚嗚嗚當場哭給他看。
但夏知他現(xiàn)在只是披著個傻子皮……
讓他裝裝傻行,讓他跟宴無微似得,眨眼就在需要的時候淚濕眼睫,那可不僅是考驗臉皮厚不厚了,還有點考驗演技……
夏知憋了半天,終歸是學不來宴無微的天賦異稟。
學不來宴無微的說哭就哭,他便也不知道怎么反應,只能干巴巴的站那不動了。
戚忘風看著少年抱著籃球,跟木頭似的站那,嘖了一聲,指著跟操場銜接在一起的,不遠處有個和操場連著的籃球場,“蠢貨,走了,過去打球�!�
夏知:“……”
夏知抱著籃球,半晌,他聽見自己干澀的嗓音:“我……”
“……不會�!�
戚忘風的腳步頓下來。
他側眼看夏知,出奇的,他很平靜的說:“我可以教你。”
夏知站在原地,沒動。
戚忘風便轉過身看他,他單手插兜,望著夏知,驀地,像有些不耐煩似的,他輕輕“嘖”了一聲。
“不想學啊。”
夏知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來。
他不是不想學,只是,他忽而覺得……不好受了,是的,他瞞不過自己,他確實,覺得不好受了。
他總是……總是覺得不好受。
是,籃球落在懷里的一瞬間,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世界上,喜悅相同,而悲傷真的可以有千萬種。
無論他有沒有變,終歸是回不去了。
“真無賴�!逼萃L說,“夏知,真沒見過你這樣無賴的了�!�
“……”
戚忘風望著夏知——
少年站在那里,他好似一直站在那里,從來沒有離球場太遠過,從來沒有從他的生命里離去過。
戚忘風好似回到了那個盛夏,他們還在籃球場上你來我往的揮灑激情,那時候夏蟬的長鳴從早到晚不眠不休,空氣中的熱風從來不停,燦爛的太陽盡情的潑撒在少年汗?jié)竦暮诎l(fā)上,任由高高的籃球架,在掌心跳動的籃球,被風吹動的梧桐樹葉,與腳邊的塵土一起,交錯出斑駁躍動的光影。
“三年了,夏知�!逼萃L忽而笑了,“時間過得真快。對不對?”
“你可以跳舞,可以交女朋友,可以出國,可以被男人玩成傻子,也可以當同性戀,你的人生怎么樣,我管不著�!�
戚忘風說:“但我記得,你說,這是你和我的最后一場solo�!�
“你說。要我等你三天�!逼萃L一字一句,很平靜的說:“你不會跑�!�
戚忘風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句話他竟能記得那樣清楚,一個字也不拉下的,記得那樣清楚。
“你說,骨頭碎了,兩手折了,病得要用呼吸機,肌肉都僵化了,也能把我打得一輩子都不想看見籃球�!�
夏知:“……”
曾經(jīng)囂張又天真的話,在歲月的猙獰面孔下,竟依稀難辨。
戚忘風說:“我去學校的那個球場,等你約定的那場勝負。”
“你失約了�!�
“但我不信,我一直在等�!逼萃L說:“等了又等,等了三天又三天,一年又一年�!�
戚忘風忽然嗤笑一聲:“我一次也沒能等到你來�!�
夏知瞳孔微微一縮。
“當然,這種小事�!�
戚忘風漠然說:“像你這樣游戲人間,把諾言當擦屁股廢紙一樣輕飄飄丟進垃圾桶的人,也不會在乎吧�!�
戚忘風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猛然側過頭,眼前一切疾速有如浮光掠影——籃球滾著呼嘯的風從他耳邊驟然劃過,重重落在地上,又高高彈起來!
戚忘風瞳孔一縮,脖頸僵硬,有那么一霎那,他以為那個夏知回來了。
他猛然回頭——
卻見夏知死死捂著手腕,嘴唇發(fā)白,哆嗦著屈起身體,白皙的額頭上浮起密密麻麻的冷汗:“操……”
戚忘風疑心自己聽錯了:“什么?”
夏知立刻緊緊閉上了嘴巴,只手哆嗦著。
媽的……太久沒運球了……
戚忘風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握起夏知的手:“你怎么了?”
習慣性運個球把手腕轉脫臼的夏知被他奪了手,陡然疼得臉都扭曲了:“……疼疼疼!!”
戚忘風一捏骨頭,難以置信:“扔個球你把手扔脫臼了??臥槽,你他媽是紙扎的嗎?吃席的時候燒給老人的那種紙扎的人?”
夏知:“……”草泥馬,不會用比喻可以他媽的不用,沒人會主動苛責傻逼文化水平低。
戚忘風捏著他的手腕,入手肌膚柔白,觸感滑膩,如握羊脂璞玉。
戚忘風喉結滾動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摒除了奇怪的雜念,手下猛一用力!
“喀嚓——”
“啊疼!��!”
夏知張張嘴,又用力閉上了,只白皙的額頭密密麻麻的浮起了透明的汗珠,渾身顫抖著,牙齒近乎咬碎。
他感覺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滾燙的鐵鉗給鉗制住了,緊緊的,熱燙的,肌膚相貼,毫無放松,以至于他連掙扎抽搐都毫無余地。
他媽的……戚忘風這個勁兒……吃什么長的……
“松手……”
……
夏知的手受了傷,甭管怎樣,今天到底不能打球了。
炎炎夏日,戚忘風送夏知回去休息,夏知搖頭拒絕了。
他掛念著自己的人設:“椰子汁�!�
戚忘風:“�!�
……
商店門口,戚忘風看著少年站在樹蔭下,低頭喝椰子汁,看起來沉默而乖巧。
他想到了昨晚那個裙子。
在最后要下單的時候,他又想到夏知了。
——“就算我兩腿骨頭碎了,兩手折了,就是我病的要用呼吸機,肌肉都僵化了,我也能把你打到一輩子都不想看見籃球,戚忘風�!�
少年胳膊夾著籃球,眉眼凌厲,漆黑的眼瞳沉著不減囂張,字字如刀,“跑了,我他媽跟你姓�!�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
戚忘風取消了訂單,并且睡了一個安穩(wěn)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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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jié)319:
3
months
ago
標題:tabletsX21
概要:對不起
*
夏知站在樹蔭下喝著椰子汁,濃密的睫毛垂著,望著地上爬行的小螞蟻。
當初確實是他失約了。
不管什么借口,不管怎樣迫不得已,又不管背后有什么苦衷,這件事,他確實欠著戚忘風一個解釋。
他抬起眼,看向不遠處的戚忘風。
他被一個剛來醫(yī)院,不認識路的老太太拉住了,正在耐心跟她指路。
平日里說一句話就暴躁的人,這個時候倒挺有耐心。
于是夏知便等了等。
手里的椰子汁喝完了,夏知把瓶子扔進了樹下的垃圾桶。
塑料瓶子磕碰了一下桶邊,精準的摔進了桶里,夏知抬眼再看,卻見戚忘風正站在大太陽底下,看著他剛剛扔瓶子的那個垃圾桶,似乎有些失神。
老太太已經(jīng)走了。
夏知:“戚忘風�!�
戚忘風聽他的聲音頓了一下:“怎么了?”
夏知看著他站在太陽底下,朝他招招手,“來這里�!�
戚忘風:“……”
戚忘風:“……干嘛�!�
“太陽,熱。”夏知指了指頭頂上的舒展的,濃綠的樹冠:“這里,涼快�!�
戚忘風:“……我沒你那么嬌氣。”
他這樣說著,還是走到了樹蔭里。
夏知看著地上螞蟻搬家,說:“我昨天,有聽李墨講,藥的事情。”
戚忘風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地上的螞蟻,并順著螞蟻看到了它們堆的螞蟻窩,揚手就從頭頂折了根樹枝:“嗯?”
他個子高,折樹枝都不用踮腳。
夏知:“就是,可以很快,治好我的病的藥�!�
戚忘風眉頭一挑,恍然:“是有這么回事�!�
也沒規(guī)定這個事不可以讓當事人知道,戚忘風沒怎么在意,他蹲下來,漫不經(jīng)心的用樹枝撥著地上的螞蟻窩:“怎么,你想要?”
夏知:“嗯。”
“哦?”
螞蟻窩被樹枝搗得亂七八糟,戚忘風毫無道德標準的看著螞蟻們流離失所:“你不是對現(xiàn)狀挺滿意的嘛�!�
流離失所的螞蟻們:“?”
夏知:“沒有�!�
沒有。
沒有滿意。
從來……從來沒有滿意過。
夏知看著地上被巨大樹枝攪亂了家,變得驚慌失措的螞蟻,他眼瞳微微有些失神。
“我也想,快點好起來的�!�
戚忘風搗螞蟻窩的手一頓,他掀起眼皮看夏知。
少年站在樹蔭下,他的背后,遠處是醫(yī)院重重的高樓,近處是枝葉繁茂,破碎的光影斑駁的落在他白瓷一樣細膩的臉蛋上,一種別樣秀氣的美麗。
只他的眼瞳還是烏黑的,沉靜的,如那年今日,如他夢里。
“好起來做什么,反正只要被人養(yǎng)著,什么都不要做,每天就這樣——”戚忘風聽見自己冷漠的說:“隨隨便便,渾渾噩噩的活著唄�!�
反正,夏知這個樣子,想要令他履行約定,也是天方夜譚了。
李墨說的是對的,是他太過偏執(zhí)了,時間會改變一切,即便他穿上那時的衣服,帶上那時的籃球,見得也不是那時的人了。
能對一個扔個球都把手扔脫臼的人要求些什么呢。
空氣中一絲風也沒有,地面滾燙,蒸騰著悶熱的寂靜,偶爾落下的葉子,夾起三四聲碎裂的蟬鳴。
這不是炎夏。
這是一場經(jīng)久不息的寒冬。
戚忘風聽見自己的聲音:“這樣挺好的�!�
“可是我想,快點,好起來�!�
少年望著戚忘風:“履行,和你的約定。”
藍天飛過白鳥,耳邊喧囂著盛夏獨有的蟬鳴,明明空氣熱烈明亮,戚忘風卻仿佛沉入寂靜的深海。他身體很冷,胸口很悶,特別特別的悶,像是灌滿了沉甸而熱燙的花崗巖。
外面冷的他發(fā)抖,胸口卻熱悶得他發(fā)瘋,那融化的巖石似乎要像火山爆發(fā)一樣沖出喉頭,又被他死死壓住,只眼眶忽而熱燙。
戚忘風喉結滾動,他用力捏緊了樹枝,骨節(jié)近乎泛白,他冷漠的想,現(xiàn)在夏知說這種話,有什么用!
夏知忘記了不是嗎,他根本沒有在乎過不是嗎,他總是在乎其他的,與他無關的,更多更多的事情,他以為他輕飄飄的講出這種話,他就會原諒他嗎,失約的人憑什么被原諒,說忘記就隨隨便便忘記,連道歉都不會講的人憑什么被原諒!!
“忘記了這件事�!鄙倌甑穆曊{是柔和的,在這樣炎熱的午后,偏像仲夏晚夜涼爽的風,輕輕擦過人的心尖:“真的,很對不起�!�
“喀嚓�!�
手里的樹枝輕輕折斷,那些鮮明的,沉默的怨憤,像秋日的黃花,輕輕凋謝了。
戚忘風閉上眼睛。
他熬過了三個漫長的冬季,好像心臟都被連綿的風雪磨損。
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忽而如湯沃雪,滿目長風沛雨,烈日驕陽。
他等來了他的盛夏。
*
夏知說完之后,戚忘風很久都沒說話。
這讓夏知有點不安。
就在夏知以為不會有什么結果的時候,他聽見戚忘風輕輕哼了一聲。
他扔了手里折斷的樹枝,語調卻有點輕忽不在意似的,“藥有兩種,不過別想了,副作用你都受不了。”
夏知依然堅持:“什么,副作用。”
“說了你能聽懂嗎?”
戚忘風睨眼嘲了一句。
夏知發(fā)現(xiàn)戚忘風眼圈似乎微微泛紅,他疑心看錯了,再看一眼,對方卻匆匆別過了頭,只留了個后腦勺給他。
夏知:“你說……”
戚忘風沉默一會,隨后言簡意賅的把副作用跟他說了。
夏知聽完,也有點沉默。
“別想有的沒的了�!逼萃L散漫說著:“生病吃藥,欲速不達,你就慢慢治著吧�!�
“反正,我也沒指望著你能打球了�!�
只是不知為何,聲音有點低。
秀氣的少年低著頭,好像在想什么似的,半晌,他忽然抬起頭。
夏知看著戚忘風的眼睛:“為什么,不指望?”
戚忘風:“……”
“可以指望�!�
夏知點點頭,然后說:“打球輸?shù)舻娜�,要答應贏的人,一個條件�!�
夏知:“可以嗎�!�
戚忘風表情一僵,心里有點說不出來的滋味,語調多少帶點諷刺:“你不是不會嗎?”
夏知:“可以,學�!�
戚忘風冷哼一聲:“你現(xiàn)在這樣,你能打贏我?”
夏知不管他,點點頭,肯定的說:“可以�!�
戚忘風:“�!�
戚忘風瞬間有種被人瞧不起的感覺了——他媽的,他現(xiàn)在這樣,要是還打不過夏知一個八千米都跑不掉的弱雞,他臉往哪擱??
媽的,夏知這個腦子有泡的蠢貨。
戚忘風冷笑一聲,“可以�!�
戚忘風威脅說:“我要是贏了,你就給我去高速公路跑步跑一萬米。”
夏知一板一眼:“好可怕。我要被你嚇哭了�!�
戚忘風:“�!�
戚忘風剛想說些什么,卻見夏知盯著地上。
他順著夏知的目光望過去,卻見地上那些螞蟻,摒棄了一開始家園被毀的驚慌失措,又開始顫動著觸角,稍有混亂,但又開始有條不紊的整理新家了,有些螞蟻甚至爬上了被戚忘風隨手扔掉的樹枝,從葉子上搬走了蚜蟲的肥碩的尸體。
戚忘風忽然聽到了一聲輕笑。
他抬起眼看夏知。
少年卻已望著天上了。
廣袤天空,驕陽燦爛,他的眼瞳里是無邊的耀眼天光。
*
從那之后,夏知就開始慢慢練球了。
手受傷了不好練習運球,他就跑步鍛煉身體。
等手好了,他就重新開始練習運球。
戚忘風每回來公司,都能看到少年在那個小球場練球。
李墨站在戚忘風身邊,看著戚忘風往那里看,他說:“這幾天他都在練習打籃球�!�
戚忘風嗯了一聲,轉身進了辦公室,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李墨咳嗽了一聲,很尷尬的說:“呃,戚哥,戚先生說你老不接他電話,還拉黑他,他沒小號了,所以讓我轉達你一下……嗯,他又給你找了個,呃,相親對象……”
李墨:“呃,嗯,你如果不愿意去,就當我沒講�!�
他知道戚忘風對這事兒不熱衷,所以也就隨便講講,大概率是沒啥希望的。
戚忘風忽然說:“有說時間嗎。”
李墨:“哦好的,我馬上跟戚先生回復說您不去了……��?”
戚忘風瞪他一眼:“你特么的,聽不懂人話?”
李墨:“�!�
李墨把時間和地點都發(fā)給了戚忘風。
戚忘風想,不管怎樣,讓一切都重回正軌吧。
不管是那個已經(jīng)得到道歉的約定,還是是那個荒謬的裙子,亦或是那種浮動于心中,他根本不懂,也不太想承認的東西……
而且無論如何,他的心思,無論是對夏知還是對他自己,都像是一場難以啟齒的羞辱。
戚忘風想到了那條裙子,深吸一口氣。
既然夏知已經(jīng)為失約的事情道歉,那他便沒有理由再用那樣的心思,去羞辱夏知。
更何況,羞辱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何嘗不是在羞辱他自己?
最后,他不可能,不應該,也不可以去喜歡一個已經(jīng)結婚的男人。
他的尊嚴不允許他做這樣的事。
——接下來,和夏知打完那場約定好的球。
無論輸贏,戚忘風的人生,關于夏知的林林總總……
就到此為止吧。
不去置喙他的私生活。
夏知還是那個,值得尊重的對手。
永遠都是。
……
李墨發(fā)現(xiàn)戚忘風最近忽然又不去頂樓辦公了,搬回了一樓。
李墨進來匯報工作的時候,看見戚忘風手里轉著鋼筆,望著窗外。
李墨下意識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窗外,剛好能看到那個籃球場,視野很好,眼神好的話,能把一切都看得非常清楚。
他還想再看仔細一點,戚忘風卻說:“把文件拿過來我看看。”
李墨回過神來:“喔,好的�!�
……
然后有一天,戚忘風做完題,從窗戶望過去,看見少年坐在籃球場上,抱著腿沒動。
戚忘風拿著筆的手一頓。
他看到了他膝蓋上在流血的傷口,少年徒勞的捂著傷,手都被血浸透了。
于是戚忘風忽然發(fā)現(xiàn),剛來這邊,地毯不夠軟都不愿意下床的嬌氣鬼,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坐在粗糙的籃球場上,受了這樣的傷,卻也只是渾身顫抖,一言不發(fā)了。
……
夏知磕到腿了,疼的要死。
本來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運球就是非常折磨的事,掌心會磨得很痛。
高頌寒不太贊同他打球,但是夏知沒搭理他。
后來幾天都沒和他說話。
高頌寒便退了一步,甚至給他定做了一雙還算舒服的運動手套,還有一套紅色的27號球衣,還有一雙夏知以前很喜歡,天天巴望著就是買舍得買的球鞋,配著襪子。
……
收到衣服的時候,夏知有些驚訝,也確實覺得方便了很多,因為他的病號服確實不太適合打球。
那天高頌寒輕聲問他喜不喜歡。
夏知想,喜歡什么,他喜不喜歡重要嗎。
但夏知也不好鬧太僵,畢竟幾次魚死網(wǎng)破,都落到了人家手里。
惹惱了高頌寒,他總歸不會很好過。
夏知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只說:“我沒有錢。”
高頌寒一怔。
這是這些天夏知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夏知低著頭,“……我的卡是不是都在你那里�!�
高頌寒頓了頓,嗯了一聲。
“我沒有中國的卡。”夏知說:“……還有我的手機�!�
高頌寒看著他,他有心思或者想要算計什么的時候,眼瞳顏色會微微變深。
夏知也就隨他看,他是想開了。
與其跟高頌寒這種行事縝密的變態(tài)耍著幼兒園水平的心機,倒不如直接陽謀了。
只不過要來的手機里肯定會有定位或者其他東西,以高頌寒變態(tài)的掌控欲,可能根本就沒有隱私了。
卡也是的。
不過他用起來小心一點,也沒什么,而且還可以營造假象,跑的時候也能轉移高頌寒的注意力。
畢竟他日常生活,確實需要一些錢,他不能總是讓戚忘風給他買東西。
夏知說:“給我。”
第二天,那兩個韓國人就給他帶來了新的手機,還有一張建行的卡。
夏知打開支x寶,是用他的美國身份注冊的,綁定的是這張建行卡,手機號也是這個的手機號。
雖然是新手機,但是里面的東西跟他在美國時候一樣。
他在洛杉磯的時候情緒崩潰砸壞好幾個手機,好在icloud能把東西都存下來——至于高頌寒有沒有看過,那就不知道了。
不過就是高頌寒都看過,他也不能怎樣。
大概是知道他習慣用蘋果,這次高頌寒送的手機,居然跟戚忘風買的一樣,就是顏色是明黃色的限量版,還附帶了個藍牙耳機。
夏知看著這些東西。
他其實想要的不是這些。
他最想從高頌寒那里要回來的,是yuki的手鏈。
章節(jié)320:
3
months
ago
標題:tabletsX22
概要:手機
夏天戴著手套打球,很容易捂出疹子,即便手套質量很好,也很難熬受。
而且大太陽下練球,他的皮膚也容易被曬傷,偶爾球沒運住,砸下去蹦起來,擦過小腿,也能留下深深淺淺的淤青。
“……”
但是好在他身體恢復力非常強,就是真的捂出來了,簡單熬一下也就過去了。
而剛才他沒注意,摔了一下——他以前打球跌跌撞撞家常便飯,現(xiàn)在跌撞一下,那可真是疼得要了老命,而且更讓他難受的,還不僅僅是疼,還有一種只是被藥物暫時壓制的,但時不時就會竄出來的一種激烈的情欲刺激,提醒他,一切還沒有結束。
夏知蜷縮著身體,喉結滾動,他硬了一會,隨后他的腦�?刂撇蛔〉南肫鹆嗽诠疟だ锇l(fā)生的一切。
夏知身體顫抖了幾下,萎了。
熾烈陽光下,他咬著牙,捂著腿,唇色發(fā)白,身體戰(zhàn)栗發(fā)抖,額頭大顆大顆的汗水滾下來。
就在這時,一道陰影落下來。
“喂�!�
夏知下意識抬起頭,就看見了皺著眉頭的戚忘風。
他好像有點煩躁,“起來�!�
夏知:“……”
夏知沒吭聲,最初的劇痛過去后,其實后面綿密的痛已經(jīng)是他可以忍耐的……魚言
夏知的肩膀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整個人都被男人有力的臂膀從地上拉扯起來!
夏知一驚,剛想掙扎,一只手就被迫搭在戚忘風肩上,戚忘風的身體把他撐起來,說“走了�!�
和一個男的靠這么近,夏知心慌極了,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懼吞噬了他,他本能般發(fā)起抖來,那條受傷的腿下意識的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