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沈桑寧咂了咂舌,站在裴如衍面前,彎腰,小心翼翼地摸摸貓頭,“你要受苦嘍。”
又想到自己,不由嘆氣。
此刻,兩人離得極近。
她的目光落在寧侯的身上,沒注意到近在咫尺的男人,眸光跟著她的動作,變得溫柔繾綣。
沈桑寧想起什么,忽然抬頭,見裴如衍驀地低下頭,錯過了他的眼神。
沈桑寧想起昨夜遭遇,忍不住與他說,“你對貓倒是溫柔,對人也如此就好了�!�
裴如衍看她一眼,嘴角又抿唇了一條直線,“我去趟書房�!�
他突然放下貓離開了院子,而沈桑寧也準(zhǔn)備去會會那個阿康。
……
承安伯府。
沈益等了又等,也沒等來送銀子的人,無奈遣人去查微生澹到哪兒了。
沒多久,沈妙儀又回娘家來了。
柳氏見之心焦,“妙妙,你怎么又回來了,成天往娘家跑,你夫君會不會不悅��?”
沈妙儀臉色不太好,“你們放心吧,二郎待我好,不會在意這些,我今日來,是有事求爹娘�!�
“最近幾日酒樓運轉(zhuǎn)出了些小問題,虧了銀子,我手頭緊,想問爹借些�!�
聽她唉聲嘆息,柳氏不禁問道:“前些日子不是賺了很多嗎?怎么就不行了?你之前賺的銀子拿出來頂頂,我和你爹最近也是捉襟見肘�!�
沈妙儀愁眉不展,頭疼道:“前幾日賺得是多,可花銷也大,除了每日用在自己身上的,還要養(yǎng)下人,酒樓的食材用的都是頂好的,每天開銷同流水,哪里攢的下錢�!�
話是這樣說,但大頭還是自己花銷的,想著有了銀子,花起錢來更是大手大腳。
到現(xiàn)在,她也十分不解為何酒樓會虧空。
柳氏求助地看向沈益,“老爺,這可怎么辦呢?”
沈益輕松道:“等微生澹來了,我問他多要兩萬銀錢,不過妙妙,你那酒樓若實在賺不了錢,就關(guān)了,至少不虧�!�
沈妙儀不肯,“爹,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數(shù),將成本下調(diào)些,利潤自然大了�!�
那頭,去找微生澹的小廝回來了。
“老爺,舅老爺如今住在永安樓呢,有人瞧見他今早同大小姐和大姑爺在一起。”
沈益皺眉,心覺不妙,“他們怎么會在一起?”
柳氏猜疑道:“桑寧那丫頭,不會是想斷我們的財路,把微生家的錢財給了寧國公府吧?難怪微生澹至今沒來伯府�!�
聞言,沈益大怒,“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
沈妙儀也開始上眼藥,“爹,這一大家子還等著開銷呢,若是微生家真不給錢了,我們……”
其意再明顯不過。
沈益揮了揮袖子,決定放下架子,“我親自去趟永安樓�!�
他一臉傲色出了府,仿佛是給了微生家多大的榮光。
*
黃昏時。
沈桑寧帶著紫靈去巡視了繡衣閣,順道去了城西私宅。
小廝阿康正在做灑掃,見她來了立馬跪下,“小人阿康,拜見主子。”
他看著好像很開心。
也是,從小在京城長大的人,被買走后,跟著雇主去了人生地不熟的隴西,再次回到京城,是該歡喜的。
沈桑寧明人不說暗話,“我是裴如衍的妻子�!�
阿康點頭,“帶我回京的李四大哥同我說了,阿康但憑主人吩咐�!�
她直接問道:“當(dāng)初裴如衍的畫像,你還記得嗎?”
阿康繃不住了,“死也忘不掉。”
他嘆一聲,“您是想將那女子找出來嗎?可小人記得,畫像上不像是成年女子,當(dāng)年世子十六歲,可畫像上的少女瞧著要小好幾歲,如今六年過去,恐是長開了,即便站在小人面前,小人也未必認得出來。”
沈桑寧之前聽紫靈說,阿康只是看了一眼就被發(fā)賣了。
現(xiàn)在想來,是不是只看了一眼還未可知。
她不由問道:“當(dāng)年他發(fā)賣你,只因為你看了畫像?”
阿康重重點頭,悲憤道:“世子愛慕稚女,藏著掖著不叫人知道,卻讓小人知道了,可不得將小人發(fā)賣得遠遠嗎!”
稚女……也或許里頭夾雜了阿康個人的悲憤之情。
裴如衍平時雖看著冷漠些,但言行舉止也挑不出錯,男人的責(zé)任心他也有,實在不像有怪癖的。
沈桑寧是相信他為人的,可阿康這信誓旦旦的樣子,也不像空穴來風(fēng)。
那究竟是哪兒有問題?
她正想著,背后陡升涼意。
正欲扭頭看看,就聽裴如衍的聲音如驚雷般響起——
“夫人在調(diào)查我嗎?”
第58章
他遲早被氣死
天吶!
裴如衍怎么來了?
被當(dāng)場抓包,沈桑寧轉(zhuǎn)過身,見男人黑著臉,很是唬人。
眼下情況,先發(fā)制人比解釋更容易。
她不可置信地問,“你跟蹤我?”
問完,卻等不到裴如衍的回答,他沉聲道——
“你相信他嗎?”
沈桑寧默默搖頭,“沒有啊�!�
此刻,阿康大喊,“我沒說謊!”
裴如衍如盯死人的目光朝阿康掃去,后者頓時無聲。
沈桑寧頭皮發(fā)麻,見裴如衍已抬步走出,她也跟了上去,“你是又生氣了?”
她心中憋悶,小步跟在他身后,“你跟蹤我,我都還沒生氣呢。”
裴如衍忽地停下,“你著人將他買回來,被我手下人瞧見,告知于我,你若有話可以直接問,我記得我說過,我沒有喜歡過別人�!�
“你卻偏要大費周章背后調(diào)查,我不能生氣嗎?”
他的話,有理有據(jù),氣場十足,將沈桑寧壓得氣弱兩分。
她都有些心虛了,“阿康,是我好久之前派人去接回來的,我承認是我聽到謠言有了想法,但我是你的妻子,想多了解些你的事,也沒錯吧?”
語罷,就見裴如衍無情地上了馬車。
顯然,她的一句兩句話,根本哄不好他。
這男人真是容易生氣。
上回生的氣還沒消,這次又生氣,一氣一氣又一氣。
你看,早亡是有跡可循的。
沈桑寧跨步上馬車,落坐他身側(cè),“私下找阿康,的確是我不對,但你也有問題啊,我們兩個扯平就是了,你也別總生氣�!�
她伸手,在他森冷的視線下,指指他的心臟處,“對身體不好�!�
再挪動手指,指指他的脾胃,“對這里,也不好�!�
裴如衍臉色更黑,“我很好。”
沈桑寧當(dāng)他嘴硬,“你說了不算�!�
他語氣古怪道:“你是希望我不好嗎?”
沈桑寧搖搖頭,“我自然希望你活久一些,作為我孩子的父親,否則怎么會給你準(zhǔn)備藥膳?”
聞言,裴如衍眉頭隆起,“我是你的丈夫,不是你孩子的父親�!�
沈桑寧聽得驚住。
他知道他在說什么嗎?
裴如衍也及時反應(yīng)過來,一臉正色地糾正,“先是你的丈夫,后才是孩子的父親。”
雖然現(xiàn)在還沒有孩子。
馬車行至國公府,沈桑寧見他大有分道揚鑣的意思,她及時抓著他的手腕——
“送去書房地藥膳,一定記得喝�!�
這很重要。
裴如衍輕微頷首,沒拂她好意。
但喝藥膳治標(biāo)不治本,因為他又有了新的公務(wù),會很忙。
臨近春闈,裴如衍被圣上欽定為副考官,三日都要住在貢院。
沈桑寧又見不著他了。
期間云昭主動上門投效。
沈桑寧求之不得,同時也需要安置云昭那“一大家子”。
云昭父女倆養(yǎng)了好幾個罪臣之后,見不得光,只能在井下窟洞住著,可前陣子沈落雨能找過去,說明井下也不安全了。
沈桑寧假裝不知罪臣之后的事,以投效獎勵為由,將京郊偏遠的宅院鑰匙交給了云昭,那里荒無人煙,不會被查到。
而云昭呢,就留在她身邊做事。
另一邊,微生澹在京城住了三日,處理好了生意事宜,就要回金陵,沈桑寧理當(dāng)去送,卻在出門前,聽到云昭傳來的消息。
“前日,承安伯親自去永安樓,與微生澹密談,昨日,微生澹將三箱白銀珠寶送去伯府,共計六萬兩白銀�!�
沈桑寧聽聞,心涼半截。
饒是她好說歹說,那日舅舅明明都已經(jīng)應(yīng)下了,可最終還是敵不過沈益的幾句話么?
她實在想不通,微生家為什么要上趕著給錢?而沈益又能許下什么好處?
她吩咐紫蘇套車,當(dāng)即要去永安樓找舅舅問清楚。
到永安樓時,沈桑寧見微生澹已經(jīng)收拾好行囊,開門見山地問,“舅舅,你為何要給沈家送錢?”
微生澹聽了,頗有些尷尬,“你知道了啊�!�
沈桑寧忍不住道:“舅舅忘了與我商量過的?”
微生澹也不急著離開,將門窗關(guān)閉后落座,“寧寧,你還小,不懂我們大人間的復(fù)雜關(guān)系,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的。”
還��?
沈桑寧秀眉皺起,“我都嫁人了,舅舅可以直說,究竟有什么說不清的�!�
微生澹見她固執(zhí),猶豫后才道:“有些事情,我無法決定,因此還需要問過你外祖父的意見,還有一事,的確是我們微生家虧欠了沈家�!�
“當(dāng)年你母親出嫁時,已非完璧之身�!�
此言一出,驚得沈桑寧默然良久。
眼下民風(fēng)雖相比前朝開放許多,女子亦可識字讀書,出門不用帶帷帽。
但婚前有染,是絕對不可以的。
沈桑寧的語氣都弱了下去,“我娘定有苦衷……那我父親當(dāng)初不知道嗎?”
何況這么多年,就算是虧欠也該還完了。
微生澹道:“他知道,但他伯府需要錢�!�
沈桑寧方才的心虛瞬間消失,“那還愧疚什么?各取所需罷了,有何虧欠的?他自己都那么多妾室,他都不覺得虧欠�!�
微生澹無奈,“也不只是虧欠,我也是為了你好。”
“你嫁入國公府是好事,可未來能說得準(zhǔn)嗎?將來你若在國公府過不下去了,伯府還是你的家,你若同你父親鬧到明面上,豈不斷了你自己的退路?”
退路?她哪有退路?
“伯府還沒國公府靠得住。”沈桑寧嗤笑。
微生澹看她油鹽不進,嘆了嘆,“我知道裴如衍待你不錯,前陣子還請金陵王世子往家里跑了趟,給我們送了份禮,說這次沒能我們沒能趕來參加婚宴,下回他要同你一起回金陵探親�!�
“有這事?”沈桑寧竟全然不知。
“可人心易變,誰能知道裴如衍對你,能好多久?”微生澹說著,將大額銀票拿出,“這次我從家中帶了十六萬兩,本是要給你父親十萬,給你六萬,但我想了想,還是給你十萬。”
“寧寧,我們微生家都是為了你好�!�
苦口婆心,說的好聽。
可前世,她怎么就沒有收到十萬兩銀票呢。
沈桑寧低頭看著銀票,自嘲地問,“這銀票,是給寧公府世子夫人的,還是給我的?”
“你不就是世子夫人嗎?”微生澹有些莫名其妙。
沈桑寧不禁低笑,她大概是明白了。
舅舅哪里是要給她尋退路,而是給微生家找退路,伯府就是微生家眼中的退路。
她今生站于高處,所以獲得微生家的偏幫,但微生家不愿為她,徹底放棄伯府這條“退路”。
這次,她沒有拒絕銀票,從容地收下。
當(dāng)真心沒有著落的時候,那就選擇利益互換,總比一個人暗自傷神好。
*
會試結(jié)束。
喜鵲嘰嘰喳喳地在貢院上方盤旋,沈桑寧掀開車簾,看著考生魚貫而出。
裴如衍是最后出來的,作為最年輕的考官,他若不穿官服,恐怕旁人都會將他當(dāng)成考生。
茫茫人海,國公府的馬車并不招搖,只是須臾間,裴如衍就看見了她,朝她走來。
不知為何,沈桑寧的心情驀然好了許多——
“你給我外祖家送了禮,怎么不曾告訴我?”
裴如衍仿佛才想起一般,平淡道:“既是親戚,逢年過節(jié)禮尚往來,禮數(shù)而已�!�
于他而言是禮數(shù),對沈桑寧來說,是被他認真對待,從而心生暖意。
她認真道,“我父親這邊的親友,無人會珍重微生家,逢年過節(jié),也不會主動問候,只有你這樣�!�
說完,她見裴如衍微微皺眉,便問,“你不會又生氣了吧?”
第59章
世子要拔人舌頭
裴如衍聽聞,情緒復(fù)雜地看她一眼,“不是生氣。”
“而是,你不該為這些小事感動�!�
“也許是你爹沒給你足夠關(guān)愛,我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你就因此感動,這樣并不好。”
“倘若別人讓你嘗一點甜頭,你就要感恩戴德、傾囊相報,會很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并非什么時候都適用�!�
“以你的身份,有人向你示好,只是件平常事,不需要放在心上。”
三日沒見,他的話竟然多了起來。
沈桑寧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突然對自己開始反思。
好像真是如此。
此刻,又聽他道:“你不需要常懷愧疚,對你好的人,大多有利可圖。”
這話倒是現(xiàn)實客觀,沈桑寧揶揄道:“那你呢?你圖什么?”
話音剛落,對方的視線直直落在她臉上,在此情境下,很難不讓人誤會。
圖她?
若真是圖她,那就好嘍!她所圖之事,就會簡單很多。
裴如衍輕輕道:“我想圖的,太多�!�
沈桑寧好奇打量,“你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樣,從前話也沒那么多�!�
這可是往日恨不得當(dāng)啞巴的人吶!
裴如衍低咳一聲,平靜道:“三日沒歸家了�!�
沈桑寧感覺他好像還有什么話沒說盡,心中記下,務(wù)必要叫云昭去查查,貢院這三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突然,馬車急停。
晃得沈桑寧朝前傾去,被裴如衍一把拉住,撈到懷里。
她穩(wěn)穩(wěn)地坐在他懷中,頭頂響起他不怒自威的聲音——
“出了何事?”
外頭,陳書叫苦,“世子,沈家三小姐又竄出來了!”
又。
沈桑寧聽聞,仰起頭看身后的男人,“又,是何意?”
不過眼下,顯然也不適合說這個。
車廂外,紫靈和陳書都去扶沈落雨,沈落雨卻執(zhí)意跪在車前。
沈桑寧打開車廂,不免皺眉,“你不在家養(yǎng)傷,攔車做什么?”
沈落雨哪還有半點風(fēng)光,“姐姐,我的傷已經(jīng)養(yǎng)好了,母親要我遠嫁,可她到底不是我親娘,哪里會顧念我半分?要我嫁的那人,年紀(jì)比我大十歲,還花心,都死了兩房夫人了�!�
“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在京中棲身就好!”
她哭得喘不上氣。
沈桑寧卻并不想救,她的可憐是自己作的。
往來路人瞧見,多少有些影響。
沈桑寧冷漠道:“你要哭,找你的父親母親哭去,找我這個受害者做什么,你的親事又不是我定的。”
“姐姐——”沈落雨說著要撲上來懇求,“如果姐姐不幫我,我就告訴所有人,姐姐你遭人劫掠,清白不在�!�
懇求變威脅了。
沈桑寧氣笑了,“我看你真是找死,你覺得會有人信你?”
裴如衍驀然沒了清冷之態(tài),他眸光深諳,幽幽道——
“陳書,帶到巷子里,拔了她的舌頭�!�
沈桑寧舌頭一涼,不由道:“沒人會信她的,算了吧,拔了舌頭還不如殺了她呢�!�
沈落雨面色蒼白,聽著這兩個活閻王的話,嚇得連連后退,朝后跑去。
拔舌頭的事不了了之,沈落雨沒跑多遠,就撞上了另一輛華貴馬車。
從里頭走出來一位尖嘴猴腮的男子,帶著高高的太監(jiān)帽,將狼狽的女人扶起。
女人叩拜數(shù)十下,不知說了什么,被請上了馬車。
……
這廂,沈桑寧坐在車內(nèi),從裴如衍口中簡單得知了沈落雨蓄意勾引的事,心里更確定自己不救她是對的。
她義憤填膺的樣子,裴如衍以為她吃醋了,不禁莞爾淺笑。
車廂外,陳書驚訝的聲音傳進——
“世子,少夫人,不好了!”
“沈三小姐進了二皇子的馬車�!�
沈桑寧閉了閉眼,煩躁得很,壞家伙和壞家伙湊成堆了,可還行?
她道:“二皇子不會在打什么壞水吧?沈落雨現(xiàn)在記恨伯府和我們,說不準(zhǔn)會做出什么事來,早知道,剛才我順勢答應(yīng)了她……”
或許可以避免。
裴如衍卻并無愁容,他風(fēng)輕云淡地將香爐中的香點起——
“夫人,該爛的人,遲早是要爛的�!�
“爛在眼前,還能防范一二,你不必心生憂慮和愧疚�!�
*
另一頭。
沈落雨上了二皇子的馬車,小心翼翼地蹲在角落,任由二皇子肆意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你是裴夫人的妹妹?”二皇子笑問,“你們吵架了?”
沈落雨點點頭,“求殿下救命,他們要拔了我的舌頭!”
二皇子輕輕哦了聲,“對待美人,竟然這么粗魯�!�
一聽“美人”二字,沈落雨不禁浮想連連,再抬頭,有些躍躍欲試。
第60章
爬過來
“殿下……”
沈落雨舌尖輕抵下唇,淚花連連,“殿下若愿意救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報答殿下。”
二皇子眉目微挑,冷厲地吐出三字,“爬過來�!�
如同觀賞一個低賤的玩物。
沈落雨并不拿喬,跪著緩慢爬了過去,雙手攀上二皇子的長靴、下擺,逐漸往上。
二皇子取下發(fā)冠上的玉簪,輕輕挑起沈落雨的下巴,玩味道:“你想做我的女人?”
沈落雨心中一喜,柔軟的身子朝二皇子的腿側(cè)貼了上去,“唯殿下馬首是瞻�!�
二皇子一笑,“可惜本殿下不愛投懷送抱的女人。”
語罷,他的膝蓋骨上抬,拂開女人,“但可以給你個效忠的機會�!�
*
回家后,沈桑寧并沒忘記派云昭去打聽貢院的事。
不出一個時辰,就有了結(jié)果。
“禮部一位監(jiān)考官員,在開考第二日因突發(fā)惡疾,臨時告假回家休養(yǎng),一回去,竟發(fā)現(xiàn)……”
云昭一向淡定,此刻也有些難言,“竟發(fā)現(xiàn)自己的妻子紅杏出墻,對象還是這位官員的親弟弟�!�
“這等丑事本來是該掩蓋住的,可那天突發(fā)惡疾的官員,是幾位同僚送回去的,就都撞見了�!�
“紅杏出墻的妻子在面對指責(zé)時,突然爆發(fā),言語指責(zé)這位官員平日待人冷淡,不懂體貼,還一心公務(wù),兩人徹底決裂�!�
……
勁爆。
沈桑寧聽得津津有味,又覺得哪里不對勁。
好像她自己的前世今生也挺炸裂的,主要是換親這件事,她相當(dāng)于嫁過一對兄弟啊。
這事不能深想,一想就怪怪的。
但是裴如衍呢,他為什么突然話多了?
難道是因為聽說了同僚的事,狠狠代入了?
他冷漠,他一心公務(wù),怕她紅杏出墻?
“夫人在想什么?”
她腦子里的主人公倏然登場。
今天可不是同房日啊,真是難得。
裴如衍的視線看向桌上湯藥,也不問什么,端起碗就喝了。
沈桑寧見他微仰脖頸,青色經(jīng)脈若隱若現(xiàn),待他低下頭,青筋又隱于膚色之下。
她直言道:“你是不是怕重蹈同僚的覆轍。”
語罷,就見裴如衍重重地咳嗽兩聲,差點將苦澀的藥膳給咳出來。
他皺眉,欲言又止,“我想同你一起走走�!�
太難得了,沈桑寧不可能拒絕,“好啊�!�
他又道:“寧侯最近肥了不少,帶它一起�!�
兩人一貓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今日裴如衍的態(tài)度特別好,沈桑寧不免期待地問:“今夜,你要回房睡嗎?”
“夫人,”他認真道,“適當(dāng)禁欲,是對身體有好處的。”
啊這……沈桑寧笑不出來了。
夜風(fēng)微涼,寧侯耷拉著尾巴跟在后頭,提不起勁。
卻在進入花園時,亢奮起來,橫沖直撞。
“��!”一道女聲響起,顯然是受了驚嚇。
燈光下,沈桑寧尋聲望去,只見寧侯做了壞事般地朝后退,而聲源處,是洛小娘。
裴徹的妾室。
洛小娘向來深居簡出,受寵卻不愛爭風(fēng)頭,因此重生以來,沈桑寧還不曾見過她。
此刻,洛小娘被驚嚇得唇瓣泛白,還好由丫鬟扶著才沒摔倒,她下意識地捂著肚子,大口喘氣。
“抱歉,我的貓沖撞到你了�!鄙蛏幹虑笗r,朝寧侯瞪去兇狠一眼。
洛小娘后怕之余,認出了沈桑寧,“大少夫人言重了,是妾沒看路�!�
她頷了頷首,在丫鬟的攙扶下快步離開。
沈桑寧朝著她的方向深深地看了會兒,身側(cè)裴如衍疑問道——
“怎么了?”
沈桑寧回過頭,猶疑道:“方才她害怕時,捂著肚子,應(yīng)該是懷孕了。”
可前世,也沒有這回事。
改變的軌跡越來越多了。
裴如衍聽聞,將寧侯抱起,“府中要有喜事了�!�
另一邊。
洛小娘擔(dān)驚受怕地離去,身邊的丫鬟急急道:“小娘,你說他們不會看出來吧?您這胎,本就是瞞著二公子懷的……”
“閉嘴!”洛小娘哀戚道,“這也怪不得我,若不是素云撞灑了避子藥,沒讓我及時喝,我怎么會懷上?”
“陰差陽錯懷上了,這個孩子是上天對我的恩賜,我要生下來,這段時日,我不出院子就是了�!�
洛小娘摸著肚子,嘴角泛著慈愛的笑容。
丫鬟嗟嘆一聲,“奴婢聽聞,二少夫人和大少夫人不合,倘若您真的被二少夫人發(fā)現(xiàn)懷胎,或許您可以求助大少夫人�!�
洛小娘聽聞,眼中浮現(xiàn)思慮之色,最終和丫鬟一起回了院子,做好長期不出門的準(zhǔn)備。
*
沈桑寧令幾位裁縫、繡娘趕制的華裙和華服,在半個月后,終于趕制完成,她又親自在上方繡了鳳與凰,準(zhǔn)備送給朝雪郡主和郡馬。
事先她就與郡主溝通過,基本可以確保她喜歡。
就等將衣裳送過去,她們夫婦多穿個幾回,肯定能為繡衣閣招攬不少生意。
簡直就是活招牌的存在啊。
事不宜遲,完成的第二日清早,沈桑寧就要去公主府。
卻迎來了位不速之客。
“姐姐這是要去哪兒��?”沈妙儀笑著走進青云院,“今天大早上就聽喜鵲在房梁叫,想必是有喜事�!�
沈桑寧看見她就煩,“妹妹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又有何貴干?”
沈妙儀直接在庭院石桌旁坐下,“前陣子微生家是不是給你送了錢?”
原來是為錢來的。
沈桑寧不置可否,“這與你有關(guān)系?”
沈妙儀柔柔一笑,“其實是爹讓我來找你的,前陣子微生家給爹送的銀子,遠不如以往,這點錢怎么夠開銷呢?這才讓我捎話給你,你若是還顧念娘家,就自己拿些出來�!�
“爹怎么不自己來找我?”沈桑寧皺眉。
沈妙儀理所當(dāng)然道:“爹是長輩,你還想讓他親自來同你伸手?”
這話的意思,也就是沈益還要臉。
沈桑寧不禁嗤笑,“原來爹也知道,這樣做很丟臉,不過我沒錢,你若有,你自己補貼就是了�!�
“沈桑——”沈妙儀差點維持不住好形象,“姐姐,你別太自私了,爹娘將你養(yǎng)大不容易,你將微生家供給咱家的錢拿走了,咱家吃什么喝什么!”
沈桑寧聽不下去,直接讓紫蘇將人送出去,沈妙儀卻別扭地話鋒一轉(zhuǎn)——
“其實不瞞姐姐說,我酒樓這些日有虧空,這才幫不了家里,爹爹答應(yīng)了要給我兩萬白銀,讓我來同你要。”
“你既然不愿多給,那我們各退一步,上個月回門時,爹爹不是給了你一萬五千兩嗎?你把那個銀子還回來也行�!�
第61章
沈妙儀懷疑她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