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果真是沒教養(yǎng)
老夫人不悅地瞪了侯夫人一眼:“你有這閑功夫,不如早些讓人打掃間空院子給凈月住�!�
侯夫人連連點頭:“母親教訓的是,是我顧慮不周。來人,快去將東邊的曦明院打掃出來,這可是姐姐臨終前給備下的,可算迎了你回家。”
她愿意就此罷休,成遠侯卻是冷哼一聲,不滿地瞪著林凈月:
“母親,你還想幫她瞞下罪過不成?王管家剛剛都跟我們說了,若不是她突然沖出,你怎會被沖撞,就此驚了馬?!”
林凈月恍然,合著是王管家提前回來給上了眼藥,怪不得剛一見面,成遠侯就隱隱對她有些不滿。
老夫人眨眨眼:“胡說什么?分明是……”
林凈月拍拍老夫人的手,笑著接過話茬:“既然侯爺追問,我也不好再隱瞞�!�
在成遠侯冷淡的眼神和侯夫人暗含得意的視線中,林凈月平靜說道:
“我不知府上是怎么管教的下人,看到主子從馬車上掉下,也不知去救,若非我剛巧路過,侯爺怕是見不過老夫人了。
以及……多虧了侯夫人親手調(diào)教出的王管家,跳出來攪事的時機正好,否則還不會惹惱貴人,差點沒害得老夫人挨了頓鞭子抽�!�
默默跟在身后的泊春,沒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小姐今日竟如此快人快語,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不是把成遠侯夫妻的臉皮扯下來踩嗎?
換做前世,林凈月被認回侯府,當然不會一踏進侯府大門,就鬧得如此難看。
但她重生一回,從林景顏口中得知了成遠侯夫妻的丑惡嘴臉。
既然做低伏小咽下委屈,還是會被欺負冷待,倒不如一開始就立個不好惹的樣子,反倒叫他們心存顧忌!
經(jīng)商亦是如此,你撞上流氓無賴不反抗,恭敬獻上銀子,只會引來惡徒貪得無厭,一次又一次的登門要錢。
反倒是強硬起來,帶足人手家伙事,一次性讓他們吃夠了教訓,他們才會怕,才不敢隨便伸手!
成遠侯夫妻還沒從林凈月那番話里回過神,就又聽她發(fā)問,聲音溫柔但字字直刺人心。
“侯爺可知這次是誰沖撞了老夫人?你以為老夫人是在替我周全?老夫人是不想當眾抹了你的面子,叫人知道你個成遠侯,在真正的貴人面前,不過爾爾。”
成遠侯臉漲得通紅,開口就想訓斥林凈月不孝。
老夫人重重嘆了口氣,搖搖頭:
“你也別怪凈月話說的難聽,你……但凡你爭點氣,成遠侯府也不至于鬧成如今這副樣子,連你娘我,都差點被送進了刑部大牢!”
云華縣主之所以囂張至此,還不是因著現(xiàn)任成遠侯和他的兄弟都是廢物?
換成其他侯府的人,云華縣主豈敢直言將人拉去刑部?
老夫人越想越失望,疲憊地閉了閉眼,拉上林凈月就走。
成遠侯被當著眾多下人的面狠狠罵了一通,躁眉耷眼的,站在原地半晌沒回過神。
“侯爺?”
侯夫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聲喚了他一句,成遠侯看都不看她一眼,轉(zhuǎn)身跟著進了正堂。
要不是她問個不停,惹得自己生了疑心,怎會白白引來一通罵?!
還有林凈月,一個養(yǎng)在外面十余年的小輩,也敢當眾嘲諷他,果真是沒教養(yǎng)。
林凈月全然不在意成遠侯對她的態(tài)度。
她回侯府,可不是來受氣的,而是要借侯府的勢,借著侯府千金的身份,攀上真正有權(quán)有勢的貴人,得享一生榮華富貴。
因此被老夫人低聲埋汰,不該當眾不給成遠侯面子,他好歹也是你爹時,林凈月笑著應下,沒有反駁。
遠遠將成遠侯一行人甩在后邊,林凈月扶著老夫人,帶著泊春來到正院。
剛踏進屋內(nèi),就瞧見一個眼熟的人坐在主位旁邊等著。
那人見到林凈月也是一愣,很快微笑上前,給老夫人行了一禮:
“侄兒徐文洲,給姑姑請安,姑姑近來可好?我爹可掛念您了。”
老夫人拍拍徐文洲的肩膀,嘆了一聲:
“我一切都好,只是……唉,罷了,你來認認人,她就是雪晴留下的孩子,名喚凈月,丟了十五年,可算找回來了。”
“凈月,來,這位是我娘家的侄兒徐文洲,你得喚他一聲表叔。”
林凈月望望眼前這人,分明就是京雅軒里那位儒雅中年人,她笑著福身:
“表叔。”
徐文洲:“……不必客氣,早知是親戚,我便跟著你一道來侯府了�!�
老夫人聽出他話里的親近之意,不免有些驚訝。
自她嫁入成遠侯府后,娘家徐家的人可從沒給過除她以外成遠侯府任何一人好臉色。
“嗯?”老夫人拉著兩人坐下,左右看看,“你們見過?”
徐文洲指著身后小廝抱著的厚厚幾本書:
“多虧了她,我才能把爹要的書找全,不然回去還得挨罵呢。當時我還問過她是哪家的,也好道個謝,誰知這丫頭,嘴倒是嚴實,一個字也不曾透漏�!�
成遠侯踏步進來,剛好聽見這句,當即揚起笑臉接了話:
“能幫上她表叔的忙,是這孩子求都求不來的福氣,你用不著跟她客氣�!�
徐文洲眸中閃過一絲不悅。
林凈月垂眸,坐在一旁沒搭話。
王管家剛沒跟著迎接老夫人回府,一看侯夫人黑著臉,猜測她看不慣林凈月在貴人面前出了風頭,便走出夸道:
“是啊,小姐最是孝順,回府還不忘給諸位長輩準備見面禮,耽擱了回府時辰也不在意�!�
他攛掇道:“長輩都已在場,凈月小姐何不將見面禮取出來,雖然簡陋了些,但到底是你的一片心意,老爺夫人都不會介意的�!�
林凈月抬眼瞅著他,似笑非笑。
留在正堂招待貴客的唐映柳探頭,好奇指著林凈月手腕上的白玉鐲:
“見面禮?是這個嗎?”
侯夫人摸摸自家女兒的腦袋:“你就別操這心了,這鐲子成色普通,就是賞給下人都嫌水頭不足。你姐姐從小被商人養(yǎng)到大,眼界高得狠,再怎么也不會拿這玩意兒當見面禮送人。”
這話,是壓低了聲音對著林映柳說的,但足夠在場所有人聽清。