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轉(zhuǎn)眼間,裴如衍已經(jīng)縱身下馬,朝她跑來,離得近了,也不停下。
“你怎么來了,我明明跟紫靈說讓你不要等我,是不是傳達(dá)——”
還沒說完,她就被擁入懷中,“有誤了。”
他的胸膛堅硬且溫暖,但是衣襟好像沾染了灰塵。
這些,沈桑寧暫時都不計較。
可是,感覺裴如衍有點不對勁,看似穩(wěn)重的人,好像有微微的發(fā)顫。
“你怎么了?”她問。
臉上還殘留著歹人的血。
裴如衍將她從懷中挪開,眼中的擔(dān)憂藏不住,從上到下檢查一遍,見她沒有受傷,才松了口氣。
“你為何以身犯險?”他有點兇。
沈桑寧抿抿嘴,朝紫靈投去疑問目光。
后者一臉無力,“是世子言行逼供,奴婢才都交代了�!�
沈桑寧正思考要怎么解釋。
忽地,一張帕子丟到懷中,她詫異望去,只見裴如衍冷著臉——
“自己擦干凈�!�
好嘛,態(tài)度變得徹底。
沈桑寧輕輕“哦”一聲,接過帕子將臉擦干凈,又聽他問——
“剛才那兩個人,就是綁你的賊子?”
沈桑寧不喜歡他的語氣,“紫靈不是都跟你說了嗎,那是我的朋友,他們也是生活所迫,沒有傷害我�!�
語畢,就見裴如衍冷漠地撇開臉。
陳書吩咐人將周圍的歹徒清理了,又著人將沈落雨和丫鬟阿香綁走。
沈桑寧眼看著沈落雨大驚失色,聽她呼喊道——
“姐姐,你答應(yīng)過我的,你不可以出爾反爾。”
答應(yīng)?
什么時候答應(yīng)了。
“你答應(yīng)她什么?”冷漠的某人倏然開口問。
沈桑寧剛想說沒有,那邊被拖著的沈落雨就仿佛有了希望——
“姐姐答應(yīng)我,讓我給姐夫做妾!”
一語畢,裴如衍神色驟冷,看死人般的目光朝沈桑寧射去。
“我沒有�。 鄙蛏幷媸前倏谀q。
裴如衍冷笑一聲,顧自抬步離去。
見此,沈桑寧心里郁悶極了。
明明差點死了的人是她,怎么生氣的成了他。
“我真沒有,我又沒病,怎么會答應(yīng)呢!我也沒有那種給人納妾的愛好啊�!彼苤飞先ァ�
卻見裴如衍翻身上馬。
沈桑寧左右看看,仰著頭,“你今天不坐馬車了?”
裴如衍嘴角帶著笑,冷冽道:“坐馬車來給你收尸嗎?”
咦。
“你說話可真難聽。”沈桑寧也是有脾氣的。
他不相信她,就算了。
生氣,讓他生好了。
反正她有馬車來的,于是掉頭就要離開。
忽聽裴如衍沉聲道——
“手給我�!�
沈桑寧退兩步,“不給。”
誰知道他要干嘛。
正腹誹著,卻見他驟然傾身,長臂一撈。
她的腰際覆上他的大手,身子突然失重,頭一昏,隨即已經(jīng)穩(wěn)坐他懷中。
他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
“怕你又不見了�!�
第47章
夫人喜歡狗仗人勢嗎?
“你很怕我不見?”沈桑寧問。
身后沒了聲音。
一陣疾風(fēng)吹在她臉上,她偏過頭,身下馬兒朝京城的方向疾馳。
沈桑寧仰頭,“怎么不說話?”
裴如衍并未看她,漠然道:“不想當(dāng)鰥夫�!�
“哦,”她眸子轉(zhuǎn)動,小聲問,“今夜要不要同房,嗯?”
眼見裴如衍喉結(jié)動了動,他道:“沒到初一�!�
離初一還有三日呢。
一行人騎馬進城,將兩個女犯人裝在馬車上,帶回承安伯府。
國公府的親衛(wèi)齊刷刷地包圍承安伯府時,伯府門房被這陣仗嚇到,還以為抄家的來了,趕緊進去稟告伯爺。
裴如衍抱著沈桑寧下了馬,對親衛(wèi)吩咐道:“退下�!�
五百親衛(wèi)又紛紛退散開,在伯府門前列成一個矩陣。
很難低調(diào)。
最先從伯府出來的不是沈益,而是沈妙儀,“姐姐,你沒事吧?”
她一上來就是噓寒問暖,“還好落雨同我借銀子時,我多留了個心眼,叫人跟著發(fā)現(xiàn)了她的奸計,否則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
沈桑寧聽得一頭霧水,這和沈妙儀有什么關(guān)系。
借銀子,難道雇殺手的銀子?
裴如衍適時出聲,解釋道:“去時找不著你,是二弟妹給的信�!�
難怪,可以這么快找到野村去。
“原來如此,那真是多虧妹妹了。”沈桑寧笑著道。
雖然心里不覺得沈妙儀會有好心。
“嗚嗚嗚——”嘴里塞著布的沈落雨被人從車上拽下,拖進伯府。
廳堂中。
裴如衍和沈桑寧坐在一側(cè),靜靜地聽著自家審理判決,沈妙儀也在一旁看戲。
沈益頭疼地看著自作主張的庶女,怒道:“大膽!你怎么敢做出此等混賬之事!”
柳氏跟著附和,“怎么說也是你親姐姐,你怎么忍心害她�。 �
沈落雨流淚,“父親,母親,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在這里,她不敢攀咬沈益讓她做妾的事,因為此刻能救她的,只有沈益。
沈桑寧卻不想就此揭過,刻意道:“你哪里錯了?你方才還說,都怪父親想送你進公府為妾呢�!�
說著,她望向怔愣的沈益,“父親,有這回事兒嗎?”
沈益反應(yīng)得很快,“胡說!我怎么可能教唆落雨做妾!”
沈桑寧點點頭,“看來是她自作主張,那父親打算如何解決?”
“咳咳,”沈益假咳一聲,目光不定,“這件事,是落雨對不住你,就罰她在祠堂自省三日……”
沈益說完,忽見裴如衍皺眉,又立即補充道:“再扣半年月銀�!�
“只是如此?”沈桑寧覺得可笑。
沈益問,“那你說,你想怎樣?”
沈桑寧望向跪在廳堂中的沈落雨,毫不留情道:“買兇殺人,怎么說也該送去京兆府,蹲大獄�!�
“不行!”沈益和柳氏異口同聲道。
柳氏一臉愁容,“親妹妹上趕著做姐夫的妾室,難道是什么光彩的事?你是要叫全京城都看我們伯府的笑話嗎?”
這話說的,仿佛沒有這事兒,伯府就不是笑話了。
沈桑寧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我也是考慮到伯府,這才將人帶了回來,那就家法伺候,杖刑六十吧�!�
她說的輕松,卻見沈益擰起眉——
“六十,會把她打死的!”
沈桑寧冷笑,“那就打死啊�!�
沈益一噎,指著面前陌生的女兒,“我看出來了,你是成心要你妹妹的命��!”
“父親,難道妹妹不是成心要我的命嗎?”沈桑寧語氣平靜,“她若此次大難不死,再尋個京城之外的人家嫁了,反正我是沒法跟一個想要我命的人,呆在同一片天空下�!�
沈益還想反駁,卻聽裴如衍沉聲道——
“岳父,此事還有再議的必要嗎?”
一直坐著的裴如衍突然起身,走到沈桑寧身邊,撐腰之意,溢于言表。
房中安靜一瞬,只有沈落雨的抽泣聲尤為明顯。
沈益無言以對,終是點點頭。
雖對三女兒沒什么感情,但到底是自己親女兒,還是會不舍。
于是走過去,小聲同沈落雨說了幾句話。
沈桑寧懨懨看著,發(fā)現(xiàn)父親對誰都可以有慈愛之心,唯獨,對她只有虛偽。
此時,柳氏忽然走到眼前,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你怎么可以這么狠心啊!”
“柳夫人慎言�!迸崛缪墁F(xiàn)在,連岳母也不喊了。
阿香和沈落雨被雙雙拖了下去,棍棒之下,一聲聲慘叫凄厲。
沈桑寧聽了一半,就同裴如衍離開,留下一個親衛(wèi)看著行刑。
他們一走,許久沒有存在感的沈妙儀才起身,理理衣袖,“爹,娘,你們好歹選個聰慧些的,三妹這樣的,能上位才怪�!�
沈益頭疼,“你問問你娘,怎么教的人,怎么會做出這么蠢的事來!”
柳氏一聽,來氣了,“老爺,怎么能怪我呢,裴世子是女婿,你是長輩,你要是一口咬死不愿意報官、杖責(zé),你也不會折一個女兒啊,即便他是公府世子,也不能跟岳父對著干啊,您這么怕他作甚?”
“婦人之見!”沈益想到這幾日聽到的小道消息,低聲道,“他不僅是公府世子,以他的才干,今后大有作為,據(jù)說圣上有心給他升官,恐怕就在這幾日了�!�
“啊。”柳氏嘆了聲。
沈妙儀不以為意,笑了笑,沒說話。
升官又怎么樣,還不是早亡的命,能升到哪里去。
那廂,負(fù)責(zé)行刑的小廝進來了,“老爺,六十杖打完了,三小姐還有口氣在�!�
……
出伯府時,已經(jīng)入夜。
沈桑寧顧自上了馬車,裴如衍見狀,也跟著上了馬車。
搞得她詫異道:“你怎么不騎馬?”
裴如衍正襟危坐,語氣淡淡,“夫人忘了昨日與我的約定?”
隨后,就朝外頭的陳書吩咐道:“去永安樓。”
眼下天色不早,沈桑寧遲疑道:“還要看茶百戲嗎?”
裴如衍不置可否,“你不餓?”
不說還好,一說,她倒真的餓了。
從午時到現(xiàn)在,午膳晚膳,都沒來得及吃上。
馬車晃晃悠悠地前行,沈桑寧默默朝裴如衍靠去。
許是心境平靜下來了,她腦海中回想起他的擔(dān)憂,他的生氣。
此刻,忍不住說道:“抱歉,今天讓你擔(dān)心了�!�
“嗯�!彼唵蔚貞�(yīng)了一聲,就沒了話。
沈桑寧靠在他的肩上,他也不曾躲避,她便靜靜地呆著,莫名安心。
倏然,陳書煞風(fēng)景的聲音從馬車外傳進——
“世子,永安樓要打烊了。”
沈桑寧聽聞,直起身,打開窗,見永安樓樓上的燈都暗了。
“打烊真早啊�!彼f著,一邊摸了摸饑腸轆轆的肚子。
她轉(zhuǎn)而去看裴如衍,后者眉眼未抬,直接道:“換一家�!�
她腦海中忽地想到閑暇時看的話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么?”裴如衍目露不解。
沈桑寧神秘地道:“你看過民間話本嗎?話本中的男子在遇到這種情況,會下車命令酒樓開張,然后給一沓銀票,所有人都不許走,看著男子和心上人卿卿我我。”
她說得認(rèn)真,引得裴如衍頻頻看了她幾眼。
他眉心微微隆起,“狗仗人勢?”
頓了頓,他隱晦地問道:“你喜歡如此嗎?”
第48章
醉酒后,把世子當(dāng)成兒媳婦
沈桑寧只是將此當(dāng)做樂子,隨即搖搖頭,豈料這時,馬車外傳來一聲——
“不許打烊!我家主子還沒來呢!”
啊喲,狗仗人勢的來了。
沈桑寧與裴如衍相視一眼,她眼中帶著火焰似的,“話本誠不欺我,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我倒要看看是誰家紈绔子弟,在外作威作福!”
隨即探出窗外。
永安樓外,緩緩?fù)O乱惠v豪華馬車,一個穿著正黃色華服的年輕男人從上頭下來。
他渾身上下,都透著金貴,相貌長得張揚,眉眼卻充斥陰郁之色。
有些眼熟。
待沈桑寧想起這是何人,正好那人朝她看了過來。
嚇得她當(dāng)即縮回車內(nèi),方才的氣焰沒有了,“我們走吧�!�
裴如衍忍不住皺眉,“是誰?”
那人,正是今后會榮登大寶的二皇子。
不過現(xiàn)在的沈桑寧,不該認(rèn)識他,故而她不能表露。
只能道:“不認(rèn)識,看著就很有錢、很兇的樣子。”
裴如衍眼中閃過沉思之色,吩咐陳書啟程。
陳書驚愕道:“世子,是二皇子,他身邊的近侍朝我們過來了!”
很快,另一道陌生尖銳的聲音傳進來——
“裴世子,裴夫人,二皇子殿下想邀你們共進晚膳�!�
沈桑寧知道裴家和二皇子不合,眼下她都有些緊張了。
手不自覺地朝裴如衍靠近,覆上他的手背。
聽他冷靜回復(fù):“替我謝殿下好意,我與夫人已經(jīng)用過膳,不勞殿下費心�!�
傳話的近侍語氣更尖了,“裴世子,殿下的好意,您是要拒絕嗎?”
沈桑寧一聽,心里就打起鼓來。
那可是未來皇帝啊,她若想長長久久地活,不說討好人家,至少不能得罪吧。
“一頓飯而已,”她小聲道,“待會我假借喝醉酒,你尋著借口帶我離開�!�
裴如衍皺了皺眉,終是應(yīng)了下來。
反牽起她的手,下了車,那內(nèi)侍迅速變臉變得殷勤。
永安樓。
熄了的燈又重新燃了起來,霎時恢復(fù)成輝煌盛景。
沈桑寧進門時,就瞧見二皇子隨意地坐在大堂,正吩咐侍女倒酒。
兩人正欲行禮,二皇子抬抬手——
“裴世子不必多禮,這位清雅秀麗的女子,就是裴夫人吧?”
裴如衍應(yīng)道:“正是內(nèi)子�!�
沈桑寧不卑不亢地問好,“臣婦沈氏,請殿下安。”
“都說了不必多禮,”二皇子斜眼看她,嘴角帶笑,指了指面前的位置,“二位快請坐�!�
“裴世子一直很得我父皇賞識,聽聞近來要升任吏部右侍郎,以裴世子的年紀(jì),升任四品,在朝中屬實罕見,再過個幾年,定非池中之物�!�
升官?
沈桑寧聽見重點,想起前世確有此事。
此刻,裴如衍淡淡一笑,“傳言而已,不可盡信�!�
二皇子喝了口酒,慵懶道:“倘若我不是皇子,只怕是終其一生,都難達(dá)到裴世子的高度�!�
裴如衍握著茶杯的手幾不可查地一緊,“這天底下沒有假如,殿下是皇嗣,學(xué)的也與常人不同,不必妄自菲薄�!�
兩人一來一回互捧著,沈桑寧卻聽出些不同尋常來,果然下一秒就聽二皇子話鋒一轉(zhuǎn)——
“是啊,皇嗣不需絕世才華,自有英豪為其效命�!�
“而如裴世子這般的大材,也自然懂得良禽擇木而息,倘若一朝選錯,禽鳥再優(yōu)秀,也會落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賢臣擇主,也是這個道理�!�
威脅啊,明晃晃的威脅!
二皇子說這些,什么意圖再明顯不過。
這火藥味太濃,若能離開就好了。
沈桑寧心中暗嘆一聲,默默喝著手邊的酒,只想裝醉帶裴如衍離開。
三小杯下肚,引來針鋒相對的兩人的注視。
二皇子笑道:“裴夫人是酒徒嗎?”
裴如衍拍了拍她的背,溫聲道:“別喝了,吃菜。”
晚了,她感覺已經(jīng)有點醉了。
這酒也太烈了!
二皇子打量的神色中透著幾分懷疑,幽幽道——
“我怎么覺得,看裴夫人的眉眼,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裴世子覺不覺得,裴夫人的眼睛、鼻子,和我有幾分像?”
此言一出,裴如衍就沉下了臉,“殿下慎言�!�
沈桑寧已經(jīng)有些熱了,聽了這話,擺擺手,“臣婦蒲柳之姿,不敢與殿下的龍章鳳姿作比較�!�
“呵,”二皇子樂了,“裴夫人講話倒是好聽,只是醉得太快了。”
裴如衍看著雙頰透著粉的妻子,扶著她,與二皇子辭別。
她走路都有些走不穩(wěn)了,窩在裴如衍的懷里,裴如衍攬著她離開。
大堂內(nèi),二皇子望著這對夫妻遠(yuǎn)去,沒了溫文之態(tài),冷笑一聲。
一側(cè)侍女拿不定主意,“殿下,裴世子和裴夫人用的這酒杯……”
“丟了,”二皇子冷冷道,“連帶這些菜,換了�!�
不等下頭的人動手,二皇子已經(jīng)掀翻了桌。
*
沈桑寧此刻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分不清現(xiàn)實與虛妄。
眼前,赫然出現(xiàn)了兒媳婦的臉。
耳旁,好像是兒媳婦的聲音:“空腹喝酒,你肚子疼不疼?”
好像是有點。
她點點頭。
“沈桑寧�!彼�。
沈桑寧眉頭一皺,高聲道:“你大膽!”
她想一把推開對方,卻推不開,氣急敗壞道:“你怎么可以直呼我名諱?”
她突然氣惱起來,裴如衍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懷中人兒伸出手指點他的胸膛,一邊以說教的口吻道——
“兒媳婦,你以前很乖的�!�
“幾天不見,你真是放肆了啊。”
第49章
親親我(小甜)
“兒媳婦……你怎么不理我?”沈桑寧真的有點氣了。
倏地,她身子騰空,嚇得驚呼一聲,兒媳婦把她背起來了。
然后上了馬車。
沈桑寧迷迷糊糊地靠在“兒媳婦”身上,感覺后腦勺硬邦邦的,她支撐起身,朝“兒媳婦”的肚子摸去。
按理說,女人的肚皮是軟軟的,可是……
她忍不住愁起臉來,對上“兒媳婦”神色,“不應(yīng)該啊……你這個肚子怎么好生養(yǎng)的?改天給你配點藥,調(diào)理調(diào)理�!�
還想多說兩句,頭卻突然被“兒媳婦”的大掌按了回去。
“別說話,睡覺�!�
裴如衍低沉道。
他的臉色,如同裂開一般。
馬車快駛到國公府時,沈桑寧做著夢醒了,還是有點醉。
睜開眼,就看見男人有棱有角的下巴。
他似有所感,低頭對上她目光,“我是誰?”
沈桑寧被問得莫名其妙的,“裴如衍啊。”
她勾勾小指,“你低頭�!�
裴如衍低頭,她順勢環(huán)上他的脖頸,近距離觀察他的臉,“真俊�!�
“你喝多了。”他客觀地說,并伸手扒開她。
沈桑寧搖搖頭,不肯松手——
“你為什么不肯和我睡覺,是不是心里還有別人?”
裴如衍突然正色,“沒有�!�
得了滿意的回答,沈桑寧嘿嘿一笑,“真好,嫁給你,下輩子還想嫁給你�!�
他身子僵硬,“哪里好?”
沈桑寧揉了揉腦袋,伸手指數(shù),“從來不會拿我撒氣,也不亂喜歡別人,還有……還會替我出頭,為我擔(dān)憂,最最重要的是——”
“自己會升官!”
聽聞,裴如衍只有嘆息,“只是這樣?”
沈桑寧頗為鄭重地點頭,“到外頭打燈籠都找不到了�!�
“世子,到了�!标悤蝗徊迓暎瑝褐蠐P的嘴角。
沈桑寧欲起身,又被裴如衍背了起來。
她雙頰熱透了,被涼風(fēng)一吹,才疏散了些。
低著頭,昏昏欲睡。
裴如衍沒讓陳書跟著,獨自走在后門的小路上,連夜燈都沒有,他卻走得格外平穩(wěn)。
感受到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耳蝸上,癢意襲來,他分不清哪兒癢。
“好餓。”背上的人兒睡夢中呢喃道。
突然,咬上了他的耳垂。
“嘶�!彼秃叱雎�。
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遍全身,這下,可不止是癢了。
直到沈桑寧被放到床上,她還拉著裴如衍的手,不愿松開。
“別走�!�
“一起睡�!�
她腦子里只有這件事。
她睜開眼睛,燭光刺眼,床榻邊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
聽他問:“為什么?”
沈桑寧的表情有片刻的迷茫,“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但是更想生孩子�!�
朦朧中,他蹲了下來,“當(dāng)真……喜歡我?”
她好像從中聽出期待,而后聽自己道——
“有一點點。”
沈桑寧伸出食指比了個一,然后又勾了勾。
在裴如衍湊近時,她大膽地湊上去,親他的臉頰。
感覺他有些僵硬,她閉上眼,朝他的嘴唇親去。
卻是親錯了位置,只啄到了他的嘴角。
她哀嘆一聲,躺回了床榻上,“沒親到�!�
話音剛落,她忽地眼前一黑,男人重重地壓了上來,兩片溫?zé)岬拇桨晗嘤|。
他起初是溫柔,只在表面淺嘗,她忍不住呢喃一聲,主動探出小舌。
他被舔得怔愣一瞬,腦中名為理智的弦斷裂,而后不再克制,主動索取。
唇齒間,似要將她吞吃入腹。
沈桑寧被吻地喘不上氣,又悶又熱,“嗯……”
突然一只手探入被褥中,在她腰際游移,摩挲著,癢癢的。
她呢喃道:“好熱�!�
于是慢慢將被子掀開,想將衣服都褪去。
“別動�!眽涸诒蝗焐系哪腥�,突然停了動作。
沈桑寧難受道:“我想脫掉,不脫掉,怎么做嘛?不做,怎么留后嘛?”
聞言,他將她的被褥遮蓋嚴(yán)實,忽而與她隔開距離,摸摸她滾燙的額頭,聲音低啞道——
“你喝醉了,不宜做此事�!�
沈桑寧怎么肯,“那你親我干嘛!”
他輕咳一聲,“起來吃點東西�!�
說著,讓人煮了餛飩,給她扶起來吃了幾口。
沈桑寧沒什么感覺,醉呼呼的,吃東西也沒什么感覺。
不過肚子里暖暖的,很快就睡著了。
*
滴酒未沾的裴如衍,耳朵的粉紅色在回到書房后,才慢慢褪回原本膚色。
留后?他忽地響起沈桑寧的說辭。
倒是個新鮮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