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亦扭頭,見窗外已經(jīng)沒了裴徹身影,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開的。
剛才裴徹說了什么來著,其實她沒聽清,就被裴如衍突如其來的吻給弄懵了。
沈桑寧探出頭,前后看看車隊,發(fā)現(xiàn)馬車已經(jīng)在皇家蜿蜒的隊伍中了,前后人馬無數(shù),氣派又威嚴。
就和出游玩耍似的,她期待地抿起唇,又坐回車里。
下一刻,車窗被他重新合上。
沈桑寧想到什么,從懷里拿出幾包古銅色的小紙包,“這是特制的軟筋散�!�
裴如衍注視著,眉頭不自覺擰了擰,“你要藥誰?”
“不是,不藥誰,這個是以防萬一的,”沈桑寧解釋,“等圍獵的時候,萬一你碰到什么野獸,打不過跑不掉,就把這粉撒向它。”
裴如衍被記掛心上,眉眼都變得溫和,但嘴上拒絕,“不用,不會有猛獸�!�
皇家圍獵,一般會提前清理排查,不會讓兇險的事發(fā)生。
但沈桑寧格外堅持,因為她曾聽聞,這場圍獵,是疏漏了一只黑熊的,那黑熊體型巨大,差點傷了二皇子,后被多人圍剿才死。
前世她沒參加,沒有親眼看見,但聽了不少傳言。
圍獵的武將居多,個個帶著利器,一只黑熊惹不出什么風波。
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她特意買了軟筋散,給裴如衍護身。
想著,沈桑寧直接掀開他外衣襟,將軟筋散塞進他里兜,還特意囑咐——
“這個得順風灑,切記切記。”
她凝重的囑咐,讓裴如衍笑了,“我不是白癡�!�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白癡,我是怕你吃虧,萬一要是遇到野獸,一定記得跑。”沈桑寧繼續(xù)叮囑。
裴如衍沒把懷里的軟筋散拿掉,好笑地摸摸她的腦袋,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城郊的路途顛簸,沈桑寧就算有心想睡,都睡不著。
裴如衍也不再靠她肩上,因為一顛簸,兩顆頭能撞到一起。
皇家的避暑山莊,在青山山頂。
長途跋涉,她又忍不住開窗,去看窗外景色。
不知何時,剛才離開的裴徹又回來了,與馬車并行。
沈桑寧不想看他,不經(jīng)意間,卻瞥見了不遠處那抹不拘小節(jié)、頭發(fā)凌亂的背影。
云叔?!
她這才意識到,車隊已經(jīng)經(jīng)過山腳,此地正是她原本給云昭家里安排的小宅。
可她前幾日讓云昭搬家了呀!
皇家隊伍要上山,必然是會經(jīng)過山腳,雖然隔得一段距離,但怕云昭家?guī)讉小孩兒被意外發(fā)現(xiàn),因此讓云昭搬了家。
眼下,那偏僻小宅外頭空曠得很。
云叔怎么會還在這里?
難道說他又自己跑回來了?
云叔不是通緝犯,被人瞧見倒無所謂。
可他腦子不好啊,一個人走丟了咋辦!
這兩天沈桑寧給云昭放了假,沒讓她跟著來,這會兒也無法通知她來領(lǐng)云叔。
而且,現(xiàn)在云昭有了豐厚的月銀,能自己租房過活,沈桑寧也不知道新家在何處。
這可怎么辦?
眼看著云叔就要消失在視野范圍內(nèi),她急的情緒波動。
裴如衍感受到,順著視線望去,遠遠只看見模糊的背影,“是上次云家叔叔?”
沈桑寧點點頭,“要不,讓陳書去安頓他一下,否則,我總不放心�!�
“好�!迸崛缪軕�(yīng)下,正要向陳書簡單交代。
奈何這話車外的裴徹聽見了,主動請纓,“我去吧�!�
說完,也不等拒絕,直接縱馬離開車隊。
沈桑寧呆呆地看著裴徹背影,很想阻止。
這人是瘋了吧!
京機衛(wèi)此行要保護圣駕安全的,即便京機衛(wèi)人多,不差他一個,那也不能擅自離開啊。
真當現(xiàn)在還是前世當大將軍的時候呢!底下人不敢說他閑話?
現(xiàn)在的京機衛(wèi)里,就很多人說他仗著有背景后臺,有恃無恐。
他卻不知收斂,就知道給裴如衍惹后患。
沈桑寧皺眉,“他這么隨意,會不會……”
后面的話不言而喻,裴如衍冷淡地收回視線,“讓他去吧。”
她回望,又聽裴如衍沉聲道——
“總有一日,無人為他兜底,他才能成長。”
聞言,沈桑寧心中有些復雜,不免想起前世因為裴徹沖動,她事后親自備禮,登門拜訪,籠絡(luò)女眷。
她知道,裴如衍說的話沒錯。
可,只要國公府在一日,只要裴徹是國公府的一份子,就不可能沒人兜底。
沈桑寧心里暗嘆,垂下頭,錯過了裴如衍眼中深意。
裴徹離了視線,車隊也已經(jīng)走遠。
沈桑寧不知道裴徹能怎么安頓云叔,不過多久,車隊抵達避暑山莊。
山莊很大,裴如衍和沈桑寧被分配在一個小院子里,兩人占據(jù)主屋,左右兩側(cè)的小房正好分配給紫靈和陳書。
本來想著先休息一番,奈何裴如衍被皇帝喊走了。
他正得皇帝器重,平日皇帝想找人下棋,也會把他召去。
誰讓二皇子棋藝不佳,又不會哄皇帝呢。
相比之下,裴如衍既會看眼色,也不會過分世故,就算讓子,都不會讓出痕跡來,更不會讓自己輸?shù)碾y看,顯得沒價值。
這般聰穎,拿捏得恰到好處,想不討皇帝歡心都難。
本來,裴如衍一心想做權(quán)臣,現(xiàn)在,莫名其妙變近臣了。
官還是四品官,但不是只能做四品,而是因為不能升太快了。
他被迫又去陪皇帝下棋了,沈桑寧只能一個人在房里收拾包袱。
將一應(yīng)物品擺放好,屋里溫馨了些。
她心里還有別的盤算,這幾日,正是她受孕容易的階段,如果可以的話……
不要如果,她必須拿下。
他們兩情相悅,不管出于哪方面考慮,都必須要個孩子了。
等有了孩子,說不定他一個開心,兩年后就不會積勞和抑郁了,就能和她白頭偕老,一起養(yǎng)育子嗣,美滿幸福。
沈桑寧唇角彎彎,將被褥鋪平,身后赫然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她自然以為是紫靈,頭也沒回,“午膳取回來了?那就放在桌上吧�!�
身后一時無言,腳步聲逐漸靠近。
她心里奇怪,正要轉(zhuǎn)身,身后的人終于開了口——
“央央�!�
裴徹聲音沙啞,沈桑寧嚇得手一抖,內(nèi)心瞬間的慌亂閃過。
相比裴徹為什么會出現(xiàn),更讓她緊張的,是裴徹為什么要光明正大地喊她央央?
裴徹又不知道她重生,不知道她有記憶。
是在試探她嗎?
沈桑寧心緒百轉(zhuǎn)千回,控制著沒有回頭,壓下所有情緒才轉(zhuǎn)身,淡然的臉上眉頭緊蹙——
“二弟,是誰告訴你,我的小字?你簡直放肆!”
裴徹繼續(xù)朝她走近一步,在半臂距離時停下,“是你嗎?”
“什么是你是我,你在說些什么,”沈桑寧死都不承認,轉(zhuǎn)移話題,“你將云叔安置得如何了?”
裴徹見她不像裝的,眼中浮上失落,“我追上去時,他已經(jīng)跑遠了,我在那附近尋了半個時辰,也沒尋到,抱歉。”
沒尋到?
那還得了!沈桑寧現(xiàn)在也不能離開山莊,這三日以后,還能找得到云叔嗎?
急都沒用了。
她看向裴徹的神色透著嫌棄,仿佛在說“連這點事都干不好”。
“出去,”她聲音更冷,“下次不許隨意進入我和你兄長的臥房�!�
裴徹重生后總是做些無意義的糾纏,現(xiàn)在小院里沒人,房中也只有她和裴徹兩人,她是真怕生出些不必要的誤會。
沈桑寧說完,見裴徹點頭,沒有再糾纏的意思,才稍松一口氣。
可是他點了頭,腳步卻半點沒動。
裴徹倏地抬頭,近乎執(zhí)著地直視著她,“你當真不記我了嗎?”
沈桑寧盡量讓自己不露出破綻,秀眉微凝,似不解。
聽他隱忍而惦念地開口,“不要騙我,央央�!�
裴徹又喊她小字了!
沈桑寧氣惱得很,她早就不是他的妻子了!他也不知道她重生,他怎么敢就這么坦然地喚她的小字!
此時對著裴徹的臉,心里的不滿還沒宣泄,視線就被裴徹身后吸引。
她神色一僵。
完了。
第148章
世子撞破,兄弟鬩墻(修羅場預警)
裴徹的注意力全放在沈桑寧身上,“怎么了?”
緊接著,就聽裴如衍壓抑怒氣的聲音,自屋外傳進——
“二弟,為何知道吾妻的小字�!�
伴隨著腳步聲漸近,屋內(nèi)的空氣都似凝滯,氣氛詭異。
他冷著臉,獨自站立門下,深邃眼眸中,復雜難辨,帶著難以言喻的情緒。
沈桑寧沒有猶豫地,幾步小跑到他身邊,裙擺輕旋,堅定地和他說,“我也不知道,二弟怎么知道的�!�
先極力撇清自己。
裴如衍現(xiàn)在笑不出來,唯有眸色染上幾分溫度,“嗯,我是在問二弟�!�
聞言,沈桑寧便站到他身后,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
裴徹看著兩人,眉心微蹙,“兄長,你聽錯了,我沒有�!�
“沒有?”裴如衍嘴角勾起諷刺的笑,“裴徹,其實我早就想趁著這次圍獵的機會,與你說個明白,你究竟,想做什么。”
站于身后的沈桑寧,也終于明白,裴如衍這些日子的心事,并非是因公務(wù),也不是因為懷疑裴徹重生,而是——
知道了裴徹對她的心思。
難怪,難怪要特意交代她,離裴徹遠些,說裴徹古怪。
對面,裴徹忽笑道,“我怎么聽不懂,兄長在說什么�!�
裴如衍朝他走近一步,幽冷道:“你都挑釁到這個份上,再裝,就不是男人了�!�
裴徹沉默一陣,收起笑意,話說到這個份上,的確也沒什么好裝的了。
他手掌握緊成拳,骨節(jié)咔咔作響,“是,我是喜歡嫂嫂,那又怎樣——”
話音落下,就被裴如衍一拳打在臉頰上。
裴徹渾然不覺,嘴角淤青帶血,直起身子,“兄長,我說實話,你怎么還打人�!�
他的目光朝沈桑寧看去,毫不掩飾道:“我就是喜歡央央,再怎么打我,我也喜歡。”
這次,裴如衍沒再打第二拳。
沈桑寧緊抿著唇瓣,眉頭皺得都能堆一座山了。
她抬頭,面前是裴如衍寬大的背。
此刻,他全身都散發(fā)著森冷,即便不看他的臉,也知道他是有多憤怒。
突然,兩人的視線都朝她望來。
她本就惱得慌,這下更不知所措了。
裴徹那透著深情的眼睛,還有裴如衍覆滿陰霾的臉……
這是干嘛,要她表態(tài)嗎?
這個態(tài),還需要表嗎,她可是裴如衍的妻子啊。
“裴徹!你,你是瘋了嗎?”沈桑寧佯裝震驚,“你竟然喜歡……我?你犯什么病,又是從哪里得知我的小字?”
她氣得眉尾上翹,“難怪這些日子你這么異常!”
這毫不知情的樣子,落在裴徹眼里,就是變相證明了她沒有重生。
裴徹苦笑一聲,“是,我偷聽了你們的談話,才知你的小字,我不會傳出去的�!�
沈桑寧心中稍霽,面上仍怒不可遏,轉(zhuǎn)過頭對上裴如衍壓迫的凝視,突然有點不確定。
裴如衍應(yīng)該看不出她表演的成分吧?
應(yīng)該吧?
下一瞬,就被裴如衍摸了摸發(fā)梢,他鄭重又無奈地開口,“我信你,你不用這么刻意�!�
……
這一句話,充分說明他看出來了。
沈桑寧一下子就尷尬住了。
細細一想,大概明白了,她平日里就算遇上氣惱的事,也很少這般刻意、裝腔作勢、極力撇清。
許是太害怕裴如衍誤會了,事發(fā)突然,她沒了冷靜思考的頭腦。
沈桑寧懊惱地垂著頭。
裴如衍驀地一聲嘆息,不容置疑道:“出去等我�!�
她抬頭,緊張道:“你要做什么?”
現(xiàn)在讓這兩兄弟獨處一室,真的不會打起來嗎?
裴如衍打不過怎么辦?
很吃虧啊。
她眼底流露的擔憂,讓裴如衍臉上終于有了絲笑意。
他語氣盡量溫柔,仿佛在哄她——
“乖,你先出去�!�
沈桑寧輕輕點頭,的確要給裴如衍單獨教導弟弟的空間。
可她還是害怕,畢竟現(xiàn)在的裴徹,已經(jīng)不是那個服管教的弟弟了。
而裴如衍,卻沒有變。
第149章
【高能】她是我的妻!誰準你夢了!
想著,她兩步走到茶案邊,背對著他們,倒了兩杯茶水。
動作靈活地從懷中掏出一包軟筋散。
這和她給裴如衍的不一樣,這是買一送一,送的口服款,效果也是差不多。
沈桑寧將軟筋散倒入其中一杯茶盞中,這藥無毒,只要裴徹喝下去,能保證一個時辰內(nèi),是沒有力氣打人的。
她轉(zhuǎn)身,兩人的目光都緊緊跟隨著她。
沈桑寧舉止從容地將兩杯水遞給兄弟二人,“先冷靜冷靜�!�
裴如衍不知她葫蘆里賣什么藥,直接接過,沒讓她一直端著。
但也沒喝。
毫不遲疑地,往邊上桌案一放。
反觀裴徹,先是愣了一會兒,眼中猶豫,似乎是想不明白,她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之快。
可這是她第一次給他遞水啊。
猶豫不過片刻,他單手端過茶盞,一飲而盡,還做了個滴水不漏的習慣性倒杯動作。
沈桑寧徹底放了心,這才轉(zhuǎn)頭走了出去,順帶將門帶上。
她貼在門邊,細細聽著里頭動靜。
“兄長,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可我改不了,就像兄長你一樣,這么多年,也不曾改變過心意�!迸釓刂鲃犹拱�。
裴如衍冷眼看他,“為何�!�
為何?裴徹也細細思考起來,“她很善良,看見弱小會施以援手,很聰慧,能管家會經(jīng)營,很堅韌,看著嬌小的弱女子,卻能在逆境依然不屈�!�
還會說一堆大道理,他時而覺得聒噪,但后來,只覺得像是世間最美妙的音律。
“她美好得,根本不像沈家能養(yǎng)出來的,許是生來圣潔,才能在沈家那個大染缸里,保持無瑕純粹�!�
裴徹一頓夸,夸得外面的沈桑寧都咬緊腮幫了。
誰讓他這么夸她了!
這輩子跟他又不熟,他搞得好像很了解一樣,不得氣死裴如衍啊!
她伸出手指,在窗戶上挖了一個小洞,朝里望去,卻也只能看見裴如衍的背影。
干著急。
無人看見的角度,裴如衍攏在袖中的拳頭捏緊,忍著最后一絲理智,涼涼道:“裴徹,我夫人的美好品質(zhì),不需要你一個外人告訴我。”
“我問的,是你喜歡她的契機�!�
是什么,突然改變了裴徹的態(tài)度。
裴徹了然,默了許久,頗為認真地回答,“夢里�!�
言簡意賅,再多的,說了也無人信。
可就是回答太過簡單,才給人無限遐想。
裴如衍眼底的怒氣壓制不住,額角青筋跳了跳,袖中的拳頭藏不住,再次揮了過去。
這讓還在半回憶狀態(tài)的裴徹沒反應(yīng)過來,硬生生挨了一拳,“兄長,你——”
話沒說完,同一個地方,一拳頭又揮了下去。
腿一軟,裴徹絆倒在地。
“誰準你夢她了!”裴如衍難得怒形于色,指節(jié)都滿是淤青。
他從未對弟弟泄過私憤,今天是第一次。
男人的夢里會有什么,他能不清楚嗎!
眼下就算一百個人圍著他念道德經(jīng)、清心咒,他都無法靜下心來。
窗外,沈桑寧聽得膽戰(zhàn)心驚。
她徘徊不定,決定等裴如衍再打一會兒,再沖進去制止。
畢竟這可是在皇家山莊,真打狠了,裴徹腫成豬頭,外人看見指不定怎么編排他們兄弟不和,裴如衍還得一并丟人。
不過顯然沈桑寧多慮了,她能考慮到的,裴如衍自然也能。
此刻,拳頭都落在了裴徹的身上。
裴徹只顧著躲,長年的敬畏導致他甚至沒想到能還手。
還沒多打幾下,裴徹就紅了眼,不可置信地吼——
“哥!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
“從小到大,除了父親,我最敬重的人就是你,但不代表你可以隨意打我!就算我喜歡……我喜歡央央,可我也是敬重你的�。 �
本來裴如衍都停下來了,一聽這話,連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裴徹眼看他一言不合又要揍人,當即就要反抗,誰還怕打架了!
于是伸手去擋,卻發(fā)現(xiàn)根本擋不住。
他頓時驚愕萬分,四肢無力,一瞬間想明白了許多。
自然就想到了剛才那盞茶……
霎時,胸腔升起悲涼,如壓萬斤巨石,喘不過氣來。
裴徹突然就不想反抗了。
他直直地站著,閉上眼,也不躲閃。
意料中的疼痛,沒有再次傳來,拳頭也沒有落下。
只聽裴如衍難掩怒氣地問:“為何不躲�!�
“哥,我輸了。”裴徹苦笑一聲,牽動著嘴角的傷。
聽得裴如衍蹙起眉,想通了什么,將手放下,不再動手了,“知錯了嗎?”
裴徹搖頭,“但我輸了�!�
須臾,裴如衍就理解了他的意思,冷冽道:“死不悔改。”
“既然如此,圍獵后,你就自行搬家吧�!�
上位者的口吻,直接宣判了裴徹的結(jié)局。
裴徹瞪大眼,氣憤道:“憑什么!”
裴如衍聽聞,覺得好笑,直接抽出裴徹腰間令牌,冷斥道——
“裴徹,這個令牌,我若不想給你,你連百戶都不是�!�
“你有什么能力,問我憑什么?”
裴徹氣得發(fā)抖,自打當了大將軍,還沒被人這樣羞辱過!
忍不住反問道:“那兄長你呢,難道不也是靠國公府?”
裴如衍摩挲著手上的淤青,“連中三元,我照樣可以站在殿堂之上,而你,能端得住飯碗、防住暗箭,爬到人群之上嗎?”
“我可以!”
“就憑你一根筋的腦子?”
“你!”裴徹又被傷到了。
裴如衍忽視他的受傷,警告道:“裴徹,作為兄長,我也希望你有所作為,但你若死性不改,覬覦不該覬覦的人——”
“我絕不會再顧念手足之情�!�
裴徹沉默著,沒有應(yīng),也沒反駁。
裴如衍將令牌扔還給他,就像拋了個無關(guān)緊要的物件,“三日后,你自己主動請父親分府,否則,我就扔你去西北軍營�!�
聽到軍營二字,裴徹垂著的眸亮了亮。
作為前世的大將軍,他怎么可能還會像沒重生時那樣,害怕打仗?
他恨不得馬上去建功立業(yè),超越兄長!
可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一去軍營,不知多少年。
不僅見不到央央不說,甚至,兩年后物是人非,他只怕國公府會重蹈覆轍。
裴徹再怨兄長,也知道只是眼下一時氣憤。
內(nèi)心依然明白,站在兄長的立場上,是沒錯的,沒有人能接受被弟弟覬覦妻子……
這么多年的手足之情,并不是一頓打,就能割舍的。
即便重生以來,裴徹都想把央央搶回來,可心中仍不想兄長去死。
更不想國公府再次陷入困境。
“知道了�!迸釓貝瀽瀾�(yīng)下。
門外。
沈桑寧看他們冷靜下來,才松口氣,身后突然傳來紫靈的聲音——
“少夫人,您沒事貼著門干什么呀?”
她皺眉轉(zhuǎn)身,見紫靈拎著午膳食盒回來了,伸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噓�!�
紫靈茫然地閉嘴。
這注意力一轉(zhuǎn)移,屋里的情形就沒關(guān)注到。
門板赫然被打開,貼著門的沈桑寧朝里側(cè)一傾,耳朵直接貼在了厚實的胸膛上。
腰間倏然覆上臂腕,將她扶穩(wěn)。
“站好�!迸崛缪艿统恋纳ひ糇运^頂傳來。
細聽,還有些嘶啞。
肯定是被裴徹氣的,氣得都上火了!
第150章
怕你生不出孩子
沈桑寧抬頭對上他的臉,左看看右看看,見他臉上沒有傷,沒被打就好。
眼神漫不經(jīng)心地對上房內(nèi)裴徹幽怨的視線,她一愣,裴徹嘴角還留有瘀血的痕跡。
整個人好端端站著,她都能想象到那掩藏在衣裳下的傷。
突然,兩鬢覆上溫熱的大掌,腦袋被某人強硬地擺正。
沈桑寧“被迫”對上裴如衍的不悅神情。
他幽幽地問,“你還挺關(guān)心別人�!�
“沒有!”她脫口就是撇清,一邊伸手握住他右手,將他的手握在手心。
此時,才發(fā)現(xiàn)他的右手,五個骨節(jié)淤青紅腫得不像話。
還裂了幾處小口,染上幾道血痕。
“怎么破了?”
沈桑寧如西子捧心,將他受傷的手捧在懷里。
想也知道,一定是裴徹身上有什么金屬物品!
拳頭打下去,裴如衍肯定疼死了。
她低著頭,輕輕吹了吹,“疼嗎?你這手還要寫字彈琴下棋呢,怎么不顧念些�!�
裴如衍垂目,將她的憂心盡收眼底,“不疼,沒事�!�
說著,唇瓣還彎出笑來,顯然沒將她的話放心里。
沈桑寧沒好氣道:“還笑呢,明日圍獵連弓箭都拿不穩(wěn)了,可怎么好?”
忽地,房中響起一道悲愴的輕笑。
被徹底忽略的裴徹,眼見這恩愛的一幕,忽然開口——
“是你,給我下了藥�!�
他很篤定,卻還想要一個答案。
沈桑寧再次朝他看去,沒有遲疑,點了點頭。
隨后,就見裴徹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他看著她失笑,卻挺直背脊,身上的疼遠比不上心里的。
明明只隔著幾步之遙,可他與央央的距離,卻仿佛冥冥之中,添了道跨不過的鴻溝。
而此時,裴如衍又擋在央央的身前。
裴徹悲涼的笑頃刻間變得灑脫,就如沒事人一般,徑直走出屋子。
經(jīng)過沈桑寧時,目不斜視。
沒有哪一刻,比現(xiàn)在更讓裴徹清楚。
今生,與央央注定有緣無分了。
央央喜歡的是兄長。
央央給他下藥,從未考慮過他會受傷。
不論處于何種境地,央央只會站在兄長那頭,對他毫無關(guān)切。
他怪不了央央,因為她沒有重生。
裴徹無法將自己前世的記憶,強加在現(xiàn)在的央央身上,更不想與兄長針鋒相對,惹得三人都不快。
要怪,就怪上天讓他重生,卻不給央央重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