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他確實沒想到查爾斯看起來弱弱小小的,也會隨身帶對付他的麻醉針。
他直接把針扎進查爾斯的脖頸,把麻醉推了進去。
這下查爾斯一時半會是絕無可能醒過來了。
隨后他艱難的拖著查爾斯,來到了船艙下面,保安還在,還有人排隊上船。
保安看見他,眸光微微一閃,隨后望著查爾斯,詫異問:“這是……”
“他昏迷了�!毕闹f:“麻煩先讓他上船好嗎。”
老弱病殘都是先上船的,查爾斯昏迷,是有這個優(yōu)先權(quán)的。
目送著查爾斯上了船,夏知松了口氣。
穿著白色制服的保安問他:“你不撤離嗎?”
他隱晦的看了一眼四周的人群,往夏知靠近了一些,壓低聲音說:“……宴先生交代了,我可以提前帶你撤離。”
夏知不喜歡別人靠近他,后退一步拉開距離,他看著查爾斯上了船,再看看周圍恐慌焦灼的人,他移開視線:“……我最后也沒關(guān)系�!�
本來這個船就是計劃用來逃走的,當然要把無關(guān)緊要的人先送走,他最后走也沒什么。
把查爾斯送走后,為了不讓自己在這里顯得奇怪,夏知又去了甲板。
但夏知很快就后悔了這個決定——他看到了高頌寒。
那是一艘輕型救援船。
男人一身淺色風衣,內(nèi)里還是襯衫,身高腿長,站在甲板上,手里拿著望遠鏡,臉色難看的盯著他。
夏知下意識的后退一步,他怎么也沒想到,高頌寒居然會這個時候就追過來��!
而高頌寒不止帶了這一艘船過來,游輪很快就被包圍了。
夏知當下扭頭就跑,天使號的人差不多已經(jīng)被接引完了。
那個保安還站在那里,夏知呼吸急促,“我要提前撤——”
然而保安一抽手,居然抽出了一把匕首,對著夏知的胸口就捅了上去——
夏知瞳孔一縮,靠著敏捷閃開,那保安還想沖刺過來,卻忽的一聲悶哼。
高頌寒掐著保安的脖子,扔到一邊,兩艘船接洽,高頌寒在夏知跑了之后不顧助理的勸阻,直接翻到了甲板上!
他冷俊的臉頰浮動著陰郁,盯著夏知。
夏知大腦嗡的一聲,他扭頭就跑。
高頌寒想追上去,摔在地上的保安卻猛然起來,高頌寒唔了一聲,本能避開,腰腹側(cè)邊卻依然被鋒利的東西貫穿了。
保安死死抱住了他:“誰都別想走��!”
他接了monster的任務(wù)——要協(xié)助宴無微殺死高頌寒,還有高頌寒的妻子。
高頌寒嘖了一聲,忍著痛,直接把人踢開——
保安重重摔在了船艙上,一時陷入了短暫的暈厥。
高頌寒轉(zhuǎn)身要追夏知,腳步一頓,他回頭盯著保安,面上若有所思。
……
另一艘船上。
宴無微悠閑的嚼著口香糖,歪頭看著定位器。
定位器上顯示,夏知已經(jīng)離開了天使號。
他親手縫進夏知大腿里的定位器,現(xiàn)在終于有了用處。
他側(cè)頭又看監(jiān)控器。
甲板上,有個模糊的影子,很是高大,穿著風衣,他似乎在四處找尋什么。
宴無微咧嘴微笑:“bingo~”
他打了個響指——
然而就在宴無微打響指的一瞬間,那個穿著風衣的男人回過頭——
宴無微:“……”
宴無微表情空白:“誒�!�
“轟——”
下一刻,天使號爆炸了�。。�
*
“唔……唔……”
潮濕的海水,夏知被捂住嘴巴,整個人死死扣在男人懷里動彈不得。
沖艇速度很快的離開了爆炸區(qū)。
高頌寒穿著保安雪白的制服,望著不遠處因為天使號爆炸而掀起的滔天巨浪,臉頰蒼白而冷硬。
夏知也呆住了,望著那巨大的蘑菇云和燎燎的火光。
高頌寒說:“船上有炸彈�!�
夏知腦子嗡嗡的,他回頭看看高頌寒,再看看已經(jīng)被炸成碎片和火團的輪船:“……”
高頌寒受了傷,血還在流,但他的聲音依然是平穩(wěn)的,“是我沒有查清楚,讓你上了這艘危險的船�!�
劫后余生的慌張漸漸退下,聽見高頌寒這樣講,夏知的拳頭又緊緊攥起來。
他忽然說:“高頌寒�!�
“你自欺欺人的樣子真可憐�!�
高頌寒:“……”
夏知定定的盯著他,“你知道我為什么上這艘船,何必說這樣假惺惺的話。”
高頌寒對著夏知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我知道,只只一直都想逃走�!�
“是我做錯了太多事,所以我沒有辦法……改變只只的想法�!备唔灪p聲說:“所以我能做的,就是讓只只每次都可以……安全的失敗�!�
夏知:“……”
“好了�!备唔灪讨纯�,安撫著懷里的少年,慢慢哄著,“別鬧了,我們回家了好不好�!�
少年說:“高頌寒,我不后悔了�!�
高頌寒一頓。
少年一點一點的從他懷里掙脫。
夜晚的海是冷的,是黑的,遠處有船舶的木質(zhì)碎片在燃燒,如同漂浮在黑夜中的一叢叢鬼火。
夏知身上是濕的,冷的,他的心卻仿佛是熱的,有火苗在燒著,那火苗在漫長的黑夜里,在寂寞的死灰中奄奄一息,卻生生不滅。
他對高頌寒說:“我不后悔把你從火海里救回來了�!�
“你傷害我的那些,之前一槍就當還了�!�
高頌寒嗓音嘶啞:“只只……”
夏知移開視線:“也許你是愛我的吧�!�
他想,高頌寒大概是真的愛他吧,不愛他的話,也不會明知道船上有炸彈,還要這樣義無反顧的沖上來把他帶走了。
只是高頌寒的愛太真太疼,太瘋狂太自私,也太讓一個直男受不起。
少年身上濕漉漉的,他靜靜說:“剛剛就當算你救我,所以剩下的那些——你把我逼瘋的那些事,我也就當扯平了�!�
“我不會怪你�!�
高頌寒瞳孔驟然一縮,他本能的要去抓夏知,夏知卻往后退了一步,“但是。”
“我們之間,到此為止吧�!�
夏知退到船后,他看到這里離陸地并不遠,幾百米的距離。
他小時候也是會游泳的。
高頌寒有傷,追不上他。
就在夏知準備跳下去的時候,高頌寒猛然撲了上來,把少年摁在了甲板上。他一字一句:“我不許�!�
血腥味兒和海水特有的咸味兒彌漫著,高頌寒的手卻像鐵鉗一樣死死扣著夏知,把夏知扣在甲板上動彈不得。
夏知急了,瘋狂掙扎起來:“你他媽的放開我��!”
高頌寒抱緊他,脖頸青筋暴起,嘶啞說:“不放�。 �
兩個人廝打翻滾起來,夏知幾乎是用盡全力打高頌寒,而高頌寒收著手,只控制著他,很快兩個人直接翻進了海里!
“唔——”
夏知呼吸不過來,高頌寒直接吻住了夏知的唇,渡氣給他,但依然死死抓著不放手。
夏知被逼急了,他驀地想到了戒指上的麻醉針,當下彈開,給了高頌寒的手一下。
高頌寒被劃傷,一瞬頓住,劇烈的神經(jīng)痛瞬間從手指傳遍全身,紅色的血絲如同綢帶,飄在深藍的海中。
高頌寒緊緊抓著夏知,烏黑的眼瞳,漸漸流淌出濃濃的悲傷。
高頌寒就這樣定定的看著少年,神經(jīng)劇痛侵蝕著他的血肉,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眼尾泛著紅,淚融于海中,無聲無息。
男人握住少年腰肢的手緩緩松開一些,又猛然抓住,最后又慢慢松開。
——“媽媽……愛是什么?”
——“是想抓住,又松開手�!�
……
一種綿密的,難以慰藉的痛苦深深的刺穿了他的心,它綿綿不絕,卻又那般安靜,讓他陷入了一片漫長而無盡頭的黑暗。
……原來,終于,還是到了這一天。
他知道宴無微在戒指上做的手腳,也知道藏在戒指上的劇毒。
但他最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看似無所不能,但他又那樣害怕——他害怕只只再陷入險境。
Love
is
fearless……
Love
is
?om。
他失去了只只的愛。
所以這狠辣的毒藥,終究還是被只只用在了他的心上。
愛化作一場剝皮剔骨的凌遲。
……
夏知吃力的把高頌寒推開了——高頌寒沒有掙扎。
夏知從高頌寒懷里爬出來,往上游,終于浮出水面,喘了一口氣。
隨后他心中一跳,發(fā)現(xiàn)高頌寒沒有浮上來。
夏知大腦嗡的一聲,罵了一句臟話,他是想逃跑,可不想殺人。
只得一個扎猛子又鉆進了海里——男人還在往下沉,大片大片的血融在水中,如同艷麗的紅團珊瑚,又似一場盛大的鯨落。
夏知往下游,拽住了高頌寒的手,拽著他使勁往上。
好在高頌寒失去了意識,身體放松,開始上浮。
夏知艱難扒住了船,先爬到船上,再把高頌寒艱難的拽了上來。
……
風雨大作,孤舟飄搖。
夏知凍得哆嗦,咳嗽了兩聲。干凈素白的楓葉戒指,翹起的小針沾著薄薄的血色。
高頌寒雙眼緊閉,臉色慘白,人事不知。
夏知想,這麻醉效果真強。
高頌寒天天麻醉他,現(xiàn)在也嘗到了滋味了吧,活該。
不過,算了。
他抿唇,把戒指摘下來,扔到高頌寒懷里,隨后他掏出了從查爾斯那里偷來的通訊機,給UA總部發(fā)了個定位,把通訊機和戒指放在了一起。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了。
他看著高頌寒,想到幾個月來的是是非非,最后輕輕出了一口氣,閉了閉眼。雨焉
到底人非草木。
但筵席終有一散,他與高頌寒的恩怨糾葛,至此也該當一別。
沒有看著高頌寒沉海,是他的良知,也是對他最后的情分。
不要再糾纏了。
不見半分星光月色的黑夜,空洞洞如幽靈般燃燒的鬼火之中,少年渾身濕透,他閉上眼,決絕轉(zhuǎn)身。
“再見�!�
再也不見。
夏知縱深一躍,落入水中。
如一尾白魚,帶著累累傷痕,游向自由天地。
東方浮起魚肚白,晨曦璀璨。
——天光大亮。
……
【美國留學(xué)紀實
完】
*——————
備注:啊,高高地圖結(jié)束嘍
章節(jié)189:
7
months
ago
標題:Blood
X
1
概要:free
……夏知著實沒想到,海岸看著近,結(jié)果他媽的這么遠。
夏知游到一半沒力氣,暈過去了。
還好這里離岸邊不是很遠。
夏知醒過來的時候,被海浪送到了沙灘上,他渾身都濕透了。
他第一時間檢查了自己的藥。
好在透骨香的藥是用塑料袋裹著的,沒有濕,這讓夏知大大的松了口氣。
他艱難的起來,穿過沙灘,走向公路,他一路沿著公路,看著路牌,往洛杉磯相反的方向走。
身上的衣服被海水浸得濕透,又被太陽曬干了,結(jié)成堅硬的殼子貼在身上,甚至會有星星點點的鹽粒抖落下來,嬌嫩的皮膚根本受不住這種酷刑似的折磨,沒一會兒就發(fā)紅發(fā)腫,甚至出現(xiàn)了淤青,夏知也受不住,嘖了一聲,但又不能裸奔,只能咬牙忍著。
但與肉體難過相對的,是夏知內(nèi)心的松快。
高頌寒被麻醉,要醒來估計很長時間。
而高頌寒沒有在他身上放定位,他現(xiàn)在立刻離開洛杉磯,并且暫時不用電子設(shè)備,就可以真正自由了!
至于宴無微……雖然夏知對宴無微說什么“I
need
your
love
to
set
me
free”,但現(xiàn)在夏知能自己free,當然還是自己free比較好——聽起來好像很渣,但事實上就是,夏知對宴無微本來就是利用。
他被高頌寒允許去參加的那些青年宴會,宴無微都會喬裝打扮,來和他私會……雖然夏知很不愿意用“私會”這個曖昧不堪的名詞,但他又一時半會想不到什么好的形容,以及——
夏知想到宴無微來和他私會的時候穿得旗袍,臉頰還是有點抽搐:“……”
誠然,沒錯,宴無微個子高挑,肩背瘦窄,穿上旗袍,戴上假面,唇天生上挑,側(cè)眼含情脈脈的望過來……確實讓人心神搖曳。
夏知當時沒認出來,就看見圓桌前一個紅艷艷的旗袍美人,腰肢不盈一握,戴著金色蝴蝶假面,覆著暗紅色絲絨手套拈著一杯紅酒,對他彎唇一笑。
夏知當時想著要和宴無微說得事兒,心煩意亂,也就敷衍的對人笑了笑,誰知他只是隨便笑笑,那大美人就起身,款款朝他走過來。
那是極美的人,烏黑的長發(fā)被精致的珍珠夾子盤起來,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蝴蝶面具下的眼瞳映著閃爍的燈火,暗紅長絲絨手套裹到美人的臂彎,手臂的弧度被修飾的細長柔和。
夏知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那美人踩著高跟鞋搖曳生姿的走過來,露齒一笑,啟唇吐出“夏哥”兩字對他造成的巨大的心理沖擊。
他腦海電閃雷鳴般驚心動魄的閃現(xiàn)了四個字——
大雕萌妹��!
……
夏知決定利用宴無微逃走后,便告訴了宴無微他需要透骨香的藥,還有抑郁藥。
他利用宴無微拿到了透骨香和抑郁癥的藥,對他虛與委蛇拿到船票想辦法從高頌寒這里逃跑,再想辦法甩掉他。
宴無微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這個不信并非宴無微說的話沒有可信度,而是夏知本人如今拒絕再給任何同性戀信任。
吃一次虧可以說是沒經(jīng)驗,兩次是教訓(xùn),三次是學(xué)習,第四次那他媽的就是腦子有坑了。
只是夏知偶爾會有點可惜的想,宴無微要是能幫他弄到假身份就好了。
但夏知想到高頌寒給他的慘痛教訓(xùn),他陡然也沒什么遺憾的了。
當個黑戶也沒什么,至少人自由,不用寄人籬下,看人眼色。
反正在美國,身體也沒之前虛弱了,有手有腳總歸餓不死。
美國的頂尖A大C大B大蹭不上了,來學(xué)學(xué)高爾基蹭蹭社會大學(xué)上也挺好的。
不過……那個船爆炸……
夏知不知道船爆炸跟宴無微有沒有關(guān)系——但他現(xiàn)在也懶得想了。
算了。
夏知把宴無微的女裝從腦海里徹底驅(qū)逐出去,想,反正以后不可能有瓜葛了。
他看到不遠處有座加油站,就進去里面的廁所解決一下生理問題。
鏡子里的少年形容狼狽,衣服臟兮兮,細嫩的臉上沾著鹽粒,耳朵上還有著楓葉耳釘,夏知盯著耳釘,嘖了一聲,想,等有機會再搞下來吧。
他出了加油站,就看見了一輛半空的貨車停在那加油,貨車上是一些壞掉的土豆之類的。
夏知從主人和加油站員工的聊天中知道這是一輛從農(nóng)村來的貨車,把新鮮土豆番茄之類的賣給洛杉磯的超市,司機抱怨著說那些人越來越挑剔什么的話。
夏知趁著人沒注意,翻進了貨車,貨車車擋邊很高,角落剛好能藏一個人。
他窩在一堆壞掉的土豆堆后面。
夏知望著天空,居然生出了一點擲骰子似的快樂來。
對,就像現(xiàn)在這樣。
雖然他沒有閱歷,沒有很多知識,也不夠聰明,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但那又怎樣呢?
沒有閱歷那就多去旅行,沒有知識那就學(xué),不夠聰明那就做不需要很聰明的活,不知道去哪里?沒關(guān)系,他可以隨便翻上一輛車,隨便他帶他去哪兒——他也可以選擇跟著這輛車一路抵達目的地,也可以隨便中途下車,誰都沒有辦法左右他的決定。
他是他自己。
他足夠年輕,也有手有腳,所以他可以像一顆快樂的蒲公英種子,去哪里都能盡情生根發(fā)芽。
人生不就是這樣嗎——隨便跳上一輛車,然后,新的故事就開始了!
貨車在司機罵罵咧咧的聲音中開動了。
夏知笑著,最后吞了一粒鹽酸舍曲林,隨后隨著開動的汽車,靠著自己曾經(jīng)投三分球的功力,把藥盒精準的扔進了路過的分類垃圾桶。
他很清楚的知道,他已經(jīng)不需要這個了。
——從未有一刻,他這樣的清楚。
那一直壓在他心上的陰霾,陡然消散。
少年彎起眼睛,痛快的擺手:“再見——”
那些亂七八糟的愛,亂七八糟的過去,傻逼洛杉磯,統(tǒng)統(tǒng)都滾蛋了啦。
這一天,夏知穿著硬得像盔甲的衛(wèi)衣褲子,頭發(fā)亂得像稻草,滾在一頓爛土豆中間。
卻覺得前所未有的自由快樂。
*
夏知沒有跟著這一輛貨車走。
司機到了某個地方會下車,到某個鎮(zhèn)上找個飯店填肚子,夏知也就隨意的翻下車,美國風俗自由,他就隨意找個人多的角落,把褲子用撕開的鋒利易拉罐劃拉開幾個口子,戴好口罩開始跳舞。
他頭發(fā)又亂又臟,衣服硬邦邦還帶著從車上沾染的泥灰塵,就像一個年輕小乞丐,但本來街舞就是街頭舞蹈,穿得越是亂七八糟,越是引人注目。
一般跳完兩支舞,就會有人圍觀,隨后他就笑嘻嘻的拿著路邊撿來的剪開的易拉罐,表示可以給點小錢。
一波下來,好的時候能凈賺個五六十美金,差勁的時候,幾個美分也有的。
夏知便去商店花十美金買了簡單的T恤長褲——出于一些難以抹除的陰影,夏知買的是長褲還有長袖T。
他簡單換了衣服后,感覺身上像是生了蟲似的難受,十分想去洗澡,但夏知想,再忍一段路。
有了錢后,他跑回那個飯店,貨車還沒走。
他買了一盒煙,像是惡作劇的小孩似的,扔到了司機的座位上。
然后夏知便覺出攀車的樂趣來(危險行為不要學(xué)習),他又來來回回攀了好幾個貨車,有滿車牛羊的,夏知窩在羊肚子下面扒著車看風景,有裝滿了桌子椅子的,夏知就爬到最高的桌椅堆上面,盤著腿四處張望——當然,這樣其實是有點危險的。
不過夏知很年輕,他一點也不怕,他喜歡坐在很高的地方被卡車拉著,自由自在的到未知的地方去。
要是貨車停在什么鎮(zhèn)子,他也會翻車下來,到處看看到處走走,隨便跳點舞撈一點買飯的錢,去買當?shù)氐奶厣〕�,讓夏知意外的是,他居然可以在美國的某個名不經(jīng)傳的小鎮(zhèn),吃到四川的特辣火鍋——當然,他吃不了。
但能在這樣的異國他鄉(xiāng)見到這么個中國特色的地方,夏知還是付了錢,然后要了一個鴛鴦鍋。
鴛鴦鍋的口味也很重,夏知也沒能吃多少,但礙不著他心里高興。
他像個快樂的吉普賽人,盡情享受著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帶來的自由滋味——這是一個完全無拘無束的人從能擁有的生活方式,沒有目標,沒有家人,沒有顧忌,有的只有不知道盡頭在哪的旅途,以及跳不完的舞,和吃不完的各國風味食物——當然,要味道很淺的那種。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個目的地是哪。
但他很享受這種完全自由的感覺,數(shù)個月來的壓抑痛苦被完全的釋放,回過神來,那些難過困境,掙扎傷害,竟仿佛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因為他根本不會去想。
他現(xiàn)在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要想著下一站可能會是什么地方,可能會遇到皮膚是什么顏色的人,要觀察他們的風俗,要思考可能會賺到多少美元——這決定了他到底是露宿街頭,還是舒舒服服的開個房間,也決定了他下頓要吃難吃的青菜罐頭,還是舒舒服服的點杯椰子汁。
生活輕輕松松也滿滿當當。
當然,也不能完全如此,特別累了,夏知就會在鎮(zhèn)上破舊的汽車旅館開間房休息——鄉(xiāng)下的無名小鎮(zhèn),對身份的查驗也并非如洛杉磯這樣大城市那樣嚴格,夏知只要無辜的說自己是要去洛杉磯,卻倒霉丟了手機和綠卡的背包客,然后付得起更多一點的美金,他就能舒舒服服的住進去了。
……
夏知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隨意擦擦頭發(fā),把新買的衣服換上。
他數(shù)了數(shù)透骨香的藥,三十多顆,一顆一個月,或者20天的話,也能撐一兩年了。
夏知愉快的想,“先隨便浪一年,賺了錢就花掉�!�
隨便玩玩,然后最后一筆,就去賺回國的黑船票。
至于回國后——
回國后的事情,那就回國后再想。
人生得意須盡歡,生前哪管身后事啦。
夏知打開窗準備透透風,卻看到不遠處有一家醫(yī)院。
陽光落在醫(yī)院蒼白而高大的樓層上,灰藍調(diào)的窗,玻璃反射有些刺眼。
夏知忽然覺得肩膀有些冷,側(cè)頭一看,原來是頭發(fā)沒有擦干,濕漉漉的水滴落在了肩膀上。
風一吹過來,有些涼薄的冷意。
“……”
*
icu。
“生命體征變?nèi)酢?br />
“……槍傷還沒愈合,腰腹傷口病毒性嚴重感染……”
“另外中了一種烈性神經(jīng)劇毒,毒素已經(jīng)排出來了,免疫系統(tǒng)受損嚴重……正在化驗藥物成分……”
“毒素被海水稀釋部分……但不保證沒有生命危險�!�
“……”
……
重癥監(jiān)護室的門打開,助理看到了男人躺在床上一閃而過的影子。
他臉色蒼白,眼睛緊閉,戴著呼吸機,他眉頭緊皺,濃密的睫毛覆著一層薄薄的陰影——隨后這片刻剪影就被重重關(guān)上的鐵門隔離開來。
助理擔憂的問:“醫(yī)生……怎么樣?”
“搶救過程中心電圖停了三次�!�
醫(yī)生摘下白手套,搖搖頭:“可以下病危通知書了�!�
助理臉色一白:“醫(yī)生!!醫(yī)生你再想想辦法……ua不能沒有高先生……”
“他現(xiàn)在狀況很危急�!贬t(yī)生疲憊說:“看今晚吧,熬不過去就是真的完了�!�
“更糟糕的是,他本人的求生欲也很低。”醫(yī)生說:“總之,聽天由命吧�!�
醫(yī)生頓了頓,“不過他連個能簽家屬同意書的人都沒有嗎�!�
助理:“……”
助理:“……高先生的妻子是個重度精神病患……然后他的親戚也都在中國,還沒得到消息。”
醫(yī)生搖搖頭,“算了�!�
助理看著緊閉的重癥監(jiān)護室門,忽然覺得MR.高是一個很孤獨的人。
這種孤獨是深深刻在他骨子里的,和傲慢一同。
只當愛的苦楚令他撕去了傲慢的皮囊,才初初顯出那孤家寡人般濃重凄然的無望蕭索來。
*
章節(jié)190:
7
months
ago
標題:bloodX2
概要:曲奇
高頌寒病危的消息不脛而走。
一時間UA股票震蕩,一夜跌到底,而monster集團的股票一路飄紅。
然而monster集團卻沒人樂觀。
Monster本人更是如此。
他額頭帶汗的看著一身淺紫色西裝,悠閑擦著槍,微笑著的綠發(fā)青年,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稀客。”
Monster:“你的任務(wù)完成的很好,你要的報酬我也已經(jīng)……”
宴無微隨意聽著,點點頭,忽然打斷他,“聽起來是這樣,錢貨兩訖�!�
Monster額頭的汗更多了,他有點后悔招惹了這個遠近聞名的恐怖煞星,但到底是經(jīng)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他還是很鎮(zhèn)定的說,“……如果你想要更多,我也可以付……”
“我想要你的命。”
宴無微歪歪頭,槍指著monster的眉心,有點煩的樣子,“麻煩您付一下款,monster先生�!�
很煩啊,真是的。
本來好好接引的人,居然想要殺掉夏哥,讓他的劇本全部亂掉了,還讓高頌寒把夏哥救走金蟬脫殼了——
“砰!”
子彈射進肚子,男人發(fā)出了凄厲的慘叫。
宴無微在慘叫中困擾著繼續(xù)開槍,就好像他打的不是人,而是飛鏢靶。
——早該想到monster不太靠譜的。
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