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刺青男去而復(fù)返,將鐵門踹開,嚇了晴娘一跳,連鄰居都嚇到了。
刺青男一手抓著晴娘往外拖,鄰居紛紛出來圍觀想要報官,奈何刺青男來了句,“這是我家中逃妾,跟著方才畫像上的男子跑了,找了多年沒想到在這里,諸位就當(dāng)看個戲�!�
左鄰右舍聞言,面面相覷,想到晴娘每次蒙著臉還不愛出門,古怪得很,皆相信了刺青男子的話,任由男子將晴娘拖走。
晴娘力氣不敵,絕望喊道:“放開我,我不認(rèn)識你!”
喊也無用,晴娘被塞上了馬車。
接應(yīng)的人問了句,“讓你尋太子,你怎么找了個女人回來?這不會是太子妃吧?”
“應(yīng)該不是,太子沒在這里,但是這女子很可疑。”刺青男說著一同上了馬車。
馬車在街道上疾馳而去,晴娘被布條塞住了嘴,坐在車?yán)锫犚娝麄兊膶υ�,瞪大了眼睛“唔唔唔”�?br />
“別唔了,等到了京城,自有法子叫你開口�!贝糖嗄姓f完。
“唔唔唔。”晴娘不停搖頭。
刺青男子喲了一聲,“難不成現(xiàn)在愿意說了?”轉(zhuǎn)而對接應(yīng)的人道,“我現(xiàn)在十分確定這娘們知道不少�!�
說著,一把扯掉晴娘的封口布。
晴娘發(fā)髻凌亂,發(fā)黃的眼睛盯著刺青男子,慌張的聲音掩飾不住心緒之亂,“你方才說什么,什么太子?太子妃?我沒聽明白,你們究竟是來找誰的,為什么抓我?”
刺青男子見她裝傻,嗤笑一聲,“你不是認(rèn)識謝歡么,裝什么傻?”
晴娘連忙搖頭,“我真的不認(rèn)識,你們說的謝歡是畫像上的人嗎?他究竟是誰?我沒有見過他,你們?yōu)槭裁磿疑衔�?�?br />
“他啊,”刺青男子再次將畫像攤開,心想反正這女人也逃不掉,“他是本朝太子,失蹤多年,根據(jù)朝廷里的消息,太子就住在你方才住的小屋,你行為可疑,還敢說你不認(rèn)識他,我勸你早些說出他的行蹤,否則等入了京……”
刺青男子后面的警告,落在晴娘耳中,就像是兩只蒼蠅不停地嗡嗡嗡,她滿腦子都只圍繞著一件事——
謝歡是太子。
那晉歡是誰?
謝歡,晉歡……大晉謝歡!
晴娘雙眸閃過不可思議的光芒,久久失神,再聽不見刺青男子的話,也忘了呼救。
如果眼前這伙人不是騙子,晉歡公子是大晉太子,那么……他為什么要用假身份騙人?當(dāng)年為什么不以太子的身份提親?被微生家禍害后,他發(fā)生了什么,導(dǎo)致他沒能回去當(dāng)太子,而今又為何蟄伏在小主子身邊?
她有太多太多疑問。
刺青男子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更加確定她認(rèn)識太子,同時也對自己的判斷有了懷疑,“難道你不知道他是太子?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xiàn)在在哪兒,你若能告知,后半生的榮華富貴取之不盡�!�
晴娘靈光一閃,既然謝歡是太子,那小主子豈不是……
思及此,她在刺青男子的眼皮下,驀然苦笑一聲,除了苦澀還極盡諷刺,恐怕老爺與老夫人怎么也料不到,當(dāng)初棒打鴛鴦,不僅害了親閨女,還將大晉最具權(quán)勢的人給打跑了,愚蠢地選擇了一個落魄伯爵,奉獻(xiàn)無數(shù)金銀也沒換來任何實(shí)質(zhì)性的進(jìn)步。
毆打太子致其流落在外,失蹤數(shù)年定然吃盡苦楚,這罪名一旦落下,微生家一輩子謀劃奢望的權(quán)利便再無希望,不僅如此,恐怕連當(dāng)下的富貴都難保。
重,則九族誅滅。
輕,則生不如死。
晴娘因此生笑,越想越好笑,她不覺得微生家可憐,老爺與老夫人是咎由自取,可憐的一直都是主子與小主子,主子賠上一生,早就報答完了養(yǎng)育之恩!
刺青男子看她魔怔般一直發(fā)笑,笑中應(yīng)有深意,再配上她那雙空洞的眼睛干癟的臉蛋,直讓人毛骨悚然。
“你別笑了!”
刺青男子皺眉,“你究竟在笑些什么?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晴娘戛然止笑,望向刺青男子,思忖著他的字里行間對謝歡并無敬意,晴娘雖不了解朝廷事,但也不傻,就算是普通人家都要爭家產(chǎn),何況皇室?
太子多年未歸,必然有人不想他回去,此刻若暴露了謝歡行蹤或與小主子的關(guān)系,一定會給他們招禍。
晴娘言語盡顯隨意,“我就是覺得命運(yùn)真奇妙,我明明不認(rèn)識你所說之人,卻還平白被你擄來,你方才說要去京城?我本就是將死之人,換個地兒死也新鮮�!�
“你!”刺青男子就像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氣得抬腳一踹。
將晴娘踹倒后,另一伙伴上前再次用布條塞了晴娘的口。
晴娘倒在地上,也不掙扎,既是皇族要抓她,她掙扎也無用,她本就沒有后半生了,有何好害怕的。
第456章
年年和阿魚(孩子乳名)
馬車緩緩駛出金陵城,買了糕點(diǎn)和糖果的謝歡才進(jìn)了小巷,因?yàn)槭且栽?jīng)晉歡的身份來見故人,謝歡將面具掛在了腰間。
走到六十號房門外,卻見鐵門大開,里頭空無一人。
鐵門有被破壞的痕跡,不像是忘了關(guān)門。
謝歡皺眉,提著糕點(diǎn)糖果走到隔壁去問情況,“你好,請問隔壁的女子去了哪兒?”
鄰居看見謝歡的臉,不由想起方才刺青男子手上的畫像,這起碼有七成像啊。
再加上此刻謝歡是在問隔壁的女子,鄰居愈發(fā)相信刺青男的話,遂眼神變得古怪鄙夷,“你可算回來了,但你來晚了一步,人家正頭丈夫把人搶回去嘍!”
謝歡聽得云里霧里,“搶妾?”
鄰居點(diǎn)頭,“我瞧那正頭丈夫不是個好欺負(fù)的,還是京城口音,兄弟你也是厲害,給人從京城搶到金陵來,你這個居住條件,人還愿意跟你,可你呢,把人往這一放,自己數(shù)年不現(xiàn)身,現(xiàn)在不該現(xiàn)身的時候出來了,也就是我好心告訴你,你最好去躲一陣子,人家手里有你的畫像,到處找你呢,若讓他瞧見你,你倆壞鴛鴦一起玩完�!�
什么玩意。
謝歡眉頭越皺越緊,拼湊出幾條有用信息。
京城人士,拿著畫像到處找他,還把晴娘抓走了。
答案顯而易見,是朝廷里有人來尋他了,謝歡只與父親在紙條中說過此處地址,最多多了個平陽侯知曉。
但不論是父親還是平陽侯,都知道他不住在這里啊。
那么只有……紙條讓別人看見了。
老家伙做事可真是不嚴(yán)謹(jǐn)!
如今他身在金陵的消息已經(jīng)暴露,那些尋他的人恐怕還會一波一波地來。
晴娘是無妄之災(zāi),今日來的這批人,不是好的就是壞的。
要么是他自己部下那些人,若是,晴娘便無礙。
若是老二或李相的人,晴娘只怕是有去無回了。
謝歡擰著眉,快步離開小巷,戴上面具朝微生家而去。
至微生家門外就被門房擋在外面,說是微生家不歡迎他,他沒有多做爭執(zhí),調(diào)轉(zhuǎn)腳步往邊上走了些,路上不讓走就往墻上走。
謝歡再進(jìn)陶園,主屋的門仍是關(guān)著,里面?zhèn)鱽砼崛缪芘c沈桑寧的聲音。
謝歡站在門外,正好聽見他們倆取好了孩子的乳名。
年年和阿魚。
里面沒有齊行舟的聲音,看來是夫妻二人與孩子單獨(dú)相處。
謝歡面具下的眉目未曾舒展,不合時宜地敲了敲門,打斷這份溫馨。
里面聲音一斷,來開門的是裴如衍。
謝歡想進(jìn)去,將晴娘的事說一說,總不能站在門外傳話,腳還沒跨進(jìn),就被一堵人墻擋住。
“云叔,當(dāng)晚之事我已聽阿舟闡述,多謝你及時趕來,這份恩情,我寧國公府謹(jǐn)記。”裴如衍站在門檻內(nèi),與他道謝。
謝歡現(xiàn)在沒工夫提這個,囫圇地嗯了聲,往旁邊站了站右腳就要跨進(jìn)去,奈何又被擋住。
“云叔,這糕點(diǎn)交由我吧,”裴如衍溫和的語氣說著不容置疑的話,“夫人的臥房,還是要注意些�!�
謝歡頓在原地,好像真的在思考分寸。
沈桑寧將年年和阿魚放在被褥上,兩個孩子一個眼神向左,一個眼神向右,像是對視上了一般,看著就喜人。
她扭頭道:“云叔,你進(jìn)來吧,沒事�!�
再見裴如衍似還有反駁之意,她立馬道:“總不能讓我起身出去與云叔說話吧?”
見她如此,裴如衍便沒話說了,側(cè)身讓云叔走進(jìn)來,他將房門帶上。
謝歡坐在了剛才阿舟的位置上,親自將糕點(diǎn)與糖果擺在床頭,隨后沉聲道:“我去晚了一步�!�
本想說晴娘讓京中的人給帶走了,可是看見她剛生完孩子虛弱的模樣,他的話到口邊又止住了。
此時若叫她知曉晴娘遇到危險,恐怕她難以控制情緒,當(dāng)下才剛生產(chǎn)完不到三天,若月子做不好,落下病根可怎么好……
他思考之際,沈桑寧疑惑地催促,“什么叫去晚了一步?”
謝歡看著她迷茫的樣子,決定先瞞著,“她走了,好像是回了京城,我準(zhǔn)備先去尋她,你在這兒養(yǎng)好身體,阿昭和小宋都留在這里。”
沈桑寧覺得一切都莫名其妙的,“哎,我——”還沒來得及阻止,云叔就起身出去了。
她都沒想明白,晴娘怎么會突然回京?
難道是想在生命的盡頭,回去祭奠娘親?
沈桑寧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她都還沒出想問的答案,難道晴娘真的打定主意不想說,所以躲著她?
床榻邊,裴如衍坐了下來,“你若不想他走,我讓人將他攔下�!�
聞言,她抬眸,果斷道:“云叔想去哪兒,無人能攔得住,我只是覺得不對勁,方才云叔話語也有停頓,我擔(dān)心其中還有隱情。
“我讓人去查。”裴如衍傾身,將她身上蓋著的被褥提了提,提的時候,被褥上的兩個襁褓也跟著往前挪動。
沈桑寧忽然抬手放在他的手臂上,“阿衍,我想早些回京�!�
雖然還在月子中,可是近來這些困擾著她的事,一日沒有結(jié)果,她連睡覺的時候都一直夢著。
何況,阿衍不能一直待在金陵,若要等她月子坐完了,只怕朝中都要有人彈劾他。
看著裴如衍不贊同的神態(tài),她再一次道:“可以不是今日,我再休息一兩日,我?guī)е⒆踊鼐隳�,就回�(fù)P州辦差,你總不能一直在金陵待著�!�
裴如衍搖頭,“差辦完了,我只需要陪著你�!�
一聽,沈桑寧的神色慎重起來,“什么叫辦完了?那姜璃和謝霖呢?辦完了,我怎么沒見他們出現(xiàn)?”她頓了頓,接著問道,“莫不是他們回京了,你單獨(dú)來的金陵?”
第457章
云叔是岳父?世子悔(加更章,投票繼續(xù))
她情緒一波動,蓋上去的被子又往下滑。
裴如衍低著頭,沒與她對視,伸手將被子再往上提,“不用擔(dān)心,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你,把身子養(yǎng)好再走�!�
“我如何能不擔(dān)心?”她語氣加重,滿臉都寫著憂慮,“辦完了差,你就該回京了,若是皇上怪罪怎么辦,阿衍,我們一起回去吧�!�
“不行,天寒地凍,還未開春�!�
“你還想等開春啊,開春黃花菜都涼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沈桑寧強(qiáng)行抓住他一直拎被子的手,“走水路少些顛簸,攏共就幾天路程,我不出去受風(fēng),不會有事的,你真不怕惹了陛下不喜,將來仕途困難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政敵巴不得你出錯�!�
裴如衍將床頭的糕點(diǎn)袋子拿起來,在這事上不退讓,“大不了官降一級,明年重新攢政績,你生孩子就一次,往后又不生了,這次得養(yǎng)好。”
夫妻倆各有各的倔,各有各的執(zhí)著。
沈桑寧見他這般,重重吐出一口氣,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糕點(diǎn)袋子上,“我不想待在這里,我要去找晴娘,我要去找我爹。”
“你要去沈家嗎?”裴如衍只是詢問,或許剛生產(chǎn)完的女子是會想回娘家的,他沒有質(zhì)疑。
沈桑寧一把接過袋子,揚(yáng)揚(yáng)手里袋子,眼中有忐忑也有堅決,“我那日激動到早產(chǎn)的原因,就是——”
忽然停住,她壓低些聲音,“晴娘知道我的身世,卻不愿告訴我,阿衍,我有可能不是沈家的孩子�!�
此事非同小可,語罷,裴如衍果然眉心緊鎖,表情沉重。
連他都覺得難以置信。
在他還沒消化的時候,沈桑寧輕聲繼續(xù)道:“云叔有可能是我爹。”
還補(bǔ)充,“很有可能�!�
裴如衍的瞳孔微微放大,對上她一雙毫不躲閃的眼睛,“你……那他知道嗎?”
沈桑寧搖頭,“他不知道,所以我讓他去找晴娘問�!�
說話時,她注視著裴如衍的表情,直言過后,也擔(dān)心他會有所顧慮。
畢竟她若是母親與云叔的女兒,這層身份注定要世俗所不容,她自己不在意,但沒辦法讓所有人接受。
“阿衍,你會不會覺得……”她這會兒倒是欲言又止了。
裴如衍看透了她的猶豫,直接問道:“你希望他是你爹嗎?”
沈桑寧想了不到三瞬,點(diǎn)點(diǎn)頭。
他又問,“為何?”
“云叔對我好,”沈桑寧又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油紙包,腦海中閃過些畫面,眼眶發(fā)紅,“他會給我買糕點(diǎn),還會給我打鐵花,還會在危難的時候救我,還會把雞腿給我吃,那晚若是沈益在這里,肯定也是要保小的�!�
裴如衍抬手,指腹輕輕摩挲過她的眼角,聲音低沉溫柔,“嗯,那我也希望他是岳父�!�
見她眼睛一亮,他抿嘴笑了笑,取出一顆糖果,拆了糖紙遞到她嘴邊。
她張嘴含入口中。
溫馨不足片刻,裴如衍忽然回想起什么,面上閃過一絲懊惱之色,隨即幽幽道:“早知方才,就不將云叔攔住了。”
也不知云叔將來會不會記仇。
想著,裴如衍止不住低嘆一聲。
被褥上的年年和阿魚在襁褓中翻不了身,兩雙大眼睛在床頂掃來掃去,視線中也瞧不見爹娘。
裴如衍最終還是奈不住沈桑寧的勸說,種種理由之下,他只好答應(yīng)早些回京。
走水路,少些顛簸。
遂,命人收拾衣物,準(zhǔn)備于次日出發(fā)。
微生槐這兩日故意沒出來見人,也是因?yàn)楫?dāng)晚保小的原因刻意躲著,想等沈桑寧稍微養(yǎng)好些身體,時間撫平了所有人的情緒,他再出來解釋。
豈料,這才幾天功夫,就要回京。
次日,陶園內(nèi)還在收拾東西,沈桑寧衣裳整齊靠在貴妃榻上等待著。
彼時微生家一家子急匆匆趕來,一家子都去看裴如衍了,唯樊氏與單氏往她這邊跑,一進(jìn)門就喊——
“寧寧啊,這還沒養(yǎng)好身子怎么就要走呢,萬一落了病根可不好。”
沈桑寧面上淡淡的,“這半年來多謝舅母關(guān)照了,離京太久,我們該回去了�!�
樊氏臉上的笑有幾分尷尬,公公不愿舍了臉出面道歉,就要她來,“那晚的事,其實(shí)你外祖父也是無心的,他怎么能不心疼你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如今為人母,也當(dāng)明白,你外祖父都是為了這個家好�!�
單氏附和,“是啊是啊�!�
沈桑寧看她們難得統(tǒng)一戰(zhàn)線,就知道這是外祖父交給她們的任務(wù)了。
只是外祖父的選擇,已經(jīng)讓她徹底看淡了與微生家的情分,“舅母,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人只能握得了手心,握不了手背,絡(luò)絡(luò)表弟是大舅母的手心肉,蓓蓓表妹是二舅母的手心肉,我也曾是我娘的手心肉,阿舟也是姨母的手心肉,我與阿舟喪了母,如今互為手心肉,我們沒想做別人的手背�!�
樊氏聽她話語冷淡至極,卻又難掩心酸,一時無言以對。
眼看單氏要接話茬,沈桑寧望向單氏,“二舅母,若未來有一日蓓蓓嫁了人,生產(chǎn)時被人選了保小,你當(dāng)如何呢?你是不是會找上門去討要說法,決不能善罷甘休?而我如今沒有發(fā)任何脾氣,你們還要我如何呢?不過是欺負(fù)我娘無法開口說話罷了。”
一席話說得單氏也無言以對。
單氏與樊氏對視一眼,皆從中看出無奈。
“阿姐�!饼R行舟迅速跑進(jìn)來。
與之一同進(jìn)來的還有裴如衍,他面上化不開的冷意,唯有在見到她安穩(wěn)坐著時,才稍微緩和些。
后頭,還跟著一臉焦急的微生槐微生澹父子。
恐怕,剛才也是聊得不太愉快。
“夫人,我們走吧�!迸崛缪苁直凵吓患L(fēng),走到她身邊。
微生槐急得跟上,“世子,都是一家人,我們與寧寧是血脈至親,這是割舍不斷的�!�
裴如衍將披風(fēng)蓋在沈桑寧的身上,“到底隔了一層,談不上至親�!�
微生槐漲紅老臉,沒辦法了,看向沈桑寧,“寧寧啊,這些年,外祖父沒少幫襯你啊,你不能這樣不講良心。”
“就是太講良心,岳母與二姨母才會落得個‘紅顏薄命’的結(jié)局,”裴如衍直起身,冷峻的臉上像是覆了一層雪,雙眸迸發(fā)刺骨寒芒,“我看根本不是她們薄命,是你微生家慣愛吃人,怪不得要與沈家結(jié)親,本就是一丘之貉�!�
現(xiàn)在得知沈益大概不是岳父,裴如衍說話更沒顧及了。
但微生家不知道啊,只覺得他倚仗身份大逆不道。
“你——”微生槐那日被氣得吐血,休養(yǎng)了三日,而今想吐血的感覺又來了。
第458章
鬧掰,回京
“父親!”微生澹扶住,故意強(qiáng)調(diào),“大夫說你這身子骨可再經(jīng)不得氣了啊!”
裴如衍面無表情,不再理會,彎腰抱起沈桑寧,穩(wěn)步朝外去。
邢嬤嬤與乳娘各自抱著孩子,紫靈玉翡也跟著,前面主子不回頭,她們亦不回頭,走得很瀟灑。
微生槐還想追,卻被齊行舟給擋住。
眾人不解,只見齊行舟將一個木盒子擺在地上——
“這是我阿姐給你們的�!�
說著,扭頭而去。
微生槐將木盒打開,里面是銀票與黃金,數(shù)額正與去年贈給沈桑寧的一致。
她還回來了。
難道真是要與微生家老死不相往來了嗎?
“寧寧——”
竇云蔚追了出來,在門檻邊止步。
“寧寧,是寧寧嗎?”
看著遠(yuǎn)去的背影,竇云蔚斷斷續(xù)續(xù)的記憶涌上心頭。
懵懵懂懂意識到了什么,一個小老太太,在門房的眼皮子底下哭成淚人。
“寧寧怎么了,寧寧以后還會來嗎?”
窩在裴如衍懷中的沈桑寧聽著外祖母撕心裂肺的聲音,摟著裴如衍脖頸的手緊了緊。
她抬頭深深望了眼外祖母,裴如衍腳步頓住,等她收回目光才繼續(xù)走。
待上了馬車,浩浩蕩蕩的隊(duì)伍緩緩前行,出發(fā)去碼頭,微生家還是要臉面,沒再追上來。
馬車內(nèi),裴如衍的視線不離她半寸,見她一直情緒低落,不由道:“我方才對你外祖父,是不是語氣重了?”
她回過神,搖搖頭,“你說得對,微生家就是吃人,吃了我娘和姨母,我不可再被她們吃了�!�
她的目光對著裴如衍關(guān)切的眸子,“阿衍,有你真好。”
裴如衍唇瓣抿起,笑而未語。
而此刻的微生家,竇云蔚靠在門旁,望著越來越遠(yuǎn)的隊(duì)伍,她后知后覺地抓住了屬于外孫女的記憶,卻再也抓不住記憶中的小外孫女。
竇云蔚抹著眼淚,抬起腳步朝車隊(duì)追去,“寧寧,寧寧……”
拄著拐杖,她跑不快,連隊(duì)伍的尾巴都追不到。
她不知道追上能說些什么,但她就是想追一追,來平息內(nèi)心即將失去外孫女的恐慌。
街道兩側(cè)讓路的路人瞧見這小老太太追車,都備感疑惑,與身側(cè)人竊竊私語。
“這不是微生家的老夫人么?他們家發(fā)生什么事了?”
“聽趙大娘說,他們家看著有錢,但去接生不給結(jié)銀子。”
“我也聽說了,趙大娘還說他們家要保小,產(chǎn)生了分歧,我估計啊就是因?yàn)檫@件事鬧翻了�!�
“咦,我聽人講,他們家的外孫女不就是寧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么,他們是瘋了嗎要保��?就算小的將來有出息,可是沒了親娘,將來指定跟后母娘家親些,誰還跟不曾謀面的生母的外祖家親?都隔了兩層了,我要是微生家,肯定保大。”
“她外孫女不就是沒了娘么。”
“誒,這樣一想,微生家兩個女兒都短命�!�
竇云蔚忘了自己跑出家門多遠(yuǎn),寧國公府的車隊(duì)已經(jīng)見不著尾了。
看著周圍投來的眼神,她驀然停住腳步,大腦一片空白。
她為什么會在街上站著?
她不知道,但她想回家。
扭回頭是一望無際的街道,她來回扭頭,分不清哪邊是來時的路,也找不到歸途。
心中害怕極了,腿腳直哆嗦。
不知為何,周圍人的目光從隱晦,到驚訝,直到鄙夷。
“我要回家�!备]云蔚念叨著,低著頭朝著某個方向小步子行走。
可是很不舒服,明明沒有下雨呀,為什么身上濕噠噠的,好冷。
慢慢地,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覺得丟臉,無法接受,步子邁得快了些,一心想逃離這里,遠(yuǎn)離周圍人鄙夷的目光。
殊不知,越走,離家越遠(yuǎn)。
就在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滿心只往前走的時候,身后不知何處,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蔚姐?”
竇云蔚驀然止步,卻沒有回頭,她想不起是哪里熟悉,遂滿腦子回想,努力地想要想起這個稱呼。
她未動,來人走上了前,來人一身長衫在身顯得儒雅非凡,至少比她家老頭子要儒雅。
儒雅老頭低頭見她裙擺帶著水漬,不動聲響地脫下自己的披風(fēng),蓋在她的肩頭,語氣并未有指責(zé),只是詢問,“怎么跑出來了?”
竇云蔚直直地看著他的面龐,一段幾十年前的記憶蘇醒,她好像出現(xiàn)了幻覺,也是在這條街道,眼前的老頭忽然變得年輕,脫去老成之氣,多了幾分少年人的稚嫩。
而她自己,也穿著淺色的長裙,是一副未出閣少女的打扮。
少年揚(yáng)著青澀的笑,將一個碧玉色的簪子遞給她,“蔚姐姐,上次多虧了你替我遮掩,否則師父又要責(zé)罵我了,這個簪子送給你,很襯你。”
說著,將簪子塞在她手中,少年臉上笑得越發(fā)羞澀。
“蔚姐姐,我一定會成為最好的大夫,到時候師父就能看得上我了�!�
竇云蔚被氛圍所感,也跟著露出了笑意,隨即,就見少年郎的臉在瞬間老去,成了儒雅老頭的模樣。
儒雅老頭臉上的笑與少年時期一樣真誠,只是少了羞澀,他伸手扶了她的胳膊,“走吧,我送你回去�!�
竇云蔚點(diǎn)點(diǎn)頭,緩步跟著他走,聽著他念叨——
“沒事少出門,你要是想曬太陽,就跟身邊的下人說,”他輕嘆一聲,透著無奈,“往事不可更改,凡事看開些,順其自然最好�!�
兩人走到微生家時,微生家正要派人出來找人。
微生澹見到母親完好無損地回來,松了口氣,看向她身邊的人,致謝道:“羅大夫,多謝你送我母親回來,進(jìn)府里坐坐吧�!�
羅天嵐松開了手,在門外止步,“不了,我方才在街上碰見老夫人迷了路,所以送她回來,我還要去城東出診,就不坐了�!�
語罷,他轉(zhuǎn)身離去。
竇云蔚進(jìn)了府,微生家的府門重重闔上,遠(yuǎn)去的羅天嵐聞聲扭頭,目光落在氣派的大門上許久,才重新出發(fā)。
微生家內(nèi),并未因?yàn)楦]云蔚短暫的失蹤鬧出風(fēng)波,而是在擔(dān)憂將來與沈桑寧的關(guān)系還有無可挽回的余地,寧國公府還能否成為他們的靠山。
明明為這個外孫女做了許多,到頭來就因?yàn)橐淮巍氨P �,令關(guān)系僵持,叫人如何不悔?
廳堂里,大房二房都在出主意。
“不如再送些禮去國公府?世子與寧寧年歲小不懂事,國公爺與國公夫人該是懂的。”微生澹開口。
微生澎感慨,“大哥,國公府又不是承安伯府,哪里能被一點(diǎn)蠅頭小利動搖?要我說,當(dāng)初就不該因?yàn)閷帉幍木壒�,斷了給伯府的供給,這樣就算沒了國公府為靠山,也還有伯府能說得上話�!�
第459章
微生家餿主意頻出
微生澹聽到弟弟怪自己,眉頭擰緊,“那換你,你該選哪邊?”
“行了!”微生槐制止,“你們兩兄弟還吵起來了,你們說的都對,國公府未必看得上咱家送禮,這會兒寧寧又是氣頭上,她只是年紀(jì)還小氣性大,只要等時間過去,她會心軟的,會明白親情是這世上最難以割舍的東西,將來必然會回心轉(zhuǎn)意,在這個期間,我們還是繼續(xù)給伯府送些錢吧,保持一下關(guān)系�!�
微生澎:“父親,寧寧住在咱家這半年來,我們都不曾和伯府聯(lián)系,如今貿(mào)然送禮,會不會熱臉貼冷屁股?”
微生澹聽聞了然一笑,“二弟根本不了解,沈家缺了我們,就如魚缺水,沈益這人向來重利,不可能拒絕金銀,只是往年我們都不曾圖謀到什么,而今明面上有了寧國公府為靠,在沈益面前的底氣也足了,金銀送去,總得謀求些什么。”
一旁樊氏眼睛一亮,“本來我還想求世子和寧寧,把咱絡(luò)兒也送進(jìn)竹陽書院,據(jù)傳竹陽書院里的孩子,要么天資非凡,要么就是權(quán)貴子弟,絡(luò)兒若進(jìn)了竹陽書院,未來的人脈關(guān)系不可小覷,可惜鬧成今日這樣,我也不好向世子和寧寧開這個口,不如就勞煩沈伯爺走走關(guān)系?”
微生槐點(diǎn)點(diǎn)頭,“如此甚好,就這么辦,阿澹,你過幾日就動身。”
微生澹應(yīng)下,又想起什么,“父親,今日寧寧離開時,我倒是沒再看見晉歡。”
說起晉歡,樊氏也氣得很,“是啊,難怪他一直戴著面具,原來是怕我們認(rèn)出他,自從那日見到他,我這心里總不舒坦,他接近寧寧究竟有什么意圖?”
微生澎古怪道:“若是怕我們認(rèn)出他才戴的面具,那為何在那夜之后,他仍舊戴面具?”
微生澎覺得這行為很奇怪,值得深究,奈何他的疑問,無人在意。
沒人在意晉歡為什么喜歡戴面具,相比之下,微生槐更擔(dān)心此人會蠱惑沈桑寧遠(yuǎn)離微生家,隨即果決開口——
“不行,他決不能留在寧寧身邊�!�
“阿澹,等你去京城見到沈益,稍微透露些口風(fēng),當(dāng)年顏顏與晉歡有舊,沈益早就恨極,苦于沒有發(fā)泄口,如今告訴他,他也定容不下晉歡,就讓他們狗咬狗�!�
“……”微生澹沒有立馬應(yīng),只覺得這做法很危險,“會不會害了寧寧?”
微生槐冷哼一聲,“她如今是世子夫人,誰能害了她去�!�
微生澹點(diǎn)頭,又有些猶疑,“寧寧確實(shí)是沈益的孩子吧?”
“自然,你怎么會問這蠢問題!”微生槐不滿得敲敲拐杖,下了定論,頭也不回地出了廳堂。
次日,天未亮?xí)r,謝霖與姜璃抵達(dá)京城,在上朝前被陛下宣召入宮。
而另一邊,李丞相收到了消息。
上朝前,兩位同黨不約而同來了相府。
禮部右侍郎胡大人吃著李家的早茶,“相爺,裴大人沒有歸京,看來是抗了陛下的旨,再一再二再三,真是仗著陛下的寵信為所欲為。”
李丞相在熱騰騰的早點(diǎn)熱氣中一語不發(fā)。
吏部尚書鞠大人打了個哈欠,“李相莫不是怕了?”
李丞相朝吏部尚書望去,眸光復(fù)雜,“鞠大人,此子在你部下,以前你對他還算賞識,怎么如今……”
“哼,”吏部尚書垂眸盯著包子,一手抬起摸著胡子,“我還沒退呢,我看他遲早要爬我頭上去,孤傲的年輕人,是要好好教教才能學(xué)乖些,況且這次是他出錯在先,也怪不得我。”
胡大人一聽,樂了,覺得很合理,“也對,朝堂之爭,向來如此,裴國公父子又是站長公主那頭的,這太子殿下都回不來了,我每次瞧他們都覺得這幫家伙是傻缺�!�
李丞相轉(zhuǎn)頭看向吏部尚書,揣測他的動機(jī),“昨日午后,陛下召見鞠大人,難道就是因裴如衍的事?”
吏部尚書冷笑一聲,憤慨地?fù)]了揮袖子,“當(dāng)然,他這次賑災(zāi)有功,在外半年,明眼人誰不知道,這是陛下給他立功的機(jī)會,我聽陛下的意思,是要升官,若非他家爵位已是公爵,恐怕還得加爵呢!”
胡大人倒吸涼氣,暗暗嫉妒,明明都是侍郎,怎么裴如衍升官這么容易?
見李丞相還是不語,胡大人忍不住勸道:“相爺,這次是送上門來的彈劾機(jī)會,我可聽聞,宣王殿下一直視裴家為眼中釘,難道要就此放任不管嗎?”
李丞相當(dāng)然不想放過,他早就想反擊裴家,只是當(dāng)下覺得這把柄太過微薄。
而此時,吏部尚書驀然一笑,從袖中抽出一折子,“說來也是好笑,前幾日,寧國公府的二夫人給我夫人送了禮,意圖讓我?guī)椭o裴家二爺換個好差事,我正準(zhǔn)備上奏稟明此事,讓陛下圣裁�!�
說得委婉些是禮尚往來,但這要當(dāng)事人覺得是禮尚往來才行,當(dāng)事人若一口咬定是賄賂,那裴家就有口難辯了。
有了“賄賂”這樁罪名,李丞相一掃心中陰霾,“既如此,我便與鞠大人一同彈劾�!�
吏部尚書見目的達(dá)成,笑意加深——
“好!這次裴家的的確確是犯了錯,御史臺那幫人也一定坐不住,陛下就算想包庇,也是不成了,我先在此祝丞相一雪前恥!”
三人聊著,一邊吃著早點(diǎn),后起身乘坐各自的馬車或官轎,分道揚(yáng)鑣朝皇宮方向而去。
吏部尚書一進(jìn)官轎,臉上的笑立即斂去。
那廂。
皇宮,御書房,謝霖與姜璃跪在地上,叩拜君主后并未立即起身,而是在晉元帝提及前,主動解釋裴如衍未及時歸京的原因。
晉元帝安安靜靜地坐在御案前寫著字,面上淡漠,仿佛是一個字也沒聽進(jìn)去,直到謝霖講完后,晉元帝都不曾理會,在書案上寫了一個安字,一個陽字,而后才抬頭問,“怎么還跪著,朕許久不曾見你,你父王近來身子可安好?”
謝霖緩緩起身,“勞皇伯公掛念,我父王身體康健�!�
晉元帝點(diǎn)點(diǎn)頭,“康健就好,回頭你替朕帶幾句話給他,閑來無事多走動,少生些孩子吧,他又無皇位傳承,皇家玉牒上都快記錄不下了�!�
第460章
群臣彈劾裴家,引帝怒·上(投票加更章)
謝霖聞言大驚,下擺一掀,又跪下,“皇伯公,我父王一片赤誠,他只是因?yàn)楫?dāng)年之事,執(zhí)著于子嗣后代�!�
“好了,朕又沒怪你,怎么又跪了,”晉元帝輕輕一嘆,往后看了看,“裴卿呢,他是不打算回來了?”
謝霖心想剛才白解釋了,原來陛下一個字沒聽,想想還是跪著吧,一站一跪怪累的,“表兄他——”
“表兄?”晉元帝眉頭蹙了蹙,思忖片刻恍然大悟,“你們是表兄弟,該是很親近吧?”
這讓謝霖也不曉得該怎么答,“我與表兄是君子之交�!�
“淡如水嗎?朕看未必吧。”晉元帝隨意一笑,見謝霖緊張地想解釋什么,他揮手打斷,看向一旁站得筆直的姜璃,“你就是姜明昌的孫女?”
姜璃頷首,“臣女姜璃。”
晉元帝點(diǎn)頭,“你倒是與你祖父很像,待會出了宮,早些回去與你父母團(tuán)聚吧�!�
“陛下,”姜璃驀然跪下,懇求道,“臣女不敢說祖父無罪,可是祖父的罪并非貪污瀆職,臣女想為祖父討公道,臣女知道諸臣想治罪姜氏,是陛下保姜氏至今,臣女愿意替姜家抵擋風(fēng)雨,不怕群臣攻訐,請陛下允許臣女于殿上為祖父說話�!�
晉元帝越發(fā)覺得姜璃和她父親、祖父相像了,京中閨秀能有此膽識的不多,遂生出三分欣賞。
沒錯,只有三分。
剩下的七分是頭疼,晉元帝指腹揉揉太陽穴,“你若是男子,倒是能繼承你父親衣缽�!�
姜璃直言,“臣女雖是女子,可依舊能代替祖父完成陛下的差事�!�
晉元帝頭更疼了,兩句都與她說不得,“你說要替你祖父說話,那朕問你,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姜明昌無罪?”
姜璃無言,咬破了嘴唇,待想開口之時,晉元帝搖了搖頭,“你這半年來,一心完成你祖父遺愿,造橋修路受了不少傷,你以一己之力讓別人對你刮目相看,但同時,你也沒有時間去查石料根源�!�
晉元帝見姜璃啞口無言,話語變得不再委婉,“或者朕再說直白些,即便你去查,以你之力也查不到�!�
“所以,朕說讓你回家,是為你好,朕說你像你祖父,是真的像,但也并非全是褒義,人有的時候不該一味執(zhí)著�!�
姜璃低下頭,捏緊了手,連日趕路本就憔悴的臉更顯蒼白。
謝霖見狀,欲開口,被晉元帝一眼瞪了回去。
大太監(jiān)適時進(jìn)殿,“陛下,早朝時間到了,”然后在陛下的眼色下,命宮人帶姜璃出宮。
姜璃雙目無神,跟著宮人快走出殿內(nèi)時,忽聽晉元帝無奈地嘆了句——
“朕保了你姜氏半年,你也該給朕一些時間。”
聞言,姜璃駐足,終于是明白過來,陛下并非放任不管,雙眸重?zé)ü獠省?dt class="g_ad_ph g_wr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