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沈桑寧冷笑,起身與齊姑爺相對,“你真的敢去告嗎?你覺得你有理嗎?得罪國公府的代價,你能承受嗎?你根本不敢,你這樣虛偽的人,枉為人夫,枉為人父。”
借著罵齊姑爺,她也順帶罵了自己的爹。
語罷,齊行舟便決絕道:“我想和他斷絕父子關(guān)系。”
在齊家時,齊行舟和齊姑爺是什么樣的父子關(guān)系,沈桑寧不知道。
她只知道,前世齊行舟得勢后,沒對樊舅母不利,反而給親生父親折磨得夠嗆,也因此背負了更多罵名。
但他好像不在乎罵名。
無人知道,他幼年在齊家,和生母受了多少委屈呢。
“斷�!鄙蛏幃敿疵四脕砑埞P。
斷了也好,將來就沒有軟肋。
齊姑爺急得跳腳,“那病婦怎么教導的兒子,養(yǎng)出了這么個不孝的狼崽子!你們合起伙來欺負我是不是?看著吧,將來,他也會背叛你們的!”
齊行舟冷冷看著他,不說話。
下人拿來紙筆,齊姑爺拒不簽字。
裴如衍低笑道:“你若不簽,把手砍下來畫押也是一樣的�!�
他說得云淡風輕,在場的人卻不約而同感到一陣涼意。
繼拔舌之后,他第二次用這種兇殘的話威脅人。
沈桑寧記得他曾經(jīng)也說過,以權(quán)壓人不好,可是在她眼前,他已經(jīng)將以權(quán)壓人貫徹到底了。
不聽話的人,就該殘暴些應對。
裴如衍似察覺到她的意外,轉(zhuǎn)頭慢條斯理道:“別怕,不在你面前砍人�!�
說著,門外的護衛(wèi)意會,就要上前提人。
齊姑爺剎那間變成了倉皇逃竄的老鼠,最終還是被捉住了。
他大喊,“你們國公府以權(quán)壓人,草菅人命!”
“小兔崽子,你就這么看著你親爹被砍手嗎!”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齊姑爺一邊喊著,一邊被拖出去,直到快要消失在轉(zhuǎn)角才改口——
“我簽,我簽!”
第95章
世子親親被撞見,尷尬
“別砍我!我簽還不行嗎!斷絕父子關(guān)系!”
齊姑爺乖乖地簽了字。
離去前,既害怕,又不甘,“我少了個兒子,總得給我些補償吧�!�
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聞言,沈桑寧冷笑,裴如衍一個眼神,護衛(wèi)們見此又要上來提人。
“哎哎哎,我不要了,不要了!你們簡直欺人太甚!”齊姑爺邊說邊跑,消失在庭院內(nèi)。
事情結(jié)束,沈桑寧見齊行舟還是悶聲不響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摸了摸小少年的頭,對方也沒躲。
她安慰道:“不用怕了,今后姐姐和姐夫會護著你,你只管好好學習,過幾日和我們一起去京城�!�
齊行舟點點頭。
樊舅母欲言又止,眼睜睜看著沈桑寧和裴如衍牽著齊行舟離開。
遠看,就像是一家三口。
將齊行舟送進隔壁院子,沈桑寧才問裴如衍,“成功收了一位小學生,你開心嗎?”
她的欣喜,都表達在了臉上。
裴如衍唇瓣笑意愈深,“嗯。夫人開心,我亦是�!�
兩人在庭院中相視,周圍的溫度仿佛上升了。
沈桑寧輕咳一聲,“你今日累了一天了,待會兒喝碗藥膳早些歇息吧�!�
正欲回房,卻叫他牽住了手。
他目光灼灼,“今夜月亮很圓。”
嗯,十五的月亮能不圓么。
哎等等,今日是十五?
他莫不是在暗示她什么吧?
可昨夜做了一夜到天明,她腰酸得都快癱地上了。
饒是再想懷孕,也覺得適當禁欲是有必要的。
此時又聽他道:“我先去洗個澡。”
裴如衍煞有其事的神圣模樣,看著根本不像在暗示那事。
沈桑寧拉住他,“你不累嗎?我今日實在有些累,隔一日再做好不好?”
“可今日是十五�!�
“這是你的規(guī)矩,不是我——”她還沒說完,話就被他堵住了。
柔軟溫熱的唇瓣觸碰著,唇齒間,兩人的氣息相融。
裴如衍見陶園四下無人,那雙向來規(guī)矩的手,也開始不規(guī)矩了。
香甜黏膩,難舍難分。
男人上道了,沈桑寧欣慰之余也有些無奈。
無奈的是被他親出了感覺,只好妥協(xié)。
兩人正欲回房做正事,忽然聽見草叢中傳出窸窣的聲音。
沈桑寧瞬間清醒,推開裴如衍,朝聲源望去,竟看見樊舅母拎著燈籠,站在陶園內(nèi)。
是什么時候來的?
沈桑寧和裴如衍竟都沒發(fā)現(xiàn)。
樊舅母被發(fā)現(xiàn)了,尷尬地笑笑,“這次可不是我不敲門,是你們自己在院子里咬嘴巴……“
“你們也別害羞,大晚上的,自己院子里,小夫妻甜蜜一下,正常得很,我也是過來人,不見怪。”
沈桑寧一時無言,抬頭看裴如衍,發(fā)現(xiàn)他臉上也沉得可怕。
他一慣在人前都是要體面的,這次很難維持淡定。
他聲音已經(jīng)盡量平靜,“舅母有何事?”
樊舅母干笑好幾聲,走近些,“你們不是要帶行舟去京城嗎,我方才想了想,我那外出游歷的小兒,才學不比行舟差啊,不如把他也帶上?”
原是為這事。
樊舅母的小兒子,才學可不是一般的差,不過是花錢捧出來的,前世也沒做出什么像樣的事。
裴如衍斷是不可能收他為學生的。
沈桑寧正想委婉拒絕,就聽樊舅母驚疑道——
“還是說,只能帶一個走?也對,若把兩個孩子都帶去,也不像樣子,不如把行舟留在家里,他年紀尚幼,我會待他視如己出,將來也還有機會嘛�!�
聽了這番言論,沈桑寧忍不住蹙眉,此時裴如衍站到她身前。
他從容開口,“舅母,行舟表弟是我看上的學生,并不是因為他是微生家的什么人。”
“我收學生,不看親緣和誰的面子�!�
聞言,樊舅母哂笑兩聲,不甘心地應下,離去。
被打斷親親的兩人,這會兒也沒了氛圍。
裴如衍沉默后,道:“我先去洗一洗�!�
隨后,就獨自去了浴房。
*
自打金陵的繡衣閣開張后,因為有京城總店聲名在外,分店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浴池閣的生意雖比上不如,但也在沈桑寧的宣傳下,比下有余。
而她,也學會了游水。
眼看離歸京的日子越來越近,裴徹的禁足還是沒解,原因是裴如衍怕他多生事端。
心急如焚之時,他命人去找的算命先生來了。
算命先生看見豐厚銀錢,當即道:“公子有富貴命��!”
這還用他說?
裴徹皺眉,“我知道,我想讓你幫我算算,我近日總夢到一女子,究竟是誰�!�
“公子算姻緣?”算命先生問。
也算是吧,裴徹點頭。
算命先生掐著手指,有模有樣地算了算,“你此生緣分不淺,但皆非正緣。”
“公子,你孽緣不少啊�!�
裴徹聞言,“何意?”
算命先生突然糾結(jié),“我亦有些看不清,公子有兩段孽緣糾纏不休,凡事有因必有果,也許是前世種下的因,此生結(jié)出的果�!�
“能不能說人話?”
“公子,你夢中之人與你前世結(jié)緣,而你對她有所虧欠,因此看不清她的臉。”
裴徹執(zhí)著地問,:“所以我還能遇見她嗎?”
算命先生正色道:“不論因果如何,公子都不該糾纏,這不是你的正緣。”
可裴徹并不覺得是孽緣,夢中種種,就像是天賜良緣,該是正緣才對。
“她若不是正緣,我的正緣是誰?”
“公子,你沒有正緣。”
“……”
第96章
世子求愛遭拒
裴徹一陣無言,又丟了一包銀子過去,“現(xiàn)在呢?”
“凡事,人定勝天,”算命先生笑呵呵收起銀子,繼續(xù)掐指算了算,“您想找的這位女子,出生在京城,耳垂上有一顆小痣。”
而就靠這點信息,找人簡直難如登天,裴徹追問,“左耳還是右耳?”
算命先生還真算不出更多了,打馬虎道:“都行,都行。”
裴徹皺眉,“我還有別的想問�!�
一想到可惡的毒婦,屢屢蠱惑兄長,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算命先生為難道:“公子,我今日不能再算了,算多了遭天譴�!�
裴徹不信,掏出一錠銀子,“我兄嫂什么時候能和離�!�
算命先生為難地接過,手指朝上虛晃一招,佯裝算命的樣子,實則只是糊弄他。
然后說了個不遠不近的數(shù)字——
“兩年�!�
“這么久?”裴徹不愉,“能不能快點�!�
算命先生搖搖頭,“這個快不了�!�
快了馬上就會被拆穿。
裴徹無法,悄悄送走了算命先生,繼續(xù)呆在房中想著那些信息。
生于京城,耳垂有痣。
他該如何找到她?她是否也會每天夢見他?
一時間,他歸心似箭。
*
臨行前兩日,沈桑寧想起了那位安置在巷子里的劉穩(wěn)婆,為防不時之需,花了大價錢買下劉穩(wěn)婆當年記錄的名冊。
云昭送劉穩(wěn)婆回揚州,并將冊子取回。
金陵的兩間鋪子日常都需要人打理,沈桑寧又聘請了兩位資深的掌柜。
將一切都交代完畢,到了傍晚便在庭院里吹風。
躺在搖椅上,忽然被裴如衍遮住了光線。
“夫人,我想再裁一件衣裳。”
沈桑寧聞言,睜開眼,男人的臉被陰影覆蓋,辨不出情緒。
這有什么好商量的,不過幾件衣裳罷了。
她隨便道:“你想裁多少都行,到店里做幾身�!�
裴如衍默了默,“我是想,你幫我做�!�
做件衣裳要花不少心血,沈桑寧懶毛病發(fā)作,只想躺著,別開頭去,“那么多繡娘和裁縫,為何非得是我�!�
他語調(diào)鄭重,“像六年前那樣�!�
“最后一次�!彼a充道。
許是他口吻太過認真,搞得好像明天就要死了一樣。
她都不忍拒絕了,“好,明日給你做。”
裴如衍還是沒妥協(xié),“我打算明天就離開金陵,今晚做吧�!�
沈桑寧突然起疑,“不是說好了三日后走嗎?”
“臨時決定提前離開,就不與夫人同行了。”他溫聲道。
既沒有皇家密令,又沒有突發(fā)事件,他怎么會臨時更改行程?
沈桑寧一直仰頭看他,脖頸都有些不適了,干脆起身,正色幾分,“你就不怕分道走,我會像上次那樣,有危險?”
語畢,只見裴如衍臉色變得肅穆,“別詛咒自己�!�
沈桑寧語塞,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裴如衍目光移動,不知思忖著什么,坐到了她的搖椅上,凝重道:“與我同行,才會危險�!�
她尚不解,又聽他緩緩道來,“這次要帶走舞弊案的涉事官員,路上雖有官兵護送,但二皇子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路上恐有行刺。
沈桑寧倍感奇怪,“你既然知道,應該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何故擔心?”
裴如衍沉吟道:“雖有把握,但凡事都有萬一�!�
“你在怕嗎?”她低頭。
他不否認,“怕�!�
“我怕你因此擔上風險�!�
沈桑寧一愣,身子未動,發(fā)絲在燈盞下發(fā)光,裴如衍的視線也被吸引。
她幾瞬就做出了決定,“那我也要和你一起�!�
裴如衍蹙了蹙眉,“你不怕,萬一與我死在一起……”
他神色凝重,卻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露出了幾分笑意。
卻聽她反駁道——
“誰要死在一起,我是要活著的,但我覺得,跟你反而更安全些,你這么聰明,也不會輕易死的�!�
她相信他。
沈桑寧說完,就發(fā)現(xiàn)裴如衍嘴角的笑意收斂了,她沒好氣道:“你莫不是還希望我們死在一塊吧?”
他面色淡定,“不是這個意思�!�
“沒有最好,我要長命百歲的�!�
沈桑寧喃喃道,見男人喜怒無常的樣子,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在他臉上掐了把,“別太憂慮�!�
對上裴如衍那沉沉的目光,她當即松了手。
也不曉得剛才怎么想的,干嘛去掐他的臉,也沒什么肉,手感不好。
不過也算是說服了他,待到三日后一起回京。
即便如此,也沒改變他今夜就要做新衣裳的想法。
他就這么想觸景生情嗎?沈桑寧是不懂。
夜里,微生家的布莊都關(guān)門了,只有一對小夫妻還在店里裁衣。
裴如衍選了一塊帶有烏鴉印記的布料,沈桑寧本想直接用上次量過的尺寸做衣,卻聽他一本正經(jīng)地道——
“我或許胖了,要重新量�!�
他哪里胖了?
沈桑寧狐疑,“沒有,你沒胖�!�
頓了頓,她猜測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被她識破,裴如衍有些別扭,面色平靜地輕咳一聲,生硬道:“最后一次�!�
罷了,難得看他這么幼稚的一面,沈桑寧嘆了嘆,取來卷尺,重新量尺寸。
兩人在布莊制衣到了二更天,回到陶園時,已是身疲力竭。
躺在床榻上,她一點都不想觸碰到他。
奈何裴如衍生龍活虎,他的前胸都貼上了她的后背。
沈桑寧趕忙往里躲,深怕今晚又要。
直到躲無可躲,他的手掌輕輕捏了捏她腰窩,她癢得顫了顫,不滿道:“太熱了,你離我遠些�!�
身后,傳來裴如衍思慮的聲音——
“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第97章
夫人畏愛撞墻
之前,是她纏著他,要生孩子。
但是今日沈桑寧腰疼得緊,還特意問了婦科圣手,對方說生子一事,光靠做多幾次也不行的,得算日子。
比如月事剛走的時候,懷孕相對沒那么容易。
而月事走后的七八日之后,才好受孕。
沈桑寧現(xiàn)在只想等幾日后再做那事,她倒不是排斥房事,而是裴如衍實在太瘋了!
即便食髓知味,也該有個節(jié)制吧?
像前日,從房里,到浴房,直到天亮。
太要命了!
到底是誰在覺得裴如衍不行呀!
沈桑寧現(xiàn)在只想和衣而眠,這么熱的天氣,手臂都不敢露。
她現(xiàn)在想起來,都覺得心慌,“腰疼,你讓我休息幾日�!�
“我?guī)湍闳嗳唷!彼Z氣正經(jīng)。
那雙大手摩挲著她的腰肉,就開始揉捏起來。
但沈桑寧深怕揉著揉著就不對味了,就像昨日親著親著,給她吻出感覺來了一般。
她下意識就朝床榻里側(cè)躲去,“哎別——”
“嘭!”撞到墻了。
疼得她嘶了一聲,人都蜷縮了起來,眼角流下兩滴生理性的淚水。
裴如衍當即起身,點了燈,又拿了塊冷毛巾和藥膏,“擦藥。”
沈桑寧起身,還不忘將褻衣?lián)Ьo了些。
這動作落在裴如衍眼里,神色復雜道:“我不會強迫你,你不必避我如蛇蝎,弄傷了自己。”
她當然知道,他不會強迫。
可他會勾引她啊,像昨日那樣吻著摸著讓她有了感覺嗎,她還怎么拒絕?
沈桑寧垂下眸,“你也不許動手動腳。”
裴如衍一陣沉默后,才答應,“嗯�!�
他的手心擦著藥膏,按在她額間,輕輕揉著,“疼嗎?”
她搖頭,“還好,就剛才‘哐’的那一下,有些恍惚。”
兩人一陣無言,她微微抬頭,偷摸看他柔和的神色。
四目相對,兩人皆是收回目光,聽得他一聲無奈的輕笑,沈桑寧低頭莞爾,泛起困倦。
沒一會兒,裴如衍就發(fā)覺她沒反應了,竟就這么在他掌心里睡著了。
他動作不自覺輕柔,拖著她的后腦勺,將她放平在床榻上,下意識就要給她蓋被子,又想到什么,提著被子的手頓了頓,思忖好一會兒,只給蓋了肚子。
隨后,隔著一床被子的距離,他躺下,不再觸碰她。
裴如衍眼睛微瞇著,看著妻子香甜睡顏,嘴角勾起,沉沉睡去。
到了第二日,他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垂下的頭發(fā)上,編了四根細長的辮子。
是長生辮。
*
沈桑寧今天起得大早,昨夜制成的衣裳又讓裁縫和繡娘略改了改,才拿回來,就見府門外停了一輛陌生的馬車。
府中下人見她回來,趕緊上前,“表小姐,那位表小姐來了�!�
那位,哪位?
下人見她疑惑,再說清楚些,“沈三小姐,國公府的二少夫人,正被大夫人招待著呢。”
哦,沈妙儀。
這貨來微生家做什么?
沈桑寧將新衣裳交給紫蘇,讓她送去陶園,自己腳步一轉(zhuǎn),去了前院。
樊舅母待客從來叫人找不出錯,這會兒也是讓人好生伺候著沈妙儀。
沈妙儀頭一回進微生家,左瞅瞅右瞅瞅,壓下眼底妒意,抬高了頭顱。
樊舅母拿不定她是何意,于是客套道——
“寒舍簡陋,比不得京城伯爵府、國公府,這些糕點茶水也都是尋常貨色,二少夫人是見過好東西的,我們招待不周,請你海涵啊�!�
聽得此言,沈妙儀更是鼻孔朝天,“的確比不上,但在商戶中,已經(jīng)是很好的品位了,我怎么會和你計較呢。”
這番話,不是褒義,又算不得完全貶義。
樊舅母一時客氣換來對方蹬鼻子上臉,聽得膈應,眉頭蹙了蹙,礙于對方身份不好發(fā)作。
此時,恰逢沈桑寧進門,樊舅母忙起身,“你們姐妹倆好好聊,舅母就不打擾了�!�
沈妙儀柔柔笑著,“夫人慢走�!�
沈桑寧已然走進,語氣淡淡,“你來做什么?”
沈妙儀用茶水漱了漱口,“姐姐,我當然是來找二郎的,他在何處?”
沈桑寧不欲和她多說,恨不得她立馬就走,于是命護衛(wèi)帶她去找裴徹。
這對夫妻就像是一對活寶和蠢貨的組合,湊一起的結(jié)果就是——
好事是決計不會干的。
那壞事,也總是干不成。
一天天的,上躥下跳惹人心煩。
*
別院。
裴徹正在大快朵頤,突然房門打開,他差點以為是兄長要放他出去,心中一喜。
外面人還沒進來,他就聽悠揚婉轉(zhuǎn)的女聲傳進——
“二郎~”
裴徹一抖,筷子上的肉都掉了。
妻子來了,他心里竟無半分樂趣,反而有些失落。
緊接著,沈妙儀奔了進來,她左右環(huán)顧,氣憤道:“他們怎么將你關(guān)在這里?”
她看著他胡子拉渣的模樣,“二郎,你受苦了!”
然后一頭撲進裴徹懷中。
裴徹僵了僵,不知為何,感覺十分生疏,他拍了拍沈妙儀的背脊,“我沒事,吃好喝好的�!�
沈妙儀抬頭,暗自垂淚,“他們這樣欺負你,等回去,定要讓公婆做主,就算是世子,也不該如此獨斷��!你可是他親弟弟,是國公府的主子!”
裴徹聽不進去沈妙儀的話,一面對她,腦海中就浮現(xiàn)夢中陌生女子的冷笑,他竟心生愧疚。
憑何愧疚?
他不知道,也不懂自己為什么有這個情緒,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他為什么覺得愧對夢中人。
沈妙儀悲憤地還要說什么,卻被裴徹不耐煩打斷——
“行了。”
沈妙儀一愣,忐忑道:“二郎,你怎么了?”
裴徹搖頭,摒棄三分愧疚,“沒什么,倒是有另一事要與你說,你那個嫡姐,真是個蛇蝎女人�!�
沈妙儀詫異又掩不住欣喜,“二郎,我姐姐縱有萬般不是,也是我嫡姐,你何出此言?是她做了什么事?”
裴徹凝重道:“她竟要污蔑你,讓人串供說你是奸生女。”
“什么?”沈妙儀大駭。
裴徹不忍心地道:“說你母親在周家時,與承安伯通奸,污蔑你是承安伯的親生女兒。”
沈妙儀愣住,眼中閃過諸多猜疑、不可置信。
想到這些年來,父親對自己寵愛有加,的確堪比親女。
她頓時狂喜,“當真?”
第98章
祖孫夜談
她這樣子,哪里有半點被誣陷的悲憤和傷心?
裴徹眉宇間染上疑云,“你很高興嗎?”
沈妙儀一僵,“我沒有想到,長姐會做出這樣的事,她構(gòu)陷我的身世,對她有何好處?”
裴徹冷哼,“想讓你被世人恥笑罷了�!�
“何故恥笑?”沈妙儀暗自咬牙,“倘若我是伯爵血脈,豈不比八品小吏的女兒好聽嗎?”
至少往后,她不用因為是繼室的“拖油瓶”而自卑。
這叫什么構(gòu)陷,對沈桑寧一點好處都沒有……越想,她越覺得這是真的。
裴徹“啪”地放下筷子,“你這叫什么話,奸生的難道光彩嗎?而婚生子女,即便官階再小,至少是清白人家。”
沈妙儀緊抿柳眉,抒發(fā)己見,“二郎,你所謂的清白,比門第更重要嗎?說到底還是伯府門第太低,那倘若是國公府、王府有流落在外的子女呢?倘若是皇帝在外有私生子女呢?難道皇室也會被戳脊梁骨嗎?”
她什么時候這么能說會道了?
裴徹皺眉,“怎可跟皇室相提并論?”
世俗禮節(jié)再大,大不過皇權(quán)。
說難聽些,即便皇帝要娶庶母,御史大夫也攔不住,但哪個官員要娶庶母,那絕對是官當?shù)筋^了。
普通人家,乃至世家權(quán)貴,都是要體面的。
裴徹忽地話鋒一轉(zhuǎn),“你很想做承安伯的親生女兒嗎?”
他聽出來了,她剛才流露出的欣喜,是真心的。
沈妙儀神色閃躲,“我沒有……”
“你最好沒有,我體諒你因出身而自慚,但不能茍同你的想法�!迸釓卣Z調(diào)冰涼,再次強調(diào)——
“你長姐構(gòu)陷于你,其心可誅!你切不可將計就計!”
沈妙儀見他態(tài)度這般堅決,也不再執(zhí)著說這事。
究竟是真是假,是喜是悲,回京城問問母親就知道了。
她心生期待,嘴角都壓不住,“二郎,我們什么時候回京?”
裴徹早就歸心似箭了,“后日,和兄長一起回去�!�
回京之前,沈妙儀理應和裴徹住在一起的,她想著好幾日沒見裴徹,眼眸流轉(zhuǎn),動作也大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